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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东西。 而就在路星星走神的这几秒钟,那东西已经推开了浴室的门,走进了小楼中。 “砰!”的一声,浴室门摔上,路星星扑到的只是门板。 他哆哆嗦嗦的用僵硬的手指急切的想要拧开门锁,但是寒冷之下手指几乎失去知觉,完全不听从大脑使唤。 路星星急得直用身体撞门板,想要赶紧出去追那个东西。 但越急越是出错误,平日里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开门动作,此时却艰难无比。 还是赵真听到了浴室的声音,奇怪的走过来:“路星星,你是洗完了吗?洗完就出来,别玩门。” 赵真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自己这个幼儿园老师的身份了,对待路星星这样的大龄儿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充满了耐心和无奈,还试图教会路星星不要玩水。 本来等在客厅沙发上的赵真在走向浴室的时候,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味道从自己鼻尖飘过去,像是臭鱼烂虾的味道,还带着些许水汽的潮湿。 赵真心里奇怪,不知道小楼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他本没有当回事。 但是…… “滴答” 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 赵真下意识循声看去,却看到了地板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行水渍,就出现在自己脚边。 就好像是……有人挨着自己的位置,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可是,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赵真保持着半扭过身体的姿势,就这样站在原地定定的往后看去,狐疑的目光扫过整个客厅,好半天才收回目光,重新向浴室走去。 浴室单薄的门板还在“砰砰砰!”的被从里面敲响。 赵真无奈:“你该不会自己把自己锁里面了吧?” 他摊了摊手:“我从外面打不开门,星星你自己想想办法,会不会拧开锁?顺时针旋转,来,跟着我说的做……” 虽然赵真没办法进入浴室帮路星星开门,但是他镇定的声音还是让路星星刚刚的急躁逐渐平缓了下来。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努力定下心来,专心对付门锁。 这一次很快就打开了。 听到开门声,赵真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穿戴整齐的路星星。 结果门刚一开一条缝,赵真就瞥到了在昏黄灯光下闪着光的肌肤。 赵真:“!!!” 星星你个熊孩子!为什么不穿衣服?!我还在直播啊! 在意识到之后,赵真反应迅速,立刻转过身背对着路星星,然后一把捂住了肩膀上别着的分屏镜头。 观众们:[???] 因为赵真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什么,就立刻被捂住了镜头。 即便有眼尖的,也只隐约看到了一堆斑斓色块而已。 “星星!”赵真又气又恼。 路星星纳闷的看了眼赵真背着身耳朵还红了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虽然好奇赵真到底怎么了,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浴室门终于打开的那一瞬间,路星星看到了那个东西的身影,从客厅一闪而过。 路星星顾不上赵真,立刻就往外冲,想要跟着那个东西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路星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本能的察觉到了那东西身上的死气,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放任它进到小楼里有可能伤害到其他人! 路星星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就从赵真旁边冲出去,直奔向他看到那东西最后一眼的地方。 赵真本来以为,自己背过身去,路星星也就有时间去穿好衣服了。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光着就跑了! 在看到路星星一身带着水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光时,赵真错愕到张大了嘴,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看着路星星就要冲进客厅里了,赶紧迈腿追过去:“路星星,你给我站住!别再往前跑了!” 前面就是直播主屏了! 赵真心里又是庆幸又是紧张,一时间简直想要骂脏话了。 幸好他刚刚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分屏。 但不幸的是,主屏还开着,并且如果他来不及抓住路星星,恐怕整个主屏前的观众们都能看到路星星裸奔的豪放姿态了。 那一刻,赵真脑海中已经想出了很多种针对路星星的流言,几千万人目睹…… 他已经能看得到未来的灰暗了。 赵真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立刻加快脚步,拼了命的往前跑,腿撞到柜子也不管不顾,连指尖都在用尽全力的向前伸。 终于,在路星星跑进主屏拍摄范围之前,赵真一把抓住了路星星的手臂,将他强制拽了回来。 他一手抬起去关自己的分屏,一手直接将自己的外套拽下来,又急又气的直接把路星星裹住。 “你是疯了吗?” 赵真咬牙切齿:“你再往前走一米,就是主屏幕的范围,你是想让几千万观众同时看到你这模样吗?” 路星星一时没反应,只愣愣的注视着前面空荡荡的客厅。 明明他就是紧跟着那东西跑过来的,但奇怪的是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东西就不见了? 可这周围无论的矮几还是柜子,到处都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那东西又能藏去哪里? 路星星觉得,寒冷顺着脚底蔓延上来,将他一颗心都冻透了。 比起看到虫子,更可怕的是什么? ――你知道虫子在这里,但你却已经看不到它了。 它不知道躲藏在了哪里。 可能是大衣柜,可能是床下,可能是矮柜的每一扇门后……在每一个被人忽略的缝隙里,赤红色的眼珠无声的注视着外面的人,用阴冷的目光梭巡生人鲜活的血肉。 只等黑暗彻底笼罩房间,就是它离开藏身之处,袭击生人的时刻。 路星星整个人都在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燕时洵,必须要告诉燕时洵! 但只是赵真拉住他的这么一个动作,冻得发僵的手腕被赵真手掌的温度刺激,一时间回过神来,原本涣散的眼瞳重新聚焦,然后就看到了赵真气得发狠了的脸。 路星星:“?” 可是就这么一打岔,路星星竟然觉得,刚刚还清晰的记忆竟然又渐渐消失。 他慌忙抓住赵真的袖子,语速极快的想要把自己脑海中的东西统统交给赵真:“别去浴室!浴室里有,有……” 有什么来着? 就像是春日融雪,太阳一出来,原来落在花枝上的冰雪骤然融化成水,又在阳光下蒸发,彻底消失不见。 话才说到一半,路星星就觉得,原本那么清晰停留在脑海中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了。 他抓着赵真的袖口,站在原地,一时间茫然得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而赵真本来见路星星的神情,也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于是严肃下脸,认真的准备听路星星说。 结果路星星就只说了一半,再没继续,反而一副出神的模样。 赵真:“……?” 他耐心的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路星星的下一句,一时被气笑了。 “星星,你在逗我开心吗?” 赵真皮笑肉不笑,抬手狠狠的帮路星星拢了拢外套:“衣服没穿鞋也不穿,你干什么呢?想要开玩笑也先把衣服穿上,还是你想要演得更逼真一些,嗯?” 听到赵真的话,顺着对方的目光一低头,路星星才发现―― “卧槽?!我衣服呢!” 路星星火速裹紧衣服,将整个人都拢在赵真的大衣里,警惕的看向赵真:“变态!” 宛如落了水之后炸毛乱挠的猫。 赵真:“……”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额角隐隐有青筋迸起。 这时,旁边的房门被打开。 “干什么呢?在我房间门口喊什么?” 燕时洵皱着眉,一副心情不爽的模样看向外面。 然后他就与光着腿的路星星,正好对上了视线。 燕时洵:“…………?” 他默默的用目光将路星星从头扫到脚,嘴角抽了抽:“你还有这种喜好?”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路星星条件反射的激烈反对。 他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燕时洵身后,狭长的眼眸不带温度的注视着他。 路星星当即就怂了,默默将自己往赵真身后挤。 邺澧则一副嫌弃的模样,抬手虚虚挡在了燕时洵眼眸前:“别看,有脏东西,对眼睛不好。” 路星星:!!!你是不是在说我!我才不是,我……QAQ算了,打不过。 燕时洵抬手握住邺澧的手掌拿下来,虽然被路星星打断了和邺澧的询问,让他很不高兴。 但是见路星星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再加上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在垂下眉眼时,竟然也有点被压榨的小可怜的味道,一时让燕时洵有些被逗笑了。 他的唇角动了动才抻平了笑意,朝路星星仰了仰下颔,问道:“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被问起这个,路星星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光。 “燕哥,别去浴室!浴室有东西!” 路星星急切:“你信我!” 燕时洵疑惑的看着路星星,又看向赵真,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赵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听到声音过去的时候,星星就非要往外跑,又说浴室危险。” “路星星,浴室有什么?” 燕时洵了解路星星,他绝对不是什么细心的人。 如果连路星星都觉得不对劲…… 可路星星却一脸茫然的回望:“我忘了。” 他像是终于找到家长的小朋友,还有些委屈:“我本来是记住了的,但是莫名其妙就忘了。” 这话一出口,心大如路星星都觉得好像不对。 怎么这么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说有事然后又说自己忘了,小学生都不会找这样的借口。 完了,估计燕时洵是不会相信他了。 路星星心中哀叹。 忘了……和自己一样。 燕时洵眼眸暗了暗,并没有像路星星以为的那样想,而是郑重的上了心。 “既然这样,那浴室就暂时不要使用了。” 燕时洵皱眉向赵真道:“反正明天早上就离开,也不差这一会,其他人先将就一下吧。” 赵真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因为对燕时洵的信赖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路星星也被冻得受不了,在将事情告诉了燕时洵之后觉得重担卸了下去,就开开心心的往自己房间跑,准备去穿衣服去了。 虽然他忘了刚刚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无助的绝望。 洗澡的时候身上带不了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那种失去了所有保护的无助感……路星星痛恨那种感觉。 赵真则上了楼,告诉楼上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还没有使用浴室的人,说了燕时洵的话。 不过,在敲开一间工作人员的房间门之后,原本神情放松着的赵真,忽然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他被吓得心中一跳,后退了几步。 然后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名工作人员。 不过那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抓挠着自己,像是很难受的模样。 听到赵真说的事情之后,那人又重新“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要不是赵真后退得快,差一点就要被撞到鼻子了。 他心里有些奇怪,工作人员是白天工作太累了吗,怎么这个脾气?明明节目组的人脾气都不错来着。 想着,赵真就怀着疑惑往楼下走。 但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嗅到了血腥气,而脑海中也回想起刚刚在那人开门的瞬间,看到的门内的景象。 似乎有人躺在床上,也有人趴在椅子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让赵真第一眼时没有看出来那些人的情况。但现在他慢慢回想,却发觉了不对劲。 那些人怎么一动不动? 而且现在虽然已经黑天,但是时间其实还算早,拍摄还没有结束,工作人员怎么会先睡觉? 这么想着,赵真本来下楼的脚步又退了回去,重新敲开了那间房门。 再次打开门的工作人员显得比刚刚还要烦躁,像是得了狂犬症一样,眼睛赤红到几乎滴出血来,喉咙间发出“呼嗬――呼嗬!”的声音,两只手一刻不停的挠着自己,整个露在外面的脖子都已经挠出了血。 最严重的是他的脖子。 就在食道的那一条位置上,鲜红的血痕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甚至赵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竟然觉得,那花骨朵好像晃了晃,像是有生命力一样。 但再仔细看去,却又不动了。 赵真一时心里纳闷,怪异感油然而生。 “干什么?” 工作人员的声音粗粝嘶哑,像是几百年没用过声带一样,带着砂纸磨过石头的刺耳感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没事就滚。” 说着,工作人员就要重新关门。 赵真先是短暂的被工作人员的态度惊到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工作人员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正常――脾气再不好的人,也不会在共事者面前说这种话。 他一把扣住了房门不让对方关门,态度强硬的往房间里挤:“让我看看房间里其他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问题,那很可能房间里其他人在遭受着危险。 工作人员鲜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赵真,然后他咧开了嘴巴,一直抓挠着皮肤的手也放了下来。 “渴啊,我很渴。” 他嗓音沙哑的问:“你有水吗?”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赵真身上,像是终于找到了水源一样,嗬嗬笑着道:“血水也行。” 赵真心里一惊,意识到这人已经不是心理有问题,而应该是邪祟作祟! 他立刻收回本来想迈进房间的脚,转身就往楼下跑去:“燕哥!” 而工作人员却超乎了人类能达到的速度,敏捷的直接冲向赵真的后背。 他变得尖利的指甲距离赵真的后背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触碰到…… “砰!” 灯泡忽然闪了闪,然后一声巨响。 整个小楼都陷入了黑暗中。 …… 燕时洵在目送路星星离开之后,就重新关上门,转身面对邺澧。 邺澧的眉眼间都是笑意:“被打断了。” 燕时洵想起刚刚的场景,也觉得路星星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不由得脸色一黑,明晃晃的透露着自己的不爽。 因为邺澧从进山开始就一直情绪不对劲,所以燕时洵意识到长寿村有问题之后,就向邺澧询问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燕时洵本来已经做好了邺澧不会告诉他的准备,毕竟鬼神与人有别,更别提邺澧可能是现在仅剩的唯一一位鬼神,想要从鬼神口中得到准确答案,与窥见天机没有区别。 但就在燕时洵在心中计划着如何才能让邺澧开口,或是自己再去村中探寻时,邺澧却在定定的看了燕时洵片刻后,叹息了一声。 鬼神叹息,天地静默。 那一瞬间,整个山谷中仿佛没有了声音,所有的虫鸟声音消失,风声停止。 而邺澧微微掀起鸦羽般的眼睫,眼眸中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我给过偏南地区机会。” 邺澧低沉的声线里还带着在燕时洵身边才会有的温和柔软,可说起以往,却连一丝温度也没有。 “时洵,即便是鬼神,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人间失去希望的。” 邺澧定定的看着燕时洵,一字一顿的道:“我曾行走人间,想要找到继续支撑人间的理由,但人间展示给我的,却只有一次次淋漓血色。” “在十几年前,我来过偏南地区。” 李乘云一生云游四方,带着燕时洵走过了大江南北。 邺澧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神明从高高的神台上走下,身披粗布麻衣,头带斗笠,以一副再寻常不过的生人形象,在人间的苦难和欢笑中走过,冷眼旁观世间,想要找到自己继续支撑天地轮回的理由。 但是,他所见的,皆是罪孽和贪婪。 神明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只握紧了一把无辜生命逝去的怨恨。 执掌酆都的神,怒了。 那一年,被道士们称为“鬼年”。 神明所在之处,所有人的魂魄都被拉去酆都审判,无罪者还阳,有罪者死。 于是那一年,很多个村子整村整村的在死人,人心惶惶,却找不到原因。 村子里年老的南阿婆站了出来,冷笑着指着村人道:‘你们往日里杀的那些女童,将过路人杀了作为献祭,做过的那些恶事,现在报应终于来了,神明开眼!’ 村人震惊,后悔哭嚎乞求原谅。 但是,当时就站在树下阴影中的神,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看透了每一个魂魄隐藏在最深处的罪孽。 透过草帽的间隙,邺澧看到那些人悔恨的脸和几乎哭昏过去的模样,却不为所动。 他很清楚,那些人不是后悔做了孽,而是悔恨为什么会被发现。 那一年,偏南地区死了很多人。 而邺澧只带着深深的失望,转身离去。 也是在那一次之后,邺澧仰头望着晴朗天空,想着那些几乎被罪孽的黑色雾气吞噬的魂魄,心中忽然觉得如此可笑。 他曾经想要保护、即便是在战场上咬牙坚守到最后一刻也想要保护的人间,已经变了模样。 而人间…… 人间无救。 神明转身回到了高高的神台,冷眼俯视魂魄哀嚎,却再不为所动,只沉默的做一尊雕塑,不再回应,不再理会。 酆都中门长闭不开。 大道倾倒后唯一的神,却不愿意拯救人间。 邺澧缓缓眨了下眼眸,从过去的回忆中脱身而出,沉声道:“他们没有被拯救的价值,就连酆都也不会有他们的位置,只会一直游荡,直至灰飞烟灭。” “尸骸沉江,血水浮面,十几年前的偏南地区,曾是地狱。” 邺澧嗤笑,带着冰冷的嘲讽:“如何还有脸面来求到我面前。” 燕时洵没想到邺澧会回应他,更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他静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邺澧说,那是在遇到他之前发生的事情,而现在邺澧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没有必要再提起旧事,但燕时洵依旧坚持。 在燕时洵看来,既然是十几年前,那自然是和在和他遇见之前发生的。 但邺澧却知道,自己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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