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根据所有检查结果和你的病史,你患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睡眠障碍,类似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但又有很多不同点。” 她翻开报告,指着几张脑部扫描图:“正常人的丘脑会调节睡眠-觉醒周期,但你的丘脑活动异常活跃,就像一直卡在'开启'位置。”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图像上一个小区域,“同时,你的松果体几乎不分泌褪黑素,这是导致你无法入睡的关键。” 我盯着那些黑白图像,试图理解它们代表的含义。那团灰色的阴影就是折磨我十七年的元凶? “有治疗方法吗?” 林小雨合上报告:“传统安眠药对你无效,这点你已经知道了。昨天试验的药物是一种新型神经调节剂,但显然...”她苦笑一下,“你的身体反应很剧烈。” 窗外的光线渐渐变暗,给病房蒙上一层蓝灰色的滤镜。护士进来换了输液袋,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又退出去。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某种诡异的催眠曲。 “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埋藏了十七年,“为什么偏偏是我得这种病?” 林小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她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指腹有长期洗刷消毒留下的粗糙。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可能只是基因的一个随机错误。但南枫,我们现在知道了问题所在,就能想办法解决它。” 她的声音里有种坚定的力量,让我想起高三那年,她如何在月考失利后熬夜苦读,最终把生物成绩从75分提高到92分。那时的林小雨就有这种特质——不向任何困难低头。 “你恨我吗?”我突然问,“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和你分手。” 林小雨松开我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的侧影,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 “恨过。”她坦然道,“大学前两年,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我开始研究神经科学,部分是因为...”她转过身,“我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突然变得冷漠无情。”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想象年轻的林小雨在医学院图书馆熬夜,翻阅一本本心理学和神经学著作,试图用科学解释心碎的原因。 “对不起。”我再次说道,重逢之后我好像一直在说。 “不必。”她摇摇头,“现在我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选择。”她走回床边,重新戴上医生的专业面具,“今晚我们尝试另一种方法。不用药物,而是行为治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小雨变成了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林医生”专业、严谨、不容置疑。她调整了病房的灯光和温度,教我呼吸技巧和渐进式肌肉放松法,甚至带来了一台白色噪声发生器。 “虽然你不睡觉,但休息状态对大脑同样重要。”她边说边记录监测数据,“从今晚开始,每天固定八小时闭目养神,即使睡不着也要让大脑进入低耗能模式。”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你昨晚没回家?” 林小雨的手停顿了一下:“医生值班很正常。” “但你不需要亲自...”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她打断我,语气不容置辩,“现在躺下,试着放松。我会每小时来检查一次。” 我顺从地闭上眼睛。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起来。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花香,听到她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感觉到她离开时带起的微小气流。 门轻轻关上后,我睁开眼。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医院大楼的灯光在玻璃上投下几何形的影子。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困倦”——不是身体疲惫,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倦怠,想要暂时逃离这个不眠的牢笼。 7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林小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查看监测仪数据。我假装睡着,从睫毛缝隙中偷看她专注的侧脸。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细小的纹路,却让她的轮廓更加分明。 “我知道你醒着。”她突然说,眼睛仍盯着屏幕,“脑电波显示α波活动太强。” 被拆穿的我只好睁开眼:“老习惯很难改。” 林小雨放下记录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病房里只有监测仪的微光,她的脸半明半暗,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医生和林小雨。 “跟我聊聊这些年。”她轻声说,“那些不用睡觉的时间你都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复杂。我该如何描述那数千个独自度过的长夜?如何解释我睁眼到天明的孤独? “工作, mostly。”我最终说,“投行喜欢不需要睡眠的员工。其他时间看书,看电影,假装正常。”我苦笑,“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利用不眠症获得了事业成功,却因此被称为'工作狂'、'冷血动物'。” 林小雨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夜班护士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又远去。 “最难受的是黎明前那两小时。”我继续道,仿佛多年的堤坝终于决口,“全世界都在沉睡,只有你清醒着。有时候我会开车去24小时便利店,就为了看看其他醒着的人。” “所以你不断换女友是为了掩盖?” 我点点头:“她们最终都会发现我不睡觉。三个月是极限。”喉咙突然发紧,“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渣男,但真相是我不敢让任何人靠得太近。” 林小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边缘:“十年,十三任女友。”她轻声说,“我在网上搜过你的消息,财经版说你'情史丰富'。” “你关注我的消息?” “只是偶尔。”她迅速回答,然后叹了口气,“好吧,经常。职业习惯——研究罕见病例需要搜集所有相关资料。” 我们相视一笑,那一刻,医生和患者的界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伤痕累累的成年人,和一段被疾病打断的青春。 凌晨三点,我的右眼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捅进眼球。我倒吸一口冷气,捂住眼睛,左眼的视野也开始闪烁不定。 “南枫?”林小雨立刻站起来,“怎么了?” “眼睛...好痛...”我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她的手扶住我的后脑,另一只手翻开我的右眼皮:“看我的手指!能看清吗?” 抾險蒤态旭稽縆岦抓死鏓翩咳渾节霗 我眨着流泪的眼睛,但视野里只有模糊的光影和跳动的黑点:“不...看不清...” “急性视神经炎。”她快速按下呼叫铃,“需要立即注射皮质类固醇。” 接下来的混乱中,我感觉到多人涌入病房,有人给我打针,有人调整输液,而林小雨的声音始终清晰而镇定,指导着每一步处理。药物起效后,疼痛逐渐减轻,但视力没有恢复。 “会好起来的。”当其他人离开后,林小雨坐在床边,用冰凉的湿毛巾擦拭我额头的冷汗,“炎症控制住后,视力应该能部分恢复。” “应该?”我抓住关键词。 她沉默了一下:“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你的视神经已经受损太久了。” 我闭上完好的左眼,右眼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十七年不眠的代价,现在以最残酷的方式呈现给我。 “值得吗?”林小雨突然问,“用健康换来的成功。” 这个问题像一面镜子,照出我所有的自欺欺人。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一滴泪水从右眼滑落——盲眼也能流泪,多么讽刺。 林小雨的手指轻轻拭去那滴泪。在黑暗中,我感觉到她俯下身,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一个疲惫不堪的姿势。 “傻瓜。”她轻声说,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哀伤,“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我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她的头发。发丝柔软如初,缠绕在我的指间,像那些年被我们浪费的时光。 “我害怕。”终于,我承认了这个最可悲的真相,“害怕我天才的人设崩塌,害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眼神——怜悯。” 林小雨抬起头。在昏暗的病房灯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不是怜悯,南枫。从来都不是。” 监测仪发出一声长鸣,提醒着生命和时间的流逝。在这不眠之夜,在这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十四年的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她还是那个在雪地里向我告白的女孩,我还是那个不知如何接受爱的笨拙少年。 8 清晨六点,医院的走廊开始有了人声。我睁开左眼——右眼依然只能感知光线——看到林小雨靠在窗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她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小小的弧形暗影,嘴唇微微张开,那种毫无防备的脆弱感让我胸口发紧。 我小心地挪动身体,不想吵醒她,但监测仪的导线牵动了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小雨猛地惊醒,医生的本能让她立刻看向监测屏幕,然后才转向我。 “早。”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感觉怎么样?” “右眼还是看不见。”我实话实说,“但头痛减轻了。” 林小雨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笔形手电筒:“我检查一下瞳孔反应。” 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撑开我的右眼眼皮,手电筒的光刺进来。即使在失明状态下,光线依然让我感到不适。 “对光反应微弱但存在。”她喃喃自语,然后检查左眼,“好消息是左眼没有感染迹象。” “坏消息呢?” 林小雨收起手电筒,抿了抿嘴唇:“我们需要再做一次视神经成像。昨天的MRI显示有些变化。” 她没说是什么变化,但语气中的谨慎让我胃部下沉。护士送来早餐时,我几乎没碰那碗粥。林小雨短暂离开去参加晨会,回来后脸色更加凝重。 “十点做OCT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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