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那为什么现在合身了?” 张无病一头雾水:“可能,是因为换了一身?” “不,因为你之前穿的,根本就是别人的衣服。” 燕时洵的手指轻点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做出这一切的那个人,他连最细微的事务都进行了还原,又怎么会忽略衣服不合身这种过于粗糙的小细节?但是你醒来时的那身衣服……”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丑得辣眼睛。” 张无病:“QAQ可以不用那么直接。” “但在你换过衣服之后,这种不适配的感觉就消失了。”燕时洵环视衣帽间,问道:“你是怎么挑衣服的?” 张无病不明所以:“肯定是在衣柜里找我能穿的衣服啊。” “但是你身上穿的,依旧是校服,为什么差别如此大。”燕时洵向茫然的张无病给出了答案:“因为你现在穿的,才是你自己身份的衣服,而之前的,是顶替了别人身份的衣服。” “你不是井家的大女儿井秀文,而是二女儿,井婉。因为两个女孩共用同一个衣帽间,所以你才会在换衣服的时候,拿到了你原本尺码的衣服。至于你之前那身,恐怕是有人为了混淆视听,帮你换成了属于井秀文的衣服。” 井秀文和井婉虽然同样是滨海市女子中学的学生,但是因为她们分属不同的年级,所以校服上衣上会绣着名字和年级,会有所差别。 这一点,在书桌上井秀文和林婷的合影里,也显然能看到。 “所以,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调换了两个女儿的身份。但为什么对方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来做这个……” 燕时洵的视线缓缓移向套间门外的书房,在书桌上摆着的相框里,井秀文和林婷笑容灿烂,亲近得如同母女,毫无隔阂。 “因为做了这些的那个人很清楚,井秀文会指出她身份的不对劲。” 燕时洵目光如厉电,直指向池滟:“如果是真正的井秀文,她手里应该有针对林婷的证据――不管是口信,便签,或是别的什么。她会证明,真正的林婷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或是现在在什么地方。” 而池滟面色惨白,像是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彻底暴露了,无法再狡辩。 其他人听得有种从迷雾中抽丝剥茧的感觉,直到燕时洵定定的看向池滟,而池滟一副颓然的表情,他们才终于恍然大悟,搞清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所以,其实张导拿的身份牌是井婉,而白霜是井秀文?而池滟姐其实并不是林婷,而是别的什么人。因为井秀文会知道林婷的情况,所以为了让井秀文闭嘴,池滟姐就把白霜打昏藏了起来?” “因为井秀文的东西都摆在书房里,别人稍微一找就很容易发现井秀文的存在,瞒不过去。所以在藏起白霜后,池滟需要一个新的井秀文?如果池滟想要彻底掩盖她不是林婷的事实,那肯定需要别人对这件事完全不起疑,最好连问都别问,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对,就因为这个吧,所以才把张导的衣服换了,说他是井秀文。而井婉因为存在感低,所以就算不存在也不会有人问。” “但我,还是在一楼客厅找到了井婉的身份铭牌。”众人的讨论中,赵真感觉自己的心沉甸甸的压满了重量。 他神色复杂的向池滟看去。 即便知道池滟养了小鬼,又做了那样恐怖到超出想象的事情,但他其实并没有想到,池滟竟然会伤害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霜对池滟的态度一向很是崇拜,总是“池滟姐”、“池滟姐”的喊,快乐得像个雀跃的孩子。 但池滟为了掩盖事实,却能够狠心到出手伤害白霜…… 这已经超出了赵真对于正常人的猜测程度。 在众人带着谴责的目光下,池滟就像是背着满身写满罪孽的诉状站在广场中,接受公开处刑。 即便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池滟,一时间也对这么多人的这种目光难以承受,显得惶恐而不安。 “大概是白霜在被你击中头部,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终于幡然悔悟,所以才留下了线索,想要让别人找到她。或是,井宅里还有其他存在,一直在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所以决定帮白霜一把。” 燕时洵冰冷的道:“但无论如何,池滟――是你伤害了白霜。” 镜头前的观众们顿时就炸开了锅。 [卧槽!池滟是疯了吧?她养小鬼我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小鬼本来就是死去的小孩啊,又不是她杀的,这有什么的。但是伤害同伴,这真的不能忍受!] [这已经不是伤害了,这是直接奔着要白霜去死啊!!你看看白霜的伤势,她完全没有意识,这么一直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 [我也觉得,如果不是张导无意间发现了白霜,她真的会死。你看刚刚燕哥一进房间,就立刻给白霜做恢复体温的处理,她一定冻坏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别的因素没有杀死她,失温症也会的。] [这他么的是活活冻死啊……池滟,好狠的心!] [这玩意儿踏马的是人??一想到我以前还喜欢过池滟,真的快疯了,这已经恶毒到超出极限了好吧!而且白霜一直都没掩饰自己的池滟粉丝的事啊,之前在剧组的时候一直姐姐长姐姐短的,池滟自己肯定也知道!正常人就算有心伤害其他人,在面对一个这么崇拜自己又亲近的人,肯定得有所犹豫啊?但池滟完全没表现出来啊!!] [是这样的哦,你一分析我也觉得了,再天生坏种,也会对身边人报以一丝温情的吧?而且白霜的笑容那么可爱,我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软乎乎的,没想到池滟竟然真的忍心。] [我去!!!池滟你没有心啊!怎么能这么对白霜姐姐!!] [我可能是有点分析师的职业病了,但是我觉得,像池滟这种注重利益的人,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吧?在一楼打昏白霜,再把她拖到二楼藏起来,然后还要给张导换衣服,她做这么多事情肯定不是因为一时兴起,她是为了掩饰更重要的东西。] [没错,就比如燕哥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的事情――池滟拿的身份牌,到底是谁。如果她不是林婷,那她是谁?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一个人想要甩掉自己本来的身份,那肯定是因为那身份有问题啊,做过坏事啊,会招来祸事啊等等。所以池滟是属于那一类?] [有点怪,这样一来,张导就不是第一个醒的了啊,要不然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他换衣服?] [艹,池滟到底说过多少谎?不对,应该问,池滟说的话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的。] 池滟不肯吭声,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红唇,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多说一句话。 她已经慢慢意识到了,燕时洵和那些她请过的大师不一样,他不会阵营鲜明的帮助人,而是会自己去寻找真相。甚至像燕时洵在客厅时所说的,他很可能会去帮着鬼对付他――只要他认为这样的是正确的因果。 而偏偏就是这么个对池滟来说危险的人,却对人心过于了解,以致于连池滟刚刚都一时不察,被燕时洵说得心理防线崩塌,直接自己吼出了真相,让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所以池滟现在觉得自己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一直闭口不言,或许还能等过一会儿,大家的情绪没那么激烈之后,她再将现在的风向扭转过来。 然而池滟不肯说话,燕时洵却没有停止过对真相的抽丝剥茧。 “小病不是第一个醒来的,而是你。你在客厅醒来之后,看到了同在客厅的白霜。你或许搜查了她身上的东西,或者看到了别的什么线索,意识到了你拿到的身份牌是有问题的,很可能会被其他人针对。所以,你决定趁着没有人发现的时候,更换自己的身份。” 燕时洵道:“这时,白霜对你而言就是一个绊脚石,所以你要除掉她。你用酒瓶砸破了她的头,确保她不会醒来,然后又用小病替换她的身份,在将白霜藏进衣帽间之后,你赶在小病醒来之前将他的身份证明替换成了井秀文。” “做完这些后,你重新回到一楼的客厅里,躺在地上等着其他人醒过来,来发现你。这样一来,你就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可以说自己并不是第一个醒来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燕时洵的眼神极冷,看向池滟的目光带着深重的厌恶:“但是池滟,只要做过的事情,就永远会留下痕迹。你以为除了你之外没人知道?可是天地鬼神知道。” “而井宅里某个存在……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帮了白霜一把。” 燕时洵低声向池滟问:“看到白霜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而此时,终于听懂了前因后果的李雪堂,一脸惊诧的看向池滟,也带着深深的失望和厌恶。 池滟摇着头后退,似乎是想要否定燕时洵的话,继续扮演她形象良好的林婷。 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发现了池滟竟然瞒着所有人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其他人怎么会放过她。 路星星愤怒的上前,堵住了池滟想要后退的脚步:“虽然我和白霜只算是同为音乐圈的有点交集,但是她和你可不是!你很清楚她有多崇拜你,之前她一直都围在你身边像个小粉丝一样,你竟然也忍心下得去手?” 李雪堂的眉间带着深深的竖纹,看向池滟的目光失望又厌恶:“有关你的言论一直都没停过,但我始终选择相信你,因为我还记得几十年前刚出道的你为了磨练演技,有多刻苦。” “所以我力排众斥,既是为了我这个剧本的完整性,也是为了优秀的演员不被埋没,坚持启用你。但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 所有人都向池滟投来审视的目光,那里面带着的厌恶深深刺痛了池滟。 她崩溃般猛地大喊了一声,尖利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愤怒,回荡在井宅中,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嘴里正在说的话。 好几个人都下意识的捂了耳朵,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震聋。 而池滟足足喊了有一分钟,像是要把她心里这么多年来积压的恐惧和绝望,全都发泄出来。 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美目赤红,面目狰狞而扭曲,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美艳。 “你们凭什么骂我?你们有谁知道我有多绝望?” 池滟愤怒道:“有东西想要害我,连我之前养的两只猫都被他杀了,帮过我的大师也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我只是想活着,燕时洵拒绝了我,没人帮我,那我就只能自救!” 池滟的眼中带着恨意:“瞧瞧你们,就算被带到这种鬼地方来,不还是好好的?拿着漂亮的身份牌,知道自己会安全,天真又愚蠢。但我这种拿到不好的身份牌的,就活该等死吗?” “我比所有人都聪明,我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所以我行动了,替换了身份牌。” 在将一直积累在心中的压力全部喊出去之后,池滟原本慌乱的呼吸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越说越冷静,像是这话不是说给其他人听,而是在说服她自己,让她自己相信她所做的都是对的。 “我没错,错的是那个小鬼。”池滟愤怒的抬手指向燕时洵,向众人道:“罪魁祸首是燕时洵才对!” “如果他肯帮我把那不受控制的该死小鬼收拾好,怎么可能会有后续这么多事情?那我们就不用被那小鬼带到这里来,白霜也不会因此而受伤,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池滟冷冷的看向燕时洵,美目愤恨:“是你导致了这一切!” 房间内一时没有人说话。 但并不是其他人被池滟说服了,而是他们惊呆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有这么自私自利的想法,觉得错的都是别人,自己一点错误都没有。 甚至池滟指责的燕时洵――路星星即便刚到井宅,没有看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觉得这个事情简直太离谱了。 别人因为你罪孽太重,几乎和个鬼一样,所以拒绝帮助你,都能被你扣上个帽子。这算是什么逻辑啊?那我这么穷,是不是因为其他人不肯给我钱,所有人都对不起我啊? 就连和池滟在同一个圈子里的赵真和李雪堂都惊呆了,没想到成名已久的顶级演员,竟然还怀有着这种自私又愚蠢的想法。 李雪堂不由得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冬天,当时自己还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小导演,只能混在其他大剧组里打下手,从旁偷偷学习别人的手法和理论。 而他就是那个时候看见了池滟。 瘦瘦小小的女孩,看着甚至还没成年,就裹着军大衣在没有人的片场里,一遍一遍的反复演着独角戏,揣摩角色的想法和演出来的方式。 片场很冷,很黑,但是在李雪堂眼里,还是个没有张开的小女孩的池滟,却那样光芒璀璨。 那时李雪堂就知道,池滟总有一天会开启属于她的时代,璀璨耀眼,不会被冬天的大雪埋没。 而事实也向李雪堂证明,确实如此。 即便针对池滟的通稿一直没有停过,有人说她养小鬼,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获取了本不属于她的气运,然后她才能爆红。 类似于这种说法一直都有,但李雪堂只是嗤之以鼻。 ――池滟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裹着军大衣,冻到脸色发白声音都颤抖着,仍旧站在片场里独自刻苦练习的形象。 但现在…… 李雪堂怔怔的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池滟,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形象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池滟现在狰狞可怖的脸。 “池滟。”李雪堂长叹了一声,像是愤怒后精疲力尽的疲惫,他低声道:“我一直相信你会成为最耀眼的人,但你为什么是用这种方式?” 池滟冷笑,赤红着眼睛看向李雪堂:“你又知道什么?你经历过我经历的一切吗?你知道这娱乐圈里的水……” 她大拇指向下,比了比地面,眼带厌恶:“有多脏。” 其他人一时无言,不知道应该对池滟说什么。 他们已经意识到,池滟是魔怔了,她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行事。 但镜头前的观众们亲眼目睹了这世界观崩塌的大戏,人都裂开了。 [谁他么的说这是剧本的?你给我出来!池滟可是李雪堂导演最看重的电影的女主角,如果她真的没有问题,李雪堂导演会这么说她吗?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前面的,正因为李导演亲口说的,所以才反而证明了这是剧本啊,要不然你以为李导演疯了吗!毁掉自己的女主角,他图什么?] [说不定啊,李导演好像是个很正直的人,我听说很多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说,他是个戏疯子,生活都不会自己打理的那种,一心追求电影艺术。这种人一般都很纯粹吧,说不定他既是看不惯池滟的所作所为,就算电影不拍了也要揭发池滟。] [我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剧本,但是池滟刚刚那副模样真的惊到我了,怎么能这么疯?我妈刚才敲门告诉我不要半夜看鬼片。] [我也,真的差点吓到心肺骤停,和我家旁边一个女神经病一样了。池滟这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可是我的女神啊……] [池滟!!!这真的还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我隔着屏幕听她骂燕哥都快气炸了,亏得燕哥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笑死,在这节目之前,燕哥连池滟是谁都可能不知道。这位可是连社交账号都没有,日常不带手机的主,怎么可能期待他关注娱乐圈啊。池滟想找个甩锅的?那她可是找错人了。] [对啊,明明事情是她自己做的,小鬼也是她自己养的,骂燕哥干嘛?] [她说的那些话信息量也很大啊,卧槽,我都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明天社交平台上有多热闹了,舆论一定炸了吧?不知道她公司会不会帮她公关,但是我觉得不管哪家公关公司接了,还是加钱吧,这个难度可太大了。] [因为反差太强烈了吧,池滟以前多温柔的女神形象啊,现在整个一个疯婆子。要是想让她回到以前那种人气,可难咯。] [不用明天,现在就已经发酵了,社交平台上已经疯了,去看。] 井宅里,在尴尬的寂静过去后,燕时洵掀了掀唇,竟然笑了出来。 “你刚刚说……这一切,都应该怪那个失控的小鬼?” 他轻笑着道:“好了,我终于知道现在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池滟在情绪崩溃中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最后一片拼图的碎片,顺利的将燕时洵脑海中的思维拼图拼到完整。 酒店楼梯间里棚顶的血迹,死亡的大师,租界区外走不出去的浓雾,回到百年前的一切,李雪堂导演根据井玢真实故事改编的剧本,所有人身上更换的衣服,想象就会变成现实的鬼怪…… 这一切,都有个最初的源头。 ――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这一切变成现实,甚至隐瞒过燕时洵的感知。 当池滟说出那个小鬼时,真相才得以浮出水面。 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个吞吃了九个胎儿,曾经接受供养的恶鬼啊。 恶鬼挣脱了控制,反噬生人,连带着认为池滟身边的人都在帮她,所以索性将所有人都拖进了迷雾中,想要看他们在井宅和租界区里,因为惊慌而将矛头指向池滟。 那恶鬼想要看到,愚蠢的生人最后将池滟杀死的场景。 一步步将池滟逼到绝望,然后才杀死她。 只有这样,才能一解恶鬼心头怨恨。 如果不是燕时洵在这里,恐怕那恶鬼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不过我很确信一点,我不会帮一个能够对同伴下死手的人。” 燕时洵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空气中,似乎在和什么看不到的存在对话:“我之前所说的话依旧有效,如果你愿意将所有真相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帮你。” “我在这里,随时等你。” 抱着皮球的孩童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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