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香、制作简单的香膏、茶叶、点心等等,叫她们有一技之能,或许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最重要的是认得字。” 程娇不打算在思想上做什么,如今这世道,虽然不及后世,但至少女子的地位比宋明清要好许多。 虽然男子照样三妻四妾,但女子的嫁妆是属于女子个人私产,若是日子过不下去,和离也是一条退路,虽然还是有人说几句难听的话,但只要不在意了,也不算什么事。 “那你打算收多少束脩?” “束脩?”程娇哑然,“自然是不收,我就寻一处宅院做学馆,再请几个先生教导,平日里给先生发工钱就行了。” “那不行。” “怎么不行?”程娇拧眉,“难道你舍不得钱?其实也没多少钱啊,这一年下来,最多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谢琅轻叹,“你若是开一个女子学馆,想开多大,教导多少人?” “若是开得大,你这点钱银自然是不够的,而且还有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未必有现在这般空闲了,若是让你陷在这里事情里,忙得脚不沾地,你可愿意?” “若是开得小了,又不收束脩,前来求学的女子不知凡几,你让这个入学不让那个入学,那不能入学的,将来过得不好,会不会对你心中有怨?” “我不反对你做好事,反而相当支持,但若是会让你陷入诸多的麻烦之中个,我是不同意的。” 程娇微微皱眉,不得不说,谢琅这些话确实有些道理:“那若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谢琅想了想,给她出主意:“你若是非要做,这样吧,你多叫上几个人一起,到时候安排人来管理学馆的事情,自己不必走到人前,最好再备置一些资产,让学馆自给自足,如此一来,你想做的都达成了,就是没有名声罢了。” 程娇一听这话,顿时眉眼舒展:“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又不是冲着名声去的,名不名的,我自然是无所谓的,这样吧,我先准备准备,到时候多拉几个人一起,等纪荷花成亲之后,也让她一起掺合。” 反正纪青莲也不缺钱,有这样的事情,就当是积福了。 日子悠闲自在是好,但若是不做一些有点意义的事情,总觉得会空虚度日,心中有一些淡淡的遗憾。 “就这么办了,我到时候多拉几个人,就算是到时候不能入学的女郎心中不甘,觉得自己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可那么多人,她也怨不过来。” 程娇先将此事记下,觉得要好好计划一番,毕竟事情也急不来。 。 转眼日子便到了除夕,景阳侯府上三人早早地出发去了宗庙,等到了宗庙的时候,还遇见了薛空青,今日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站在这里,站在宫殿廊下看着院中白雪,有些失神。 谢琅问他:“你什么时候去接你父亲回来?” “等天气暖和一些就去。”薛空青语气平静,“冬日太冷,路也不好走,便不折腾了,虽然父亲也急迫想要回归,但还是身体要紧。” “这倒是。”父母之爱子,夏王世子在天有灵,便是他急于回归认祖归宗,但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在冬日里千里奔波。 “你的亲事定在什么时候?” “至少得等我将父亲接回来,大概要六七月之后吧。” “那你今日可要来景阳侯府,与我等一起过?” “不了,秦叔祖在,我陪着他喝几杯。” 闲话几句,元景帝便来了,领着一众皇家子嗣宗妇拜祭先祖,然后又领着众人前往殿中用膳。 元景帝不爱铺张,宴请群臣的宫宴几年都不曾有一次,倒是每年除夕,会在殿中宴请李氏族人。 谢琅、程娇夫妇以及薛空青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今年突然冒出来的薛空青尤其惹人注目,在场不少人频频将目光投过来。 他倒是个镇定的,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独自斟酒饮酒。 这时,首阳长公主突然开口问:“听说青城王的出身药王谷,医术绝代,人称一句‘神医’,不知真假?” 薛空青回道:“神医不敢言,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话,那都不过是传说,在下不过是个俗人,若是有药可医治便可医治,不可医治,在下也没法子。” “哦,天底下还有青城王治不好的病?” “当然,先前承平伯府世子夫人,得的是绝症,在下也治不好。” 程娥得的是绝症,任凭他医术高超,却也不能根除治好,而且...他来得太迟了,除非是刚刚发现的时候,才有可能将病灶根除。 首阳长公主道:“本宫身边有个侍女,犯了严重的心疾,不知青城王可知晓是什么缘故?” 薛空青摇头:“不曾见到人,在下不知。” “那好办,就请青城王明日过府——” 首阳长公主话还未说完,谢琅突然嗤笑一声打断。 第901章 朕今日便是废了他,那也是他不配 首阳长公主猛地扭头看了过去:“你笑什么?” 谢琅摇头直笑:“臣没笑什么,只是觉得长公主真的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女,竟然敢劳烦堂堂郡王登门给她看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公主府好大的派头,连一个侍女都尊贵不凡,连郡王都能使唤得起。” 首阳长公主拧眉不悦:“便是他是郡王,可也是太医署的太医。” “臣也没见过谁家下人病了,也请太医前来看诊?长公主给她请一个大夫前来,已经是大恩,何需劳烦青城王。” 元景帝适当地开口:“让既思过去确实不太合适,不如这样吧,日后既思便到尚药局任职,至于皇姐府上的侍女,朕会另外派遣太医过去,皇姐觉得如何?” 首阳长公主面无表情地应下:“谢陛下。” 说罢,她又突然道:“陛下,今日怎么不见太子与太子妃,今日可是除夕,他们二人怎么没来?” 元景帝道:“太子在东宫反省呢。” 首阳长公主道:“太子反省也有四个多月了吧,怎么还不够吗?太子到底是储君,若是继续关在东宫,恐怕底下的人忧心,朝堂不稳。” “再说了,太子妃打着肚子呢,眼瞧着也快要生产了,这父子俩哪里有隔夜仇啊,不如陛下就着这团圆的好日子,将他放出来就是了。” 元景帝想了想道:“皇姐说的不错,他到底是储君,总是将他关着也不妥,既如此,便废了他的储君之位,贬为庶人好了。” ‘废太子’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连同正在吃丸子的程娇都放下碗筷。 宫殿里一片静悄悄的。 首阳长公主脸色有些僵硬,手指死死地按着袖口。 她皱眉道:“陛下可要三思,便是太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惩戒一二就是了,这可是您的嫡子,岂能说废就废了。” “皇姐糊涂了。”元景帝语气冷漠严肃,“储君之位,虽说是有嫡立嫡,但嫡子无能不贤德,那也合该是立贤立能,如此才能保我大盛江山长久。” “太子虽为嫡,但他做下诸多错事,又无能无德,委实是不配,朕今日便是废了他,那也是他不配。” “你——” 元景帝又道:“朕以前倒是不知皇姐对太子如此上心,此番辛辛苦苦为他谋划,皇姐,朕还没死呢!” 除夕当日,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姐弟在宫宴之上撕破了脸。 首阳长公主气得拂袖而去,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元景帝神色淡然,继续与族亲把酒言欢,仿佛事不关己。 在场的众人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再生事端。 宫宴散后已经过了午时,众人各自归家。 程娇与谢琅坐马车的时候没怎么作声,待回到家中才放松了下来,然后开始忧心忡忡。 程娇拍了拍胸口:“我总觉得陛下与长公主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有一种风波暗涌之感,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然是长剑出鞘,刀光剑影。” 程娇心中很是不安:“夫君,你说首阳长公主到底在想什么?” “她到底想什么,谁人知道。”谢琅也是死死地拧眉,脸色凝重,“可能是觉得最近陛下打压她,心中有所不满,想扶起太子,太子的性子软弱听话,比较好拿捏。” “长安城...可能很快要变天了。” “可是...可是她怎么敢?” 要说首阳长公主想把元景帝搞下来,辅着太子登位,程娇是有些不信的。 谋反是大罪,而且首阳长公主与陛下也是一母同胞的至亲,两人一同走过风风雨雨,有着将近五十年的姐弟之情。 “怎么不敢?”谢琅笑了,“她那个人向来自傲,这些日子以来,陛下纵着我打压她,她心中早已不满,有想法也是正常。”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程娇心慌,“如今护着咱们的是陛下,若是首阳长公主得势,就着她对你的厌恶,恐怕咱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谢琅为了报仇,还捅了首阳长公主好几刀,以她为主的那些人,让谢琅剪去了不少,两方之间可以说是深仇大恨了,她岂能放过谢琅。 “怕了?”谢琅问她。 “怕啊!”程娇点头,她是真的怕了。 “要不咱们先和离?”谢琅突然开口。 “谢既安!”程娇生气了,“好端端的说什么和离,我像是有了为难就抛下你走了的人吗?” 她虽然很惜命,但也不至于贪生怕死,和他在一起,好的时候她享受了,有难的时候就赶紧跑路,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我是你妻子,若是真的有那日,她会放过我吗?” 便是和离了,她就能逃得掉吗? 谢琅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给她搓了搓手,将她有些发凉的手搓暖了,这次放到唇边亲了亲: “好娘子,你放心,便是有那么一日,我虽然不济,带着你一同逃走还是可以的。只是,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候,就只能委屈夫人陪我隐居山林了。” 说罢,他还笑嘻嘻地捏了捏程娇的脸颊。 “真的?”程娇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 纵然真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有人要死,他也一定会将她安排好的,就算是黄泉路孤寂,他也舍不得她早早地陪他一起走。 “所以娘子不用忧心,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再说了,还有陛下在呢,这可是陛下啊!首阳长公主纵然有这等心思,也得赢得了才行,我们都应该相信陛下的。” 程娇想想也是,陛下并非昏君,手下文臣将才也不知多少,长公主虽然权势滔天,可与真正的天相比还是差了许多的。 若是两方博弈,陛下不退让,输的那个人,很可能是首阳长公主。 谢琅道:“陛下先前纵着我对付长公主,我当时还纳闷,如今仔细一想,恐怕陛下心中早已有数,也早就开始做准备。” “首阳长公主若是真的要动手,那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第902章 我立足的底气分明是我自己 新的一年开年之后,长安城的风向便隐秘的有些不对。 新年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便有人上奏太子解禁之事,朝堂之上就为着此事吵了起来。 昔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首阳长公主突然站了队,力保太子,言说立嗣立嫡,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定。 元景帝却言‘太子无德无能,不配为君’,他要废太子。 首阳长公主领着群臣跪在太极殿外,请他收回成命。 此事在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太子要不要废还未可知,但各世家官宦人家仿佛一下子都安寂了下来。 便是十五那日元宵节,也比往年冷清多了。 正月十八,程娇去了一趟永平侯府看望邓宛然。 十六那日早晨,邓宛然生了一个女儿,今日正是洗三礼,程娇与纪家走得近,也接到了请帖。过来看看邓宛然和孩子。 纪青莲蹲在小木床边上,看着孩子一动不动,见程娇来了,还小声嘘了一声:“她睡着了。” 程娇看了一眼被抱在被褥之中的孩子,小小一只,虽然皮肤还红红的,但尤其幼嫩柔弱。 人类的幼崽最可爱,世人诚不欺我也。 程娇搓了搓手,将有些凉的手搓暖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包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纪青莲问她:“可爱吧?” 程娇使劲点头:“可爱可爱。” 真的是可爱得不得了。 “那你也快点生一个玩。” 程娇嘴角微抽:“我倒是想生,可也得要合适的时间才好,我还小嘛,等两年再做她母亲。” “你还小?” 程娇忸怩了一下,竟然道:“...人家也只是两百个月的孩子而已。” 纪青莲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打了个哆嗦,觉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你能不能要点脸。” 程娇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笑意浅浅,“脸,这不是都在这吗?” 纪青莲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程娇问她:“你嫁小侄女叫什么名儿?” 纪青莲道:“她这一辈到了云字辈,阿兄给了她取名云瑶,小名儿就叫瑶瑶。” “纪云瑶,瑶瑶,好名字!” “是吧,我也觉得好,我真恨不得天天都看着她才好呢。” 纪家子嗣单薄,不管是小郎君还是小女郎,都是纪家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这孩子一出生,只要永平侯府不倒,她就是享福的命。 程娇高兴极了,昔日程姝生下女儿,她担心程姝重男轻女,喜忧参半,如今只剩下喜了。 正在这会儿,纪青莲又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 “你叹气做什么?” 纪青莲道:“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先前家中我最小,得是所有人都纵着宠着的,现在有了一个最小的,所有人都该心疼她了。” “你不心疼她了?” “心疼啊,就是感觉整个人都恍惚了,好像是感觉...自己要做长辈了,要退位让贤了......” 程娇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程娇倒是没这种体会,在程家祖母、程谦对她还算不错,但在他们心中,她都不是唯一,他们对别人也如此,临安侯与萧氏更不必提了。 至于程让,便是她成亲了,对她也没区别,所以她没有这种失落感。 “给侄女退位让贤也不亏,你想想啊,有香香软软的侄女抱,这多好啊!” 纪青莲眼睛一亮,觉得很有道理:“也是啊!” 她如今都是做姑母的人了,有个可可爱爱的小侄女,想想都开心,她就大度一些,勉为其难退位让贤好了。 纪青莲如同拨开云雾,一时间喜笑颜开,满脸欢喜,抓着程娇的手去了隔壁屋子,叽叽喳喳说着自己小侄女的事情。 这小不点降生才不过三日,连眼睛都睁不开,程娇不觉得能有什么好说的,但纪青莲却兴致勃勃地说了老半天,连她扁扁嘴,眼皮子动一下都觉得很有意思。 程娇反思了一下自己。 她也是有侄女外甥女的人,她也挺喜欢程湛和萧清微这两只幼崽的,她得了什么好东西,也会留一些给这两只,平日里见了也亲近。 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的,但和纪青莲这么一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些意思...... 程娇这样想着,在永平侯府参加完了小云瑶的洗三礼,回了临安侯府之后,还特意去看了程湛。 程湛已经两岁大了,正是好动的时候,屋内烧了地龙温暖如春,他便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两个侍女只好跟着他跑。 程老夫人呵呵地看着他跑闹,然后同程娇道:“你五姐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生了,你大嫂,三嫂这边又有了好消息,你也成亲半年了,夫妻感情也极好,怎么就没动静?” 程娇一愣:“大嫂又怀上了?三嫂也有了?” “是啊。”程老夫人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差不多都是一个多月,旁人还不知,今日正逢你来了,我便告诉你一声。” “那可是大喜事啊,祖母一下子就能多两个孙孙,孙女在这里给你道喜了。” “你道喜归道喜,倒是也早点给祖母我生一个出来。”程老夫人见她装傻,又点她,“你夫君身份高,在陛下面前也得脸,称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是,你与他如今是夫妻恩爱,可彼时的恩爱将来谁说得准,若是你连孩子都没有,到时候厌了倦了,说抛弃你就抛弃你,给旁人腾位置呢。” “世间女子处境总是艰难一些,孩子才是你的立足的底气。” 程娇心道我不信,我立足的底气分明是我自己。 男人不一定永远靠得住,孩子长大了,或许也有他更重要的人,这世间最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不过她不想和程老夫人争辩什么,以前是她不懂事,总想把自己的想法和别人的驳辨一二,辨出一个对错来。 如今,她已经学会尊重和哄骗。 于是她笑笑应道:“祖母说的是,我啊,赶紧给您生一个曾外孙女,您可一定要最疼她啊!” 答不答应是一回事,照不照着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程老夫人疑惑她今日怎么这么听话:“你认真的?” “当然。” “我不信。” “那您怎么才能相信呢?” 程老夫人摇头道:“你要我信啊,行啊,除非你让我年底或是明年抱上我的曾外孙吧......” 第903章 谢福生、谢意求见 平清王府。 平清王将一封和离书交给了平清王妃:“你可以带着四郎回百里家,四郎与百里家小娘子定下亲事,日后成了亲,便是一家人了。” 平清王妃看着和离书愣了半晌,然后看向平清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谢璟的事情,我以和离威胁,你如今后悔了想与我和离?” 平清王顿了顿,然后道:“你也可以这么想。” “妾不明白。”平清王妃一双柳叶眉死死地皱紧,“谢璟,王爷都已经送回去了,甚至为了将他送回去,韦氏与他和离,王爷也不管,如今却还要与妾和离,甚至连四郎都让妾带走。” 平清王妃心中觉得不安:“王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平清王坐得端正,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冷硬冷沉得像是一方石像。 “没什么事?”平清王妃的声音略略有些拔高,眉头紧锁,“王爷都让我和离,还说没别的事情?!” “好了。”平清王的语气冷沉,“本王说什么,你便照着做就是了,何必追根究底!” “妾怎么就不能追根究底了?王爷如此绝情,妾难不成不能怀疑王爷是瞧中了哪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想和妾身和离,好给人家腾地方呢!” “百里杜鹃!”平清王气得险些没噎死,“本王是这样的人吗?本王都做祖父了,再过七年八年,指不定都要做曾祖了,你就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 什么叫他瞧中了哪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亏她想得出来! 他是贪财好色之徒吗?还一把年纪了纳娶小娘子! 平清王妃定定看他,慢慢道:“王爷要与妾身和离,妾身总得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若不然,妾身是不同意的。” 虽然平清王妃之前逼着平清王将谢璟赶出家门,叫嚷着要和离,逼平清王在谢璟和他们母子三人之中二选一,但如今她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离? 平清王深吸了一口气,同她道:“若是你还想活命,便接了这和离书,带着四郎回百里家去。” “什么?”平清王妃脑子嗡了一下,瞪大眼睛,“王爷这话说什么意思?” 平清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在此时,却有人来报,说是有一对父子前来求见。 “那两人自称是王爷的兄长和侄子,父亲唤作谢福生,儿子唤作谢意,说是早年逃荒时与王爷失散的,说得也是有鼻子有眼的,王爷可要见他们二人?” “谢福生谢意?”平清王微微一愣,险些失手打落了手边的茶盏。 陛下...这是要出手了吗? “王爷怎么了?”平清王妃见平清王如此失态,微微蹙眉,“这两人难道有什么问题?妾身怎么没听王爷说过谢家有什么兄长侄儿?” “那是本王原来家里的人。”平清王微微压低了声音,心头沉甸甸的,他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口气,“请他们进来吧。” 既然人已经来了,便容不得他不认了,除非他真的要帮首阳长公主。 “是。” 家仆领命而去,平清王妃就问平清王:“妾身怎么从未听王爷说过以前的谢家还有什么家人?” 平清王妃虽然知晓平清王只是如今这个谢家的养子女婿,说得难听点的是入赘,至于他血脉至亲的那个谢家,她是半点都不知道的。 “过往前尘,本王不想提起,王妃自然是不知了。”平清王看向平清王妃,“王妃可是要见他们?” 平清王妃有些犹豫,平清王想了想道:“见吧,你到底是我妻子,见一面也无妨,省得日后遇见了也认不出来,王妃一会儿可得好好认认人。” 认出了那张脸,便赶紧接了和离书回百里家去吧。 平清王府这个地方,已经是不能再留了。 平清王妃对平清王的打算一无所知,闻言自然是应下来:“那妾身一会儿好好瞧瞧。” “甚好。” 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有家仆将一对父子领了进来。 为父亲的那个大约是五六十岁,穿着一身华服却难掩脸上的沧桑老态,连头发都白了一半,皮肤黑黝黝的,可见是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 为儿子的那个一袭青袍,身形清瘦挺拔,倒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二弟!”谢福生一见平清王,立刻就激动了起来,黝黑的脸激动得通红,“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二弟你——” 谢意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谢福生的话,谢福生反应过来,这才停住了话头,就是一直盯着平清王看。 谢意拽了一下父亲的袖子,上前来行礼:“春山拜见王爷王妃。” 谢福生回过神来,也跟着拱手一礼,只是他身影有些僵硬,有些怪模怪样的。 谢家以前过得很苦,谢福生是老实的庄户人家,为了养家养儿子,吃了不少苦,也就是谢意考上秀才之后,日子才稍稍好一些,待谢意考上举人,还能享上一些福。 平清王看着这父子二人,心情很是复杂,良久,点了点头,让他们坐下:“坐下说话吧。” “谢王爷。”谢意道了谢,然后才与谢福生一同在下首坐下,谢福生看着这屋内堂皇华丽,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平清王问谢意:“你们此次前来长安,所为何事?” 谢意答道:“回王爷,春闱将至,我等年前未入冬之时便到了长安,只是先前怕扰了王爷与王妃,不敢上门来打扰。” “你要参加春闱?”平清王微微蹙眉。 若是谢意参加春闱,那么注意到他的人就更多了,被人发现他们父子二人与太子长得像也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一说这两人是他的长兄和侄子,想来太子的身份很快就藏不住了。 想到这里,平清王闭了闭眼。 终究还是...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了。 陛下要废太子,首阳长公主力保太子,不惜以群臣力保逼迫,终究还是惹怒了陛下。 如今,陛下这是要撕了首阳长公主的脸皮了。 第904章 是贵人的意思 “在下寒窗苦读十余年,只盼今朝高中,自然是不能错过春闱的。”谢意如实答道。 且不论他奉了陛下之命做什么,但他苦读多年,自然是不可能放弃春闱的。 纵然前路崎岖,一招不慎,可能还有掉命的危险,但他也不惧。 因为这条路虽然艰险,但跨过去了,迎接他的便是一马平川,或许也是一条青云路。 只要他有能耐在春闱之中高中。 平清王闻言点头,然后让平清王妃下去准备膳食,这才道:“你虽然也算是有些学识,但天下有学之士无数,比你多读数年书的,更是不知凡几,你万不可自傲。” “王爷提醒的是,在下定然不会。”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的都是一些场面客套话。 谢福生几次想开口却插不上嘴,一时间有些急了,便忍不住打断二人的话,问平清王:“二弟,这些年你既然过得好好的,为何不回去看看?” 平清王停顿了好一会儿,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当初一别,各走一方,而且我年纪尚小,许多事情也都记不清了,便是连我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谢福生眼睛通红:“爹和娘一直都很想你,临走之前也一直盼着你能回来见最后一面,可却没能见上。” “这大概就是命吧,我与他们缘分浅薄,你也无需伤怀,他们向来最看重你,有你在身边陪伴一生,他们也算是圆满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平清王真的不想听这些话,当年逃荒之时,父母将他卖了换取钱财活命,一直都是他心头拔不出来的刺。 就算是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父母都已经过世了,他仍旧没办法释怀。 这大概是,这世间的人啊,无论多大年纪了,都期待这父母的关怀疼爱,那些受到过的伤害,终究还是意难平。 “你怎么能说不提呢,爹娘他们......” 平清王打断了谢福生的话:“既然他们如此想念我,为何那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找过我呢?” 既然想念,为何从来就没找过呢? 谢福生解释道:“他们也有苦衷,家中贫苦,这日子还要过下去,他们......” 平清王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年幼时,年纪尚小,出不得远门,后来虽然有了军功,但一直以来也是诸事繁忙,不得空闲,国事家事,自然是以国事为先,他们有苦衷,我也有。” “可是......” “好了不要再提了。”平清王脸色有些难看,真的是不想再提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你若是看不惯我,便不要再来,大门在那里,尽管走就是了。” 谢福生一愣,当下就气了,他大约不曾想过,这个多年不见的二弟竟然如此无情无义。 “爹。”谢意按了按谢福生的手,让他不要再说了,然后起身道,“今日前来是我等打扰了,只是在下今日前来,是想来求王爷一件事的。” “什么事?” “春闱在即,不知在下可否在贵府暂居一些日子?” 在平清王皱眉的时候,谢意又补了一句,“王爷请放心,是在下一个人住,到时候定然不会打扰王爷,求只求王爷护佑在下平安。” “这是你的意思?” “是贵人的意思。” 平清王:“......” 他明白了,这是要谢意以‘平清王侄子’的身份踏入长安城众人的视线当中。 平清王心中有些不情愿,若是那些事情真的捅出来,太子定然是要完了,平清王府也要完了。 但事到如今,他除了听令行事,为谢家求一个平安,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除非他去找首阳长公主,帮她成事。 可平清王知晓,若是首阳长公主真的成事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谢家的下场,估计会更惨。 再说了,太子耳根子太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实在不是帝王的料子,根本就撑不起来,便是首阳长公主能掌权,可她还能活多少年? 到了那个时候,大盛朝必然大乱,指不定亡国就在眼前了。 想到这里,平清王真的是恨上首阳长公主了。 若不是她搞出这破事,胆大包天敢换中宫嫡子,谢家如何能陷入如今这进退不得的境地。 还有太子与谢琅,太子的性子,若是做这王府三郎君,自然会安分守己,一辈子做一个富贵家翁,而谢琅也不会像是如今这般浑身是刺。 若是没有那些事,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了。 “好。”平清王答应了下来,“你是今日住下还是什么时候来?” 谢意道:“多谢王爷,在下明日再来,今日先送阿爹归家,如此我才能放心。” 原本谢意就不打算让谢福生来的,但见到平清王也是谢福生多年的心愿,谢意只得答应下来。 但他并不打算带着父亲一同冒险,如今心愿已了,是该藏好保命才是。 “好,我让王妃派人给你收拾一个院子,从今往后,你便唤我叔父吧。” “是,叔父。” 双方商定,谢意便带着谢福生告辞离开。 等平清王妃安排好了人准备膳食,再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走了?不留下来用饭?” “无关紧要之人,走与留都无需在意。”平清王的脸色淡淡,“你让人收拾可以客苑出来,谢意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 这都是小事,平清王妃自然是应下来。 平清王看了看她,见她脸色平静,似乎没看出什么来,便试探性地问她:“你见过那两人,是否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平清王妃皱眉想了想,竟然想不出来,于是她道,“似乎是有些眼熟,可能是王爷与他们是至亲,总有一些相似之处。” 平清王摇头:“罢了罢了。” 王妃是女眷,见到太子的机会不多,这两年太子总被元景帝囚禁东宫,更是见不到了,自然是看不出来。 不过那些以前经常见到太子的朝臣,到时候估计就一看便知了。 平清王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头疼不已。 “和离书你收好,若是有情况不对,便立刻带着四郎回百里家。”夫妻一场,他能做的,也就到这了。 平清王妃见他又提和离书的事情,只觉得心慌意乱:“王爷,您究竟是怎么了?您这样,妾身心里慌得很......” 第905章 本宫一意孤行又如何? 便是平清王妃有很多的困惑,但平清王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只是让她藏好和离书,一旦有不对,就带着谢珀回百里家。 安排好这些事情,再回首看这谢家,平清王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空荡和叹息。 谢璟已经被送回谢家故乡,韦氏带着两个孩子与谢璟和离,回了韦家,谢璎已经出嫁,平清王妃拿着和离书,一旦有什么不好,便带着谢珀归百里家,从此谢珀就是百里家的人了。 太子...能保命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剩下的还有一个宋侧妃,还有谢琛和洪氏,还有那两个孩子。 好好的一个家,四分五裂,各分东西,只为求保命,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不孝?所以老天爷才这样对我?” 平清王自问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多少亏心事,唯一的一桩,大概是对不起谢琅了,再有,就是不曾回去看望过父母,不曾尽孝。 可他自认为当年父母为了活命,将他卖了,他已经算是还报了生养之恩了,他之后与谢家再无关系,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那些人手里将他救出来的是养父养母,教养他长大的也是养父养母,他能有今日,也全仰仗养父养母的教导。 “不可能的!” 平清王还是坚定不认为自己有错。 便是他要尽孝,也合该是对养父养母才是,那两个人,就算是要儿子尽孝,那也是谢福生的事情! ...... 便是平清王心中想了许多,对谢意也不待见,可到了第二日,谢意到底是带着包裹搬到了平清王府。 自此之后,便以‘平清王侄子’的身份在长安城行走,没几天的时间,就结交了好些个志同道合的友人。 一月底,冬雪消融,大地开始回暖,人们将身上厚重的冬衣稍减。 某夜春雨潇潇,寒风吹拂,灯火微明,首阳长公主一袭黑衣,踏入了平清王府。 平清王坐在屋中,定定擦着手中的佩剑,灯火的光影落在他刚硬的脸上和那寒光湛湛的剑身上。 此时窗外寒雨淅沥,屋中灯火阑珊,天地仿佛都静谧下来了。 “那个谢意,杀了他。”首阳长公主突然开口。 “他是本王的侄子。”平清王语气冷漠,“长公主要做什么,本王管不着,但若是想伤我谢家人,本王就绝不允许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首阳长公主定定地看着他,“不是本宫非要动你谢家人,而是他不能活你懂吗?” “为了太子?”平清王问得直白。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首阳长公主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平清王又不傻,“太子乃是正宫嫡子,他若是登位,也是合情合理。” 平清王没有吭声。 首阳长公主道:“难道你没有野心吗?难道不想更上一层楼吗?” “更上一层楼?”平清王突然笑出声,“眼见高楼起,眼见高楼塌吗?不,我这栋楼,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长公主应该会放一把火,烧成灰烬,再也不留人间一点痕迹。” 首阳长公主是有多厌恨他,平清王心里清楚得很。 “长公主请回吧。” “谢庭。”首阳长公主脸色微冷,“便是我厌恨你,难不成你就不能为谢家着想,你还有谢璟、谢琛、谢珀这几个儿子,难不成就不想给他们争一个荣华富贵吗?” “有没有荣华富贵,那都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我养他们长大,送他们去读书去学武,为他们铺路,已经是尽了我的责任了。” 说到这里,平清王挥了挥手中的剑,提醒她一句:“若是你就此罢手,找一人来替罪,说当年此人心怀怨恨做下错事,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想来不会深究。” “若是你一意孤行——” “本宫一意孤行又如何?” “陛下的手里,又不是没染过兄弟姐妹的血。”平清王的目光冷冷,“长公主与我同岁,四十已有七,何必呢?” 都年岁不小了,这辈子都过了大半了,安安稳稳地过余生不好吗,何必这般折腾? 便是她能掌权,她能掌几年? “本宫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首阳长公主转身看向雨幕,天地黑幕,雨水寒冷,寒风入骨。 她道,“朝闻道夕可死矣。” 就算是她年岁不小了,便是可以活得长久一些,但年纪大了,同样也力不从心。 但那是她的野望如同蔓草疯长,若是不能得到,绝不能罢休,纵然她只能得到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她也不会更改主意的。 而且...... “便是陛下不与本宫计较,轻轻放下,可谢琅会放过我?” 若是有朝一日,谢琅登上了那个位置,还能放过她? 不会的! “他向来有仇必报,况且他这些年过得这般不如意,多次死里逃生,也全是因为本宫的缘故。” 首阳长公主眼中全是森然的冷意。 “本宫后悔了,悔不该心软。” 谢琅年少之时,首阳长公主也有很多机会弄死他的,只是谢琅的运气太好,有时候叫他自己躲了过去,有时候首阳长公主自己也没下手。 后来谢琅羽翼丰满,首阳长公主再想杀他,已经是难了,白白错过机会。 眼下,更是不可能的。 “陛下定然是想各归各位的。” “所以那谢意就不能活,若是谢意死了烂了,到时候只剩一句白骨,就死无对证了。” 首阳长公主要的就是死无对证,便是元景帝说谢琅才是中宫嫡子,可证据呢?储君乃是国之大事,无凭无据的,怎叫世人信服? 到时候世人或许就说是元景帝偏爱谢琅这个外甥,宁愿将这皇位传给他也不给儿子。 他又不是没有儿子。 天下人不同意? 几个皇子更是不同意? 到时候朝堂得乱起来。 元景帝不敢这么做。 而一个与太子长得相似的谢家人,便是一个活生生递到元景帝跟前的证据。 是,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可偏生是谢家人,谢琅与太子出生在同一处,又只是隔了两日,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忍不住多想。 “谢庭,为了太子,这谢意,不该存在了。” 第906章 冥顽不灵的是长公主你! “谢意是本王的至亲。”平清王摇头拒绝,“本王一生也算是坦荡,与你同流合污,做那不忠不孝之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最后也奉劝长公主一句,莫要自寻死路,踏上这不归路。” “你真的是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长公主你!”平清王目光冷然,“本王就想不明白了,长公主究竟是有什么不满意的?陛下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首阳长公主与元景帝一母同胞,幼年在宫中相依为命,感情至深,后来元景帝登位,对这位皇姐也一直不错,便是她要和离,元景帝也没有再让她忍耐,反而是赐了她长公主府。 “难道是因为本王?”平清王皱紧了眉头,“难不成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当初之事,就算是你有怨气,可后来不也是和离了,你仍旧是这大盛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本宫只是不甘心。”首阳长公主眼中有恨。 “不甘心什么?不甘心只做一个长公主?”平清王反问她。 “是,本宫想做太后,想做那垂帘听政的太后。” 不,她更想做女帝,她想做这千古第一位女帝! 登临九五至尊,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平清王,你会帮本宫的吧,纵然本宫要做太后,可本宫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人生在世,寿岁都是有限的,这将来的一切,也全是他的。” “怎么,你还没想清楚吗?与本宫联手,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平清王心道,与你联手,你事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本王了。 “夜深了,长公主请回吧。” “那谢意......” “谢意是本王亲侄子,只要本王在的一天,必保他平安。” “你——” “长公主,夜深了,请回吧,若是叫人看到长公主也闯平清王府,指不定明日就有传言,说长公主对本王余情未了,想要重归于好。” 这话,简直就是戳在了首阳长公主的痛脚上。 “放肆!”首阳长公主大怒,一时间再也忍不住,当即就拂袖离去。 她是一点都不想和平清王扯上什么关系。 平清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沉沉,良久之后才招来下人:“去将谢举人请来,本王有几句话要与他说。” 下人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便将谢意领了过来。 “春山拜见叔父。”谢意恭敬地行礼。 “坐吧。”平清王抬了抬手,让他坐下。 谢意听话地再下首椅子上落座,然后便问平清王:“叔父此时要见侄儿,不知有何要事?” 平清王问他:“贵人让你做什么?” 谢意摇首:“贵人那边传来的话,是让侄儿好好参加春闱,争取金榜题名,至于侄儿的安危,也全数托付给叔父,叔父心中有成算,定然会保侄儿的。” 平清王心中明了,元景帝将谢意交给他,也是要他表忠心,若是谢意这个‘证据’出了任何差错,他估计谢家全家也得没命。 所以,谢意的性命,他是非保不可的。 首阳长公主逼他做选择,元景帝也逼他做选择。 平清王想到此处,叹了口气:“那你勤劳努力一些,考出一个进士来,将来光耀门楣。” “是。” ...... 因着有平清王的相护,接下来这些日子虽然谢意遇见过几次‘意外’,但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谢意出去见的人多了,自然也有见过太子的人想起他这张脸与太子有几分相似。 在得知他是平清王的亲侄子,甚至和亲爹还有祖父长得很像,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 二月中旬,正是三年一度春闱之时,谢意也紧跟着队伍进了贡院。 在临进贡院之前,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踏实,让身边陪同的护卫给他查看了一下,发现提篮之中的多了一支不属于他的笔。 他心头一凛,检查了一遍发现那只笔竟然是空心的,里面卷放的是一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蝇头大小的字。 吓得他赶紧检查了一遍,确保无误,这才踏进了贡院。 安安稳稳地进了贡院,他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有一监考的官员突然发疯,拔了护卫的刀要杀他,最终还是他抓了一把炒米面洒了出去,一时间迷住了对方的眼睛,这才逃过一劫。 接下来的考试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但他精神紧绷,半点不得放松,总觉得所有人都想害他。 待春闱考完之后,他便瘦了好几圈,刚刚一出考场,被平清王府的人接到就晕了过去,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首阳长公主再也按捺不住,在夜里再次来见了平清王。 相比上一次来时的冷静和高高在上,这一次的她有些急了。 “谢庭,你是疯了不成,为了一个谢意,难不成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了吗?!”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平清王倒是十分的平静,“夫妻一场,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收手吧。” “若是你就此收手,到时候便说当初在行宫的时候有宫人心怀妒忌,换了两个孩子,一切与你无关,陛下念及多年情义,便不会深究。” “不会深究?”首阳长公主不信,“你说错了,便是他饶我一命,也不会让我好过的,还有你,他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莫要忘了谢琅这些年受过的苦,那每一笔账,都会算到你我头上。” “再说谢琅,他曾遭受的一切,劝拜我所赐,你以为他会宽宏大量放我吗?不可能的,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平清王心头狂跳,很是不安:“你该不会想造反吧?你疯了不成?” 先前首阳长公主算计着元景帝死了太子登位,她先做摄政长公主,然后再做女帝,可如今元景帝没死,眼瞧着太子的身世就要遮掩不住了,她还不肯罢休,唯有举兵造反这条路了。 “本宫便是反了又如何?天不如我所愿,我亦不信这天命,如此,唯有自己去夺来了!” 第907章 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野心 首阳长公主是这是铁了心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何必呢?”平清王摇头,还是想劝说她,“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你又何必为了自己的那点恩怨,搅乱这风云?安安稳稳地做你的长公主难道不好吗?” 平清王真的觉得首阳长公主是疯了,她如今已经是镇国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陛下,这普天之下她最尊贵,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元景帝登位之后卸磨杀驴,让她过得不如意那就算了。 可元景帝待她向来不差,也敬重她这个阿姐,军权她手掌二十万,朝堂之上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她竟然还想反了? “难道你不知,你若是闹起来,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其中?就为了你的私欲你的野心,这值得吗?” “你懂什么!” “本王不懂。”平清王摇头,“本王只是知道,在这太平岁月里,享受这荣华富贵,是何等的好日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日子!” “你莫要说为了太子,本王也不见你有多在乎他。” 若是一个母亲在乎孩子,定然会将他放在身边来,护着他长大,好好教导他,教导他明白是非懂事理,而不是自以为是说要给他最好的,将他置身于那样的境地。 若是有朝一日事发,太子必然有杀身之祸。 而且太子那样的性子,根本也不是什么做储君帝王的料子,若是有得选择,他也未必想要这个位置。 “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野心你的欲望,你的不甘罢了。” “住口!”首阳长公主大怒,“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懂!” 她哪里是为了自己! 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分明是她为长,元景帝为幼,若是按照长幼有序,当年这帝位本应该是她的才是! 明明争夺帝位的时候,她付出的也不比元景帝少,甚至还委屈自己嫁给了平清王,可到临头了,登上地位的确实元景帝。 身居帝位,世人高呼万岁。 而她呢,则是要退居下首,只封了一个镇国长公主! 凭什么! 难道就只因为她是女子而他是男子吗? 女子生来就要退让吗? 她不甘心! 她就要登上那至高之位,叫这世人知道,女子未必不如男! 首阳长公主连连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 她扭头看向平清王:“总之,这谢意今日非死不可,本宫突然想起旧恨,趁夜带人杀上平清王府,意外死几个人而已,这个借口你觉得如何?” 平清王脸色大变:“你敢!” “如何不敢?”首阳长公主冷笑,“便是明日有人参本宫一本,难不成还能让本宫偿命不成?谢庭,本宫好言相劝,让你交出谢意,本宫便不为难谢家,你不听,当真以为本宫不肯动手吗?” “你不敢。”平清王突然冷静下来,“长公主想要与陛下正面相争,这心里怕是也虚得很,若不然也不会与本王扯这些,又是让本王考虑太子,又是好言相劝威逼利诱。” 若是没有顾虑,依照首阳长公主这性子,为了永除后患,就应该现在就拔刀砍了谢意才是。 首阳长公主想要的,一是杀了谢意,将证据永沉,二是拉平清王上她这条贼船,如此,她才有底气与元景帝相争。 若不然她不敢。 想要权势是一回事,可若是明知没有半点胜算还敢反了,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平清王想到这里,心里镇定下来,只要他立场坚定,首阳长公主就不敢动,再熬几年,她年纪大了,指不定就放弃了。 “长公主,如今有太平的日子过,便好好过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了,你要杀谢意是没用的,没有谢意,还有别人。” 首阳长公主微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别人?” 平清王笑了笑:“我既然有侄子,自然也有兄长,还有,我这位兄长也不止这一个儿子,一个像自然有两个像,三个也不是没可能的。” “你若是敢动谢意,本王就会立刻将人带到陛下面前,到时候太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可是你儿子。” “又如何?又不是养在身边的,有多少情义,谢家一家上下十余口人,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都不要了吧。” 一人而已,怎抵所有! 而且,不管是因为家国忠君,还是因为他对谢琅有愧,平清王已经早早地做出了选择,再或是,在知道元景帝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他已经没得选。 求只求元景帝看在他忠心的份上,留谢家上下一条命。 “说起来,谢家有今日的进退两难,也全拜长公主所赐,长公主以为我会相助吗?” “你以为你不帮我,他就会不追究你了吗?你莫要忘了谢三!” “难不成我帮了长公主,谢家上下就能安稳了?本王怕是死了都无人收尸。” 相比首阳长公主,平清王还是更愿意相信元景帝的,毕竟首阳对他的厌恶他心里也有数,定然是容不下他的,便是这谢家,除了太子,其余人估计都要斩草除根。 还有谢琅,更是不能活了。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只能站在元景帝这边,至于太子...若是能保命最好,若是保不了,那也是他的命了。 他有今日,全是他母亲遭的孽。 “本宫可以保证。” “本王不信。” 平清王才不信首阳长公主的话,就看元景帝对她不错,她心里都那么多怨气,多年来谋算着皇位,就知道她的心胸或许并不算宽广。 而且眼下天下太平,她的日子也过得好好的,荣华富贵都有了,为了自己心中的私欲竟然想造反,简直是不把天下安危放在心中。 如此之人,岂能相信。 “长公主回去吧。”平清王直接赶人,“只是本王也提醒长公主,若是谢意出了什么事,本王便带着谢家其他人去面见陛下了。” “想来陛下如今就等着这证据,本王若是送上门去,到时候长公主恐怕就不好解释了......” 第908章 铃镜出嫁 平清王与首阳长公主再次不欢而散。 长安城里头风雨暗涌。 三月初,便到了铃镜要出嫁的时候。 过了年之后,铃镜便开始跟着柳娘子一起绣嫁妆备嫁。 程娇也给她准备了嫁妆,布匹有八匹,衣裳两身,首饰金钗一对,金耳铛一对,银饰簪钗耳铛镯子一整套。 另外明面上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压箱底,私底下又给了她八百。 五十两是做给人看的,日后别的侍女若是出嫁,要比这个稍减,私底下八百两,是她们二人之间的情谊,是她给的添妆。 有了这笔钱财,她完全可以在长安城里买一个位置不错的铺面经营,日后也有个收入,不用全然倚靠夫家。 这世道女子艰难,有底气有退路才能挺直腰杆过日子,尤其是像铃镜这般算是高嫁的,更是不能事事都支用夫家的钱银,这会被人看不起的。 尤其是林家还没分家,她上头还有个妯娌大嫂。 铃镜见了银票吓了一跳,忙是摇首不敢收:“夫人给铃镜准备的已经不少了,有喜服、出嫁的钗冠,还有诸多首饰衣裳,铃镜已经不能再收了,再说了,铃镜这些年也攒了不少。” 这话也不是说假,她这些年是真的攒了不少。 在临安侯府领的月钱是一两银子,程娇私下再给她们五两,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 她一年到头花不了几个钱,差不多都攒了下来,再加上主子打赏的那些,如今自个手里已经有五百两银子有余。 哪家侍女能攒那么多钱银,她已经很知足了,若是她省着些花,这都够她花一辈子了。 程娇笑道:“我知道你攒了不少,不过你的是你的,也是你这些年辛苦赚来的,我给的是我给的,你就拿着吧。” “你和铃铛自小陪在我身边,也忠心耿耿,有什么事情也挡在我前头,这些我心中心里有数,你就当我是娘家人,给你准备嫁妆就是了。” “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呢,那几间铺子就帮我看好一些,无需两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嫁人就那么一次,我也就给你一次,你若是不要,这日后可就没这种好事了,铃铛这边也会有,就给你们二人,其余的,就按照明面上的那些准备了。” 到底是十几年的情谊,自然与旁人不同,故而亲事给她好好挑选,选太差怕她日子过得苦,选太好又怕她因为身份的缘故遭人白眼,出嫁了,也给她备上一份嫁妆,让她立足。 程娇以为,不管是主子还是亲人姐妹,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她也算是过得去了。 程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铃镜心知再推托便负了主子的一番心意了,而且钱银这个东西,谁不想要。 再说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八百两银子对她们而言看着挺多的,但对程娇而言,确实不算多。 蓬莱仙居一个月都能赚三千出头,再加上春风揽月斋、茶馆、书斋、另外几家铺子还有田庄,只算一个月,估摸着就有五六千。 八百两,确实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但自家主子真的不怎么在意的。 说起來,便是程娇给程家姐妹的添妆,也都是没这个数的,可见是心中对她的看重在意。 铃镜心头各种思绪涌来,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掉。 她年幼时就卖身为奴,只求一口饭吃不饿死,后来有幸在主子身边伺候,之后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如今还选得何合适的亲事,虽说一眼看得到头,可看见的也是一生安稳长久,衣食住行不缺,夫君也是死踏实稳重,这已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人生了。 铃铛‘哎呦’了一声:“你别哭啊,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快别哭了,明儿个出嫁红着眼睛可不好。” 程娇也笑:“就是,别哭了,你若是真的感激我呢,就好好过日子,瞧着你们过得好,我也甚是开心。” 铃镜连连点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娘子比以往成长了许多。” “是吗是吗?”程娇闻言便好奇地问她,“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有侯夫人的派头了?” 铃镜忍俊不禁,笑道:“是是是,很有派头。” 以前的程娇,就是一个娇蛮任性的小女郎,她活泼开朗,天真烂漫,她有仇必报,今日的仇能报就不会留到明天。 她聪慧的,狡黠的,任性的...... 可如今的她,似乎是整个人都稳重温和了不少,瞧着越来越像是一位侯夫人了。 只不过一逗她两句就破功罢了。 程娇听了这话便很高兴,同她道:“既然是做了侯夫人,自然得有侯夫人的样子,享了这富贵荣华,自然也得承担这个责任,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做侯夫人如此,做人妻子也如此,你可是明白了?” 铃镜问她:“那夫君若是要纳妾呢?” 世人娶妻纳妾为寻常,若是夫君纳妾,作为娘子,是不是也理所应当地接受? “他敢!”程娇冷哼,“他若是敢纳妾,你还与他过什么,他又不是给你多少富贵尊荣,如此,你还不如回来伺候我呢,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定然不会饿着你。” “若是你冲着他的荣华富贵去的也就罢了,管他纳多少美妾,你只求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可你是冲着和顺安稳的日子去的,他连安稳的日子都给不了你,那实在是没有必要和他过了。” 铃镜笑着点头:“夫人说的是,我都听夫人的,若是他待我不好,我便回来夫人身边,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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