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可避。 更何况燕时洵此时还被那道洞穿了肩膀的血线钉在原地,无法挪动太多。 他就像是一个标靶,利箭无死角的指向他。 如果是寻常人,恐怕已经在恐惧和疼痛之下绝望。 但是燕时洵的眼眸却越发锋利明亮,疼痛对他而言像是最好的兴奋剂,肾上腺素不断激增。 他收紧了肌肉,动作越发的敏捷而灵活,在十几道攻击下辗转腾挪,丝毫不顾及自己被洞穿的肩膀因此而让伤口更加扩大,带来更加严重的疼痛,血液从肩膀蜿蜒流下,打湿了衬衫。 但他以伤口扩大所换来的,是值得的。 那十几道攻击全都堪堪被燕时洵避过要害处,保护住了大脑和心脏。 只是代价也同样鲜血淋漓。 他的腹部和大腿都被洞穿,虽然他在计算过得失后已经避开了腹腔的脏器和大腿的动脉,但带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在那一瞬间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东西,动作也跟着迟缓了下来。 就在燕时洵因为疼痛而动作失衡的片刻间,杨朵并没有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直接狠戾的掰断了自己的指甲,带着满手鲜血猛然扎向燕时洵的喉结。 她下了死手,想要彻底杀死这个挡在她成为阴神道路上的阻碍,也让所有胆敢背叛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燕时洵却咬紧了牙关,控制着自己因为疼痛而生理性颤抖的肌肉,眼看着杨朵一寸寸逼近,还强制自己向旁边偏过头去。 指甲没能落在他的咽喉上,却深深的扎进了他的锁骨间。 旁边的张无病撕心裂肺的惊呼:“燕哥!!” 血液喷洒而下,落在地面的血河中就带起了一片烈烈火焰,却被源源不断涌过来的血河覆盖,火焰渐渐微弱了下去。 车轮战,大量的阴气一点点消耗着燕时洵血液所带来的攻击,直至消弭。 而杨朵也在一击不中后,迅速后退远离了燕时洵,避免他的血液迸溅到自己身上。 从她屠杀了家子坟村所有人之后,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 就因为燕时洵的血液。 所以她此时再看燕时洵,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而是警惕到极点。 燕时洵大概感知了下自己的伤口,猜到杨朵本来是想要直接奔着自己心脏和大脑去的,但是却偏偏被他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虽然四肢和腰腹受伤同样严重,但好在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他喘了口气,牵动着嘴角扬起一个笑,微微仰身向后:“做得不错,看来阴气还没有拿走你所有的理智――不,应该说,正是阴神在引导着你行事。” “用自己全部拥有的东西,记忆,魂魄,姓名,去换一份虚幻的力量。杨朵,你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方向了吗?” 即便身处劣势,燕时洵却没有半点惊慌。从身体里大量流出来的血液几乎让他变成了血人,他却还在笑着,仿佛最后的赢家,眼神里带着悲悯:“真可怜啊,杨朵。” “你曾经手握着最珍贵的东西,却被你亲手放弃了。” “我不在乎。” 杨朵的声音阴冷:“倒是你,死到临头,还满嘴花言巧语。”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后面的路星星和赵真也恰好走进了祠堂。 他们看着重伤与杨朵对峙的燕时洵,目露震惊:“燕哥!” “燕先生!” 燕时洵听到了呼唤,却没有回头。他掀了掀眼睫,笑着看向杨朵:“你猜,是你去杀他们的动作快,还是我拼上一切杀了你快?” 杨朵缓缓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回来,看向燕时洵的目光阴狠。 他却只是笑着歪了歪头,因为牵扯到脖颈和锁骨的肌肉而咧了咧嘴角,“嘶”了一声。 然后,他道:“我不介意你试试,而且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我们如果各自拼上全力,到底是谁会赢。不过很遗憾,我们恐怕没有机会知道了。” 燕时洵的目光从旁边几人的身上滑过,然后他伸出手,咬着牙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肌肉,摸向自己的口袋,将手机拿在了手上。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就像我之前问过你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毫无准备的站在你面前?” 燕时洵晃了晃手机,笑道:“杨朵,你死的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这东西吧?家子坟村的村民用的人也不多,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笑得意味深长:“人要懂得跟上时代啊,画地为牢可不行。” 说着,他按下了手机界面上的播放键,一段录音被放了出来。 “我要带江嫣然回家,她叔叔没能做到的事,我要接过来,继续下去。” 那个声音苍老却坚定,回荡在安静的祠堂中,掷地有声:“我已经为之奔走了几十年,我不怕再耗费下一个几十年!到我死,我也不会放弃。离家的孩子,该回来了。” 如果是官方负责人在场,他会听出来,这是那位老警官陈锐的声音。 但杨朵却并不知道,她疑惑的看向燕时洵,嘲讽道:“这就是你的准备?” “正是。” 燕时洵大方点头:“从江嫣然明显高于其他人的理智程度和自由度里,我就猜到了江嫣然绝非被你控制的,我甚至一度以为她是阴神。她的力量,恐怕与你不相上下。” 杨朵嗤笑:“所以呢?” 承认了,很好。 燕时洵在心中打了个对号,不急不缓的道:“杨云会出现在祠堂里,让我意识到另一件事――江嫣然,也在这里。” “家子坟村独特的地理位置确保了这里更加容易诞生阴神,但是,一旦阴神形成,这里就会形成气眼旋涡,所有阴气都逃不出这里,鬼魂自然也一样。而你,你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燕时洵平静道:“杨朵,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一直待在家子坟村的。杨云想要去找他的母亲,那江嫣然难道就想留在这里吗?” “不。只是大量的阴气蒙蔽了她的理智,让她忘记了生前大部分的记忆,只记住了仇恨。她忘了,还有人想要带她回家。” 燕时洵忽然抬起头,看向祠堂里一处空荡荡的地方,扬声道:“江嫣然,难道你就想永远呆在一个全是仇人的地方吗?你的叔叔也死在这里,你不想带他回家吗?” “也许你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你,也有人奔你而来。还记得当年官方机构派人来救你,最后差点死亡的年轻警官吗?” 燕时洵的声音沉稳,充满说服力:“他叫陈锐,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叔叔死之前拜托他,将你带回家。他一直在找你,他想带你回家。” “江嫣然,几十年了,你和你叔叔,该回家了。” 声音落下,祠堂里恢复了寂静。 然而很快,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泛起涟漪。 江嫣然冷肃着面容,身形缓缓出现。 “陈……锐?”她轻声重复着,眼中带着空洞的迷茫。 杨朵愕然的看向江嫣然,原本凶恶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嫣然,他是骗你的,就像当年杨老三骗了你叔叔杀了他一样!不要相信他!” “你慌了,杨朵。” 燕时洵噙着笑意,轻柔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江嫣然身上同样聚集着阴气,如果她反抗,你不一定能赢?” 杨朵的视线恶狠狠的扫过来:“闭嘴!” 但是燕时洵却重新点开了手机的播放键。 老警官在与他通话时被他录下来的声音,循环播放在祠堂里。 杨朵慌张,却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 而江嫣然,却在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录音里,逐渐想起了一切。 是啊……当年,她记住了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 那个人告诉她,他一定会带她回家。 原来,他叫陈锐啊…… 原来,有人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啊…… 江嫣然愣愣的看着燕时洵,一行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滑落下来。 “有人,想要带我回家?” “是。”燕时洵郑重道:“你该回家了,江嫣然,你的家不在这里。还记得吗?你和你叔叔的家?” “他被家子坟村的人杀死,难道你想要让的尸骨和魂魄也一直被困在这里,让他日夜与仇人相对吗?你叔叔为了带你回家,拼上了性命,现在,轮到你带他回家了。” 杨朵目眦欲裂,尖声高喊:“闭嘴!” 燕时洵却听而不闻,反而刻意放缓了声线,让自己听上去更加柔和而诚恳:“江嫣然,带他回家吧。” “……回,家?” 江嫣然缓缓眨了下眼,那些被阴气吞噬的记忆和情感,在她的意志之下忽然像是开闸后涌来的洪水。 在燕时洵的帮助和她自己的意志下,她开始记起了一切。 “回家,回家,我的叔叔在等我回家。”江嫣然哭哭笑笑:“我要将那些恶人送上审判台,我要让他们得到判决!” 她明亮的眼眸变得锐利而清晰,抬头看向杨朵,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会,留在家子坟村。” “杨朵,我很感激我死后你帮了我,但是,我绝不容许因为你成为了阴神,而将我和叔叔困在这里。” 江嫣然原本的笑容荡然无存,在此刻,她露出了一直被她掩藏在笑容之下的,厉鬼狠戾的一面。 她脚尖点地,像一颗炮弹一样裹挟着狂风与破空的尖啸,以不可被阻挡之势冲向杨朵。 “杨朵,你别想成为阴神!” 杨朵惊愕,随即也凶狠迎战。 厉鬼斗法,天昏地暗。 祠堂中狂风大作,将所有牌位掀翻在地,而风声尖啸如厉鬼哭嚎。 在这样近在咫尺的危险与狂风中,燕时洵修长的身形站立在原地,疼痛和重伤没能稍微弯折他笔直的脊背。 他垂眸轻笑:“杨朵,这才是,我为你做的准备。” 第111章 喜嫁丧哭(42) 因为有了宋一道长的队伍在前面遇袭,所以后面马道长带着陈警官赶来时,也有了防备,做好了通过盘山公路时遭遇那些骸骨的准备。 ――夏季汛期后,能通向家子坟村的路,只剩下这一条了。 只是令马道长感到意外的是,盘山公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骸骨的踪迹。 不,就连阴气也消失不见了。 马道长虽然疑惑宋一道长什么时候修行突飞猛进,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但因为担心节目组众人和宋一道长他们的安全,也马不停蹄的赶往家子坟村。 他本以为宋一道长一定已经进入了家子坟村,因为他打给宋一道长的电话显示没有信号。结果没想到,他远远的就看到了停在公路旁边的车队。 马道长心里“咯噔”一下,他急急的开车过去,却发现车队里只有几个人影。问过才知道,因为公路封路,车队的人只好步行去了旁边的嘉村,准备从那里翻过月亮山进入家子坟村。 “不过负责人在出发前说,会在进入嘉村之后电话我们情况,但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接到电话,有点奇怪。” 车队的人道:“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按理来说应该到了才对。” 马道长立刻匆匆赶往嘉村,想要亲自确认宋一道长他们的情况。 结果没想到,刚刚转过山体,嘉村的轮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让刚刚放松下来的马道长重新严肃了起来。 ――嘉村外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横倒着惨白的骸骨。 正如宋一道长所言,在盘山公路遇到的那些。 只是它们显然已经被先进入嘉村的宋一道长解决,变成一片碎骨散落满地,再无法起身。 马道长立刻意识到,恐怕宋一道长他们没有给留守车队的人打电话,是因为嘉村被骸骨袭击,他们还在苦于解决此事。 毕竟官方负责人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事情会滑向特殊事件的方向,车队里只有宋一道长一人会符咒,必然吃力。 他本想让陈警官和杨滨生暂时待在嘉村外,等他进入嘉村协助宋一道长解决嘉村的事情,确定没有危险后,再来接两人。 却没想到,被杨滨生一口拒绝。 “马道长,我也是姓杨的。就算这么多年我远离,却也无法洗清我的罪孽。” 杨滨生平静微笑,身上长久身居高位所带来的气场,让他的话即便平缓也带着令人不敢忽视的说服力:“这是我当年袖手旁观的债,我怎么能逃避?我随你一起进入嘉村,就算死亡,那也是我罪有应得。况且,我相信马道长的实力。” 陈警官也严肃道:“家子坟村近在眼前,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止步。” 马道长错愕的看着两人,随即叹了口气:“好吧。” 原本几人只以为是骸骨袭击,但等真正进入了嘉村之后,几人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嘉村内,家家户户都是受伤后哀嚎哭泣的人,满地都是鲜血和骸骨。 甚至马道长还看到了不少明显已经死亡多时的尸体,在晃晃荡荡的从村路上走过,动作僵硬的想要攀爬进旁边的院落里,引起村民的一阵恐惧惊呼。 马道长立刻手掐法决冲了上去,暴喝一声“找死!”就伸手将那挂在围墙上的死尸拽了下来。 火焰燃烧在那死尸的身上,它发出凄厉的嚎叫,却很快就被烧灼成灰烬。 但更多的死尸闻到气味,不知道恐惧的向这边围了过来。 即便马道长的实力不俗,甚至杨滨生和陈警官也毫不畏惧的上手帮忙,但终究是比不过车轮战的逐渐消耗体力,而马道长备在身上的符咒也已经所剩无几。 那些死尸根本不怕被杀死,前赴后继的涌过来,想要杀死所有生人。 马道长骂了一句,本来准备再上前,却忽然发现原本围得密不透风的死尸墙后面,一具具死尸被拽飞出去,像是被人硬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满身溅着鲜血的宋一道长眉目严肃冰冷,布鞋踩在死尸肩膀上借力从半空中飞过死尸墙,落在马道长身边。 马道长在惊愕后迅速回神,一边和宋一道长联手对付这些东西,一边向他了解现在的情况。 “我们进入嘉村的时候就发现,这些死尸和骸骨在攻击嘉村的人,我们来得晚了,已经有人被活活咬死和撕碎。” 宋一道长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我问过村支书了,他说这些年每逢鬼七月的今天,都会有鬼魂出现在嘉村,这是一个以前死亡的女性冤魂在复仇,而今天恰好是她的头七。” “只是往年那些鬼魂只是会扰乱村民的生活,却不会出手杀人,今年却是破了例。村支书说今年是第一次看到这些骸骨和死尸,并且他指认出这些死尸都是隔壁家子坟村的人,从半年前两村断绝往来后他就没见过他们,但能确定半年前他们还是活着的。” 又一具死尸倒在宋一道长手下,他喘了口气,一边扫清这些没有知觉的死尸,一边引导着大家往村支书家走。 “村支书家后院建了镇魂井,虽然在12点整的时候突然自己裂了,但还有些残余的效果,我们的人和村里的人大都在那里,你们也去。” 宋一道长严肃道:“马道长,你帮我将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支书家,既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就必须要集中力量。” 马道长一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直沉默的陈警官道:“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我必须要去家子坟村。” 两人愕然的回头看向他。 陈警官却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对死尸的畏惧:“请不必为我考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曾经差一点就死在家子坟村,是我队友强行带回了我。但从那一刻起,我从没有一刻放弃对自己的怨恨,恨自己没有再努力一下,也许再努力一下,就能将江嫣然救回来。” “我追查了这件案子几十年,而现在,那孩子就在我咫尺之地。我不能再一次任由任何理由打断我将她救回来。” 陈警官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笑意:“死有何惧,最怕的,是我自己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那孩子。” “等等,陈先生,你不必如此,只需要再等一会……” “不能等了。” 陈警官缓缓摇头:“当年我队友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是这一等,就是阴阳两相隔。我不知道如果我再等一次,是否还会发生什么。但是。” 陈警官抬头,直视两位道长,坦荡道:“多等一刻,那孩子就痛苦一刻,我不能再让我曾经犯过的错误重现。” “请原谅。” 沉默的杨滨生也忽然开口,带着官套但平和的笑意,道:“我会和陈警官一起翻过月亮山,进入家子坟村,哪怕等待我们的是死亡。” “请不用考虑我们,我们都是做错过事的人,所以,我知道那种折磨人几十年的愧疚有多难熬。当年我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逃离了杨氏宗族逃避,以为这样就能放过我自己,但迎接我的,却是更大的痛苦。” 杨滨生道:“江嫣然因为我的疏忽而被拐卖,如果她要杀我,我引颈受死。但,请别阻止我。” “你们……” 宋一道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马道长一把拉住。 马道长向宋一道长缓缓摇了摇头。 他同样是做错过事的人,他没有救回野狼峰村落的人,那种痛苦纠缠他二十年,直到燕时洵解决野狼峰的千百魂魄,他才终于得以解脱。 所以,他能理解杨滨生和陈警官的心情。 死有何惧? 唯有愧疚,磨人至深。 宋一道长看着周围浑噩涌来的死尸,知道自己并没有时间劝说两人,嘉村还有很多村民处在死亡的威胁中,等待他们去救。 他只好叹了口气:“随你们吧,这是你们自己的道,其他人不修此道,就没有资格置喙。” 杨滨生和陈警官笑着向两位道长道了谢,在得到了翻过月亮山进入家子坟村的路线后,就转身前往了。 陈警官灰白的头发被夜风吹拂起,他的腰背佝偻,眼神却明亮坚定。 一如几十年前,那个满怀热忱的青年警官。 马道长愣愣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眼,然后一回身将旁边的死尸打翻在地,脸上浮现出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修道者啊。 他们的道,就在他们的脚下。 …… 祠堂内,飞沙走石,樯倾楫摧。 原本竖立在墙面上的
相关推荐:
南城(H)
南安太妃传
实习小护士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带着儿子嫁豪门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小寡妇的第二春
火影之最强白眼
我以神明为食
游戏王之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