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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他最深重的执念,就是会造成人间悲苦的邪祟。” “也就是说……” 燕时洵的眸光闪了闪,猛地从椅子中站起身:“它会出现在旧酆都中,鬼气最重的地方。” 老人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而对于旧酆都城池,有三处鬼气最浓郁的地方。” 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直视着燕时洵一字一顿的道:“一个,是曾经北阴酆都大帝的神台,那里也是整个旧酆都的最核心之处。但是你想要靠近那里,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对于乌木神像来说,也有困难。因为那里是诞生了城池神智的地方,它势必会对自己所在之处严防死守,任何人神鬼靠近那里,都会被它发现。” 老人伸出的手指折回去一根。 “一处,是最深处的地狱,那里关押着的,都是在旧酆都的判决中十恶不赦的厉鬼。只要落进那里,就有去无回,只有灰飞烟灭这一种可能。” “后生,我承认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厉害,甚至已经超过了你师父李乘云。但是我劝你,不要贸然往最下层走,否则,我也救不回来你,只能明年吃饭的时候给你上柱香。” “最后。” 老人飒落的一甩手,指向窗外的乱葬岗:“是这里。” 燕时洵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前两处他都觉得顺理成章,但是乱葬岗……这里处于地狱的中间,既不像最下层地狱那样罪孽深重,也不像最上层地狱一样鬼魂多到数不尽。 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为何会是鬼气最浓郁之地? 老人看出了燕时洵的疑惑,他短暂的笑了下:“你既然知道镇守白纸湖的乌木神像丢失,那一定去过白纸湖旁边的村子吧。” “那里诞生过一个鬼婴。而与那鬼婴的因果紧密相连的,就是这里。对于旧酆都而言,那鬼婴所憎恨的人,死后都应该落进这一层地狱。而旧酆都又在利用鬼婴作为自己的掩护,想要在大道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前,潜伏行军,增强力量。” 老人说到这里,燕时洵已经豁然开朗。 鬼道就像是想要篡位的臣子,不堪压迫想要取而代之。 但是篡位这种事,必须一击必杀。 所以旧酆都利用鬼婴当做幌子,所有鬼婴增加的力量,其实最终都会汇聚到与她紧密相连的这一层地狱,却又不会惊动大道。 燕时洵想起之前在乱葬岗上看到的,郑树木和其余村民的尸骸。 他不忍的皱眉道:“就没有办法让鬼婴的哥哥换个地方吗?” 生前怨恨,死后却又和仇人共处一地……对于郑树木而言,现在的处境太憋屈了。 老人遗憾的摇了摇头:“虽然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很遗憾,不可以。” “他与鬼婴的关联,就注定了他要留在这里――除非旧酆都坍塌。” “这也是旧酆都在给自己增加力量。” 说起死亡时,老人语气平淡:“看着吧,还会有更多人,会因为与鬼婴有所关联,然后在死后落进这里,成为旧酆都积攒的养分。” “后生,你想要阻止鬼道,那你要加快速度找到乌木神像了。” 老人遗憾的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李乘云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未来需要的是年轻人,不是我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我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为今也只有找到神像,让神像对付旧酆都。” “你若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尽情去实现,但我就无法再帮你什么了。” 燕时洵静静听着,忽然抓住了老人话语中的关键:“等等!” “您说,还会有人死?” 老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燕时洵,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他指了指窗外那座新鲜的尸山:“有什么问题?喏,那不就是。” 作为旧酆都鬼差,老人虽然保护生人,但他要保护的,是生人这个整体。 只要阴阳平衡,生人这个整体得以延续,对于老人而言,他并不关心个体的生死。 与身为驱鬼者的燕时洵不同,老人对于人间的温柔,也是另一种概念的冷酷。 燕时洵的眼眸微微睁大,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顺着老人指向的地方看去。 之前他就觉得那座尸山和其他的尸山相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不同之处。 现在在老人说完之后,他的思维豁然开朗,找到了会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 那座尸山,太新鲜且松散了。 就像是水泥会沉降,谷堆会夯实一样,重物堆积得时间久了,就会因为重量而慢慢向下,变成一个整体,显得更加的结实。 但这座尸山却不是。 它刚被堆积在这里,尸骸还没有来得及腐烂,每一具尸骸之间还留有些微空隙。 那时,燕时洵虽然注意到了,但因为并不知道老人的底细,所以他并没有贸然询问。 而现在,那座尸山前面再无遮挡之物,使得燕时洵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模样。 以及…… 那下面的横七竖八堆积着的尸体。 在其中,燕时洵看到了令他眼熟的衣服样式。 他先看到的,是尸骸间露出来的一角道袍。 道袍之间也有制式和颜色的差异,而让燕时洵觉得眼熟的那一角衣袍,显然更像是海云观常用的款式。 他的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立刻起身,大跨步快速走向外面的尸山,在老人纳闷的视线下,他徒手将那座尸山中的尸骸一具具搬开。 海云观的道袍,救援队的队服,官方负责人身上的公务西装和衬衫,印有“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组”字样的马甲…… 更多令燕时洵眼熟的衣服样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 无论是海云观的道长,救援队的队员们,还是节目组的嘉宾和工作人员。 不仅是节目组失去踪迹的那一部分人,就连刚刚被燕时洵亲手送出白姓村子的路星星等人,也在其中。 就好像,所有在白纸湖地区的人,都已经死亡。 并且魂魄落入了这里。 那一瞬间,燕时洵连呼吸都遗忘了,他的眸光剧烈动摇破碎,修长的手掌止不住的颤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抬起来去查看他们具体的状态。 那些尸骸原本横七竖八的随便丢弃着,高高堆成了一座小山。 燕时洵将他们翻了过来,露出了一张张青白没有血色的脸。 那些人浑身伤痕累累,有的是脖子上一道刀痕切开了喉管,有的是贯穿心脏的一刀,还有的是胸膛破开的大洞…… 鲜血淋漓,白骨狰狞。 这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一眨眼间,前一眼还鲜活的人,再见时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甚至死状惨烈。 所有认识的人,接触的人,悉数死亡。 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尸体面前,却连他们为何而死都不知道。 即便冷静如燕时洵,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思维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亲眼看着路星星他们离开的,官方负责人又是之前就待在他身边的,直到落入下层地狱的时候才分开。 怎么会死? 据官方负责人所说,海云观已经派出了整个观中实力最顶尖的道长,支援白纸湖。 有那十几位道长在,就算再恐怖的邪祟,也不至于这样被灭得干干净净,怎么会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没能逃得过? 燕时洵的心中冒出很多个猜测,却没有一条证据能够支撑他的猜测。 他踉跄了一步后退,一直平静从容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情绪的裂缝。他捂着额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 在燕时洵作为驱鬼者的生涯中,他从未有一次失手过,更别提会令这样庞大数量的人死亡。 他想不明白,他的计划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那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身边有两位道长,其余救援队员也都应该与后来支援的道长们汇合,路星星等人身边也有南天和救援队员。 怎么会…… 在燕时洵痛苦疑惑的同时,还有一具具尸骸在凭空增加,落在尸山上。 当他看去时,熟悉的衣服制式刺痛了他的眼眸。 燕时洵只觉得一座大山压顶而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人看到了燕时洵的不对劲,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赶紧跑过来询问。 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老人反应平淡,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本来就负责看守地狱,曾经在酆都没有更迭之时,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魂魄落下来,死亡变成了不痛不痒的日常。 谁死谁生,老人并不在乎。 更何况他也不认识这些人。 但是当燕时洵因此而痛苦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对于老人而言,这件事就从寻常事,变成了与他有关的重要之事。 这小子明明刚刚忽悠他,能把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怎么现在这样了?不像这小子的风格啊。 老人心里泛着嘀咕。 但是在从燕时洵那里听到了原因之后,老人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现在聚集在白纸湖的?” 老人惊愕的反问,不可置信的确认道:“每一个都是吗?” “对。” 燕时洵点点头:“我认识他们,这其中绝大多数面孔我都见过,少部分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但我认识他们的制服,知道他们属于哪里。” 海云观常年忙碌,各地无法解决的异常事件最终都会汇集到海云观那里,由观内自行向道长们分配任务。 但如今的年代,修道者少,能够修真道的人,更少。 不管是海云观还是各个门派,都面临人手不足的窘境,即便是海云观这种数一数二的大道观,真正能够放心放出去独当一面的道长,也就只有几十位。 大道式微,阴阳失衡,对应的鬼怪就开始渐渐起来,时常会传出普通人被鬼怪扰乱生活甚至危及生命的事。 事件增多,人手下降,于是每个人都加班加到没有休息的时间。 海云观的道长们也因此而常年奔波在各地,少有全员聚集的时候。 这其中很多道长,燕时洵都没有见过,仅仅只是凭借着他们身上的道袍认人。 不过在思维最混乱的时候,燕时洵依旧从这些生面孔里,看出了海云观对此事的重视。 正逢年节,很多道长都会回到海云观参加重要的科仪。 不过也正得益于此,海云观现在能够调动的人手,已经比平时多很多了。 虽然谁都不愿意看到灾祸发生,但是这个时候出事,总好过其他人手欠缺的时候出事。 燕时洵猜测,海云观这是把差不多能派来的道长都派来了。 但是,他没在这里看到宋一道长。 宋道长不是会逃避的性格,海云观也不是在面临大事时会保留力量的行事风格。 那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宋一道长,在解决与白纸湖同样棘手的事件。 而能令海云观重视至此的事情,在这个节点上,燕时洵的第一反应,只有一个。 ――鬼道。 看来,海云观也发现了这件事。 鬼道与鬼婴相关,若说还有什么能够与白纸湖处于同一个重量级,那就只剩下对于鬼婴而言,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比如,几十年前谢姣姣被绑架的那个仓库。 宋一道长应该就在滨海市郊外的仓库。 鬼道已经蔓延到了滨海市吗?那白纸湖外的人们,也在面临着危险,所以海云观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燕时洵的情绪因为所有人的死亡而遭遇剧烈冲击,但即便这样,他的思维转过几圈,还是在根本不清楚外界现状的情况下,理顺出了所有事情。 并不在乎生人每一个个体死亡的老人,也因此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挠了挠腿蹲下来,开始一个个翻那些尸骸,查看他们的情况。 没翻几个,老人本来紧皱成一团的五官,就猛地舒展开来。 “啊呸!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差点没吓死我。” 老人愤愤道:“要是所有在白纸湖的人真的都死了,那就说明鬼道已经扩展到了不可被阻止的地步,再说什么都是白费。” 听出老人话语中的另一重意思,燕时洵的身形顿了顿。 他放下捂住额头的手掌,目光重新凝实,看向老人:“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还没死?” “对。” 老人点了点头:“它唬得了傻子,唬不了我,它以为我在这看守了几千年的鬼魂?是不是鬼我看不出来吗?” 老人随手捞起一具尸体,枯瘦的手臂绷得紧紧的,将尸体高高举起,又重重摔在地面上。 “砰!”的一声,尸体碎成几十块。 却不像是血肉。 而像是,木头。 燕时洵皱眉看去,随即猛地意识到:“替骨之术!” “就是这东西。” 老人掰了掰手腕,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嫌恶道:“放心吧,这些人都没来得及死,只是鬼道想用它来伪装死亡,逼另一个存在现身而已。” 老人看着燕时洵,淡淡的道:“小子,你不用担心,这些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听过活嘴活眼木雕吗?西南曾经用这玩意儿来代替亡者尸骸,估计现在又被鬼道用来伪装成鬼魂了。” “鬼道会使得鬼和人的身份对调,所以现在对于鬼道而言,木雕是人,但是对你而言,这些就单纯只是木雕而已。” “你还有挽救这一切的时间。” 老人抬起头,直视着燕时洵的双眼:“只要你能赶在鬼道真的得逞之前力挽狂澜,这些人就不会死。少操心死后的事情吧,小子,重要的是眼下的事情。” “鬼道想用它逼出什么?” 燕时洵喃喃,但他的面容上很快就流露出一丝惊愕,脱口而出:“乌木神像?” 老人:“……你就不能等我告诉你吗?你这样在中间拦一下,让别人话没说完就很难受啊!” 就不能让他完完整整装一把吗? 他想在李乘云面前帅一把已经很久了,想要看到李乘云看向他的崇拜目光,可惜一直都没能实现,李乘云就已经死亡。 现在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李乘云的弟子――在师父面前没装成功的,在弟子面前实现也行啊! 这对师徒怎么都一个毛病,半点不给别人留机会的? 老人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 燕时洵哭笑不得:“您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非常厉害了,不差这一回。” 在知道那些人并没有死,“死”的只是替身的木雕后,燕时洵就立刻冷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克制敏锐到恐怖的理智。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这里本就与鬼婴的因果有关,所以鬼道将所有出现在白纸湖的人,都以替身受死,扔在了这里。” 燕时洵轻声道:“您刚刚说,乌木神像会出现在鬼气最重的地方。也就是说……” 鬼道想要逼出来的,就是乌木神像。 而从现在看,很可能,鬼道会得偿所愿。 老人点头,肯定了燕时洵的猜测:“其他两处对于旧酆都而言,都过于关键,无论是曾经北阴酆都大帝的神台,还是最下层的地狱,都触及到了旧酆都的核心。一旦真的打起来,只要毁了那两处中的任意一处,对旧酆都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重伤。” “现在承载鬼道的,是旧酆都,它不会让自己受这种伤,就连任何可能都要杜绝。” “所以三者相比,这里就成为了最合适的战场。对于鬼道而言,只有先发制人,把乌木神像引来这里现身,它才有可能赶在乌木神像真的伤到它之前,破坏神像。” 老人抬头,他看着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尸山,眯了眯眼睛:“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我与外界脱离了太久,虽然这防止了旧酆都找到我,但也同样影响了我的判断。” “竟然真的让鬼道在我眼皮子底下,积累了这么大量的替骨。” 如果不是燕时洵说,这些人此时都聚集在白纸湖,老人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依旧会美滋滋的抠着脚。 直到鬼道准备好了一切气势汹汹来袭。 那他就再无胜算。 “但是现在也有些晚了,乌木神像应该已经被这里的鬼气吸引,鬼道也势必会注意到这里,你……” 燕时洵严肃抬眸看向老人。 但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他惊愕的发现,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平静的笑容。 就好像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而老人也释然再无挂心之事。 老人回望燕时洵,目光柔和而透着怀念。 “当年我和李乘云,也像是这样,站在尸山边,对着万千尸骸许下誓言。” 老人喟叹般道:“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怎么会有李乘云那样的人物呢?他如果想求功名利禄,必定会在生人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偏偏,他跑到了这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死得轰轰烈烈,却又无声无息。” “没有人知道他都做了怎样前无来者的事,没有人会为他写书作传,感念他为人间所做的一切。可他根本不在乎,哈!那家伙,活得像个神仙一样。” 老人笑了一声。 虽然话语里全是嫌弃,可温柔的认可和称赞,却根本掩饰不住。 “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而现在,也要轮到我了。” 老人平静的看向燕时洵,郑重的嘱托道:“后生,你是李乘云的弟子,我也将我所有所知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别辜负我和你师父的期望。” “鬼道,就交给你了。” 燕时洵听着老人临终遗言一样的话,心中的诡异感止都止不住。 他心弦一颤,不可置信的询问道:“你……” 老人却没给燕时洵留下询问的机会。 他只是朝燕时洵微微一笑,然后双手抬起,缓缓放在了自己颈骨两侧。 下一刻,手掌猛地用力。 “咔吧!”一声清脆声响,老人的头颅软软的垂了下来。 脖颈,断了。 旧酆都最后一位鬼差,选择自己杀了自己。 老人面容上还残留着心满意足的安详笑意,然后无力的倒向地面。 “嘭――!” 就在老人的身体倒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忽然燃起猛烈的大火,顷刻间就将他吞噬其中。 凶猛的火焰很快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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