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块肉块都仿佛有它自己的想法,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靠着某种力量和限制才依旧连在一起,勉强组成了个人形撑起人皮。 而现在,那些肉块组成的人形怪物,从喉咙间发出刺耳粗粝的嘶鸣,然后从房门外一跃而起,血红的手爪直直冲向依旧站立在原地不动的燕时洵。 “你既然鄙夷死亡,那就……自己也尝尝死亡的滋味吧!” 失去了人皮的周式没有了脸,整张包裹在腐烂掉的黑红色肌肉和血管下的头骨骷髅,上下两排牙颌骨大张到了极致甚至能看到口腔中的蛆虫和烂牙。 它发出恶意的桀桀笑声,看着近在咫尺却好像是被吓傻了的青年,已经在恶毒的想象起他痛哭流涕的绝望表情。 然而一直单手插兜站立在原地不动的燕时洵,却掀了掀浓密的眼睫,用那双过分明亮肆意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直冲自己而来的怪物,像是在嘲讽它的愚蠢和莽撞。 周式像是兽类直觉一样察觉到不对劲,但它去势汹汹,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骨爪掀起的狂风几乎击碎了燕时洵身后的镜面,也吹起了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那张从来都肆意无束的俊容,毫无顾虑的展现出他的锋利和兴奋。 就在周式与燕时洵近身的那一瞬间,燕时洵猛然抬起了那只一直隐藏起来的手,迅速扣住了周式的颅顶,那力道之大足有千钧,几乎可以将恶鬼肉身的天灵盖直接掀开, 不等周式反应过来,燕时洵眼神一厉,浅红的唇扯开一抹比恶鬼更加可怕的狞笑。有耀眼的金光从他的手掌中散发出来,将周式笼罩其中不得挣脱,只能厉声哀嚎着奋力挣扎。 而燕时洵手掌下瞬间发力,在周式吃痛而魂魄不稳、由肉块连接拼组而成的肉身也摇摇欲坠几乎散开的那一刹那,直接扣着周式的头颅狠狠掼向地面。 “砰――!” 这毫不留情的一砸,直接让整个女主人房的理石地面寸寸龟裂开来。 周式本就是勉强拼组起来的血红色肉身,开始有了散裂的迹象。而硬生生抗下了燕时洵手掌里的金光和重重一击的头颅,已经受损严重,腐肉烂骨散落在满地裂纹中,更有一颗全黑色的眼珠从眼窝中掉了出来滚落一旁,血淋淋的用怨毒的眼神向上盯着燕时洵。 燕时洵却嗤笑一声,并没将这恶鬼一眼当回事:“想杀我?先洗洗你身上的罪孽,找个人的身份穿上再说吧,还没有鬼能杀得了我。哦对,我忘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即直视着周式滚落在地的黑色眼珠,一字一顿道:“你,已经被剥夺了人的身份了。” 周式全身的血肉顿时剧烈颤抖起来,显然被气得不轻。 然而燕时洵并没有留给周式反应的时间。 话音刚落下,燕时洵修长的手掌沿着头颅骨缝紧扣着周式的头颅,就以这个姿势提着快要散架子了的周式缓缓站起来。 然后,燕时洵立刻迅猛将周式重新掼向地面,一下更比一下凶残的将手掌下的头颅砸向已经开始碎裂的地面―― “砰!” “砰!” “砰!”…… 随着一声更比一声牙酸的巨大撞击声,周式的头颅在燕时洵的手掌下彻底散落出一块块的碎肉,整个头颅只剩下沾染了血液的枯骨。而它由肉块连接而成的身体,也终于彻底失去了连接,散落成满地肉块。 燕时洵这才松开了手,缓缓站直了修长的身躯,居高临下的看向这一摊血肉枯骨。 在他沾了血的修长手掌里,赫然是一个个金色符文组成的阵法,在不断散发着光亮和巍峨正气,与鬼气格格不入。 ――原来从一开始,为了防备劝诱女鬼袭霜失败而导致厉鬼暴走,燕时洵早早就在手掌心里准备好了克制恶鬼的法阵。却没想到会在周式身上得到应用。 当然,原本为女鬼袭霜准备的法阵并没有这样强悍、几乎直奔着魂飞魄散去的,而是在周式出现后,燕时洵就悄无声息的将这只手单手插兜默念真经,在法阵上加持了一层叠一层的威力。 恶鬼的魂魄常常寄宿在肉体的头颅中,而燕时洵直接抓住了周式头颅的动作,也使得这份力量最为靠近周式的魂魄,对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使它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大部分反抗的力量。 这才使得周式在燕时洵猛烈而迅速的攻击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燕时洵,从一开始就根据他所掌握的有限信息,预判了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并提前做出了准备。 “杀我?” 燕时洵轻蔑道:“杀人恶鬼,人人得而诛之。只有人除恶鬼的份,天道容许,哪有你质疑的道理。” 地面上,周式碎成一块块的血肉,像是水来船翻时仓皇下船的蚂蚁,疯狂从它的骨架上脱离,四散逃去。 即便是见多了恶鬼邪崇的燕时洵,还是被这恶心的一幕搞得有些不舒服,抬手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现在的恶鬼都太不礼貌了!打不过就恶心人,呕。 但就在燕时洵想要手掐法决制止这些肉块逃离时,却忽然察觉到了一道从身后看过来的目光。 可奇怪的是,在这种恶鬼腐尸聚集之地,他竟然没能从那目光里感知到半点恶意。 反倒更像是复杂但善意的情绪。 燕时洵猛然回身,就看到女鬼袭霜站在血色的镜面里。 她纤细的身躯颤抖着,那双漂亮的凤眸瞪得大大的看向燕时洵,竟没有躲进梳妆镜里的空间再次封闭自我,而是从头到尾看完了全程。 “你,不是和周式一伙的。” 袭霜用压抑着哭腔颤抖着的声线,问燕时洵:“你是,来救我的。” 她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又或是在说给自己听,重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有人,来救我。” 因为仇恨而堕化的厉鬼,被执念和恨意蒙住了眼睛,无法看清活人的来意,只能模糊的凭借着活人的情绪和举动,来辨认活人的目的。 袭霜曾经怀抱着身为人的善意,面对着每一个走进鬼山的活人。 可那些人见到或感知到她,无不尖叫着逃离或者攻击她,看上去就和当年土匪的举动没什么两样。 于是,被仇恨塞满了神智的袭霜,浑噩中认定这些人都是与土匪一伙来伤害她的,所以也恨上了那些人,不再试图询问他们的来意,放任他们在鬼山中乱撞却不再放他们离开。 ――不能,不能再让一个土匪走出这里,伤害其他人。 只有死亡时的执念,被袭霜记得清晰。 她知道,那些和土匪们站在一起的,血红色的,也同样是土匪。而和她站在一起的,纯白得像是那晚惨白月光下的玫瑰花丛一样的,是别墅里她认识的人们,她不可以伤害他们。 百年来,袭霜始终是这样区分进入鬼山和别墅里的人。 直到,名为燕时洵的男人打破了她为自己构造的牢笼,闯进了她被仇恨封闭的魂魄世界,将有关奶妈的真实全部告知了她。 又在土匪来袭时,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受伤,没有鲜血喷满了整面梳妆镜,绝望仇恨的被砍死死在自己的房间。 燕时洵,是来保护她的。 燕时洵,是被奶妈信任的人。他从土匪的手里,救了她…… 本来戒备警惕的燕时洵,就看到袭霜的面容神色一点点变化,竟然不再以恶鬼的狰狞一面对着他。 在这一刻,袭霜就像是本独身一人行走在黑暗中无边旷野的小女孩,她满心仇恨的跋涉许久,原本的良善和柔软都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作为厉鬼的仇恨和执念,在支撑着她继续向前,拖着她的仇人一起在这黑暗中腐烂。 可是,原本从期待到放弃都没有来到的人,就这么忽然的出现了。 百年前那个残月之夜,袭霜曾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急切祈祷着来救她的人,出现了。 于是所有的绝望和仇恨都被软化。 厉鬼面下,几乎被遗忘了的、曾经作为人的柔软和良善,无声哭泣。 隔着镜面,袭霜看向燕时洵的眼神不再凶狠,反而像是在看可以信赖的同伴一样。 将袭霜全部的神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的燕时洵,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袭霜,既是鬼山成形的根本,也是离开鬼山的唯一方法。 而他攻击土匪头子周式、保护袭霜的举动,在这间充斥交织着不同力量和规则的别墅里,则被袭霜因此而认定成了同伴。 所以,如果没能看透别墅和鬼山的根本、没能从袭霜的狰狞鬼面认出她的本质、没能得到奶妈的信任而见到袭霜。没能得到她的认可,就会被当做土匪一伙,永远被困在鬼山找不到出路。 一步走错,就再无弥补的机会。 如果他没能及时发现袭霜和提着斧头的血红色怪物之间的对峙关系,而察觉到了异常,放弃驱赶看上去凶残的厉鬼袭霜,那么一旦他对袭霜采取了攻击举动,就会迎来失败,和整个节目组的人一起被困在鬼山。 鬼山,着实凶险。 就算是燕时洵,在捋顺了全部事情之后,也不由得在心里道一声“幸好”。 就在燕时洵和袭霜交流时,地面上一块血肉竟然趁机飞去,直冲向燕时洵身后偷袭。 袭霜顿时尖啸一声,黑色长发从镜面中迅速疾射而去,将那肉块团团绑住吞噬进黑发编织的发团中,成为了养分。 燕时洵未动分毫,危机就已经解除。 但被周式袭击的事,却仍旧令袭霜愤怒了起来。 燕时洵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旁的梳妆台在剧烈颤抖着,柜脚与地面撞击发出“砰砰!”的声音,而血色的镜面里,袭霜被周式竟然敢迈进四楼、甚至大胆的想要袭击燕时洵和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血液顺着梳妆镜流淌而下,不仅如此,房间内所有可以照出人影的镜面全部渐渐染上了血色,鲜血蜿蜒淌到地面汇聚成不小的血泊。 而袭霜则从梳妆镜里,鬼面狰狞的爬了出来。 之前因为燕时洵提起了奶妈而和缓下来的厉鬼,再一次记起了她的怨恨。 血色重新爬满她的玫瑰旗袍,美艳的面容怒目狰狞,瞬间暴涨的指甲锋利如匕首。森森鬼气从她身上蔓延开来,走廊的壁灯一盏盏爆掉,发出“啪!”、“啪!”的声音,让听到的人心脏也不由跟着一跳。 走廊里响起?O?O?@?@爬行的声音,像是无数的尸体白骨在沿着地面迅速爬行而来。 很快,燕时洵就知道了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 ――就是之前他在走廊时遇到的、从墙壁挂画里爬出来的女尸白骨! 那些被黑色的长发笼罩,看不清表情的女尸层层叠叠的堆在门口,惨白的骨爪仇恨的抓向四散逃窜的血红色肉块。 两股不同的力量猛然碰撞在一起,谁都不肯放过谁的缠斗了起来。 “袭霜。” 就在袭霜拖着长至曳地的黑发,从燕时洵身边走过时,他一把握住了袭霜的手腕。 刻意收敛了力量和阳气的情况下,与燕时洵接触的袭霜没有被灼伤和伤害。 明明是厉鬼,燕时洵却一点驱鬼镇凶的想法都没有。 他反而像是接受长辈所托的朋友,劝说着太过执着的熟人:“复了仇之后,就走吧,鬼山既非阳间,也非地府,终究不是鬼魂应该久留之地。时间再长些,也许你会连自己的名字都遗忘,彻底堕为厉鬼。” “况且,你的奶妈,希望你能够重新投胎。” 燕时洵刻意放柔了的磁性声音,充满着令人信赖的沉稳。 令袭霜一时愣在了原地。 第34章 鬼山林屋(34) 昏暗阴冷的酒窖里,节目组众人紧紧缩在一处围成了一个团。 几个胆大点的工作人员和嘉宾手里拿着从腐烂倾倒的木架上掰下来的木棍,勉强当做武器挡在身前,瞪得大大的眼睛恐惧地看着那些血红色的人形怪物一步一个血脚印,在忽明忽暗的手电筒光亮中,靠得越来越近。 他们胡乱挥着手中的木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大喝着,想要从气势上吓退这些怪物。 然而他们颤抖的身躯和声音中压都压不住的哽咽沙哑,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们。 一只冰凉黏腻的手掌,忽然抓住了站在最外面一个男嘉宾的脚腕。 那男嘉宾一激灵,僵硬的慢慢低头看去。 就见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血红色人形,拖着肠子蜿蜒爬行在地面上,仰起的脸缓缓扯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笑容,声音粗粝沙哑。 “把我的血肉吞下去,让我成为你……你的皮,我很喜欢。” 男嘉宾惊惧的张大了嘴,手中的木棍疯狂怼向地面的怪物:“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在黑暗中看不清怪物的位置、本就慌张恐惧的人们,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本来就是勉强维持的心理防线也全部溃堤。 不少人不再听从张无病声嘶力竭的高吼,而是逃命般争先恐后的疯狂向楼梯的方向跑去。 然而他们刚踏上楼梯,就被一只血糊糊的冰冷手掌拽住了脚腕,拖进遍地的血红色人形怪物堆中。 他们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挣扎,却依旧不敌一个接一个扑上身的怪物,慢慢被拖进了怪物堆中。 一片血红色中,逐渐只剩下一双渐渐绝望的恐惧双眼还露在外面。 但那些还和张无病站在一起的人们也并不好过,即便拥有特殊的体质,但张无病却并没有燕时洵那样抓鬼驱邪的能力,无法在群鬼围伺机的危机时刻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不断有人被怪物抓住,拖进黑暗中。 其余人不论如何施救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熟悉的同伴绝望的被血红色吞没。 “导演!导演你快想想办法啊!” 安南原一手护着躲在自己身后的白霜,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尽量不让那些怪物近身,边绝望的向张无病大喊道:“你不是早就和燕哥认识了?就没跟着燕哥学会点什么吗!” 张无病哭得和个狗子一样,边救着身边的人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嚎道:“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吗!谁看到谁捡那么简单?我哪里像燕哥那么变态什么都会啊,顶多知道几句燕哥常用的……” 张无病哭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他是不会捉鬼驱邪,但是,他见过他燕哥捉鬼驱邪啊!甚至还不止一次,他有过几十次亲身体验的经历,可以模糊说出某些符咒带来的感觉变化。 对了,之前他燕哥为了防止他某天死在外面角落里,还给了他一张符! 安南原见张无病不说话了,顿时崩溃大喊:“导演你说话啊!!!” 张无病抖得像个人形筛糠,但还是强撑着颤抖的手往怀里掏,胡乱摸索着什么。 安南原快气死了:“导演,这种危急时刻你就不要自摸了!再摸我们都得糊在这!” “不是,不是。”张无病手忙脚乱的解释道:“燕哥之前给了我一张符,被我卷成一个细棍放进镂空玉佩里了,好像是张驱鬼的,我在找那个。” 安南原顿时喜上眉梢:“那你快点。” 然而越是情急,越是会出错。 不管张无病怎么找,他都摸不到那个本来应该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了,顿时急出了一身汗。 而因为张无病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不怎么动,在鬼魂眼里本就像块肥美肉块的张无病立刻吸引住了四周人形怪物的注意力。 它们悄无声息的在地面上爬行,直到靠近张无病,才猛地扑过去―― 张无病一把扯断脖子上的链子拿在手里高举过头,死死紧闭着眼睛害怕得不敢看周围,按照记忆里燕时洵曾经做过的事情,大声瞎嚷嚷道:“太太太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道无不应,噗噗噗在万方!啊啊啊后面是什么,后面是什么我忘了嗷啊啊!!” 刚刚还狂喜的安南原:“导演你怎么不争气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忘!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啊啊啊啊它们又扑过来了!” 然而那些怪物只在玉佩出现的时候停滞了片刻,等张无病一张嘴,它们刚刚明显畏惧不前的情绪又都消散了个干净,重新扑了过来。 站在不远处,被张无病这边的异动吸引了注意力的导演助理,在看到这一幕时,也重新咧开嘴,露出白惨惨的牙颌骨,笑了出来。 近了,更近了。 所有的人都会吃下它们的血肉,成为它们新的载体。 生人与恶鬼的身份对调,恶鬼将获得生人的身份和人皮,代替生人行走在阳间,吞吃他们的亲友作为养分,欺瞒鬼神阴差,“活”下去…… 但就在这时,却忽然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传来稳定低沉的磁性声音,不急不缓的吐出清晰字句。 其声震震,如钟如罄。 “太上老君,普在万方,道无不应,顺之则吉。” 所有扑向张无病和节目组众人的血红色怪物,全部停顿住所有的动作,畏惧的颤抖着,想要逃离却连移动都做不到。 “雷霆随行,逆之者,凶!” 就在那一刹那,被张无病高举在手中的玉佩发出耀眼如太阳的金光,瞬间将整个酒窖照亮如白昼,一切黑暗都无所遁形。 那张被卷起收纳在镂空玉佩中间的黄符纸,无火自燃,化为一缕袅袅白烟飘散在空气中。 白烟既笔,空气为纸,符咒一气呵成的流畅画出,呈现在空中,威严震慑四方。 血红色的怪物们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像是被从身躯之内被点燃了一样,火焰来势汹汹迅速将它们烧成一个个巨大的火团,透过光亮甚至可以看清人形身躯上的每一根血管和肌肉。 一直在旁边冷眼围观的导演助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流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它扔下堆满整个酒窖的怪物和火球,转身就向楼梯上跑去,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它刚跑了两步,整个别墅连着酒窖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墙体发出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巨大的裂纹迅速蔓延,像是随时都会倒塌。 终于―― “轰――!” 坍塌的墙体和天花板开始向下坠落,块块碎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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