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悉。 但乘云居士能够得以安眠,就好像他们在活着的时候也看到自己安详的后事一样,多少有些慰藉。 那位道长的眼中,亦是有沉痛之色闪过。 海云观内,谁人不知乘云居士当年卓绝风姿?可如今为了众生,乘云居士已然破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这是任何人都不愿见之事。 燕时洵以为自己是因为师父而存有自私之心,但在旁人看来,这对师徒已经付出了太多,他们就算倾尽全力回报,也无法补足一二。 又如何会反驳? “我见到我师父的时候,他的状态有些奇怪,和这里格格不入……” 燕时洵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但因为那是旧酆都城墙恰好倒塌,巨大的声响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令他担忧身后众人受伤,所以只来得及匆匆瞥了师父一眼,就只能转身优先确认众人的情况。 那短短一眼中,令燕时洵印象深刻的,只有李乘云依旧风轻云淡的笑容。 和很多年前他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半分变化。 “乌木神像……” 燕时洵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邺澧主动提起了曾经被邺澧自己舍弃的形象:“那尊神像,会不会是我师父,从旧酆都找到的?” “按照你之前所言,那一战中并无生人参与,除了鬼魂和大道之外,也没有其他见证者。那看到你当年形象的,也只剩下两方鬼魂了。” 燕时洵想起之前见到的十万阴兵,率先排除了是邺澧率领下的酆都泄露此事的可能。 以那些将士死生追随的忠诚,想让他们背叛邺澧,流出曾经的形象,很难。 况且,按照郑树木所言,李乘云当年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白纸湖周围。 诸多因素之下,能令燕时洵想到的,也只剩下了唯一一种可能。 ――千年前,旧酆都鬼差亲眼看到了战将的形象,并将其刻画了下来,后来流入旧酆都,被李乘云算出神像的所在,因此进入旧酆都寻找神像,用以镇守白纸湖邪祟。 鬼婴的力量本就来源于旧酆都,而旧酆都最畏惧的,就是当年打上旧酆都甚至狂怒之下杀死北阴酆都大帝的战将。 这尊乌木神像对于白纸湖地区而言,可谓再合适不过。 当燕时洵根据目前已知的结果,反推李乘云当年所做之事时,都不由得被李乘云提前了几年的预判而震惊到。 李乘云走的每一步棋,都正正好压在了关键之处,没有一步有所错漏。 甚至燕时洵有合理的证据怀疑,如果不是李乘云,恐怕在几年之前,这场灾祸就已经降临。 但是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生人还没有准备迎来一场大灾,而鬼山等地,厉鬼邪神依旧肆虐,他亦没有成长到足够面对这一切艰难的程度。 如果那个时候,这场足以让天地倾覆的灾祸发生,那一切都必然会被指引向最不可挽救的深渊,即便邺澧重新踏入人间力挽狂澜,也无法保证所有生人都能存活下来。 势必会有很多人,在这场灾祸中丧生。 光是鬼山等地一处,一旦厉鬼阴神成形,周围一整片地区都会受到波及,那就是几十万条生命。 而如果大道全面崩塌,妖邪肆虐鬼怪横行,死亡的人数,就已经不是能够数的清的了。 或许,酆都之主终究会因为不忍心见到人间悲惨,从而出手相救。 但被保证活下来的,却也只是生人这一个广泛的概念。 而不是每个人的安全。 ――对于每一个人而言,不存在概率和侥幸之说,个体的死亡是百分百。 燕时洵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街道中间。 当他真正读懂李乘云的一生时,才惊觉他师父,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即便他亲眼见证了李乘云的十年光阴,但终究还是因为不曾参与李乘云的来处和归宿,而无法看到整个局面。 直到他看清这一切。 就算如今已经成长到巅峰时期的燕时洵,足以与李道长并肩相比,但依旧惊艳震撼于李乘云其人。 邺澧看出了燕时洵杂乱的思绪。 但他既没有出言安慰燕时洵,也没有催促。 他只是握紧了燕时洵的手,想要告诉燕时洵,自己永远都会在他身边。 然后他便不发一言的静静等待着,让燕时洵自己安静的调节。 道长的注意力,则被街道两侧吸引了。 旧酆都的风貌,随着北阴酆都大帝的死亡,而停留在了千年前。 街道建筑,无一不是旧时的模样。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看似雕刻精美的房梁柱石上,刻的并不是人间传统的祥瑞寓意,而是截然相反的凶煞恶鬼。 那些恶鬼的形象在梁柱上狰狞咆哮,恍然如真正的凶戾鬼差。 而缩在墙角和路边沟渠中的“恶鬼”,也明显对那些雕刻极为畏惧,只敢卑微的所在角落中低低啜泣,唯恐惊动了雕刻,让鬼差发现了自己。 在鬼差出逃后,如今的旧酆都早已经没有了对众恶鬼施加酷刑的鬼差,只有恶鬼们自己日复一日的回忆着生前死后,因为那口不肯放下的气,胸臆中的仇恨执念,而日夜受着痛苦折磨,嚎哭不得解脱。 ――杀人者凭什么可以安安稳稳投胎,受害者却在旧酆都受苦! 恶鬼们不甘心,却也无法离开城池。 漫长的折磨让很多恶鬼彻底发了疯,终于忘记了生前的怨恨,转而开始怨恨自己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 而旧酆都却只剩下“果然如此”的判定,更加坚定的认为最初的判定没有错,这个鬼魂果然变成了会危害人间的恶鬼。 旧酆都没有错判,是千年前的战将疯癫。 道长侧耳倾听那些恶鬼口中哭哭笑笑的癫狂呢喃,只觉得自己也好笑被它们的情绪感染,变得难过起来。 虽然街道和建筑看似精致,可行走在其中的恶鬼,却使得这里还是沦为了地狱。 恶鬼被逼到发狂,彼此之间撕咬伤害着,口中哭嚎怒斥着曾经仇人的名字,却不知千年过去,仇人早已经不知道安详轮回投胎了几世,忘记了曾经对受害者的所作所为。 或许它知道。 所以它才越发的不甘仇恨,无处宣泄的执念,最终逼疯了自己。 没有经历过千年前模样的道长,在仔细倾听过数十恶鬼嚎叫后,已经被震惊得失语,没想到曾经的酆都是如此行事。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旧酆都。” 走在道长身边的阎王平淡的出声。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踏进旧酆都,却对此早有猜测,也见怪不怪了。 阎王曾经在生人张无病的影子里,听到旁边有人说羡慕以往的年岁,想要回到千年前。 但阎王不想。 他喜欢现在。 他喜欢被邺澧执掌的酆都,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才是他连设想都不敢过于大胆的理想模样。 阎王心中如镜鉴,他很清楚,地府能够与酆都对立,是邺澧期冀的局面。 否则光是以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若是邺澧铁血手腕,镇压一切不满之声,那阎王只是起了个心思,都会被酆都碾压成一把灰。 ――邺澧登位鬼神这件事里,大道不曾插手,也因此与大道没有没有,令大道无法命令和监管邺澧,以及邺澧执掌下的酆都。 甚至因为邺澧战胜了曾经的北阴酆都,还使得他硬生生从大道那里剥离出了审判一切魂魄的权柄,让如今的酆都,更胜曾经的旧酆都。 也因此,邺澧成为了所有鬼神中,最特殊的一个。 他是以凡人之身,一步登于天之上。 就连大道倾颓,诸神殒身之时,大道都对酆都无可奈何,邺澧毫发无损,如今成为了唯一的鬼神。 阎王要从大道之下,拼上所有力量,尽心尽力谋划,才能保下一缕残魂逃脱。 可邺澧却是大道数次恳请撑起大道的对象。 两者之间的深重差距,阎王一直都看得清晰。 也因此更深刻的意识到,邺澧曾经主动放出死亡权柄之事,放在其他鬼神身上,又多不可能。 阎王微微敛眸,看向横倒在自己脚边痴呆呓语的鬼魂,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干净白皙的手掌伸过去,主动将一身血污腐肉的狰狞鬼魂,搀扶到一旁。 最起码,不要在死后,还要被鬼魂践踏。 为这个满心仇恨的鬼魂,留下一丝尊严。 道长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喉头酸涩到无法发出声音。 他从出生起所接受的,就已经是在邺澧主导下改变了许多的死亡,即便是道士,也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会强硬逼得鬼魂放弃复仇。 当他猛地面对曾经不允许仇恨的纯粹死亡,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光是看着这些鬼魂,就觉得心中难受得不得了。 谁人无死?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出半点意外,平静生活直到自然死亡? 道长看着这些鬼魂,就恍然觉得看到的是自己。 “我们不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吗?” 道长声音低哑的向阎王询问:“我不能,送它去投胎吗?” “如何送?送去何处?” 阎王半蹲着颀长身躯,刺绣精美的衣袍散落在满地血污中,却丝毫没有嫌恶的神情。 他轻轻抬眸,反问道长:“这是已经被关押进旧酆都的魂魄,北阴酆都大帝曾经已经对它做下了判决……你何时见过,人间两名法官相争对同一人宣判?” “况且。” 阎王修长的手指一勾,就将那鬼魂破烂的衣服扒开来,露出了下面血肉模糊的模样。 道长不忍的皱了皱眉,但随即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这,这鬼魂的魂魄上,竟然到处都烙着罪行名称。 鬼魂的一身狰狞伤口也多是因为此,皮肉翻卷,焦黑腐臭的流着脓水,比人间乱世的乞丐还不如。 “炮烙之刑,你没有听说过吗?” 阎王平静垂眼,轻声道:“它已经被旧酆都打上了烙印,相当于在生死簿上被抹去,除了旧酆都,没有别处可以再对它宣判,因为它生前死后的一应记载,都在旧酆都手中。在别处看来,这些都已经被销毁。” “即便如今地府有井小宝支应,得以重新运转,那个小鬼也判不了这个。” 阎王的声音轻浅到几近于无:“那个来过人间一遭,心里还留有柔软的小鬼,如何能胜过北阴酆都……” “难道为今之计,就只剩下眼睁睁看着它们受苦了吗?” 道长从未发觉自己的胆子如此之大,还敢与阎王呛声,但他依旧忍不住想要为这些鬼魂争一争。 既然新法取代旧法,那这些在新法看来情有可原的魂魄,凭什么还要留在旧酆都受苦! 道长重新想起了之前听阎王说起的酆都往事,这一刻,他忽然能够理解千年前邺澧的挺身而出。 但凡有心,谁人能忍! 阎王静默了几秒,只是缓缓摇头:“理论上讲,确实没有办法。” 道长的脸上有失望和不甘的神色交织。 “但是。” 可这时,阎王顿了顿,却又说道:“如果是邺澧的话……可行。” 他缓缓直起身驱,沾染了满手掌的血污瞬间化为灰烬消失。而他抬眸,看向前方与燕时洵并肩而行,举止亲密的酆都之主。 既然旧酆都是战败于邺澧手上,而酆都之主执掌审判的权柄,让他可以看透魂魄中记载的一生。 那这个看似被判了死刑的鬼魂,就可以被转到酆都之手,重新接受审判。 前提是――旧酆都彻底坍塌,失去对这些“恶鬼”的掌控。 阎王的眼眸中,重新燃起光亮。 第286章 晋江 燕时洵被阎王喊住,听他说起旧酆都鬼魂之事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 他没有想到,千年前的魂魄竟然是这样划分的,那些“恶鬼”就算心中怨恨,也无法改变现状。 “地府刚恢复运行不久,井小宝那个小鬼,燕时洵你很清楚,他是个贪玩性格,还是新登位鬼神。虽然撑起地府可以,但论及旧酆都里的千万鬼魂,就不够看了。” 阎王故意做出一副叹息怜悯的模样,侧眸看向街道两侧倒伏满地的鬼魂。 燕时洵循着阎王的视线看过去,恰巧怯生生抬起头看过来的浑身流脓满是污血的妇人,也与他怼上了视线。 那双盛满血泪的浑浊眼珠,早就已经被掏空了希望,只剩下一片混混沌沌的绝望。 死与生皆不能,无法逃离这片地狱。 可那眼睛里,并没有贪婪和恶意。 只有对自身的哀叹和怨恨――怨自己命不好,怨自己无力挽救。 燕时洵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不由得一愣,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不疼,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难过。 酆都之内难有生人,魂魄更加能够体会,所有被深深埋藏的情绪,都会更加容易的被其他魂魄感知到。 燕时洵知道,他这是体会到了那妇人的情绪。 可让他觉得诧异,却是因为他没从那妇人身上看出任何作恶的迹象。 常与穷凶极恶之人打交道,就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谁是真正的恶人,谁只是个可怜人。 在那妇人的眼睛里,燕时洵没有看到对于他人的冷漠,或是对于血肉的贪恋和对外界的憎恶。 妇人流着脓血的眼睛里,只有无穷无尽的自责。 燕时洵怔了下,向邺澧轻声问道:“这个人,她犯了什么罪?” 原本没有在意街边恶鬼的邺澧掀了掀眼睫,从善如流的看去。 仅一眼瞥过,就让邺澧微皱起了眉头。 却不是因为她身负罪孽而厌恶,而是对她生前死后遭遇的愕然。 “她一家被山贼屠杀,因为心有怨恨,所以被旧酆都押入苦牢。” 不过是去了一趟集市,等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村中遍地横尸,自己一家老小死不瞑目,孩子被剁成了细碎的一滩肉泥,母亲的肠子一路从屋内挂到了门外的树上。 妇人哭嚎却无力,奔走状告却反被扔进了冰冷河水,死在了初春未消融的雪水中。 她满心怨恨,想要为一家和村人报仇。 但在她化作厉鬼的一瞬间,酆都鬼差前来带走了她,从此不见苦牢中不见天日。 可仇人却大快朵颐,用抢来的金银珠宝享乐,就算最后被人杀死,也安稳的投胎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还不肯放下当年的仇恨执念。 于是日日夜夜,嚎哭在旧酆都的街角,细碎的呢喃着仇人的名字如啖其血肉。 “她在自责,生前没有保护好家人,死后也没能为家人复仇。” 邺澧的声线平静,话音落下后,唇角却抿得紧紧的。 原本想要逼得邺澧出手的阎王,唇边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燕时洵心中缓缓叹息。 真正的恶人从来不会自省,只有好人才常常道歉。 他迈开长腿,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向那形容狼狈的妇人,没有半分嫌恶的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你想离开这里吗?” 燕时洵的询问轻描淡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从不轻易与人结因果的燕时洵,却主动向厉鬼伸出了手,询问她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 阎王敛眸轻笑。 官方负责人先是错愕,随即也同情的看着那妇人,叹了口气。 刚刚还担忧着旧酆都千万恶鬼去向的道长,此时见到燕时洵愿意接下这份沉重的担子,也不由得泪湿眼眶。 那妇人听到声音,有些茫然的回望向燕时洵,嘴巴里含混嘟囔着什么,却因为太久没有和外界交流而磕磕绊绊。 即便在漫长的苦痛折磨中,她已经逐渐浑噩,甚至有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旧酆都苦牢,还是依旧在当年那个横尸满地的村子里。 但是,她看到了眼前这个青年闪耀着光芒的魂魄。 人和鬼或许会说谎,但他们的魂魄不会。 那妇人恍惚也感受到了燕时洵的情绪,浑浊的血泪顺着她粗糙腐烂的脸颊滑下来,她哆嗦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住了燕时洵的衣角。 “大人。” 妇人的嗓音粗粝难听,她执着的磕磕绊绊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不肯放弃眼前的希望:“复仇,大人,复仇……”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两个字眼,所剩不多的神智似乎无法支撑她再做出更多的反应。 不远处的道长看着这一幕,又是揪心的难受,又有些担忧燕时洵的安危,上前一步防范妇人暴起伤人。 但燕时洵却垂下了眼眸,郑重的向那妇人点了点头:“会的。” “伤害你的那人,因果会永世跟随他,印刻在他的魂魄上跟着他进入轮回,直到他偿还完所有亏欠你的因果。” 燕时洵顿了顿,又道:“他会体会到比你所遭受的更加痛苦的折磨,这一千年来你的痛苦遭遇,都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我向你保证。” 燕时洵平静道:“所有的因果,都终有结果。到那个时候,你也能……再没有执念的离开这里了吧?酆都会送你们前往投胎。” “虽然这份公正迟来了一千年。” 燕时洵垂眸,随着他的动作而散落下来的发丝挡住了他的面容,让旁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阎王的唇角勾起笑意,半掩在折扇后。 果然,与其废时间和酆都商议,不如直接寻求燕时洵的帮助,比和邺澧说话畅快多了。 得燕时洵者得酆都啊。 阎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邺澧。 邺澧对他在打什么主意心知肚明。 但是因为阎王所求之事并非为私,而是为了旧酆都积压的鬼魂,再加上燕时洵也已经同意,所以,邺澧并没有说什么。 他默认了燕时洵的说法,甘愿将酆都的主控权交到燕时洵手中,由燕时洵来审判这一切。 ――他与时洵心意相通,想法不谋而合,让时洵来审判,还会增加他与时洵间的因果,最好纠缠到连天地大道也再分不清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何乐而不为? 原本到处遍布着哀嚎的街道上,从燕时洵在那妇人身前蹲下时,就忽然寂静了下来。 所有痛苦哭嚎着的恶鬼,都愣愣的注视着燕时洵的身影。 即便是再不通鬼神之事的凡人,有过生死一遭见过鬼差,也都知道了世上原来还有驱鬼者的存在。 可那些驱鬼者,多锦衣玉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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