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邺澧掀了掀眼眸,冰冷的视线看向眼前的镜子。 二楼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林婷的,另一边则属于井玢的两个孩子。 似乎是因为年岁相仿,或是两个女孩关系不错,所以她们共用书房和衣帽间。而很显然,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顽皮的时候。 邺澧曾行走在枪林弹雨之间,近距离的冷眼观察这个世间,但流弹无法伤及他分毫。 在那个时代,邺澧因为天地间指引的生机,曾见过井玢。 井玢穿着精致的定制西装,却站在街头向年轻人们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温和的笑着帮旁边的摊贩捡起东西。 邺澧曾与井玢交谈。 ‘世文只求世间清朗。’井玢的眼神清澈坚定:‘朝闻道,夕死可矣。’ 所以邺澧知道,井玢从一开始就对他自己的处境很清楚,他知道如果继续按照他的理想走下去,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被很多人针对甚至暗杀。 井玢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却很在乎家人的安危,他将井氏婉秀托付给自己的朋友,为了林婷而奔走,自然也不会遗漏自己家中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白霜被塞进去的镜子,就是井玢为两个孩子准备的安全屋。 镜子采用了那个年代舶来的新技术,后面隐藏着能够让两三人容身的小空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危机时刻两个女孩可以藏身在镜子后的空间,逃过一劫。 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屋,却被某个人用来掩藏白霜的踪迹。 她被砸昏了头,体力和体温都流失得迅速,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套裙。在这个季节的温度下,如果真的任由她一直被藏在镜子后面过夜,那几乎可以预料得到,她不会撑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 而将她害到这种境地的人…… 邺澧的视线下移,扫过白霜,随即便已了然。 “啊……找到了!”因为白霜是个女孩,所以张无病对查看她伤势这件事有些犯难,他的手掌紧握成拳,紧张又不敢接触的在白霜头顶翻了好久,才终于摸索到白霜的伤口。 张无病立刻兴高采烈的回身看向邺澧,邀功道:“竟然是真的!她头上真的有伤,你好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已经知道了全情的邺澧漠然转身,耐心耗尽,并不想和张无病继续在这里无谓的浪费时间。 ――或许是因为和燕时洵待的时间太长,他对于生人的印象,被潜移默化的提高到了和燕时洵同一水平的程度,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下意识的以为,其他生人也和燕时洵一样敏锐而聪慧。 直到张无病现在光是找个伤口就快要找到世界末日的架势,才让邺澧回想起来,人间世的真实模样。 张无病看着转身就走的邺澧,傻了眼:“诶?诶诶诶?你怎么走了?”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拉近了一点QAQ。” 邺澧:他忽然觉得,他其实也不太需要一个女儿。有时洵就够了。 而邺澧沿着楼梯下楼,刚看清客厅的模样,就脚步顿了顿。 在他和张无病在楼上的时候,节目组其他人也都找到了井宅。 路星星双手抱头坐在沙发上,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和他身上那身点缀满钻石亮片的浓绿色西装所带来的张扬形象,完全不符。 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放在一具烧焦到一半的尸体。 燕时洵的外套后摆被他的手肘支了起来,他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的看着尸体,想要从上面找出些有用的线索。 安南原坐立不安的看着地面上那尸体,像是被吓得不轻。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宋辞,嗤笑着在嘲笑他的胆小。 至于李雪堂,他惊魂未定的撑着客厅墙边的五斗柜,像是还不能适应现在的情况。 在这样没有人说话的安静空间中,邺澧从鎏金楼梯上走下时长裙滑过台阶的细微声音,也让被吓得神经紧张草木皆兵的人们抬起了头看来。 看清邺澧形象的那一瞬间,众人的眼中闪过惊艳,眼睛像是突然被点亮了一般。 邺澧绝非雌雄莫辨的少年人身形,正相反,他的骨架结实高大,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和与顶级男模无异的身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成年男性的身形。 但应该是女性穿着的长裙穿在他身上,却半点不显得突兀,反倒有种神秘古老的美感。 路星星呆呆的看着邺澧好半天,才迟疑的收回视线。 燕时洵抬头匆匆看了眼邺澧:“你回来了,小病呢?他不是换衣服吗,怎么,扣不上?” 邺澧也漠然收回扫过其他人的目光,看向燕时洵:“我上楼的时候,这里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 他笑着,极为自然的靠近燕时洵道:“正巧,我在楼上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邺澧握住燕时洵的手掌,将他引向楼。 李雪堂纳闷的发问:“其他人我还有印象,这是谁?” 邺澧不带一丝感情的自我介绍,更像是不走心的敷衍。 “导演助理。” 路星星却在起身时拍了拍李雪堂导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建议道:“人有的时候好奇心不要太重。” “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吗?”路星星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关心邺澧的真实身份。 对他来说,这个人是他师叔燕时洵带在身边的人,这就足够了。 况且,他隐隐觉得,这个人带给他的压迫感之重,甚至远远超过他师祖李道长。哪怕海云观现任住持和其他高功道长,也没有谁能带给他这种危机感。 “说不定他以后是师婶呢,毕竟天才们的世界,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路星星漫不经心的抬手将手臂搭在李雪堂导演的肩膀上,像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两个一样,勾肩搭背。 而李雪堂不过从客厅走到楼梯,就莫名变得和路星星关系亲近了起来。 李雪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回想不起来。 倒是走在后面围观了全程的安南原,发出了惊叹:这就是自来熟的威力吗?路星星这张嘴,真是没人能抗拒他的亲近。 而邺澧在听到路星星那句“师婶”时,唇边的笑容也加深了一点。 看来海云观的道士,确实比其他地方的修行深很多。 他记得,时洵的师父李乘云,也曾经是出身海云观? 或许,下次海云观的道士向他求助,他会考虑回应。 邺澧轻笑着,握紧了燕时洵的手掌。 第136章 童声咯咯(16) 燕时洵本来还在疑惑张无病去了哪里,但当他被邺澧握着手腕走进了井家两个女儿的衣帽间时,就已经顾不上蹲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张无病了。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指迅速搭上了白霜的脉搏,在听到她虽然虚弱但还存在的脉搏后,这才堪堪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检查起白霜的情况。 张无病虽然先发现了白霜,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还记着不能贸然行动,却也因此忽略了白霜被冻得像是冰块的皮肤。 燕时洵来不及去找别的,在被触手的温度惊到了之后,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白霜身上,确定她没有除了头部之外的伤势后,就立刻将她包裹在大衣中,稳稳的抱起。 其他人落后几步跟上了楼,在看到失去意识的白霜后,都惊呼了一声。 “白霜?等等,刚才好像没有看到她?”赵真立刻回想了一下,确定刚刚上楼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白霜的踪迹。 燕时洵顾不上向其他人解释,而是在默念着金光咒为白霜护体的同时,尽可能的迅速回升她的体温。 直到白霜本来冷得像块冰的身体慢慢回到了正常的体温范畴后,燕时洵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分出注意力给其他地方。 而借助着煤油灯,燕时洵忽然发现白霜的头发里,散落着一些反射着光线的亮晶晶小碎片,他疑惑的伸手去触碰,然后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酒杯碎玻璃。 和散落在客厅地毯上,刚刚划伤了池滟手掌的那些碎玻璃,极为相似。 但是,如果白霜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设定她是在二楼衣帽间里的话,那她为什么会和一楼的碎玻璃关联上? 燕时洵记得很清楚,池滟的叙述是她醒来时旁边就有碎酒杯,然后被最先醒来的张无病发现。 刚才在意外和安南原等人汇合之后,燕时洵询问了他们各自的情况,并且很确定一件事――他们每个人醒来时所身处的地方,和各自的初始场景,都饱含着意义,绝非可以轻易忽略的。 像是他醒来时并非身在井宅,被人提醒三天内会被暗杀。而邺澧醒来时恰好避开了一场暗杀,说明井宅内有人想要对他不利。 但池滟口中她醒来时的场景,让燕时洵到现在为止,都并没有找到可以对应得上的情况,却忽然间关联上了白霜。 这让燕时洵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在这之前,张无病明明应该是最先醒来的,却并没有看到白霜的身影,也就是说,她理应没有下过楼。 线索汇集到一起,燕时洵却眉头紧锁。 他察觉到了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最正常的解释,就是有人说了谎。 有条件说谎并且不被其他人发现的…… 燕时洵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转向了池滟。 她正焦急的看着白霜,看起来对这个一直表现出对她的崇拜的后辈,显得很是关心。 “小病,白霜是怎么回事?”燕时洵语气平静的问:“之前二楼并没有她的踪迹。” 张无病挠了挠头,如实说了出来。 在听到张无病是在镜子后面的安全屋找到昏倒的白霜时,燕时洵的脸色猛然阴沉了下来,看向池滟的目光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甚至已经不在乎被池滟发现他的举动了。 池滟猛地被这样的目光一看,顿时像是承受不住压力一样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在猝不及防之下,显得心虚而慌乱。 邺澧掀了掀眼睫,看向池滟的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似乎已经判定了她的罪孽。在他眼里,池滟的名字已经登上了酆都的名簿,即便现在还活着,但也与死亡无异。 燕时洵缓缓向前进了一步:“池滟,你介意重新将你对我们说过的,你醒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吗?” “燕,燕先生。” 池滟勉强挤出个笑容,慌乱的勉强压制着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试探性的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燕先生还是赶紧帮白霜看看,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 池滟看向完全没有意识的白霜,试图用更急迫的事情来掩盖自己的问题:“她看起来情况很不乐观,我们是不是赶紧离开去找医生比较好?” 刚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的李雪堂导演,也认同的点点头,顿时对燕时洵有些不满。心里觉得这个人看着不错,怎么一点都不在乎生命?现在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这么冷漠。 “池滟说得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送这个女孩去医生那里。” 李雪堂皱眉,看向燕时洵的目光不善:“总比在这里耽误时间,纠结一些不重要的问题强太多。” 燕时洵漠然看过去,两方视线相撞,却各自不肯相让。 其他人看得心惊肉跳,不敢说话。 “不重要。”燕时洵一字一顿重复,冷笑道:“如果池滟能够完整无误的叙述一遍她醒来的情况,那我相信这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但如果不能。” 燕时洵冰冷的注视着池滟。 她打了个抖,眼中隐藏着恐惧。 不明所以的观众们看着这忽然间降到冰点的情况,也有些懵。 [我怎么没听懂燕哥的意思?他是说池滟说的,她的经历有问题吗?] [燕哥对池滟的态度是不是太差了点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一点意见,观感真的不好,让我都有些讨厌燕哥了,希望燕哥态度好点吧。] [不对,燕哥不是会无故对别人说这样话的性格。我觉得应该是池滟,她是不是说谎了?或是隐瞒了什么没告诉其他人的事情?我刚刚就觉得池滟的表情好奇怪,有点像是演出来的,而不是她本来的表情。] [啊……燕哥之前对池滟的态度就开始不好了,你们没看见吗?从池滟说她自己养小鬼开始。] [我现在对池滟有偏见我承认,所以是不是池滟又做了其他的事情,被燕哥发现了,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好像是从发现白霜小姐姐开始,燕哥看着池滟就不太对了。] [但是白霜她的事情确实不对劲啊!张导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大男的都听得汗毛直立。被打破了头又扔到镜子后面,那么一个安全屋要的肯定是隐蔽性,要不是张导误打误撞发现了白霜,那白霜肯定是要一直在镜子后面没人能救她啊!最坏的可能,她可能直接会死!] [呃,情绪不要这么激动,虽然池滟确实可疑,白霜也确实可怜,但这是剧本啊,只能说他们各自演的角色太出彩了,让你有代入感。而且你看,李雪堂导演不也在这呢吗?他都发话了,应该没问题吧。] [看不懂,但我站燕哥,其他的我也看不到,再说镜头也像以前那样一直跟着嘉宾了,现在一直在运镜省略步骤,很多事情我们都没看到啊。这么看,能信任的只有燕哥吧。] 李雪堂并不像观众猜测的那样,对剧本胸有成竹。事实上,他在黄包车里醒过来,还没有认清自己在哪就被路星星等人匆匆带上车,一路飙车到这里了。对于现在的情况,他甚至还不如已经看了好一会儿直播的观众们多。 但他出于绅士情怀,本能的不喜欢燕时洵对待池滟的态度――咄咄逼人,简直是在对待犯人。 所以,即便隐隐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但不知道前因后果,更没有听到池滟亲口承认她养小鬼的李雪堂导演,还是上前了一步,挡在池滟前面。 却被路星星拽住了手臂,直接一把从前面拉了回来。 “李导演,我这个人吧,就喜欢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看得到我的感觉,所以我其实不太喜欢燕哥抢了我的风头,一直都想在燕哥面前证明自己,让师父认可我。但是吧。” 路星星用平静的语气满不在乎的道:“你得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比你天赋高还努力,不认,不行啊。像燕哥,我就算看不惯他,但也得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像我们这些刚刚过来,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的,就别乱插话了,会惹人讨厌的。” 路星星笑着,配上他那身衣服,玩世不恭像个轻浮的浪荡子。但偏偏他的手劲很大,李雪堂想要挣开都挣不开,不由得错愕的看向他。 眼看着李雪堂就要发怒说些什么,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安南原和赵真都快步走过来,直接将李雪堂导演架了出去,不让他妨碍燕时洵。 而最后一个能够求助的人不在,池滟的表情顿时慌乱了不少,压都压不住。 “燕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李导,你们为什么这么对他?” 说着,池滟就踩着高跟鞋想要出去找李雪堂。 但是在这里的除了池滟和李雪堂外,都是节目组原本的嘉宾,他们一起经历过多少生死危机,对彼此的信任和感情早就超过了普通朋友。 此时他们不仅是信任着燕时洵,知道他不会随意把话说出口,而且也是出于对伤害白霜之人的愤怒。 因为彼此之间的默契,在其他人看来,燕时洵的意思如此清晰。 ――伤害白霜的人,池滟在帮ta打掩护,哪怕不是,那池滟最起码也是说了谎。 所以此时,当池滟想要借由着出去找李雪堂的机会离开,却被赵真等人沉默的堵在了门口。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池滟,不再是看着一位大满贯前辈的崇敬,而是变成了无声的审视。 你做过什么? 白霜,到底是谁伤害了她? 他们的眼神透露着愤怒的信息,令池滟心惊肉跳。 “池滟,我很讨厌对其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在我看来,人们想做什么是他们的自由,与我无关。我不会轻易插手其他人的因果,但,如果事情就发生在我眼前,那就不同了。” 燕时洵漠然道:“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 池滟单薄的肩膀抖了一下。 “我劝你,真相还是现在说出来吧。别等我用其他的手段。” 燕时洵冷笑,提起了客厅里的那具尸体:“你也想试试和他一样的死法?” 即便池滟不肯承认,但其实她和燕时洵都对此心知肚明,那位死去的大师,就是很多年前帮她供奉小鬼的那位。而现在,大师却死相凄惨,池滟自己又已经承受过如此多的异象。 也许就在下一刻,那挣脱了控制回来复仇的小鬼,就会向池滟伸出手…… 池滟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她满心绝望的回身看向燕时洵,神色凄凉,心脏空荡荡的像是破开了大洞,空落落的无法落回在胸膛里。 “那你要我怎么办?”池滟的声音尖利:“燕先生,难道是我想的吗?我也是被逼的!都是那小鬼的错,如果他不做出这些事情,我也不至于对白霜动手!” 池滟的话让众人惊愕,连李雪堂原本愤慨的挣扎都停住了,错愕的看向池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现场唯一还保持镇定的,只有早就对这一切有所猜测的燕时洵。 “有问题的不仅是白霜,池滟,你很清楚。”燕时洵从怀中拿出那枚身份铭牌,向池滟展示:“这个身份铭牌就在楼下,但我们都知道,身份证明会在我们自己身上,或是在我们醒来的地方。” 正是赵真在客厅沙发下面找到的那枚,写着“滨海女子中学,井婉”的铭牌。 “客厅里只有你一个人醒来,却为什么会有其他人的铭牌?况且,张无病的身份也不对。” 张无病迷茫的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忽然就从池滟身上,扯到自己的头上了。 燕时洵却指了指张无病在换完后,现在显得合身的衣服,向他问道:“小病,你刚醒来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尺码不对,勒得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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