第85章
大,至于外面那些法律法规,那是什么?杨氏从来看不上,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相信自家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牌位和年年祭祀的土地神,会保佑他们。” 杨土的语气冰冷:“别说你给县里打电话,就算你给上面打电话,只要那里有姓杨的人,就不可能有用。在这里,杨就等于天,杨家,一手通天。” “我们嘉村是因为地处杨氏的最边缘,本来就是杨氏被放弃的子孙,在大山外面自生自灭,靠着公路自己做起来了生意才让自己过得好了起来,所以杨氏这几年越发的管不着我们什么。但是燕哥,你别看我爷爷是村支书,就以为这里每个村都有村支书,村支书说话都管用。” 杨土讽刺一笑:“不存在的,在这里,族长说让谁死谁就得死,让谁祭神谁就得祭神。就因为这个,所以我爷爷才越来越看不上宗族。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这两年村里收成好,他有了底气,所以在屡劝宗族不听的情况下,才一气之下干脆和整个宗族划清了界限分了家。那拦住你们的路障,就是因为要断开和那些人的往来,爷爷才让我们搬东西去拦上的,就是怕那伙人因为我们断绝关系的做法而生气,半夜来偷袭。” 虽然之前早餐店老板在讲述他几十年前的亲身经历时,说过他带着杨花一口气跑了几百公里跑出了有杨家人的村子范围,才敢在滨海市停下脚。他还说如果他被那些村子的杨家人发现,一定会被抓回村子里。 但是燕时洵只当这种情况存留于几十年前,即便昨天村支书和家里的年轻人们都表现出了对宗族的厌恶,他也没有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杨氏宗族还是一样的做派。 “因为他们不相信山外的人,觉得山外的人都是礼崩乐坏,连家里的老祖宗都不祭拜了,连族长和老祖宗托梦的话都敢不听,不是好人。” 杨土在听到燕时洵的询问后,讽刺一笑,道:“但他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还想着当大官发大财,好光宗耀祖。反正从我出生到现在,县里那几个位置,一直都是杨氏的人接替着坐,大小事都被他们掌控。“天”不让你这么做,你就不能这么做。” “所以就当今天什么没有看到吧。” 杨土面无表情的转身:“我得对你们说一声抱歉,我应该凌晨爬上来先看一圈,确定没问题再带你们走这条路的,是我贪睡误了事,让你们受到了惊吓。所以,就走吧,过度关注对你们没有好处……” “也许,不一定呢。” 燕时洵忽然笑了起来,手机在手掌上闲闲的抛上又接住。 他单手插兜,姿态放松的站在村路之上背对着阳光,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光里,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 “一个小小的县而已,算得了什么天。树下有阴影,可树外,可皆是阳光。” 手机在燕时洵的手掌中滑过一圈,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杨土错愕惊讶的目光中,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燕先生,早安。”电话里,官方异常事件部门负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早。”燕时洵也笑着问道:“你们应该留了人关注张无病的节目?看到了什么?” 官方负责人没有否认:“毕竟是和我们合作的节目,又得到了海云观李道长的肯定,我们当然会高度重视。至于看到了什么……虽然镜头一闪而过,但从截图来看,应该是上吊自杀的人吧。” “我国幅员辽阔,重山相叠,每年都有一些人会选择在密林里度过自己最后的生命时光,安静的离开。虽然我个人很感叹,但这种案件交给当地的人来负责就可以。我刚刚已经收到节目组人员发来的说明函了,遇到这种事,对节目的打击和影响也很大,属于直播突发事故。请燕先生放心,这不会影响节目的播出。” “我不是专业人士,也不是法医,说不上来这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只是。” 燕时洵带着笑的磁性声音顿了顿,语调随即转为严肃而冰冷:“你知道向南地区的宗族问题吗?恐怕这件事,没办法交给当地。” 燕时洵言简意赅的向官方负责人说明了自己看到的情况,也将手机抛到了杨土手里,在他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后,扬了扬下颔示意他自己和电话里的人说。 杨土满脸错愕,但很快意识到这是让“天”上的天听到声音的机会,即便紧张又有点面对陌生人的恐惧,但还是磕磕绊绊的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官方负责人本来在接到燕时洵的电话时,还既好笑又感动,觉得燕时洵是真的把与官方的合作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来和他汇报。于是他一开始也语气和善。 但随着燕时洵和杨土轮番将现在的情况和杨土的顾虑说出来后,官方负责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回落,最后眉头紧紧皱起,看上去严肃而愤怒。 “好……好……好的,我已经大致清楚情况了燕先生,杨土先生说的情况,最近很多年也确实是在向南地区存在的问题,虽然我不是负责这一块的部门,但请放心,这件案件暂时就交给我们,稍后我们会致电省城的人,请他们跨级处理。” 官方负责人语气严肃道:“感谢燕先生和杨土先生积极提供线索,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允许有人“占山为王”。” “我看节目还在继续进行拍摄中,燕先生和节目组就先行离开吧,耽误得太久观众们也会起疑心。” 为了缓和气氛,官方负责人临了还笑道:“杨土先生真是一位积极上进的青年才俊,相信有杨土先生这样的年轻人在,当地的发展也一定会越来越好。如果情况属实,我会亲自为燕先生和杨土先生颁发锦旗,以示感谢。” 这下,还把杨土搞了个大红脸。 “锦,锦旗啊。”杨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脸庞红扑扑的,眼睛却一直明亮干净,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活力。 而旁边只比杨土大几岁的燕时洵,表现则截然不同,对比鲜明。 燕时洵面色木然,只觉得对方恩将仇报。 锦旗什么的,就不了吧,再见。 在燕时洵的主导下,这件事很快就被移交给了官方负责人来处理,节目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不必再挨着不远处那尸体了。 第一次看到这种令人恶心的死相的尸体,节目组众人只想离它越远越好,晚一秒都怕晚上要做噩梦! 于是,明明下山应该比上山还难,但是节目组众人从顶峰的山口处下来,却比爬上山的时候快了好几倍。众人不仅完全无心欣赏美景,嘉宾们也都不像之前爬山时那样气氛欢快到仿佛春游一样,而是闷头走路,脚步飞快。 至于张无病,他作为最直面了死尸的人,虽然被吓得腿软,但更害怕死去的人的魂魄还留在那里。深知直接有多招鬼的他,比谁都想要赶紧离尸体远远的。 于是他也撑着被吓到手脚具软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拽着燕时洵的袖口歪歪斜斜的跟着走。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些人在为了竞走比赛而练习呢。 “前面就是旺……家子坟村了,你们沿着这条路走就行。” 在下了山之后,杨土就不太想往前走了,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村落道:“那边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让家子坟村的人送你们回来,杨云他们应该在家,他很热心肠的,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杨土就一副转身要走的架势。 却被燕时洵长臂一捞,直接圈着杨土的脖颈将他带了回来,强大的力量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周围正准备礼貌的和杨土道别的众人:“???”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邺澧,面色直接阴沉了下来,看向杨土的目光锋利得简直能杀人。 “可是怎么办呢,我有社交恐惧症,很不善于和人打交道。” 燕时洵低低笑着,向杨土道:“你说的那个杨云啊还是别的什么人,我不敢和他们说话,也不敢让他们送我。但要是原路返回的话,又会再撞上那吊死的,怎么办,我害怕。” 杨土脸憋得通红,羞涩又不好意思的想从燕时洵的臂弯里挣出来,但奈何常年干农活的他都比不过燕时洵的力气,挣扎了几下都没成功。 “燕,燕哥,你直接找杨云就行,真的!或者你说我的名字,他肯定能帮你,我们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燕时洵丝毫不为所动:“我觉得还是你留下来比较合适,熟人好说话。” 杨土正待拒绝,却看到几个嘻嘻哈哈的人影从不远处的田地里跑出来,正往村子里走。 而杨土连同着节目组众人,就站在去往村子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大群人的身影,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 “杨土?你怎么来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在看清杨土的脸时,顿时有些惊喜,没控制住音量的大声道:“你来了可太好了,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你等着,我这就回村里告诉杨云这个好消息,他昨天还和我们念叨你呢。” 说完,不等杨土反应,那年轻人就兴奋的撒开了腿跑向村子。 “我不是……”杨土徒劳的努力伸着手想要阻止那年轻人,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得没有了影子。 另一个年轻人笑着小跑着过来,手上还拎着两条用草绳穿着的鱼,看来他们刚刚是一起去旁边的月亮溪里捉鱼去了。 “你之前说再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认真的。这不是来了嘛,不也挺好的,怎么样?我们一会去山里摘点果子吃?还是去烤鱼?” “不过……”年轻人惊奇的看向杨土旁边一大群节目组的人,好奇的问道:“这是杨土你的朋友吗?都是陌生面孔,是你在外面认识的吗?” 燕时洵的目光微微向后瞥去,迅速而锋利的剜了还在后面傻乎乎的张无病一眼。 张无病一激灵,赶紧小跑着过来道:“我们是来农家乐玩的,请问你知道村里农家乐怎么走吗?” 年轻人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哦!杨云他家开的那个饭馆。” “是啦,杨云之前跟着杨土出去跑了两天,回来就说要开个什么农家乐,他爸死的早,他家是他当家,没想到还真陆续有不少外地人来这玩。” 年轻人显得很高兴,上前抬手大力拍了拍杨土,道:“可真有你的杨土,真厉害!杨云听了你的话,可赚了不少。你别看村里好多叔叔伯伯都说这东西败坏风俗,其实背地里可嫉妒杨云了,自己也想干一个呢。” 随即,年轻人显得又是羡慕又是失落的道:“什么时候我爸也死了就好了,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他了,杨土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有病,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完全违背了传统孝道的话,令周围听到了的节目组人员都不由得侧目,忍不住想知道这当爹的都干了什么,才能让儿子当着外人的面都这样说。 但年轻人还记得这是在外人面前,在看到好朋友一时激动滑了嘴之后,也就再不说了,开始兴奋的要给杨土和节目组众人带路,去农家乐。 杨土仍旧试图挣扎:“我就不了吧,我还得回去……” 却被燕时洵一手按下所有挣扎,语调平静道:“来都来了,都进了村子了,你想让你朋友骂你不重视友情?” 杨土:“…………” 说,说的好有道理,可恶! 杨土看了看前面因为兴奋而显得话很多的朋友,也放弃了挣扎,笑了起来。 算了,他也有半年没有看到他朋友了,就当是来看朋友的。反正是爷爷交待他的,他应该不会被骂……吧? 杨土和年轻人都显得很高兴,节目组众人则在沿路上好奇的欣赏着村里和田地里的风景。 只有燕时洵的眉眼,始终沉稳没有波动。 他留下杨土,是因为在村支书家机构很明显知道当年情况的人中,杨土是最容易说出当年具体细节的人。 村支书坚决闭口不言,杨函精神状况不好,只有身为长子长孙,被重视又因为和杨函关系好的杨土,既被告知了当年的事情,又容易被突破。 无论是村支书还是杨土,他们对家子坟村的态度。都说明这里的情况不能掉以轻心。而如果他无法从家子坟村顺利获知情况,杨土就会成为他的备用计划。 因为昨天半夜里遇到的那个被狗忌惮的人,和张无病做的噩梦内容,所以燕时洵显得比以往更加戒备。 而综艺咖原本还在和嘉宾们说笑着,慢慢从刚刚在山顶上看到死尸的事情里脱离了出来,但当他看到不远处的田地时,却有些迟疑。 “这地……怎么是这样的?没人打理过吗?” 但是按说来讲,不应该是这样荒芜又杂草丛生的状态才对。 嘉村靠公路吃饭,那这个在山里的村子要是不种田,吃什么呢?可要说这是已经收割完了的样子,现在又还太早,没到收获的时候。 综艺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不远处的田地也看不到具体情况,又不能这么突兀的问刚见面的年轻人,于是只得满脑袋问号。 农家乐的位置在村子的边上,前面靠近月亮溪,背后就是大山,风景很好。 在去往农家乐的路上,带路的年轻人显得好奇又兴奋,在向节目组的人介绍农家乐和村子的时候,也问了他们很多山外面的事情,显得羡慕又向往。 “真想我爸我爷赶紧死,这样我就能跑去外面了啊……”年轻人小声感慨着。 听到这话,燕时洵皱着眉侧目看去。 这是这个年轻人第二次这样感慨了,而且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在希望这件事发生。 为什么? 不等燕时洵开口,旁敲侧击的问出年轻人这样说的原因,在路过村子里一户人家的时候,坐在大门外吹风的一个老年人,却看向节目组众人,指着其中的白霜恶狠狠的大声骂道:“好好的女孩子穿的什么东西?伤风败俗!”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节目组众人被震在当场,愕然的向这老大爷看去。 老大爷堆满了皱褶的脸上满是怒意和厌恶,半点不见平常老年人的慈祥和蔼,而是满脸狰狞,令人见了害怕。 而被直接点名骂的白霜,更是惊讶的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衣服挂到了哪里或是没有整理好,却只看到衣服依旧是正常的状态,长度到大腿中部的裙裤下露着雪白纤细的长腿,泡泡袖下也露着大半手臂,漂亮的锁骨显露出来,年轻而活力,是正常登山穿着也没有问题的衣服。 可…… “裤子不好好穿,袖子那么短,还涂脂抹粉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你爸妈看了不会替你害臊吗?真是有娘生没爹养,你爸都不教育你吗……” 本来性格开朗的白霜看着还在那骂声不绝的老大爷,捏着自己的衣角,想要反驳却又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见一道修长结实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那些骂声和眼神的攻击。 白霜含着眼泪抬起头,就看到燕时洵长臂抬起,做出回护她的姿势将她护在身后。一个背影,却足够温柔有力,令人心安。 面对着老大爷的燕时洵却面色冰冷,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嗤笑道:“既然你觉得是伤风败俗却还继续看,那你这算什么?不知廉耻,呵。” 老大爷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教训小辈的时候出言顶撞他,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那死了的祖宗要是知道了,半夜都得托梦骂你个不肖子孙。” 燕时洵却扬了扬下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对老大爷的轻蔑:“我听到你刚刚说,让人回去换衣服?那看了的你怎么办,换对眼睛吧,既然眼睛看世界是坏的,那也没有继续待在那两个洞里的必要了,有和没有没区别。” “你自己挖,还是我帮你。” 说着,燕时洵就气场强大锐利的走了两步上前,眼神和浑身的气场极具有攻击力,像是下一刻就会冲上去,说到做到。 而他浑身绷起的肌肉和力量,也无一不在说明着他有这个说到做到的资格。 老大爷本来还想继续骂,但看到燕时洵一副气势惊人直接要打过来的模样,还是缩了缩脖子,拎起自己的板凳就往家里走。 临了还不甘心的瞪了燕时洵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小声骂道:“现在的年轻人……” “呵。”燕时洵挑了挑眉,语气冷硬:“是快饿死了吗?可以说得大声点,我听不到。” 这话一出,本来还小声嘀咕的老大爷彻底闭嘴不说话了,“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大门。 燕时洵原本锋利而充满攻击力的眉眼,这才慢慢柔和了下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白霜。 “被吓到了吗?” 他看到了白霜眼里的眼泪,于是勾起唇角笑着,屈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白霜的发顶,轻声道:“你这么穿很好看,没有任何问题,别怀疑自己。” “是他眼中的世界有问题,不是你。” 而这时,被突然骂懵了的众人也都陆续反应了过来,赶紧围过来安慰白霜,让她不要在意。 见白霜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燕时洵也从中脱身。 带路的年轻人又是羞愧又是难堪的走过来,主动道歉道:“真是对不住,这是村里的一个叔公,我没法顶撞长辈,刚刚没帮你们……” 而旁边的杨土却冷哼了一声:“你们村多少年不都这样,狗改不了吃屎。” 即便被骂了,那年轻人也没有生气,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他们要是能早点死就好了……” 燕时洵挑了挑眉,对这年轻人越发感兴趣了。 也许是因为年轻人心怀内疚,所以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几乎算得上是有问必答,燕时洵问起村子里的事情,他都很爽快的说了。 只是因为燕时洵最想知道的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那时候年轻人都还没有出生,又不像杨土一样被告知了当年的事,所以当燕时洵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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