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燕时洵还在棺木上看到了仙鹤祥云和大大的寿字,显然是从前有为老人提前准备棺木的习惯,又在埋葬将士们的时候,紧急征用了过来。 村民们尽力了,只是尸骸的数目过于庞大。 从每一处细节中,燕时洵都能清晰的看到,当年邺澧留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是怎样的高大巍峨。 他的唇边噙着笑意,眼眸柔和。即便稀薄的空气令他的肺部因为缺氧,疼痛得好像爆炸一样疼痛,他也毫不在意。 所思所想,只有邺澧。 而所幸,在这方寸的黑暗中,他不需要顾虑天地苍生,他所关注和忧心的,只需要有邺澧一人就足够。 即便危险,但这却是他和邺澧难得独处的世界。 每迈出一步,都更靠近邺澧一步。 ――他在穿过死亡,一步步走向他的爱人。 这样的认知让燕时洵的心脏跳得飞快。 不知是否是缺氧带来的副作用,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朵也开始发热了起来。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黑暗中的燕时洵,一定会惊讶那位暴躁冷漠的驱鬼者,竟然也会有这样面若飞花之红的时候。 燕时洵本就俊美的面容染上了点点粉红,就连眼尾也带着一点赤红,眼眸中波光涌动,美不自胜。 只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 即便是邺澧。 燕时洵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面前的阻力越发的强大,犹如泰山挡在他身前一般。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推着泰山前行。 这样的重量,让燕时洵也不由得体力飞快消耗,变得吃力。 但他心中很清楚,不能停。 一步都不能停。 这是来自鬼神的威严,以及鬼神所执掌的权柄,在对大道苍生的保护,不允许有人靠近鬼神的骸骨,以此作乱人间。 燕时洵在埋骨地所能够靠近邺澧骸骨的唯一可能,就是凭借着足够坚定的意志力,咬牙撑过去,让鬼神和天地看清自己的决心和坦荡。 他没有半分私心,会进入埋骨地,并非是想要扰乱人间的安宁。 而是,坦荡只为万物生灵。 ――如果连他自己都动摇了,又有谁能够帮助他,证明他的决心? 即便走得再慢,马丁靴甚至无法从地面上抬起来,一寸一寸挪向邺澧,也绝不能停下,绝不能退缩。 燕时洵咬紧了牙关,口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眼神却越发坚定锋利,犹如一柄足够劈开黑暗与所有阻力的利刃。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所带来的,是很快就被自己的呼吸磨破的嗓子。 肺部疼得爆炸一样的疼,就连腹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着剧痛。 燕时洵的喉咙中满是血沫,呼吸间都充斥着自己的血腥气味。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剧烈的疼痛下生理性的在颤抖,唯一能够支撑他的,只有他不肯倒下的神魂,与足以掀翻天地的强大意志。 天地在垂眼询问,为何会来此,可曾想过抉择的后果。 万物生灵在欢笑哭泣,过去的一幕幕从燕时洵的眼前滑过。 袭霜笑中带泪的明亮眼眸,江嫣然终于重新灿烂的笑容,林婷叹息着回眸泪眼看向自己曾经坚守事业的大地…… 所有带着怨恨不肯离去的鬼魂,所有在死后也想要求一个公道的魂魄。 还有那些欢笑着幸福生活的普通人们,他们熙熙攘攘的平凡日常,一日三餐的平淡幸福…… 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场景,都从燕时洵的脑海中划过,又最终混杂成一团,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 那些曾经感激的向他哭着鞠躬致谢的人们,在行踪间,他渐渐遗忘了他们的名字,忘记了他们的音容笑貌。 甚至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他真正经历过的事情。 但是燕时洵唯一坚定的,依旧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绝不可以退缩! 这份压抑的重量,是整个天地所有生灵的重量,而那些生命,正是他想要保护的对象。 如果他退缩了,犹豫了,那他就辜负了自己挑在肩上的重量。 燕时洵很清楚,从李乘云死后,自己就必须独当一面,无论是怎样的艰难之事,他都必须挡在所有人面前,独自一人扛下来。 哪怕是天塌了,他也要撑住。 不可以,停…… 冷汗顺着燕时洵的额角流淌下来,落进眼眸中,带来一阵刺痛。 剧痛和窒息的压迫感之下,燕时洵已经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有混杂着摇晃的黑暗和光亮,在他的视野中忽明忽暗。 就连脚下行走的动作都已经开始变得机械,只剩下意志力在撑着这具已经到了极限的躯壳,不让他倒下。 邺,澧…… 而在恍惚间,燕时洵好像看到那道被自己挂心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张开双臂在向着自己微笑。 好像在等着他扑向他的怀里。 燕时洵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力竭之下,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他艰难的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 当他再次抬眼看去时,就发现之前邺澧的身影确实是自己的幻觉。 但另一个却不是。 一具通体纯黑的棺木,就在自己不远处的石台上摆放着。 沉重的棺木钉死了棺钉,被以郑重的姿态恭敬的放在溶洞的最深处,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燕时洵还没有上前查看,就已经从魂魄里亲切的本能中察觉到,这就是放置邺澧尸骸的棺木。 终于……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汗珠坠落。 燕时洵轻轻笑了出来。 他咬紧了牙关,拼命迈开自己已经酸痛到失去存在感的双腿,让自己加快速度走向那具棺木。 他的爱人,就在那里等着他。 燕时洵修长的手掌落在了棺木上。 那一瞬间,一股力量带着微凉的气息,猛地从棺木涌向燕时洵,迅速充盈了他已经空荡荡的经脉,代替他之前消耗一空的力量,继续支撑着他的身躯。 燕时洵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刚刚力竭到剧痛的身躯,迅速被抚平了疲惫,微凉的气息使得他像是走进了炽烈夏日的空调房里,瞬间让他有了舒适之感,就连皱紧的眉眼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让燕时洵知道,这是邺澧在将力量交给他。 这人啊……即便只是一具棺木中的骸骨,竟然也如此细心吗? 燕时洵不由得动容,轻笑了起来,眼眸中是无法掩饰的爱意。 那股力量像是不仅流淌在他的经脉中,也流淌进了他的心间。 他扶着棺木稍作休息,便立刻整肃了神情,站直了身躯仔细打量棺木。 燕时洵修长的手指灵活结印,随即,棺木四角的长钉自动飞起,掉落在地面上。 棺盖一松。 他双手落在棺盖上,深呼了一口气做好准备后,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猛地一发力,沉重的棺盖被缓缓推开。 “吱,嘎……” 千年未曾被打开过的棺木,在燕时洵的面前缓缓打开。 邺澧的骸骨,也慢慢显露在燕时洵的眼前。 他的眼眸缓缓睁大。 躺在棺木中的,并非他所想象的一把枯骨,而是一名俊美刚毅的将军,即便千年已过,依旧没有半分腐朽。 就连将军身上的铁甲,都依旧寒光凛冽,锐利非常。 仿佛时刻都会睁开眼睛,重新从棺木中坐起,再赴沙场,为百姓和天地一战。 就在燕时洵手扶着棺木愣神的时候,一道微凉的气息缓缓从身后靠近了他。 有力的手臂环住燕时洵劲瘦的腰身,结实的胸膛撞在燕时洵的后背,而温柔的笑声低低响起。 “时洵。” 他收紧手臂,紧紧拥抱住自己的爱人。 第335章 晋江 燕时洵想过很多种邺澧通过试炼后的可能,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接受邺澧可能会死在试炼中的结果。 但他没有想到,邺澧并不需要他去寻找。 ――只要他站在那里,邺澧就会奔他而来。 无论他在哪里。 正如邺澧曾经向他承诺的那样。 只要他需要他,他就会出现。 邺澧从来没有失言于他,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一一兑现。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旖旎声线,感受着身后熟悉的坚实怀抱,燕时洵缓缓睁大了眼眸,眸光剧烈晃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唯恐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环抱在他腰身的手臂微凉有力,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其中,带着足够安心的力量和强大…… 不是邺澧又是谁? 燕时洵一时失语,愣神着任由邺澧将他抱紧在怀中。 好半晌,他才声线颤抖着询问道:“邺澧?” “我在。” 邺澧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下颔搭在燕时洵的颈窝里,心满意足的轻蹭着爱人细腻微凉的肌肤,轻轻喟叹。 对于他而言,所求并非宇宙之大天地高远,他志不在天地大道。 他的幸福和所求,都是同一人。 ――燕时洵。 邺澧曾经将自己生前所有的生命和时光,都交给了自己为之殊死拼搏的战场,为了被他保护在身后的生命付出了一切。 就连酆都数百年,他也从未有过一刻松懈,始终沉默的驻守于阴阳生死之间,使得人间不受鬼魂侵扰,冤魂有冤可申诉,恶鬼也可以得到最公正的审判。 酆都之主,从未亏欠过人间。 反而是人间,一次次将最深重丑陋的罪孽展露在邺澧眼前,用赤裸裸的恶意,让邺澧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最终,他放弃了对于人间的期冀,言人间无救。 可就在最后一丝晃动在邺澧心中的烛光,将要被急风骤雨吹熄时,小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为他遮去了周遭狂风,守住了最后一丝光亮,让邺澧没有对人间彻底失去期待。 从那时起,对于邺澧而言,燕时洵就重逾整个人间。 他不再爱这个他曾守护了千年却也伤他至深的人间了,可他深深爱着燕时洵,以神名起誓,天地见证,至死不渝。 而他的爱人,爱着人间。 既然如此……那这天地,就依旧是他肩上的重担。 为了燕时洵所期待着的生命,为了千百年间为他守墓的人们。 邺澧甘愿经受彻骨碎魂之痛,再一次直面鲜血淋漓的曾经,在混沌中重新接纳自己,认可自己,走在最理智公正的那条路上。 一如大道残酷。 此时在邺澧黑色长袍下的高大身躯,依旧带着没有干涸的血迹伤口,疼痛残留在他每一寸肌肉间,甚至需要他咬牙硬撑,才没有痛呼出声。 邺澧不想让燕时洵发现这件事,他还对之前战将的事情耿耿于怀,绝不会让燕时洵发现自己虚弱的那一面,让其他的什么东西有机可乘。 在他看来,也没有让燕时洵知道的必要。 他很清楚,在他经受天地考验的同时,他心爱的驱鬼者也并不轻松。 他们在不同的两条路上并肩同行,谁都不想让对方担忧,拖累对方的进度,让对方失望。 那就在终点再相见吧。 到那时,我会给你看一个完美无缺的我,不知这是否是你曾期待过的模样? 邺澧环抱着燕时洵的手臂紧紧收紧,他垂首埋在燕时洵的颈窝里,呼吸间都是爱人干净凛冽的气息,这让他不由得深深呼吸,沉醉于此刻无人打扰的幸福感。 他的唇边勾起笑意,力竭又重新充盈更加猛烈强大力量的经历,让他的身躯极为疲惫,甚至眼眸半睁半闭,只想就这样抱着燕时洵沉沉睡去。 邺澧所能想象到的最深重的幸福,也便是如此了。 像是冬日夹杂着雪花吹刮过山谷的寒风,足够吹散一切邪祟秽气,涤荡天地。待到春天,便重新焕发生机。 邺澧只要稍微想想他在过去的战场上遗忘了燕时洵的事情,就对失去燕时洵怀有不可言说的恐惧。 这让他将抱着燕时洵的手臂越锢越紧,甚至想要让自己的爱人与自己融为一体。 再不分离。 从腰间传来的力道,也让燕时洵皱了皱眉,察觉到了邺澧的不对劲。 “邺澧,你怎么了?” 燕时洵的手掌向身后伸去,搭在邺澧的手臂上:“受伤,还是神魂出了问题?让我看看……嘶!” 燕时洵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刺痛就从脖颈后面传来。 同时被肌肤所感知到的,还有湿润的微凉,和落在脖颈间的气息。 燕时洵僵住了。 邺澧……竟然从后面咬住了他的脖颈。 一瞬间,燕时洵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毛线。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几个单音。 红晕在燕时洵的眼角下点染开来,迅速蔓延到两颊和耳廓。 对于燕时洵而言,他经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重伤,更撑着一身伤势咬牙杀死作恶厉鬼走到最后。 他曾经以为,没有任何疼痛足以击溃他,忍耐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可燕时洵万万没想到,牙齿造成的伤口,竟然会如此具有存在感,让他想要忽略也做不到,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无数种反击的方案在燕时洵脑海里闪过,只要他想,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可以轻易将邺澧过肩摔在地面上,想要挣脱也不过轻而易举。 更何况,邺澧根本就没有对他设防,连拥抱着他的手臂都带着温柔的爱意,不肯伤到他。 燕时洵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掌抬到半空中时,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继续伸向邺澧,手掌都在颤抖。 ……算了。 燕时洵心中叹息一声,手掌没有拽住邺澧将他过肩摔出去,而是轻轻搭在了邺澧的手上,慢慢与他十指相扣。 “松开。” 燕时洵从一片杂乱的思绪中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压下自己面容上的热度,冷静道:“邺澧,松口,你是狗吗?” 邺澧的眼眸间染上笑意,温柔如四月春水。 他慢慢松开了利齿,在看到脖颈上被自己留下的那圈鲜红齿痕后,又忍不住凑过去。他微凉湿润的唇落在燕时洵的脖颈上,忍不住亲了又亲,细密而温柔。 直到此时,邺澧的心脏才终于落回到胸膛中,确认了燕时洵就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他怀中抢走他的爱人。 即便是天地大道,也绝不允许。 邺澧抱着燕时洵低低笑了出来,终于有了自己已经穿行过试炼,回到了燕时洵身边的实感。 面对这样的邺澧,燕时洵就算有满腔想要说的话,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慢慢询问他在试炼中的事情。 “在你回来之前,酆都十万将士已经接纳了尸骸,将曾经割舍掉的过去也重新归并入自身。” 燕时洵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郑重询问道:“你呢,邺澧?你的答案是什么?” “如果你不想的话……” 燕时洵微微垂下眼睫,看向身边的那口棺木。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不想逼迫你。这天地是我要救,我便要扛起所有责任。我信任你,为能够和你同行一路而欣喜。 但我绝不会强制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何况,这是失败就神魂湮灭的生死大事。 燕时洵将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留在了自己心中,只是道:“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不想,那我就去找其他办法。” “时洵,你说谎骗我的时候,也很好看。” 邺澧轻笑着戳破了燕时洵的谎言:“我们都很清楚,这是唯一的方法,可以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放心,时洵,我从未有过不情愿。” 邺澧轻轻垂眸:“能够与你在一起,又何来不情愿之说。” 棺木中,属于千年前战将的那具不曾腐烂分毫的尸体,在邺澧出现的瞬间,就渐渐开始崩溃,化作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光粒,缓缓向上升去,飞出了棺木。 这些光点在黑暗的溶洞中游离,像是万千萤火虫飞舞在两人身边。 令燕时洵微微愣神在原地。 没有人能够损毁鬼神的尸体。 除了……鬼神自己。 这具尸体,是因为邺澧自己的意愿才崩解成无数光粒,亲昵的贴近燕时洵。 即便失去了人形的模样,邺澧对于燕时洵的爱意,也会从最微小的光芒中透露出来,无法掩藏。 “你……” 燕时洵滚了滚喉结,艰难却难掩激动的确认道:“邺澧,你已经做好准备,成为大道了吗?” 无需多言,属于邺澧的力量一圈圈散开,黑雾充盈空旷巨大的洞厅,又继续向外扩散,一直下陷到深至地脉之处。 天地微微震动。 很多人猜测这是不是小地震,预报局也莫名其妙。 除了燕时洵,没有人知道,从这一刻起,天地就真正与邺澧同为一体。 他的血管就是地脉,力量支撑着大地,让天空永不坠落。 有泪光在燕时洵的眼眸中浮现。 “这种时刻,你所想到的也还是天地大道吗?” 邺澧有些无奈。 但他很清楚自己所深爱的,是怎样璀璨耀眼的魂魄,燕时洵不会抛下自己的责任,永远都不会。 而这,才正是他的时洵啊。 邺澧低低的笑着,勾起结实胸膛间的震动。 他的薄唇贴近燕时洵的耳边,气息落在爱人的脖颈间,压低的气音间无限旖旎缱绻。 “时洵……我不想大道,只想你。” 燕时洵张了张嘴,却红了耳朵。 第336章 晋江 今夜月圆。 宜起尸。 废弃义庄里传来阵阵响动,令戒备驻守在溶洞外面的群狼,警惕的抬起头,遥遥望向义庄的方向。 它们压低了矫健身躯,紧皱的五官间满是狰狞敌意,示威的低吼从喉咙间挤出来,警告靠近的危险。 在它们脚下的,是刚刚想要偷袭溶洞却被它们杀死的村民,鲜血打湿了它们本来漂亮的皮毛,在血污里打着绺,却更显出厮杀之后的残酷杀意。 任何有意识的人,都不会愿意在这种时候靠近凶恶狼群。 可惜现在围过来的,是早已经死亡了的尸骸。 不仅是今夜刚刚死亡的村民们。 还有……腐烂得只剩下一把枯骨的亡者。 一人多高的杂草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山谷间回荡。 随即,杂草被拨开,狰狞的骷髅猛地出现在视野中。 野狼的竖瞳冰冷,泛着愤怒的杀意,嘶吼声从喉咙中挤出来,带着惊怒后不管不顾的疯狂。 然后,迅疾如闪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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