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小说

纸鸢小说> 钟意她(NPH) > 第344章

第344章

也对木雕有兴趣?” 郑树木笑着指了指燕时洵正看着的那尊老人半身像:“这还是个半成品,本来是想今天完工的,不过现在看来,工期要拖延了。” “这个作品做好之后,郑师傅还是要放在院子里吗?” 燕时洵有些惋惜:“如果将它运出村子,让更多人看到它……” “不啦。” 郑树木笑得轻松,却眼带感慨:“它注定是要失传的,让那么多人看到又有什么用?” 燕时洵惊讶的看向郑树木。 类似的话,他之前在另一位传承人那里听到过。 按照白三叔所说,作为西南皮影第二十八代传人的白师傅,就有想要让皮影失传的想法。 郑树木竟然也想让自己的技艺失传…… 他之前分明说过,他是在对皮影失去兴趣之后,继承的祖传木工手艺。 在经历过那么多人生变故之后,继承自父辈的手艺,原本应该是将郑树木从深渊中拉上来的一根鱼线,让他不至于迷失于痛苦绝望之中。 可是,郑树木却如此坚定的说,他要让祖传的手艺失传。 就算郑树木没有后代,也没有让郑甜甜学习木工的打算,那他也完全可以收徒,只要想,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这份手艺传承下去。 可郑树木统统拒绝考虑,铁了心要失传。 并且最让燕时洵觉得奇怪的,是两位传承人,竟然都有一样的想法。 当时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张海报上,除了郑树木和白师傅以外,其他五位皮影匠人都已经死在了很多年前,甚至变成了鬼魂,被幕后之人操纵着活在皮影戏里,痛苦的惩罚看不到尽头。 但是还活着的两个,却异口同声的说要让各自的传承失传……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他现在还不清楚的联系? 燕时洵将自己的疑惑掩饰得很好。 即便他攒了满心的疑惑,但从他的面容上却半点也看不出来,他依旧在笑着听郑树木向他介绍着堆满了工作室的木雕。 听着听着,燕时洵也察觉到了郑树木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和他对郑树木的猜测,存在有一定的偏差。 或许,郑树木表现得这样热情,是因为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能和他说话,也没有人能够听他满怀自豪和热情的介绍这些木雕作品,听他将每一种技艺之间的区别。 他满身才华,本该成为被众人尊敬的木工大师,扬名一方,却甘愿囿困于这个小村落中,陪着妹妹住在曾经发生过火灾的房子里。 可能,郑树木也是寂寞的,可是偏偏他连这样的话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郑树木对着木雕侃侃而谈的时候,燕时洵就静静的注视着郑树木,从他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中,慢慢揣摩着这个人。 在皮影博物馆里,除了海报,燕时洵还看到了当年杂志对几位皮影大师的介绍。 当时白师傅曾经提到过,为了提升西南皮影,取长补短,他邀请了一位木匠来村子里。 可是后来,海报上无论是白师傅,还是当年要比现在年轻很多的郑树木,两个人的神情都阴郁沉寂。 而那些皮影大师死亡后的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郑树木,却比那个时候要开朗和快乐很多。 像是将生命中沉重的东西彻底放下了,原本的绝望和痛苦,就都变成了轻松和对未来的期盼。 燕时洵不知道这是否是郑甜甜带来的改变,不过,他看着那具只有半身的老人木雕,却忽然发现―― 这老人……好像和之前海报中的白师傅有些相似? 因为郑树木还没有将老人的五官完全雕刻出来,再加上燕时洵本身并没有亲眼见过白师傅,只看到过很多年前白师傅印在海报上的脸,所以给辨认增加了很多难度。 但是不管人如何变老,面貌如何改变,骨骼的走向却是不变的。 眉骨,鼻梁,下颔……这些都可以作为辨认出一个人的证据。 “郑师傅,这位老人是你见过的人吗?” 燕时洵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实在是太逼真了,像是真的有这个人存在一样。如果是凭空想象就雕刻出来的,那郑师傅的技艺真的是超出了我的认知,木工竟然能到达这个高度。” 郑树木连忙摆手否认。 在木工的问题上,他出乎燕时洵意料的诚恳。 “没有燕先生说的那么厉害哈哈,我父亲和祖上能做到,但我不行。” 郑树木说:“这都是我见过很多次的人,按照你们城里的说法,就是有模特。” “活嘴活眼木雕,最讲究的就是逼真,为了让五官手脚都能动起来,必须要让木雕和真人达到同样的比例和状态,模拟真人的动作轨迹,这样才不会让木雕内嵌的机关出现卡顿的问题。” 说起这个,郑树木有些愧疚:“怪我小的时候太贪玩,没有沉下心来和我父亲好好学这些,后来想要学,也没有机会了,只能从残本上自己揣摩推敲,做出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东西,没有真人比照就什么都做不出来。和祖辈的技艺比,我实在是丢人了。” 燕时洵:……郑师傅,你知道什么叫凡尔赛吗?要是连这种技艺都叫丢人,那其他木匠师傅算什么:) 燕时洵觉得,郑树木和张大病一定有共同话题可以聊,这两个凡尔赛而不自知的人。 好在燕时洵也发现了郑树木的特点,只要和他谈起专业性的问题,他就会格外的真诚。 所以燕时洵果断改变了策略,从木工方面入手,做出一副自己对木工感兴趣的模样,借此姿态自然的向郑树木问出了很多话。 就比如,这尊没有完工的木雕,确实雕刻的是白师傅。 不仅如此,院子里那些已经是成品的活嘴活眼偶人,雕刻的无一不是村民。 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死亡,是郑树木在很多年前雕刻的。也有一些,是郑树木怀念以往和他们相处的时光,所以将他们雕刻成木雕,以此来纪念。 “可是,白师傅已经不怎么见外人了?” 燕时洵颇为遗憾的道:“可惜了,我们本来是要参观皮影的,没能亲眼看到皮影的传承人,实在是有些遗憾。郑师傅你以白师傅为模特做木雕,现在还能看到他吗?” “能吧。” 郑树木仰头想了想,也拉过燕时洵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手捧着热水,火红的炉火映亮了他的脸颊。 两人守着暖意盎然的炉子,喝着热水,耳边是柴火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也有了老朋友对坐闲聊的模样。 “燕先生要是想见白师傅的话,刚好明天我要去白师傅家,燕先生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郑树木好奇的问道:“燕先生对皮影竟然这么感兴趣吗?” 燕时洵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无论是郑师傅你还是白师傅,传承了这么久的文化就此失传,实在是有些惋惜。谁愿意看到好的东西被摧毁在眼前呢?太可惜了。” “因为,是时候了啊。” 郑树木说:“燕先生既然是驱鬼者,那应该也有家学传承或是师承吧?我还以为,燕先生会懂这种感受。” “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文化,而已经脱离了时代的,或者存在的本身就象征着罪孽的东西……没有继续留存下来的必要。” 郑树木说这话时,就连脸上的皱纹都绷得紧紧的。 虽然他之前在谈及木工时显得尤为热情,看得出他是真心喜爱着自己的手艺。但是此时在说起让技艺失传,他却显得格外的冷酷不近人情。 比起理智,他更像是愤怒到极致后的压抑。 燕时洵抿了抿唇,因为郑树木的话,也重新想起了很多年前,还是滨海大学大一学生时的自己,在听到李乘云的死讯传来时,是如何的愤怒。 再理智的人,也无法永远都保持绝对的理智冷静。 只要是人而不是机器,就有着自己在意的事物和软肋。 而燕时洵曾经的世界里,唯一驻足的,只有李乘云。 不管是被鬼怪威胁了生命的委托者,还是身边的同学或邻居,于燕时洵而言,都不过是过客。 他很清醒的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太深刻,萍水相逢,一触即离。 但是李乘云不一样。 在那个集市上,李乘云笑眯眯的在还是个小少年的他面前蹲下来,从那一刻起,他有了家,也有了心安的归处。 燕时洵不可被触碰的柔软,是李乘云。 当李乘云的死讯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燕时洵想过要为李乘云复仇,可是李乘云殉身于自己所坚持的道,他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从来没有动摇过,向着必死的结局前进。 除了将李乘云的尸骨安葬,燕时洵连能够为李乘云做的事情都没有。 李乘云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 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是在元宵节的那一天,李乘云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燕时洵离开家前去学校的身影,拢着袖子笑着对这个弟子说,明年一定亲手给他做元宵吃。 明年一定。 一定…… 从那之后,李乘云的死亡,成了燕时洵不可提及的痛,甚至因此而连带着将滨海大学也一并划入了不愿回忆的范围,只要稍稍想起,那时的情绪就会铺天盖地的蔓延上来。 在和张无病一起办完了李乘云的葬礼之后,燕时洵枯坐在无人的院子里,也曾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就此放弃成为驱鬼者。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迁怒。 但是他无法克制。 浓烈的悲伤之下,燕时洵甚至将他们所修行的道,也归入了李乘云的死因中,也有“要不干脆就让它失传吧”的想法一闪而过。 虽然他很快就收拾好的自己情绪,没有让自己动摇太久。 等再次回到滨海大学时,他已经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没人知道他曾经也有过那样痛苦和动摇的时光,甚至不理智的迁怒于李乘云死亡时周围的所有因素。 而现在,郑树木的话,重新勾起了燕时洵的记忆。 “我师父……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驱鬼者。” 燕时洵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低沉:“郑师傅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师承。在很多年前我师父死亡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要让导致了我师父死亡的这份力量就此失传,愤怒的不想让它继续传承下去,所有的孤本古籍也干脆一把火烧掉。” “我师父为了保护其他人而死,可是对我而言,在师父和其他人之中,我更想要我师父活下来。其他人又与我何干呢?他们没有教导爱护过我,我为何要保护他们?这不是正确的因果。” 燕时洵缓缓摇头:“但是我很快就发觉了自己想法的偏激。” “师父死后,我就算是不想出师,也只能独当一面。那时候我还年轻,其实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学,毫无防备就要面对残酷的世界,再也没人帮我遮风挡雨,也没人会在驱鬼的时候,就站在不远处守着我,在我体力不支或者不敌的时候,出手帮我,再摇摇晃晃背着我回家。” “有时候要面对的鬼怪太强了,远非那个时候的我可以应付的。但是,我身后只有需要保护的弱者,没有退路。” 燕时洵眨了眨眼眸,在明亮的炉火映照下,那双本锋利的眼眸潋滟波光,眼神复杂。 在郑树木就像是蚌壳打开的蚌,露出他的弱点时,燕时洵乘胜追击,想要让郑树木在情绪被刺激的情况下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也因此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想要借此引起郑树木的共鸣,让他在共情的同时说出更多。 但是燕时洵没有料到的是,即便他本身是出于理智的目的,可是在说起李乘云的时候,还是让他本身也动了真感情。 那确实是一段艰难的岁月。 李乘云走的太早,燕时洵的出师完全是迫于无奈。 在同龄的驱鬼者还躲在他们师父的身后观摩时,燕时洵就已经独身行走于鬼怪之中,受伤了还是遇到了危险,能够依靠的,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那段时间,燕时洵迅速成长变强。 他的每一次成长,都伴随着身上多出来的伤疤,每一条经验背后,都有着他的受伤和疼痛。 某次暴雨的夜里,燕时洵在杀光了凶宅里的恶鬼后,带着满身的血迹伤口,漠然从大门走出来时,刚好看到另外一位大师在斥责自己的弟子。 可是,即便那位大师气急败坏,也没有忘记帮他的弟子撑一把伞。 燕时洵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任由暴雨冲刷走自己身上的血迹,直到那对师徒消失在雨幕中,他才冷漠转身,扶着墙壁忍着剧痛,一步一步挪回家。 他是恶鬼入骨相,但是他每一分力量,都成长于实战之中。 天地给了他绝顶的天赋和相对应的危险,他则践行自己的道,将这份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在很多年过去的现在,燕时洵已经远比任何一位驱鬼者更加强,再没有鬼怪能够轻易伤到他,他可以游刃有余的行走在阴阳之间,群鬼退却。 他甚至可以在闲聊时,用轻松的口吻重新提及旧事。 但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也都是真的。 郑树木没想到燕时洵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在听到他毫不在意的用最浅淡的字眼说出来的时候,郑树木愣了好久。 他看着燕时洵,却在这个年轻而坚定的驱鬼者身上,恍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一袭白衫,拢袖站在院门外,笑颜扬声喊,树木兄。 那人知道他做过什么,可是在他满心戒备和愤怒时,看向他的眼神平淡无波,没有任何鄙夷或谴责。 好像他做过的那些事,天经地义。 所以,当那人说“树木兄你来帮我,我们一起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他很清楚自己满手鲜血,即便他并不曾后悔,却也知道公序良俗本应该是怎样的,不论有何起因,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俗能够理解的范畴。 可那位驱鬼者,看着他的目光里,却没有任何异样。 依旧清澈纯粹,闲云野鹤。 那人笑言,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那人说,树木兄,天地永远留有一线生机,不要放弃。 那人说,树木兄,你还可以有另外一种选择……帮我一起,撑起将倾的天地。 所以,即便那人已经离开了很久,他依旧遵循着那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留在这里,守着这一切。 郑树木神情恍惚的看着燕时洵,良久,他忽然问:“燕先生,你的师父……姓什么?” 燕时洵惊讶的挑了挑眉,但还是如实以告:“先师姓李。” 郑树木的眼睛瞬间睁大,连呼吸都停滞了。 房间里瞬间寂静。 郑甜甜不知道在客厅里做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整个房屋中,虽然炉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却依旧陷入了死寂之中。 两个人相对而视,一时间谁都没有先说话。 郑树木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但他动了动嘴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向旁边瞥了一眼,没能说出口。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被叩响,清贵温润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燕先生,你在这里吗?” 谢麟屈指叩响大门,站在门外耐心的等待着回应:“燕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再等等就冷了。” 工作室里的两个人也从刚刚诡异的氛围里脱离出来。 燕时洵笑着向郑树木微微颔首:“看来是我朋友来找我了。” 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谢谢郑师傅陪我逛了村子,还给我讲了这么多木工知识,很有趣。” 郑树木也随之起身:“我送送你。” 院子的大门缓缓打开。 谢麟本能的抬头看去,却没有看到燕时洵的身影,反而和院子里整整齐齐看过来的木雕偶人对上了眼。 那些偶人站在一片昏暗中,乍一看就像是真人一样,但是它们僵硬的身躯还是透露出些许不对,大脑自动将偶人替换成了死尸。 谢麟顿时汗毛直立,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露出了惊诧。 燕时洵不在……那是谁给他开的门? 直到谢麟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视线下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帮他开门的是一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女孩,因为视线高度的原因,他才一开始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女孩仰头看着谢麟的视线专注而认真,没有挪开分毫。 谢麟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这孩子,和他妹妹很像……但是,如果他妹妹还活着的话,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而不是还保持着幼年的模样。 在失去了妹妹之后,谢麟这些年已经认错过很多次妹妹,在他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还干出过看到年幼的女孩就觉得对方是自己妹妹的事。 幻听,幻视,分不清现实和想象。 谢麟经历过所有最糟糕的情况,对自己的五感已经无法信任。 尤其是在经历过巨大的刺激之后,复发的可能性很大。 ――就比如他们这一次遇险。 谢麟觉得,自己之前梦到妹妹的事情,就是他的病症有复发苗头的预兆。 因此,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的谢麟,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回去之后可能还需要去看看医生,不能总是这样出现幻觉,觉得所有相似年龄的女孩都是他妹妹。 谢麟这样想着,心中叹了口气,对这个小女孩感到愧疚。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但随便把别人看成自己的妹妹,这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不礼貌的冒犯吧。 谢麟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身,视线和她齐平,声音温柔的道:“小妹妹你好,请问你家有没有一个大哥哥来做客?我是来找他的。” 郑甜甜抱着小木偶人的手臂逐渐收紧,稚嫩的手掌甚至用力到泛白。 她原本一直带着甜甜笑容的面容上,现在也没有了笑意,嘴唇抿得紧紧的。 谢麟在门外,郑甜甜站在门内。 只是一道门槛之隔,却相距太远。 谢麟看着不说话的小女孩,又想起连他都被院子里的木雕偶人吓了一跳,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小女孩的家长,觉得对方真是不称职,怎么能让年幼的孩子生活在这样压抑的

相关推荐: 光影沉浮(1V1h 强取豪夺)   玄门美人星际养崽指南   我在末世养男宠   学长,我们牵手吧 (BL)《不校园攻宠受系列》   成瘾[先婚后爱]   [网王同人] 立海小哭包   召唤之绝世帝王   碧荷衍生文   芊芊入怀   缠欢!被清冷佛子撩的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