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大片的血红色在白色的床品上显得极为刺眼。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心里不情愿的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赵真?”他抖着嗓音,但还是强撑起来自己的架势问道:“你立刻给我回个话,别想着吓唬我!不然你就等着封杀吧!”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被褥缓缓翻开。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不错珠的盯着被褥,心里已经想好了,在确认赵真平安无事之后如何痛骂赵真一顿。 然而,从被褥里伸出来的,是一只沾满了血液的手臂。 那粗糙短粗的青黑手掌,僵硬又笨重,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道道肉丝,鲜红的血水顺着手臂往下流淌,浸透了洁白的被褥。 那不是赵真的手。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赵真的手很漂亮,手指的形状很好看,拍戏的特写镜头甚至不需要用手模。赵真的手上面虽然带着很多细小的疤痕,但那都是演戏用心的证明。 而不是这样一双粗糙的,丑陋的…… 沾满了血液的手。 在他愣神的时候,被褥之下的人终于露出了脸。 那个躺在赵真床上的“人”脸上满是血液,嘴里还在咀嚼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像是大腿肉一样的部位,而那张脸青白冰冷,脖子上还带着一道刀伤。 显然是已经死去很久了。 那么,这死尸嘴巴里在嚼着的东西是……? 在那一刻,对另一种可能性猜测的恐惧,甚至压过了他对于鬼怪的畏惧。 他不想知道这死尸是怎么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也不想知道死了的尸体为什么还能动。 他只想拼命的找借口向自己证明,赵真还活得好好的,而不是变成了死尸嘴里的食物! 宋辞在被从房间里一路追出来时,心中还始终惦念着赵真。 但是他很快发现,不仅是自己房间里出了事,最起码,路星星他们房间也出了问题! 大开着的房门里依稀可见满地拖拽的鲜血,家具和被褥狼藉倾倒,像是发生了一场恶战。 但是宋辞没有时间去仔细看了。 因为在他跑出来之后,竟然有更多的死尸从院落里出现,也想要来抓他。 宋辞知道被那些东西抓住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哪怕不善于运动的他跑得肺都要炸开一样疼,每呼吸一下都是痛苦,跑丢了拖鞋的脚踩在粗糙的地面上也被磨得生疼,他也一直咬着牙没有放弃。 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但他只知道,他不跑,就会死。 但是这个傻子,这个傻子! 宋辞一边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张开嘴拼命呼吸,一边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身边的安南原:“不是你说要去找燕哥的吗!在这站着是要学佛祖割肉喂鹰?你醒醒吧!” 说着,他就恶狠狠的直接伸手拧上了安南原的腰间。 安南原吃痛回神,原本下意识跟着跑的脚步立刻提速,在看清宋辞跑得惨白的脸后,赶紧半拖半拽着宋辞继续往前跑。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眼熟,好像我做梦梦见过一样,所以走神了。” “连逃命都走神,你想死别带着我!”宋辞气冲冲的喊着。 燕时洵的房间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安南原见了,不觉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到了到了,有燕哥我们就得救了……” 但是安南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他总觉得,这种感觉,他之前也经历过。 像是他做过一场梦,现在经历的一切,恍惚都在梦境里看到过。 甚至他有种预感,当他敲响燕时洵的房门时,就会发现燕时洵并不在房间里。 宋辞对安南原的迟疑很纳闷,安南原却吞了吞口水,边颤巍巍的喊着“燕哥”,一边没有敲门直接就伸手推向房门。 “吱嘎――” 噩梦重新上演。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燕时洵的踪迹。 而在他们身后,浑身鲜血的死尸,却已经逼近。 两人的身躯俱是一僵,然后缓缓转身,看向他们的身后。 紧缩的瞳孔里,倒映出死尸狰狞僵硬的笑。 “燕,哥――啊啊啊!!!” 第100章 喜嫁丧哭(31) 燕时洵想要将杨土从他们暂时藏身的村屋里拉出来的时候,杨土扒着门框还有些不情愿。 “燕哥,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别拉着我出去。” 杨土抖了一下,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外,外面都是死人啊!” 燕时洵从善如流的放开了手,并且向杨土举了举双臂,示意自己完全没有要强迫他行动的打算。 “好吧,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轻笑着怂了下肩膀:“希望那些东西,不会发现你藏在这里吧――谁说得准呢,或许在一群死人中,你这个活着的就显得很显眼吧。” 说罢,燕时洵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杨土大惊失色,连忙放开扒着门框的手,跑了几步拽住了燕时洵的衣衫后摆。 “燕哥,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啊!这,这里可是杨朵的埋尸地,现在又是阴历七月,杨朵,杨朵她会回来的啊!” “杨土。”燕时洵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厉声高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慑感,让本来焦急慌乱的杨土,忽然就停下了自己的话,抬头看向燕时洵。 这个俊美得不羁的青年微微侧首,眼眸的余光瞥向身后。 他似乎在轻笑。 “你应该远比我更了解杨朵,你从杨函那里亲口听到了杨朵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亲身经历了这么多年来她对杨氏宗族的报复。” 燕时洵轻声问道:“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仍旧不愿意放弃她生前的怨恨。杨土,你来告诉我,她会就这样简单的一笔带过吗?” “你以为等在这里,就可以躲避开所有的危险?”他薄红的唇微挑,笑得讽刺:“杨土,你成年了,不要这么天真了。” “――你现在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让危险更靠近你的生命,你在亲手把自己推向自己的死亡。” 杨土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他冷得连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愣愣的抬头仰视,只觉得燕时洵的笑容,如此嘲讽而肆意。 “你既然如此畏惧,就别把希望寄托在恶鬼的善良上,她没有那东西。如果不不起来主动出击,那就只有坐以待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等着杨朵来杀你。” 燕时洵这样向他说道。 杨土拽着燕时洵衣角的手,像是脱力般慢慢从布料上滑下,无力的垂落下来。 “我……” 杨土的眼睛里泛着泪意,声音颤抖着,但他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咬牙道:“燕哥,请带着我一起!” “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杨土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我真的死了,燕哥,你一定得把我带回家啊。” 杨朵究竟在这几十年间做过什么,才令杨土这样一个从未见过她生前的年轻人,都畏惧她到如此地步? 一抹疑问从燕时洵心头滑过,但他很快就缓和了眉眼,向杨土保证道:“放心,你死亡的时间会在我之后。” 血红的圆月高悬夜幕,将今夜的山林映得如同一片血海。 在那队提着红灯笼的村民们走过之后,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农家乐附近,显得更加安静空旷了。 燕时洵从废弃的村屋里走出时,下意识眯了眯眼,环顾四周。 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月亮溪的溪水在流淌着发出水声,而周围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就好像所有的房屋都和燕时洵藏身的那间一样,已经荒废多年,主人已经不知去向。 只是这些房屋的所有者们在离去之前,似乎经历过一阵极度恐慌的时间。每家每户的窗户上都钉着厚厚的木板,甚至好几家连围墙也加高过,燕时洵能够隐约分辨出新旧砖瓦连接处截然不同的颜色。 他不由得想到了农家乐的围墙。 按理来说,这种整个村子都是同一个姓氏的地方,都会因为血缘和共同的利益关系,而对彼此更加信任一些,不会把自己家修建得像个碉堡一样,仿佛要防备着来自外面的袭击和危险。 甚至就算是和邻居之间有矛盾,大概也没有太多人会建造三四米高的围墙,并且在墙头插满了碎玻璃片和钉子。 燕时洵所见过的大部分村庄,围墙都是在两米之下的,尤其是连排挨着的人家,有的之间的高度甚至可以隔着墙给对方递东西。 防备至此,并且从这些红砖的褪色和破损程度来看,新加高围墙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年。 所以,在那个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住在农家乐附近的村民变得如此戒备,甚至最后干脆荒废了房屋? 这附近并没有人能询问,杨土也早就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少往这边跑,除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其余人家的事情杨土并不太清楚细节。 燕时洵的心思转了一圈,也只好暂时把疑惑放在了心里,沿着村路往村子里走。 杨土胆战心惊的跟在燕时洵后面,几乎每隔几秒就要神经质的转头往旁边看去,没过多大一会儿,冷汗就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在向里走了大概百多米后,原本荒凉的路边景象开始逐渐变得不同,村路两旁的村屋,开始变得更加有年代感,也更拥挤和有人气。 与靠近月亮溪那边不同,这里开始正式进入了村子,历代的村民都在这里建房屋生活几十年上百年至今。 燕时洵也眼尖的看到了从院子里打开门走出来的村民,他们身上无一不穿着崭新整齐的西装,虽然大多的尺寸并不合体,像是谁胡乱一画就完工的东西,但是从他们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穿着风格来看,还是说明着将要参加之事对他们的郑重程度。 趁着那些村民都在往村子深处走,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看到燕时洵两人,燕时洵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杨土,直接快步躲到了围墙侧面,只谨慎的探出头,顺着围墙的平面向前面看去。 村民们陆续推开各自的院子,从自家出来走在村路上,一脸喜气洋洋的统一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燕时洵却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村民之间,完全没有交流。 这边的房屋都已经建造了几十年了,彼此之间早已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然而当他们要一起参加婚礼的隆重场面,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不仅连寒暄招呼都不打,甚至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一个。 就好像,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的必要。 或是他们所拥有的感应条件,并不足以支撑他们与彼此的交流。 燕时洵皱起了眉,发现在村民们的喜庆之下,竟然掩藏着另一份僵硬和空洞。 明明村民们都在笑着,但是那种笑并不是发自内心或是虚假的礼仪性笑容,而是更为虚假的,像是画上去一样的笑容,每个人连嘴巴咧开的弧度,眼睛眯起来的角度,都是完全一致的。 他们的眼睛很黑,不像是日常会碰到的正常人并不太立体的脸,而是界限分明的阴影和线条,黑黑的眼珠像是刻意被墨水笔画过,眼睛的形状也是棱角分明的四边形,鼻子和嘴巴在脸上的阴影并没有随着他们从血月下走过而变换,而是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一直一动不动的在那里。 而无论男女,他们都有一张鲜红的嘴巴,咧开嘴巴笑着的时候,所有人都标准的露出几颗与纸差不多白的牙齿来。 甚至像是要刻意的强调他们的喜庆,所以每个人无论男女的脸上,都浮现出两朵红晕,显得精神过了头,变得诡异了起来。 就好像是赶工期的手艺人,随手就将作品扎好画上脸,就直接粗糙的交了工。 甚至在燕时洵仔细的观察下,他发现那些村民每个人迈出去的步伐长度都是一致的,抬腿的节奏也是相同的。 不是正常一群人走过时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这些村民从村路上走过时,就好像是规律的鼓点,“咚”、“咚”、“咚”…… 燕时洵眯了眯眼,在发现了村民的异常后,就没有贸然的从藏身处走出去,而是耐心的等这附近几家村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缓缓现身。 “燕哥?这是怎么了?” 躲在燕时洵身后缩得和个鹌鹑一样的杨土,在看到了燕时洵的举止之后,虽然他不知道燕时洵到底发现了什么,但还是被吓得不行,只敢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道:“放心吧燕哥,这些人我认知,他们都是活着的,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那个婶子,我小时候她还给我吃过糖呢。”杨土拿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已经远去得就剩下模糊背影的中年女人,生怕燕时洵不相信一样,连对方的身份和年龄都报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杨土是想要说服燕时洵,还是想要安慰自己。 燕时洵意味不明的轻笑:“是吗?” “也许……在亲眼看过之后,才能确定呢。” 燕时洵直接拽起杨土的衣领,拎着他就抬腿往最近的一间房屋里走去。 而就在燕时洵离开藏身处的下一刻,在他本来藏身站立的地方,那原本是红砖石、甚至杨土刚刚还依靠过的墙面,竟然一阵波动,像是海面的幻影被打破,红砖石的模样消失不见。 流动重叠的血色光影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掩藏在水面之下,空间和时间挤压破碎,画面重叠纠缠,现实与虚幻,过去与当下……全都纠缠不清。 一道血红色的人影,渐渐从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显现了轮廓。 那女人穿着一袭血红色的嫁衣,精致的裙摆下踮着红色的绣鞋,脚跟没有落地。 她的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截白生生的脖颈和弧度漂亮的下巴露了出来,形状饱满的唇上,抹着厚重而殷红的大红色。 像是被血沁染的颜色。 那女人盖着红盖头的头随着燕时洵的走动而微微转动,仿佛始终在用无声无息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后背,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燕时洵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还在往旁边的院落走去。 他刚刚发现,村民们从家里走出去的时机都有规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从距离村子核心的祠堂最远的这一排村屋开始,然后再渐次向内递进,等距离最远的村民们走完了之后,距离更近一点的村民才会出门,跟在他们身后往前走。 以此类推。 虽然不清楚这种反常理的行动规律是什么情况,但这倒也方便了燕时洵另一件事。 ――既然房屋里的人已经走了,那空荡荡的房屋,正好适合进入探查。 村民在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关门,院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院子最中央种的树。 燕时洵抬手缓缓推开大门,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吱嘎――”一声。 院子里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一般在村落里生活的人,都会在自家院子里养些鸡鸭鹅狗,或是留一块地种菜种花,院子里总是富有浓重的生活气息。而如果这家的女主人勤快的话,那么家里也会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但是燕时洵推开的这家却不然。 也许这家人曾经养过家畜,院子里还留着鸡圈鸭圈,甚至还能看到在靠门的地方安了个狗窝,生锈的铁链被扔在一旁,显然已经荒废很久。 院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家畜的存在。只有家用的东西被随手扔在院子的地面上,凌乱得像是主人早已经筋疲力尽,没有精力打理家里。 至于燕时洵刚刚在门缝里看到的树,也早就枯死,只有树干上一个个瘤包丑陋难看,虬结的树枝交错纠缠,歪斜着沉默的指向血月。 “燕哥?我们这算是私闯民宅啊。”杨土目瞪口呆。 “民宅?”燕时洵轻轻重复了一句,嘲讽般轻笑道:“民宅的前提,它要有民才行。” 说着,燕时洵就迈开长腿,直接踏进了院子里,直奔向房间里而去。 倒是杨土在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些纳闷:“这不是二爷爷他堂弟的舅叔他们家吗,我记得他家养了不少鸭子来着,还有条小白狗,怎么都不见了?不养了吗?” 刚走到房间门外的燕时洵隔着门上糊了层纱的窗户,隐约看到了里面的模样。 在听到杨土的自言自语之后,燕时洵伸向房门的手一顿,随即才缓缓推向房门。 门轴干涩的发出摩擦声。 那声音粗粝难听,直往脑袋里面钻,像是电钻一样让人头昏脑涨,尖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然后,站在房间门口的燕时洵静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原本推开房门的手,慢慢落下,垂在身侧。 燕时洵那双锋利的眼眸微微睁大,面容上的戒备也松懈了一瞬。 像是他所看到的东西,突破了他原本的预计,让他有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而有些愣神。 “怎么了燕哥,要不我们就出去吧,总觉得在人家不在家的时候进来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顽皮好动,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杨土很是忐忑,从后面走过来的时候,还在试图劝着燕时洵。 “不。” 燕时洵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道:“我想,主人就在这里。” “啊?可是他们刚刚不是都出去了吗……” 杨土一脸迷茫的上前,却在越过燕时洵的手臂,看到房间里的模样时,疑问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恐。 ――房间里,竟然是灵堂的布置。 随着燕时洵推开了房门的动作,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刮起了门两侧垂下来的及地白色布料,整个房间里挂着的白色布料,都随风轻轻飘动了起来。 像是尘封了许久的盒子被打开,密封在其中发酵的霉菌味道和腐臭的味道,在开盖的瞬间,一股脑的扑面而来,熏得人发呛。 而在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还摆着瓜果和蜡烛,只是瓜果早已经腐烂在碟子里,白色的蜡烛从烛台上拦腰折断,倒了下来。 原本被放在一旁的黄色纸钱被猛然吹进来的风扬起,飞在了空中又哗啦啦的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燕时洵眯了眯眼,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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