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顾无忧,她又头疼的厉害,犹豫几番,她才说道:“我打算找人给她送些银钱过去。” 有钱傍身,她也能过得轻松些。 只是,她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再多,也没有了。 顾无忧见她主意已决也就没再说什么。 平朔斋里已经没再议论赵承佑了,一群人见她们进来也都笑着朝她们打招呼,顾无忧心细,对别人的目光也算敏锐,她能够察觉她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些好奇和疑惑,估计还在想她为什么要和赵承佑退婚。 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笑着回应了她们的招呼。 上午两节课,一节是女红,一节是弹琴,顾无忧刚上完女红,中间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还没等她喝一口茶,便有女侍过来找她了,说是有人在月门处等她。 顾无忧一听这话便觉得好笑。 想起昨日骑马的时候,她的大将军一脸委屈的和她说,“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了”,她就忍不住扬起唇角。 勉强压抑着唇边的笑容,冲女侍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女侍应声退下。 顾无忧看了一眼顾瑜,见她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似乎是在为下午的骑射课做准备,她犹豫一番,也就没在这个时候打扰人,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出去一趟”便从后门出去了。 走得时候,她还记得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了一小把糖果塞到自己的荷包里。 这几天大将军学习辛苦了,得好好奖励他一下!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顾无忧一路朝月门那边走去,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无数回,便是闭着眼睛恐怕也不会走错方向,大概是心情愉悦,她的脚步也十分轻快。 走到月门那边的时候,顾无忧原本以为李钦远肯定是在林子里等她,刚想过去,就瞧见一个背影。 那人站在一颗参天大树下,他身量很高,披着一身绣着团花竹叶纹的青白色大氅,头发用青玉冠高高束起,剩余的墨色长发便披散在身后。 许是林中风大,他那些墨发正被风轻轻携起,隐约能瞧见一个白玉般的轮廓。 听到动静。 他转身看了过来。 看着那个人的面容,顾无忧就像是呆住了,脚下的步子顿在原地,绕在手里原本正一晃晃的荷包也因为她的怔楞而停了下来,沉甸甸的荷包停在手指间,有些重,可她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她在看着那人的同时,树下的那人也正看着她。 那人当真生了一张极好的相貌,长眉漆黑,面容清俊,薄润的嘴唇微微抿起一些弧度,一双桃花目无情亦带三分情,通身的气质像冬日里的温泉水,亦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白玉佩。 他是当真担得起“公子无双、温润如玉”八个字。 可顾无忧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却只想转身离开,偏偏脚下的步子就像是僵在了泥土上似的,她竟是怎么都移不开一步。 而就在这时―― 树下的那人终于动了,他在这潋滟晴日下,一步步朝她走来,身后是参天大树和漫天金光,而他脚步从容、面带微笑,直到走到她面前,他才停下脚步,垂下眼眸开了口,声音如清泉一般清冽。 他说,“蛮蛮,我来带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快乐=v= 感谢在2020022718:13:44~2020030110:2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hakuiro_、asteri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纹家的头头鸭、兔纸2个; 倾乾。、游惑带着林静恒一起猜、不加糖比较甜?、太阳、小院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芬芳儿的心尖大宝贝儿149瓶;asteria99瓶;阿纹家的头头鸭73瓶;荔枝味的圆滚滚50瓶;dawn清猗40瓶;柒.32瓶;吖吖、一诺空庭30瓶;海螺姑娘22瓶;小筱21瓶;能吃是福、战府大娘子、kohakuiro_、c可爱a、眠眠、从前。、kakura20瓶;举个栗子吧19瓶;22567653、醒醒17瓶;柽橙子?、kooto16瓶;小短腿15瓶;江小吱、孟浪、cindy、兔纸、jjiang文学、香蕉你个不拿拿、suleee、对苏、兔子甜酒果、塔尔西斯10瓶;逆光女孩8瓶;乐尘、梦之流光、初一、阔乐乐、天天妈妈、是大切呀、易艾薇、阿初脸不圆、炸高三、果果5瓶;木子4瓶;夏3瓶;小院子、终有一天要亲眼见到羽、茶梨、小桃子momo呦2瓶;睡在月球上的猫、vanderyang、fly、天蝎座龚半仙、任莫然、满袖星辰、不见鸢尾花、和你岁岁年年、是容易的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第 76 章 不置斋。 李钦远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早间大白给他拟的题目。 他先前虽然不大来书院,也不爱听课,但关于时下议论的这些东西还是比较熟悉的,平时他流走在大街小巷的时候没少听人议论这些,有时候民间百姓说起这些时事反而议论得更多,也更全。 所以对于这些策论题,他反而要比旁人还要多几分见解。 只是那些四书五经实在看得头疼,他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繁锁枯燥,背得头疼,不过再头疼也还是得看,答应了小姑娘年末的时候好好考,总不能再拿个末等给她丢人吧。 想到这。 李钦远便又咬着笔杆,继续低头背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背几句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嚷嚷道:“来了来了!” 听到这嘹亮的声音,本来背得好好的李七郎就像是活生生被人砍断了半截话似的,他皱了眉,要搁以前那个脾气,估计这会就得踢个凳子,落个笔了。 那样就没人敢吵了。 但现在―― 也不知是不是一起上过几次骑射课,不置斋的这些人倒也不像以前似的那么怕他了。 又想起顾无忧之前领着两个学堂的人来跟她道歉,李钦远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笑容,他摇摇头,也不去管他们在闹腾什么,继续咬着笔杆翻起了书册,然后闭起眼睛慢慢背。 “什么来了?琅琊那群人吗?” “对,都快到院子了,我刚才去看了眼,啧,还是以前那副骚包样子,一个个穿着白衣,远远看着就跟奔丧似的。” 那人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傅显砸了个爆栗,“奔什么丧,好好说话!” “唔。”那人自知口误,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似的撇了撇嘴。 “那个永安侯世子来了没?”有人问他。 听到这,正在背书的李钦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闭起一开一合的嘴巴,睁开眼,循声看去,便听刚才那个挨了爆栗的少年,正捂着脑袋撇嘴道:“来了,不过刚才我没看到他的人影,说是朝平朔斋那边去了。” “平朔斋?他去那做什么?” “哎――”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讷讷道:“不会是因为乐平郡主吧?” 他这话刚落,傅显猛地转头朝身后看去,可屋子里哪里还有李钦远的身影?只有一本半开的书,以及落在地上的笔,他心里着急,生怕出什么事,连忙推开人群往外头走。 有人见他急急忙忙的往外头跑,不禁在身后问道:“傅显,都快上课了,你要去哪?” “马上就回来!”傅显头也不回的落下一句,便火急火燎的往平朔斋的方向去了。 “哎?七郎呢?” 有人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就连李钦远也不见了。 而此时的月门。 顾无忧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只绣着蝶戏牡丹的茜色荷包,红色的丝带绕过白皙的手指,这里面藏着她原本要拿给大将军的糖。 而此时――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红色的丝带被她突然攥紧的手指给挣断了,荷包顺势掉落,里头盛着的那一粒粒包着精美糖衣的糖果也都从荷包里掉了出来,一个个,慢慢地滚到了男子那双用银线绣着祥云纹的乌皂靴前。 披着大氅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觉。 他垂下矜贵的修长眉目看了一眼,在看到那些糖果的时候,清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讥嘲和厌恶,只是在等他抬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以往的模样了。 温润,宽和。 就连说话也仿佛四月的春风,似乎可以暖到人的心坎里去。 “怎么?吓到了?”他笑了下,那双桃花眼生得十分多情,便是不笑也自带几分笑意,“还是......见到我太高兴了?” 顾无忧脸上的呆怔还未消散,她仰着头,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低声呢喃一句,“赵承佑......?” 听惯了她喊“承佑哥哥”,陡然间听到顾无忧直呼他的姓名,赵承佑似乎也怔了下,而怔忡过后,见她这幅呆怔的模样,便又是一阵厌烦。 他不喜欢顾无忧。 不喜欢这个整天跟在他身后还非要嫁给他的顾无忧,不喜欢这个任性无脑又依仗着家世好总是恃强凌弱的顾无忧......可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谁让她是乐平郡主,是定国公和王家宠在心尖上的人呢? 想到来时父亲交待的那些话,赵承佑便觉得厌烦和恼怒,他甚至想撕破自己的伪装把他所有的和恶劣和不堪都彰显给她看,他想让她知道他有多厌恶她,多恶心她,多不想理会她。 可是,不行。 他还需要借助顾、王两家的势力,需要借助顾无忧的身份,需要这个人的背景来压倒那对母子,不至于让原本属于他的侯爷之位落到他那个备受父亲疼爱的庶弟身上。 所以―― 他只能忍。 好在,他从小就习惯伪装了,他可以轻易掩藏自己所有的情绪,有时候就连他自己照着镜子的时候都分辨不出哪一幅表情的他,才是真的他。 “怎么不叫承佑哥哥了?” 赵承佑看着她,还是那样一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脸,他弯腰捡起那一袋糖果,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糖果一粒粒全部掸落泥土,重新放进了荷包里。 他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同人笑道:“还是那么喜欢吃糖?早些时候不是还跟我抱怨吃糖吃得牙疼吗?” 又仿佛纵容一般,他垂着一双含笑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知道你喜欢甜食,我从琅琊给你带了不少吃的过来,都是......我亲自给你挑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有深意。 待说完,便把手里的荷包递给顾无忧,只是还未触碰到少女的指尖,就见她突然往后倒退了一步,赵承佑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便见顾无忧正拧着眉望着他,她那张精致明艳的脸上没有遮掩地流露出一丝......疏离和厌恶。 这是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情况,尤其是在面对顾无忧的时候。 哪次见到顾无忧,这个女人不是提着裙子,上赶着跑到他面前,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冷场。 甚至于,他根本不需要说什么,顾无忧一个人就能说一大筐子的话,她会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望着他,会用无数的褒奖来夸赞他,还会在他们分别的时候,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问他“下次什么时候见?” 这样的一个顾无忧―― 爱慕他爱慕到骨子里,似乎轻轻一碾,就能踩碎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甚至论起她的那些家人,顾无忧更听他的话,在他的眼中,顾无忧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就是这样一个顾无忧,如今竟然对他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赵承佑不知为何,心里有刹那的慌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指尖流失了一般。 可这样的慌乱也不过持续了一息的功夫,那一息过后,他便又恢复如常了,他在想什么?这是顾无忧,是那个从小喜欢他的顾无忧,是那个爱他爱到近乎疯魔的顾无忧,她怎么可能厌恶他? 不过是她的把戏罢了。 想到这,赵承佑的心里便又发出一声讥嘲,还真是长大了,以前跟他闹个别扭砸砸东西,见他要走,就会赤着脚下来拉他的袖子,一副生怕他真的离开的样子。 现在居然也会跟他耍起心眼了。 还真是有意思。 赵承佑是想离开的,他不想纵容顾无忧,免得她日后越发不听话。 不过这次的事折腾了那么久,就连退婚都说出来了,可见顾无忧的心里是有多恼火,也罢,还是......先顺着她吧。 “怎么了?还在跟我置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但眉眼之间皆是包容宠溺的笑,似乎她只是同以前一样在跟他闹别扭,他哄哄也就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和王昭原本就没什么。” “你啊,都过了及笈的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小孩脾气?” 赵承佑抬手,似乎是想轻轻抚一抚她的头,但见顾无忧眉头紧皱,肩背线条也绷得很紧,一副十分排斥的样子,抬起的手便又放了下来。 他平时对旁人多有包容,任他们如何也能扮得一副温和模样,唯独对顾无忧,或许是享受惯了她的好,她的纵容和仰慕...... 如今见她这般油盐不进,便忍不住想生气。 赵承佑把放在身侧的手紧紧负于身后,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把心里的那股子无名火屏退,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心中情绪已然平息了许多,只是声音较起先前还是低沉了不少。 他看着顾无忧,笑容依旧款款,只有声音变得低沉凛冽,“蛮蛮。” 他喊她。 “你知不知道因为退婚的事,我受了多少人的眼光?我的父亲甚至还为此鞭笞了我一顿......”赵承佑边说,边朝顾无忧靠近。 而后,他抬手。 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覆在她的头上。 圆润的指腹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的头发,微垂的眼睫在白玉般的脸上形成一片浓密的投影,夹杂着低冽的声音,赵承佑和她说,“蛮蛮,你这次任性过头了。” “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的嘴角突然又扯起一抹笑,潋滟的桃花眼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无忧看,仿佛他当真喜欢她一般,他就这样专注、多情的望着他,薄唇一张一合,皆是动听的情话,“我可以纵容我的蛮蛮做任何事。” “但蛮蛮也该为我考虑,对不对?” “你的外祖母这次误会我颇多,回头你回去要好好和她说,至于你父亲那边,我明日也会寻时间去拜访。”赵承佑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顾无忧的神情。 在他的心里。 他为了她,已经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了,顾无忧便是再生气也该消停了。 “等这里的事结束,我们便回琅琊,你不是想早些嫁给我吗?等回去我们便择婚期,等我明年考完科举,我们便成婚,怎么样?” 他把未来的安排说得满满的。 他知道,顾无忧最想做的就是嫁给他,现在他已经给她吃了定心丸,她便是再恼火也该满意了。 “赵承佑。” 顾无忧终于开口了,她似乎已经从那些怔楞的思绪中抽出神了。 她在他的掌心下抬起头,望着他的眉眼依旧冷冽,丝毫没有为他这番话感到一丝一毫的动容和欢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退婚了?” “我和你――” 她抬手,拂开他的手,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一边梳理着自己被人抚乱的头发,一边掀起眼皮看着他,语气淡淡,“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赵承佑看着自己被挥落的手,衣袖因为这番动作还在轻轻振动着,他似乎不敢置信,不知是因为顾无忧的这番话,还是她的举动。 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笑脸,生平头一次在外头显露了一丝其他的表情。 良久,赵承佑才抬起头,他看着顾无忧,眉心微动,幽暗的眸光变得凛冽,嗓音更是锋利如刀,就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宣泄出一丝情绪,“蛮蛮,你这次闹别扭的时间也够长了。” “该听话了。” 最后四个字,他掷地有声,已经没有掩饰的表达自己的不高兴了。 对别人。 或许他还会有一丝顾忌。 可对顾无忧―― 他很清楚,无论他怎么样,这个女人都会爱他......愚蠢,也很傻。 他是不喜欢顾无忧,但他需要这样一个人,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就算在她面前流露出本性也不必担心会有旁人知晓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层原因,所以他才会在厌恶、甚至不耐烦顾无忧的情况下,还是会对她有一丝丝的纵容。 就像勾着人前赴后继、无怨无悔的糖果。 顾无忧没有说话,她只是仰头看着赵承佑。 年轻时的赵承佑,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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