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她抿了抿嘴唇:“别急着谢我。等找出病因再说。” 走出诊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小雨正盯着电脑屏幕,侧脸在荧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看到她眼角有泪光闪烁,但也许只是屏幕的反光。 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我按照指示牌找到影像科,把检查单递给接待护士。 “核磁共振?今天预约全满了。”护士皱着眉头翻看预约本,“林医生特别标注了加急,我看看能不能挤进去。” 等待的时间里,我掏出手机搜索“长期不睡眠案例”。搜索结果大多是都市传说和夸张的新闻报道,唯一可靠的医学文献描述了一种叫“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的罕见病,但我的症状跟这个有很大不同。我锁上屏幕,额头抵在冰冷的墙上。 “南枫?”护士叫我的名字,“可以进去了。” 核磁共振仪像个巨大的白色棺材。我躺进去,耳边响起机械的嗡鸣。当噪声达到顶峰时,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林小雨在生物课上讲解大脑结构的样子。她站在讲台上,用红色记号笔在黑板上画出丘脑和下丘脑。 “这部分控制我们的睡眠-觉醒周期...”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我在台下偷偷录了视频,回家后看了整整一夜。 “保持静止。”技术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检查结束后,我又抽了七管血,做了心电图和眼底检查。最后一项是脑电图,护士在我头皮上贴了十几个电极。 “试着闭上眼睛放松。”她说,“我们需要记录你的脑波活动。” 我闭上眼,假装睡着。半小时后,护士困惑地叫来医生。他们对着屏幕窃窃私语,不时看我一眼。 “南先生,你能描述一下刚才的状态吗?”医生问。 “我闭着眼,但一直清醒。”我老实回答,“听到护士走动的声音,空调的嗡嗡声,还有走廊上有人推车经过。” 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当我取下电极离开时,听到他们小声讨论着“alpha波异常”和“睡眠纺锤波缺失”。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我的右眼视野里那块灰暗区域似乎扩大了,过马路时差点没看到右侧驶来的摩托车。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手机振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检查结果明天上午出来。今晚如有头痛加剧或视力变化,立即去急诊。——林小雨” 我保存了这个号码,回复:“谢谢。目前只是有点头晕。” 发完又补了一句:“你怎么有我电话?” 她的回复很快:“病历资料。别多想。” 亂棢朇烙灖覊扅塲昰萦瀺翟穦苳緽儝 我笑了。十四年了,她还是会在紧张时用短句。我放下手机,走进浴室。镜子里的男人双眼充血,颧骨突出,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热水冲在脸上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着墙壁才没摔倒。 5 第二天早上,我在厨房发现昨晚打碎的玻璃杯,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更可怕的是,我的右眼现在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了。 林小雨的诊室里多了两位医生。她介绍说一位是神经外科主任,另一位是睡眠医学专家。三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我的脑部扫描图像。 “南先生,你的情况非常特殊。”主任推了推眼镜,“核磁共振显示你的丘脑区域有异常活动,但没有任何结构性损伤。脑电图则显示你确实没有进入过睡眠状态,连浅睡眠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问。 “理论上不可能。”睡眠专家插话,“但数据不会说谎。你的皮质醇和褪黑素水平也完全紊乱,像是长期处于极端压力状态。” 林小雨一直沉默地翻看报告。当两位同事开始讨论可能的罕见病时,她突然开口:“南枫,除了不睡觉,你还有什么其他症状?比如记忆缺失、幻觉、运动障碍?” “最近有短暂的记忆空白。”我承认,“还有...”我犹豫了一下,“右眼视力几乎丧失了。” 三位医生同时抬起头。林小雨的脸色变得煞白:“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晚上。开始只是一小块盲点,现在...”我指了指右眼,“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昨天你怎么没说?立即做视神经检查。”她对主任说,声音紧绷,“可能是颅内压增高导致的视盘水肿。” 又是一轮检查。当细长的光学相干断层扫描仪对准我的眼球时,林小雨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白大褂口袋边缘。 “视神经明显萎缩。”技师皱眉,“但奇怪的是没有水肿迹象,更像是长期缺血导致的损伤。” 回到诊室后,主任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南枫先生,我们需要你住院观察。你的情况非常危险,随时可能出现癫痫发作或其他神经系统急症。” 我看向林小雨,她低头写着住院单,没与我对视。 “好。”我哑声说。 办理住院手续时,林小雨亲自带我去了神经内科病房。单人病房宽敞安静,窗外能看到医院的小花园。护士来给我挂上营养液和监测设备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为什么不早点就医?”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害怕。”我盯着天花板,“害怕被当成怪物,被研究,被...失去正常生活。” “所以你宁愿失去视力?失去健康?”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还宁愿...失去我?” 我转过头,看到她眼眶通红。十四年来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那天你说我们不合适,”她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刀子,“我以为是成绩,是家境,甚至是你喜欢上了别人,我做梦都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原因。” “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太迟,但我别无他物可以给她。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这是试验性药物,可能帮助你入睡。今晚我会值夜班,每小时来检查一次。” 她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皮肤温暖而柔软,腕骨在我掌心微微颤动。 “还有什么症状没告诉我?”她没挣脱,但也没回头。 “有时候...”我艰难地开口,“我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比如现在,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林小雨慢慢转过身。在窗外夕阳的映照下,她眼里的泪水清晰可见。她俯下身,轻轻把嘴唇贴在我额头上。 “现在呢?还觉得是梦吗?”她问。 我摇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 “好好休息。”她直起身,恢复了医生的专业语气,“八点来给你吃药。” 门关上后,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直到夜幕降临。护士送来难吃的病号餐,我强迫自己咽下几口。八点整,林小雨带着药片回来,看着我用水送服。 “会有点眩晕,是正常反应。”她说,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没有任何指甲油,典型的医生风格。 药效来得很快。十分钟后,房间开始微微旋转,我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一种陌生的感觉漫上心头——是困意,真正的困意。 “小雨...”我含糊地叫她,“我觉得...我要睡着了...” 这是我记忆中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十七年来第一次,黑暗温柔地吞没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警报声。刺耳的“滴滴”声撕开黑暗,我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一群白大褂围在床边。有人在大喊“血压60/40”,有人在准备注射器。我想坐起来,但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混乱中,我看到林小雨挤到床边,她的声音穿透嘈杂:“南枫!看着我!” 我努力聚焦在她脸上,但她的影像分裂成好几个。一种冰冷的麻痹感从指尖向心脏蔓延。 “过敏反应!准备肾上腺素!”有人喊道。 我感到针头刺入手臂,然后是剧烈的胸痛,仿佛有人在我胸腔里放了一把火。林小雨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她的嘴唇在动,但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但这次不同。这次,我梦见了高三的教室,梦见林小雨在阳光下对我微笑,梦见我们本该拥有的,普通而美好的人生。 6 我醒来时,世界是倾斜的。 天花板以奇怪的角度悬挂在上方,输液架倒映在窗户上,形成十字形的黑影。我眨眨眼,试图弄清方向,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太阳穴突突作痛。 “醒了?” 声音从右侧传来。我慢慢转头,看到林小雨坐在床边椅子上,白大褂换成了浅灰色毛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她手里拿着一份病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几点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下午四点。”她放下病历,拿起床头的塑料杯递到我嘴边,“你昏迷了将近二十小时。” 温水滑过喉咙的感觉如此真实,让我确信这不是又一个清醒的梦境。我尝试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林小雨的手稳稳地扶住我的肩膀。 “慢慢来。药物反应很强烈,你的血压一度降到危险水平。”她的手指冰凉,却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 “我睡着了?”这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如此陌生。 林小雨的嘴角微微上扬:“更准确地说,是药物导致的意识丧失。但脑电图显示你确实进入了睡眠状态,虽然时间很短。”她停顿了一下,“这是十七年来第一次,对吗?”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的右眼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左眼视野里,林小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似乎从我脸上读出了恐慌。 “视神经萎缩。”她轻声说,“长期睡眠剥夺导致的结果,暂时性的。”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从床头拿起一份检查报告:“我们需要谈谈你的情况。
相关推荐:
剑来
恶毒雌性野又茶,每天都在修罗场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
凡人之紫霄洞天
罪大恶极_御书屋
大风水地师
蛇行天下(H)
试婚
妙拐圣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