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生抓向他的白色长服。 那手掌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臂,甚至让已经死亡数百年的他,重新感知到了疼痛。 火焰灼烧般的痛苦从臂骨上一直蔓延到魂魄深处,阴差甚至没忍住张开了腐烂的嘴巴,发出了低沉凄厉的嚎叫。 与阴差的挣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燕时洵始终胜券在握的傲然。 “猜对了。” 燕时洵看着在自己手掌下逐渐燃烧,像是被火舌燎到边缘而开始焦黑卷曲的白色孝布,在确定了心中猜测的同时,却也忍不住眼瞳一缩,心下悚然。 他能够直面阴差而不被鬼气伤害,是因为他天生的恶鬼入骨相。 但是此时支撑起他符咒力量的,却是邺澧借给他的。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在所有神明都身死道消的如今,邺澧还能够作为鬼神留存。 但是,邺澧的力量虽然阴冷带着死亡的气息,却也同样纯粹。 与厉鬼繁杂污秽的力量不同,邺澧的气场坚定而有力。 那是感悟大道才会拥有的正气,被天地承认的存在。 所以,在发现不仅是恶鬼,就连阴差都会被这份力量所伤及甚至焚烧殆尽,一如恶鬼的时候,燕时洵心中就产生了怀疑。 邺澧是与生死有关的鬼神,如果这些阴差真的是地府阴差,那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与邺澧同在一方阵营,又为何会被邺澧的力量所伤? 此时,当燕时洵近距离看着手掌下抓住的阴差时,忽然得到了答案。 他最开始的直觉是正确的。 这些阴差浑身腐烂,气息杂乱污秽,哪里像是地府公务人员?反倒像是被押送的囚犯,与那些恶鬼无异。 “你已经不再是地府阴差了吧?” 燕时洵没有被阴差脸上逐渐脱落的烂肉狰狞所吓倒,他笑着,平静问道:“你已经是恶鬼了。” 这话一出,拼命在燕时洵手中挣扎的阴差僵住,看向燕时洵的目光堪称悚然。 区区一个凡人,区区一个凡人……为什么! 而整片公路上,都徒然一静。 就像是最不愿意与人言之事,忽然之间却被一个没看在眼里的渺小之人点破,戳穿了真相。 阴差们感觉到惊惧和愤怒在胸臆间涌动。 他们终于严肃的看向燕时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凡人,与他们之前所有曾经见过的驱鬼者和道士都不尽相同。 甚至这份力量……这真的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划定阴阳,阻碍阴路,伤及阴差鬼吏。 燕时洵的存在开始让阴差们忌惮,他们互相交换眼神,从彼此腐烂冰冷的脸上,看到了对方的意思。 阻碍者……不可留! 下一刻,异变突生。 原本被阴差们手中锁链拴着的恶鬼们,竟然爆发出了更加凄厉的高声哀嚎,束缚住它们的锁链飞速向内收紧,勒进它们皮肉甚至折断它们的骨头,最后整个恶鬼都像是被挤压到极限的气球,猛然爆裂开来。 血花四溅,碎肉喷涌。 恶鬼一个接一个的爆开,在无人的公路上不断发出“砰!砰!”的声音。 血雾如水霜,丝丝缕缕的笼住一片天地。 燕时洵只觉得视野中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红色。 他错愕的看着所有恶鬼都死在了阴差手中,原本拘束恶鬼的阴差,此时比恶鬼更加可怖。 惩罚罪孽的存在被力量蛊惑,心中的不满与贪婪,在失去管理者的地狱肆意生长,无法抑制。 于是有一日,他们忽然想到――如果我将这份力量,据为己有呢? 于是所有的恶鬼,都变成了阴差们增强力量的来源。 恶鬼灰飞烟灭,它们魂魄上的罪孽与因果因此而转移到了阴差身上,一日复一日的腐蚀他们的身躯,让他们原本威严的面孔变得腐烂狰狞。 阴差们畏惧,唯恐被天地感知到自己的所为,于是他们孝布加身,白纸覆面,尽力不露出丝毫错漏,想要躲避过天地的责罚。 他们的行事一直顺利。 直到,滨海市郊外的山上,原本应该作为定点的鬼山不知去向,而执念深重的新丧亡魂引动了鬼气,竟然将阴路引向了未知的方向。 鬼气吞噬着新丧亡魂,阴差漠然等待,不急不躁。 只等那亡魂被鬼气彻底吞没,阴路就会重新回到正轨,他们就可以通往原本的目的地。 只要再等等…… 可是这一等,却只等来了那新丧亡魂与鬼气的牵连断开,而阴路之前,狂妄却手握恐怖力量的凡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阴差们不知凡人的身份,但他们却达成了一个共识。 ――绝不能因为一个凡人泄露消息,就让他们暴露在大道之下。 必须将这凡人杀死在此处! 青筋与血色迅速在阴差们失去了遮面纸的脸上蔓延,让本就狰狞的面孔彻底失去了人形,骇人如妖魔。 一地血肉中,千百阴差冲向阴路前方,以自身的力量猛烈撞击着被燕时洵划分开的界限,将这碍事之人杀死在此处,再无后患。 而在阴差后方,马蹄刨动,马鸣嘶声,长矛被重新举起,缓缓向前。 原本驻步等待的阴兵,继续向前。 他们古老的铠甲下看不到面孔与皮肤,所有的模样都被黑暗所覆盖,像是盔甲下原本就没有脸,只是鬼气侵蚀了亡者迷茫的魂魄,古战场上游荡不知归处的亡灵,被心怀恶意的阴差收押为己用,从此魂魄被束缚,浑浑噩噩行走在阴路上,不知是要前往何方。 看不到尽头的庞然队伍涌动,阴气凝聚几乎变成了实质,全都猛烈的扑向燕时洵身前的界限,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而在这样的重击之下,千万鬼魂的死气与符咒的生机相对抗,阴与阳相互斗争拉扯,都想要吞没彼此。 不断向前的阴兵就像是锋利的矛戈,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燕时洵长剑横于胸前,眼神坚定锋利,没有丝毫退缩,悍守此地。 一夫当关,万鬼莫开。① 但是符咒有其极限。 燕时洵相当于力量的载体,他借用了邺澧的力量,却并非邺澧本人,所以施展出来的效果有其限度。 寻常道士就算是对敌一位阴差,都已经足够吃力,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命来。 即便是海云观的得道高功,面对阴差也谨慎不敢大意,知道稍有踏错,就会迎来死亡。 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凡人,以肉身可抵阴差之力。 ――更遑论燕时洵此时面对的,几乎曾经地府中全部的阴差! 有记载以来,从未有万千阴差阴兵敌对唯一一个凡人之事! 阴兵压境,燕时洵却依旧咧着唇角在笑。 哪怕身前无形的屏障,依旧有裂纹在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被击碎很快就要碎裂成万千碎片的玻璃。而他手中的符咒也越来越浅淡,金光逐渐降低微弱了下去。 但是燕时洵,始终没有一丝慌乱表露出来。 “想要冲撞人间?” 燕时洵嗤笑:“痴心妄想!” 地狱有万千阴兵,但人间也有万千驱鬼者。 而他,是第一道也必须是最牢固的防线。 在他的身后,是节目组所有人,是兰泽与成景,是救援队与各部门众人,还有滨海市千万生命。 无论哪一条,他都绝不允许这些已经堕落成恶鬼的阴差,越过阴阳的界限,伤及人间!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注视着燕时洵,阴差腐烂的脸上,一张张诡异渗人的笑容扬起。 “阴兵借道,自然,生者,死!” 嘶哑阴森的声音落地,整道界限开始剧烈的颤抖,终于承受不住阴气的开始一点点溃散。 金色的光点散落,纷杨如雪花。 “咔……嚓!” 裂纹最终破碎,看不到的屏障轰然倒塌。 白布下的血色骸骨,直掏向燕时洵的胸口,似乎想要直接用锐利的骨爪破开皮肉,掏出下面跳动着的温热心脏,让这胆敢阻碍阴路的凡人,在痛苦中满怀悔恨的死去。 但,不等触及到燕时洵的一片衣角,从远处忽然响起愤怒的暴喝。 “尔敢!” 低沉冷冽的声线裹挟着怒气与狂风,直从后方而来。 燕时洵本来还在肌肉紧绷的戒备着冲过来的阴差,下一刻,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有人扣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向后拉去,然后撞进了一个冷冽坚实的胸膛。 像是巍峨山岳,顶天立地。 有他在,天地就永远不会倾倒,人间有救。 燕时洵心中泛起疑惑,但很快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邺澧。 他错愕抬头看去,从这个角度,却只看到邺澧紧绷着的下颔线。 邺澧死死抿着的唇像是在积蓄着怒意,长眉斜飞,鬓边一道道黑色玄妙的纹路涌动,狭长的眼眸凛冽更胜寒冬。 他紧紧将燕时洵扣在怀中,有力的臂膀将心爱的驱鬼者护得密不透风,而看向对面的目光冰冷肃杀,凶戾的杀意毕现。 他抬起结实有力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掌直指向前,迅速结印。 繁复而玄妙的轨迹引动了所有的阴气与生机,像是海浪拍堤岸,发出巨大的轰鸣。 阴差们满目惊诧,看着忽然出现在此的男人,恐惧从魂魄的最深处升腾而起。 他们早就死亡,却在这一刻,重新感受到了将要死亡的恐惧。 不是曾经在面对阎王时的恭敬与畏惧,而是……更深处的,更接近生死阴阳,来源于魂魄本身对于生死的恐惧。 而最接近燕时洵的、只差一步之遥马上就会触碰到燕时洵的那个阴差,更是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狰狞的面目上还带着错愕,就已经在邺澧的怒视之下,颤抖着化为了一滩血水,砸落在公路上。 令其他阴差更加惊惧,不知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拥有如此力量。 ……不。 他们知道。 只是那个猜测被颤抖着压进了口舌之下,不敢承认事实。 酆都……大帝。 与天地大道同在,感知日月阴阳,自为受?U。 超越五行,飞升八卦,在九之外,取得大圆满之境。 一切人神鬼,皆在其下,尽听差遣。 酆都军所过之处,无不胆寒俯首。 有些年代久远的阴差,只要稍微想象曾经酆都还出现在人间审判生死时的景象,就忍不住发起抖来,看向前面相拥两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流露出恐惧。 怎么……怎么可能会是酆都! 酆都已经百年不理人间,更言人间无救,不值得酆都门开。 别说酆都的存在已经渐渐消弭于人间,很多年轻道士甚至以为酆都不过是一个传说。 就连他们阴差,都已经百年未见酆都之人行走人间。 早已经闭山不出的酆都大帝,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有的阴差却忽然间回想起――阻碍他们的凡人,原本所持有的力量……似乎就与此时席卷天地山林的恐怖力量,有所相似。 只是因为这凡人身带鬼气,遮蔽了原本的命盘,甚至让他们看不清这凡人究竟是生人还是恶鬼,所以才干扰了他们的认知。 就连阎王都已经身死道消的此时,酆都大帝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人间! 这样的想法让阴差们忽略了最明显的真相,始终没有意识到燕时洵与酆都之间的联系。 直到此时。 直到酆都大帝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震怒惊动天地。 阴差们突然生出难言的悔意,更有阴差仓皇悲鸣,认为是天地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才会请动酆都大帝,来审判他们的罪孽因果。 毕竟酆都之前,所有罪恶皆得审判,所有因果皆得公正。 没有酆都审判不了的人神鬼,阴阳五行皆在酆都之下。 阴差们猜对了酆都大帝的来意,却猜错了原因。 ――哪里是天地请动了酆都。 是酆都大帝震怒,为保护心爱的驱鬼者而来。 阴差们面目惊恐狰狞,在这几乎毁天灭地的威压之下,求生欲本能的转身便逃。 残留的恶鬼被阴差践踏而过,满地的碎肉折骨和痛苦哭嚎。 阴兵座下马蹄烦躁敲击地面,惊马转身疾驰,矛戈相碰发出混乱嗡鸣。 整支漫长看不到尾的阴兵,竟然就这样溃不成军,散沙一般四散开来。 但是阴差已经顾不上这许多。 他们包裹在白色孝布之下的身躯颤抖,血红的眼球几乎瞪到从眼眶中脱落下来,魂魄紧绷充满惊骇。 唯有他们的脚步,没有一刻敢停止。 死亡的阴冷从身后迅速传来,刀锋寒芒直抵后脖颈。 阴差们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稍一回头或是停顿,就会被来自身后的愤怒击杀,血溅当场,魂飞魄散。 原本寂静的山林间,回荡起恶鬼阴差哭嚎,交替重叠,呜咽渗人。 狂风与黑雾在邺澧脚下升起,原本阴阳争锋的公路,竟然迅速被蔓延开来的黑暗吞噬,整条公路连带着山林,都迅速坠入其中。 被邺澧护在怀中的燕时洵清晰的看到,就在邺澧身侧,一个个绰绰鬼影出现。 那些鬼影沉默的立在邺澧的身后,身披精锐铠甲,凛冽寒光如雪。 他们就像是追随将领的士兵,在战场上血战厮杀出的十万精兵,却在主将面前心甘情愿的低垂下头颅,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 主将生,他们跟随驰骋沙场,为国为民。 主将死,他们追随黄泉阴台,悍守阴阳。 一道道黑色的鬼魂凝实在邺澧身后,他们整齐排列,不发一言就已气势惊人。 那是生前真正见过血,尸山血海里拼杀出于的气势,锐不可当。 大军压境,惊天动地。 肃杀威严的气势席卷整片山林与公路。 即便是被远远保护在公路另一侧的官方负责人等,都能隐约在凌晨太阳升起前最深的黑暗中,看到几道模糊鬼影。 几名保护众人的道长们心中焦急,不断的伸头向远方看去,想要知道如今局势如何,燕道友能否将阴路拦截在此,避免那些恶鬼阴差进入滨海市区人口密集之地,危及市民。 被留在路边的兰泽,也隐隐约约感知到了阴路散发的鬼气对他的感召,他的神智甚至有一瞬间的模糊,被鬼气蒙蔽了神魂,浑噩抬腿想要迈向阴路。 成景愕然拽住兰泽,将他扯回自己的怀中。 感受到爱人的温度和疯狂跳动的心跳,兰泽这才恍然回神。 成景的脸上满是对差点失去爱人的后怕,紧紧将兰泽拥在怀中不肯放手。 路星星焦急的连蹦带跳,恨不得自己直接冲过去,也比在这里干着急等待强。 而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的公路这一侧,燕时洵还在邺澧的怀中,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邺澧会突然出现,身后又为什么会跟随这许多士兵。 燕时洵看得出来,这些出现的鬼士兵,与阴路之上仓皇逃离的阴兵不同。 阴路之上的阴兵本来惊人的架势,在新出现的大军面前,比对之下简直是散兵游勇,一盘散沙。 而这支大军,却是真真正正经受过千锤百炼的精锐。 无论是生死还是其他,都已经撼动不了他们。 他们沉默不语,只忠诚追随。 从残阳如血的古战场上走下来,他们魂魄中,只剩下一个坚定的执念―― 为主将,冲锋! 在此之上,震撼天地,诘问大道! 邺澧紧紧怀抱着燕时洵的腰身,差点失去驱鬼者的恐惧悉数化为惊怒。 他的目光如利刃,直指向前方四散奔逃的阴差阴兵,此时,刀锋出鞘。 “扰乱阴阳生死者,无有存活之意。” “此为,酆都判。” 低沉冰冷的声音落下。 与此同时,邺澧结印的手掌重重挥下。 顿时,黑色的雾气化作狰狞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向逃跑的恶鬼阴差。 而旌旗烈烈,寒光凛然。 将士们手中刀剑出鞘,铁甲动地而来。 长剑高高扬起。 阴差跌倒在地面上,惊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锋挥下。 腥臭的血肉喷溅满地。 惊马被斩断马腿,阴兵跌落马背。 长矛斜里刺来,将阴兵捅了个对穿,鲜血蜿蜒而下,长矛上的尸体成为了新的旌旗。 灭顶而来的威严和重压,让群鬼惊惧到神魂俱裂。 但是无论怎样疯狂的逃跑,都逃不出十万精锐的围剿。 一个个阴差在长剑下哀嚎,血肉涂抹于地。 群鬼哀嚎,回荡山林,惊飞夜鸟。 天地垂眼,默许酆都所为。 而燕时洵难得愣神的看着在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 突如其来的压倒性胜利就像是一块不属于思维拼图的碎片,让燕时洵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错误的拼图拼回原本的地方,理顺不了整件事的脉络。 燕时洵甚至忘记了此时自己就被邺澧拥在怀中,力道之大,几乎想要将燕时洵与自己融为一体。 邺澧无法忘记,因为燕时洵不想让他插手,而将张无病等人交给了他,让他保证众人的安全在原地等待。 他虽然不情愿,但也更加不愿让他的驱鬼者受到限制,于是应了下来。 但是,他在远处却忽然察觉到,自己借出去的那份力量竟然在迅速消耗流失,而燕时洵似乎陷入了苦战之中。 因为担心燕时洵再一次以伤换伤,像之前那样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伤好,所以邺澧前来查看。 却没想到,那一眼,几乎让他肝胆俱裂。 ――竟有恶鬼,想要伤及他的驱鬼者! 狰狞鬼爪甚至距离燕时洵不足几寸,很快就会伤害到燕时洵。 惊怒之下,邺澧手结酆都印。 酆都门大开,十万旌旗重现人间,大军压境。 恶鬼四散逃窜,却终究不敌精兵锐气,被斩于剑下。 公路和山野间,到处都洒遍了群鬼的鲜血碎肉。 燕时洵注视良久,才恍然回神。 “你……” 燕时洵转过头,抬眼向身侧看去,神情复杂。 “这就是,你借给我的力量吗?” 十万阴兵……这才是,真正的阴兵借道! 之前那些阴差与这相比,不过污秽。 燕时洵心中震撼,对邺澧的猜测更加深重。 但邺澧在听到燕时洵的声音之后,原本冰冷锋利的面容,竟然一点点缓和了下来。 他冷冽的俊容上重新浮现出笑意,温和的低下头去,回应自己的驱鬼者:“不。” “我能够借给你的力量,是包括我在内的全部。” “只要你想要……任由索取。” “唯一一个前提,就是。” 邺澧轻轻握住了燕时洵的手掌,轻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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