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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文东等人心中很清楚。 张部长这是要以苗世强,诬陷江文东非礼张翠的事,来敲打韩斌了。 或者说,他这把“刀”,要按照江文东的意思,今天就把韩斌的绝对心腹苗世强,给宰了祭旗! “张部长,欢迎您以后常来天桥镇指导工作。” 江文东和张部长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才带着高长功等人,步行返回了镇政府。 前天江文东违逆韩斌的消息传出后—— 他昨天早上来上班时,就连看大门的老韩头,都对他的问早理都不理。 现在呢? 江文东走进镇委大院后,腆着笑脸和他打招呼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新镇长上任后,党政办的主任会伺候左右。 先给他解决两件事。 一,就是办公室。 二,就是住宿。 不过因为苗世强昨晚吃坏了肚子—— 党政办的副主任白鹭,也只能暂时代替他,为江文东服务。 “江镇长,请您看一下。” 白鹭打开了原镇长孟强所用的办公室,对江文东说道:“如果对装修风格,办公用品哪儿不满意的话,您直接提出来。我会尽可能的,满足您的要求。”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江文东走进办公室后,四下里打量着,心中感慨。 镇长办公室的装修,一切办公用品,几乎和韩斌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都是没有个三五万,就别想装修成这样的,可当前农村的人均年收入,还不到一千。 “其实我也觉得,您最好是保持原样。” 白鹭从柜子里,拿出个干净的盖杯,用热水烫了下后,弯腰去拿暖瓶。 她在弯腰时,衣服顿时就把她的屁股,给勾勒成了一个绝美的桃形。 让人真想一巴掌狠狠的拍上去—— 江文东赶紧挪开了目光:“哦,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白鹭拿起暖瓶,一边泡茶一边说:“理由很简单,因为孟镇的调离天桥,是高升。” 官场或者国企中,确实有针对办公地点的讲究。 如果前任是出事,或者被贬的话,那么他所用过的办公室,以及桌椅家电,就会给现任带来晦气。 现任就算不换屋子,不重新装修,也会换掉家具。 最不济,也得把家具重新摆放。 如果前任是高升—— 那么最好让办公室内的一切,都保持原样。 这证明此间的风水,相当不错啊! 白鹭在党政办干了那么多年,还是很懂这些讲究的。 “行,那就这样。” 江文东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讲究,重重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后,就闭上了眼。 白鹭本想多和他说说话的。 可看他闭上眼,待理不理的样子后,满怀某种希望的眸光,瞬间黯然。 她以为江文东不愿意和她说话,就是因为她不懂得自重。 傻子都能从江文东这个畏罪潜逃的,却空降天桥中,看出他的背景来头都很大了。 背景来头都很大,关键是现年才24岁,就成为实权正科的江文东,怎么可能会看重一个不懂得自重的女人? 白鹭莫名其妙的想哭。 却用力咬了下嘴唇,低声说:“江镇长,您先休息。等快下班时,我再带您去看下宿舍。” 嗯。 闭着眼的江文东,待理不理的嗯了声。 白鹭悄悄的退了出去。 江文东马上就睁开了眼,点上了一颗烟。 他故意冷落白鹭,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想把白鹭,打造成自己的班底成员! 尤其在酒店时,正是因为白鹭把白酒换成了凉开水。 这才让江文东避免出丑,从而让韩斌的下马威,随着韩道国等“韩派”的干将,先后吐着跑出了包厢后,变成了笑话。 江文东更想,把工作能力相当不错的白鹭,培养成自己的绝对心腹。 可想到白鹭前天傍晚时,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幕,江文东就很头疼。 他如果现在就给白鹭好脸色—— 鬼知道这个美女主任,会不会趁机再次要求借种? 老天爷安排江文东重回现在,不仅仅是让他避免前世江家的悲惨遭遇;甚至都不是,让他把死敌叶家踩死;而是希望江文东,能利用超前几十年的“先知”优势,带领尽可能多的群众,早点过上好日子! 那样,就要求江文东必须得在官场上走的更远。 而作风问题,则是每一个官员的绝对死穴! 因此。 江文东在用白鹭之前,必须得先让她彻底死了那条借种的心思。 现在对她待理不理,就是适当的敲打。 江文东相信,就凭白鹭的智商,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借种?好端端的借什么种?真以为我是个木头人,没有七情六欲,分辨不出美女呢?真是的。” 江文东嘴里哔哔着,喝了口已经冷却的浓茶,又甩了甩脑袋。 终于把坐在他怀里,丰腴更柔软的腰肢急促妖娆扭动的美女主任的影子,给甩了出去。 他走进洗手间内,用冷水洗了洗脸,随即出门,走向了三楼的最东边。 在办公室内休息了足足一个小时后,江文东也是时候去拜访韩斌了。 第11章 江文东,你这个白眼狼 韩斌的办公室内。 据说昨晚吃坏了肚子的苗世强,正满脸委屈的坐在沙发上,不住的抹眼泪。 他能从一个科员,爬到当前的位置,耗费了多少年的心血啊? 可就因为他帮韩斌,打击报复了江文东,就要去镇敬老院去当个副院长了。 换谁是苗世强,都会心中凄凄的。 尤其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对白鹭有任何的念想,只能任由她在江文东的摧残下婉转娇啼,苗世强的心啊,就更加疼的宛如被刀割! “哭什么哭?你去敬老院只是暂时的!等以后有机会,你随时都能东山再起。” 脸色更黑的韩斌,低声训斥。 要不是苗世强知道自己很多事,怕他嘴巴不严,韩斌绝不会给他画大饼。 “韩书记,我真的不甘心啊。” 苗世强抬起头:“这个江文东,究竟是什么来头?” 提起这件事,韩斌也很头疼。 可他还是沉吟了下,说:“我问过张部长了。据说江文东和市里的某位领导,沾亲带故。” 江文东的关系,竟然是市里的某位领导? 苗世强一听,更加绝望了。 如果江文东的关系,只是在白云县的话,在本地经营多年的韩斌,在这个风头过去后,还真能帮他东山再起。 可市里,韩斌可没什么门路。 “老苗啊,耐心的等。” 韩斌的声音更低:“虽说江文东的背景,是市某主要领导。但他终究太年轻了。此前更是没有多少基层经验。我就不信他就凭他的能力,能管好一个大镇的农村经济。” 苗世强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发亮。 他站起来,凑到韩斌面前:“韩书记,您说等召开人代会时,我们是不是。” 苗世强说到这儿,无声的说出了两个字。 跳票! 江文东这个代镇长的“代”字,要想去掉的话,还得人代会召开过后。 一般来说,只要代镇长不是自己作大死,都能顺利把那个“代”字给去掉。 可有时候,还真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那种情况就是跳票。 绝对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苗世强相信,就凭韩斌在天桥镇积攒下的威望,暗中搞个串联,让江文东因票数不够只能灰溜溜的滚蛋这件事,还是能做到的。 韩斌的脸色,却猛地大变。 抬手就要重重拍在桌子上,却又及时忍住。 他低声厉叱:“苗世强,如果你想死,自管去!别拽着我!” 苗世强打了个冷颤。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狠狠警告过他后,韩斌语气放缓:“我估计江文东,差不多快来找我了。” 他的话音未落。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韩斌立即正襟危坐,缓缓的说:“请进。” 门开了。 江文东走了进来。 这是他在三天内,第二次来到这间办公室内。 颇有些旧地重游的感觉。 韩斌看着年轻的江文东,心中徒增说不出的无力感。 就在前天时,他还拍着桌子,说要把江文东踢出公务员的队伍。 更是因此指使苗世强,为江文东扣上了多次非礼张翠的大帽子,要把他送进去! 结果呢? 江文东不但以代镇长的身份,今天空降天桥镇,更是借助张部长这把刀,把他的绝对心腹苗世强,干脆的斩与马下! 这事怎么说? 韩斌只能暗说摩洛哥的货币,摩洛哥币。 江文东在韩斌的办公室内,看到苗世强后,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奇怪。 如果苗世强不在这儿,那才不对劲。 “江镇长,您来了。” 要说苗世强也勉强算是能屈能伸,腆着笑脸和江文东打招呼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怨恨。 “苗主任,你的肚子好些了吗?” 江文东也是满脸的关心之色。 “好多了,好多了。” 苗世强接连答应着,手脚麻利的帮江文东泡了杯茶,才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来,江镇长。” 韩斌也走到待客区的沙发前坐下,递给了他一颗烟。 江文东伸手接住,拿出火机先给韩斌点燃。 接下来的三分钟内,他们始终坐在这儿,默默的吸烟。 两个人的眼角余光,都不时扫一下对方的脸色。 终于。 韩斌说话了:“江镇长,鉴于苗世强同志在此前的工作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因此我觉得,他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党政办主任的职务了。” 苗世强此前的重大失误,是什么? 韩斌不说。 江文东也不会去问。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实在没必要说出来。 “唉。” 江文东满脸的惋惜样子,叹了口气说:“其实苗主任这些年在天桥镇,还是做出了很大成绩的。偶尔犯错,也只能说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妈的。 这小子比我,还会装! 韩斌暗骂了句,继续说:“刚才我也和苗世强同志,推心置腹的谈过了。他的意思是,能去镇养老院当个副院长。” 江文东点头:“我相信,就凭苗世强同志的能力,还是能协助养老院的吴院长,把养老院建设的更加美好。” 就凭当前的条件,一个农村养老院能有什么建设的? 韩斌懒得再绕圈子,干脆的问:“江镇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苗世强同志的工作。毕竟党政办主任这个职务,还是很重要的。” 江文东皱起眉头,很认真的样子想了片刻,才说:“还别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能力出众的同志,可以接替苗世强同志的工作。” 那个同志是谁? 韩斌懒得多问,只是说:“那好。等明天的常委会上,我们再仔细研究下这个人选。” 镇党政办主任虽说可以进常委班子,却不用其他的班子成员那样,必须得先上报县委。 只要在镇常委会上通过,新任人选就能即刻走马上任。 其实说白了—— 镇党委办主任,就是镇委书记的秘书(也服务于镇长)。 不但得负责镇委书记的工作(撰写发言稿之类的),还得负责镇委书记的住宿、用车等私事。 可就因为韩斌走错了一步棋,为了能平息江文东的愤怒,他不得不把这个职务,让给江文东。 这也让江文东在空降天桥镇的第一天,就拿到了九个席位中的两个席位。 韩斌就别提有多么的郁闷了。 接下来,江文东又和韩斌闲聊了几句,借口今天喝的有些多,提出了告辞。 他并没有提起王路阳的事。 凡事都得一步步的来。 江文东能拿下党政办主任的席位,就已经实现了某个计划中的第一步。 韩斌满脸的微笑,送他到了门口。 “摩洛哥币的。” 韩斌关上门后,又忍不住骂了句。 叮铃铃。 黑色的电话响了。 是正在党政办内,收拾私人物品的苗世强,忍不住打来了电话:“韩书记,谁来接替我的职务?” 小办公室的门开着,外间的白鹭、赵伦等人都能听得到。 谁来接替苗世强的职务,不但他自己关心,白鹭等人更关心!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你都要滚蛋了,还关心这件事。” 书记办公室内的韩斌,无声冷笑了下,却也知道苗世强打这个电话的心态。 江文东会提携谁,来当这个党政办的主任,韩斌又没问。 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模棱两可的语气:“你知道农技站的林海山吧。” “林海山?” 苗世强重复了句这个名字,随即点头:“嗯,他和林海山是同一天来镇上的。” “好了,我还有事。就这样。” 韩斌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外间。 白鹭等人都听到了苗世强的话。 赵伦等人,立即交头接耳了起来。 边议论,边打量白鹭的脸色。 大家都以为,苗世强被江文东斩与马下后,肯定会提拔白鹭的。 毕竟在过去的这一年多内,白鹭在工作上,给予了江文东很大的帮助。 可谁能想到—— 白鹭则用力咬着嘴唇,低头拿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个人名,然后用笔尖狠狠的戳。 其实。 早在江文东对她冷淡时,白鹭就知道自己接替苗世强的希望,渺茫。 但在亲耳听到苗世强说,林海山会来担任党政办的主任后,白鹭还是失望透顶。 甚至。 她还有了生无可恋的感觉,忍不住的暗骂:“江文东,你这个白眼狼,沃糙你一万次!” 第12章 是谁在骂我呢? 四点半多一点。 赵伦等人就纷纷收拾东西,陆续撤退了。 苗世强还在办公室内,收拾他的私人物品。 与其说是收拾东西,倒不如说他特留恋这个地方,实在是舍不得走。 外间。 白鹭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边多了很多纸团。 每一张纸团上,都写有某人的名字,和几十句相同的话。 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些。 要不是她这个副主任,必须得熬到五点下班后,再去给江文东安排住宿,白鹭也早就撤了。 “江文东,沃糙你十八万次!” 已经耗费了17张纸的白鹭,刚写完这句话时,就听到背后的小办公室内,传来了脚步声。 苗世强要出来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白鹭,慌忙把那些纸团,全都装进了口袋里。 即便再舍不得走,苗世强也得走了。 他抱着个箱子,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心中的戚戚简直是笔墨难以形容。 没人欢送的感觉,简直是太糟糕了。 可苗世强看到白鹭后,心情却忽然好了很多。 他抱着箱子走到白鹭身边,俯身看着那张冷漠的脸蛋,呵呵轻笑:“白副主任,你也知道是谁来接替我的位置了吧?呵呵,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失望?” 白鹭冷冷的反问:“我有什么失望的?” “早在江文东空降天桥之前,你就已经被他玩了。” 苗世强回答:“按说就凭你们的关系,在我走后,就该由你来接替我的职务。” 白鹭的脸色一变。 “哈,哈哈。” 深深刺激到到白鹭后,苗世强再也无法控制满心的幸灾乐祸,发出几声压抑的狂笑:“结果呢?他没有提拔你接替我的职务。这也足够证明,你被人家白玩了!” “苗世强,你。” 白鹭抬手拍案,腾地站了起来。 粉脸涨红,娇躯剧颤,抬手指着苗世强的鼻子想说什么,却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遭到他的打击报复后,被发配到了养老院,确实很可怜。可你白鹭呢?除了收获了满肚子的好东西之外,狗屁都没捞到就被他当做破鞋,一脚踹开,同样很可怜!哈,哈哈。有你陪着我一起可怜,我心里就舒服了太多。哈,哈哈。” 苗世强满脸病态的潮红,哈哈狂笑着抱着箱子,大踏步的走出了党政办。 “苗世强,你混蛋。” 看着敞开着的房门,白鹭满眼委屈的羞辱泪水,终于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她猛地坐下,趴在桌子上,失声呜咽了起来。 边哭边骂:“江文东,沃糙你十八万次!” 啊切—— 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江文东,忽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是谁在骂我呢?”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走进了洗手间内。 从韩斌那边回来后,江文东就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在在以后的常委会上拿到更大的话语权。 镇常委班子总共九个人。 纪委委员韩道国,和组织委员王传民,统战委员李配金,再加上党政办的苗世强四个人,都是唯韩斌马首是瞻的。 镇人大主席黄开山,和宣传委员刘静,则是前任孟强的支持者。 党委专职副书记高长功,是单枪匹马的中立派。 现在苗世强被踢出了党政办,韩斌在常委会上还占有四席之地。 而江文东和新的党政办主任,也只有两个。 江文东要想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就必须得争取到黄开山和刘静的支持! 他可没奢望,能把专职副书记高长功争取过来。 他这次空降天桥,本来就是抢了高长功的蛋糕,人家能不痛恨他吗? 高长功能继续保持中立,对江文东来说就是谢天谢地。 江文东细细研究过后发现,他要想争取人大的黄开山,很难。 黄开山一个快要退的老人了,只要有点官场智慧,就会选择向“失意的中立派”高长功靠拢。 如出一来,江文东能争取的人,就只有宣传员刘静了。 不过江文东也很清楚,他想的这些,韩斌肯定也在想。 说不定人家今晚,就会展开实际行动了。 可江文东却连刘静的基本情况,都没搞清楚。 站在洗手盆前的江文东,忍不住的苦笑:“我来天桥镇一年多了,却连镇上几个主要领导的基本资料,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以前满脑子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一个桃形的东西,忽然出现在了江文东的脑海中。 那是白鹭弯腰拿暖瓶时的样子—— “我在考虑正事呢。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他娘的,我还真是个人才!” 江文东骂了句,真想给自己狠狠的来一巴掌。 算了。 抽自己的嘴巴,肯定会很疼。 再说了,要不是美女主任要和自己借种,江文东也不会想到她的屁股。 因此要怪,就只能怪白鹭,和江文东无关! 这样开导过自己后,江文东心中释然,开门走出了洗手间。 一眼就看到了—— 一个被衣服紧紧勾勒成桃形的东西。 白鹭。 江文东在洗手间内想事情时,想的入神,并没有听到白鹭的敲门声。 肩负着要给江镇长安排住宿的美女主任,接连敲了几次门,都没得到回应后,就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洗手间内传来了水声,她才知道江镇长正在里面。 白鹭就顺手拿起抹布,弯腰背对着洗手间那边,擦起了案几上的烟灰。 听到开门声后,白鹭马上就直起身子,转身看着江文东。 满脸最公式化的笑容:“江镇长,您忙完了没有?如果忙完了,我带您去看一下宿舍。” “忙完了。” 江文东看着她的眼睛,问:“白副主任,你哭过?” 白鹭来此之前,虽说摆正了“生无可恋”的心态,把江文东当做了一个纯粹的领导;但趴在桌子上哭了那么久后,还是留下了眼睛红肿的“后遗症”。 “没有。好端端的,我哭什么啊?” 白鹭摇头,语气淡然的回答:“就是今晚风有点大,沙子刮进了眼里。” 不等江文东再说什么,她就岔开了话题:“江镇长,我带您去宿舍。” 天桥镇政府大院的后面,就是宿舍。 是几排红砖平房。 江文东来到天桥后,就是住在这儿的。 韩斌、白鹭等人的家,也在这儿。 区别就是—— 江文东这种小科员,是几人合住的单间;而韩斌等常委班子的领导,则是单独的小院。 白鹭的公公,曾经是天桥镇的老书记,虽说退休多年,却依旧住在这儿。 只是从原先位置最好,院落最大的一号院让给了韩斌后,搬到了后面。 镇长身为天桥镇的二把手,当然得住在二号院。 一号院在最东边,二号院则在最西边,相隔差不多一百多米。 “江镇长,您看下还满意不。” 白鹭打开客厅的电灯,对江文东说:“孟镇在走之前,就已经把他所用的东西都带走了。现在的暖瓶、水杯,床单被褥等日用品,都是昨天才采购的新东西。” “行。” 江文东对住宿这一块,倒是没有多高的要求。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只要有张床就行。 “那好,您以后还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党政办。” 干完自己的工作后,白鹭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的钥匙:“江镇长,这是您家几个门上的钥匙,请您收好。” 她在掏钥匙时,几个纸团从口袋里被带了出来。 她却没有发现。 正在抬头打量客厅天花板的江文东,也没注意到。 “好的。” 江文东接过钥匙,随手丢在了案几上。 “江镇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鹭和江文东告辞后,转身走向了门口。 江文东这时候看到了,地上有几个纸团。 他下意识的弯腰捡起来,打开了一个。 白鹭走到门口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江镇长,您要经常检查下蜂窝煤炉的烟筒。现在越来越冷,麻雀有可能会在烟筒口筑巢,从而影响排烟,导致煤气中毒的危险。” 白鹭嘴里说着,回头看来。 就看到江文东正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阴沉。 第13章 白鹭失魂落魄 江文东刚进门后,就注意到了地面上很干净。 可白鹭要走时,地面上却多了几个纸团。 他随手捡起来,打开后一个后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白鹭拿钥匙时,从口袋里带出来的。 不过这时候,他也看到了纸上的字。 江文东—— 他的名字赫然在纸中间,字体很大。 他的名字的四周,还有足足三十句同样内容的话:“啥啥你十八万次!” 江文东先是愕然一呆,随即明白。 这肯定是因为,他为了敲打白鹭适当的冷落她之后,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就用这种特野蛮粗鄙的方式,来发泄她内心的愤怒。 江文东脸色阴沉。 白鹭是什么反应? 砰! 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了下。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随即又蓦然涨红。 只因她内心所想的那些,不但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被当事人给看到!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鹭又羞更怕,只想一头撞死在墙角拉倒。 江文东又打开了一个纸团。 这次是白鹭要怼他十七万次。 第三个纸团里,则是要怼他十三万次。 这证明了什么? 只能证明美女主任的口袋里,还有怼他的第一万次等十四个纸团啊。 “十八万次,这他娘的也太残暴了吧?” 江文东强忍着怒气,快步走到了白鹭的面前。 此时的美女主任,又无法控制的羞臊和恐惧,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脚踩的小高跟,都站不稳了,本能的抬手,扶住了门框。 她想解释什么,可嘴巴只是轻颤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文东也没说话,只是扯过她的外套,右手伸进了口袋里。 果然里面还有很多个纸团。 果然—— 全都是白副主任发誓要怼江文东的内容,从第一万次分别到几万、十几万次不等。 他走到蜂窝煤炉前,提起坐在上面的水壶,把那些纸团全都丢了进去。 白鹭终于清醒。 她右手扶着门框,声音沙哑的颤声说:“江,江镇长。我,我。” 我什么? 白鹭根本不知道,她该怎么说! 江文东却没有理她,而是快步走进了卧室内,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换谁是江文东—— 得知美女主任要把他那个啥十八万次后,也会满腹怒火的! 这不但关系到领导的威望,更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 凭什么要被她那个啥十八万次啊? 真是的! 白鹭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回到家后,就呆坐在沙发上,很久都没动一下。 失魂落魄! 她那个智障丈夫,正在看电视上看动画片,津津有味的样子,不时傻笑一声。 吱呀一声。 主卧的门开了,婆婆从里面端着个水盆走了出来,满脸的忧色。 老书记还在任上时,身体倍棒,吃嘛倍香。 可退下来没几年,身体的健康状况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是很多老领导的通病。 再加上他年轻时喝酒太多,肝脏受损严重,几个月前开始腹水。 估计熬不过多久了。 婆婆给卧病在床的老书记,洗过手脸出门后,就看到儿媳妇呆坐在沙发上后,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这个媳妇,真好。 人不但生的漂亮,无论工作能力还是家务活,都是相当出色的。 可惜出身贫穷,为了给父母看病筹钱,几年前嫁给了一个傻子。 婆婆本以为,白鹭为钱嫁过来后,绝不会把这个家当做家,更会在外面招蜂引蝶。 白鹭却没有这样做。 孝顺公婆,照顾傻丈夫,家里外面两不误,堪称是任劳任怨。 白鹭的贤惠,老书记老两口都看在眼里。 老两口就暗中协商,希望白鹭能在外面借个种。 虽说这种事有损门楣,却是唯一能让白鹭,愿意留在家里的办法。 “鹭鹭。” 婆婆把脸盆放下,坐在了白鹭身边,握住她一只手:“傍晚时,我听说得罪了新镇长的苗世强,被踢去了养老院那边后。新镇长会提拔林海山,接替苗世强的职务。” 嗯。 白鹭眨了眨眼,强笑着点了点头。 “鹭鹭,我知道你很想得到那个位置。你既有那个资格,更有那个能力。” 婆婆又说:“可老头子现在,唉,眼看没多少日子了。他以往的门生故旧,也不来看望他了。他也无法,帮你前进一步了。鹭鹭啊,你要想开点。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就难受。” “妈,我知道。” 白鹭再次强笑了下,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因此就想不开的。哦,我去做饭。” “鹭鹭。” 婆婆又想到了什么:“就在你回家之前,林海山和几个恭维他的人,在咱们家门口站了很久。对咱家指指点点的,我隐隐听到,他说咱们家的这房子,还是很适合他来住的。” 什么? 白鹭愣了下,随即明白:“妈,你是说即将成为党政办主任的林海山,要把咱们从这儿赶走?” “唉,老头子眼看就不行了。” 婆婆再次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是这样想的。与其咱们被人赶走,倒不如自己主动离开,回村里老家去住。” 林海山真要被提拔为了党政办主任,就有资格在镇家属院内,拥有一套独立的院子。 这个很正常。 可林海山既然是接替苗世强的职务,那么他就该去看苗世强的院子,而不是要赶走老书记一家人! 林海山为什么不敢让苗世强把房子,给他空出来? 那是因为林海山很清楚,苗世强就算被踢到了养老院,却也是韩斌的心腹。 随时都有可能东山再起! 林海山现在要是“垂涎”苗世强的房子,只会得罪韩斌。 在天桥镇得罪了韩斌,和得罪了阎王有什么区别?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新镇长那样牛皮哄哄,让韩斌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林海山必须得拥有一套独立小院。 那么他看中即将离世的老书记这套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该死的林海山。” 白鹭搞清楚怎么回事后,用力咬住了嘴唇。 她对此无计可施。 别看她也是党政办的主任,但那个“副”字却让她和主任之间,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天黑了。 卧室内,智障丈夫像往常那样,老早就鼾声如雷了。 而躺在对面床上的白鹭,却在辗转反侧。 “这都怪我。” “如果我不主动对江文东发骚,他就不会对我有坏印象。” “他在空降天桥镇后,也许真会把我提拔为主任。” “可我——” “尤其我今晚写的那些,都让他看到了。” “他会更加看不起我,只会借助林海山的手,进一步打压我。” “都怪我。” “可我错了吗?” “我喜欢年轻帅气的江文东,想和他借种,为公婆延续后代,错了吗?” “我没有错!” “错的是江文东!他不要我也就算了,还要打压我。” “江文东,我弄他一百八十万次!!” 夜已经很深了,美女主任还躲在被窝里,泪流满面的低声咆哮。 第14章 白鹭同志就能胜任这个工作 阿切—— 正在卧室床头柜上,详细书写天桥镇农业发展计划的江文东,忽然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 “这么晚了,谁还在惦记着我,骂我?” 江文东又随口说着,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时,忽然知道是谁在骂他了。 估计又是那个桃,不,肯定又是白鹭! 他又想到了那些纸团,想到了上面的那些话。 忍不住的生气:“十八万次!残暴,简直是太残暴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我?真是的。” 江镇长还不知道,美女主任对他的怨念,已经从发狠要狂怼他十八万次,抵达了一百八十万次的新高度。 真那样,他有九条命也得高唱一首凉凉。 夜越来越深。 韩斌也没睡。 他在春来饭店的包厢内。 韩道国,王传民,李配金,王路阳还有苗世强几个人都在。 他们协商的主题,都围绕着江文东,刘静两个人来展开。 韩斌也没打算,去拉拢高长功和黄开山。 他只想争取刘静。 “哦,对了。林海山那边是什么情况?” 韩斌忽然问起了这件事,问王路阳。 当前去农技站避难的王路阳,立即说道:“自从傍晚传出,他会成为党政办主任的消息后,他马上就抖擞了起来。傍晚时还去了老书记家的门前,考察他即将入住的小院。” 呵呵。 韩斌阴阴的笑了下。 韩道国的眉梢一挑,说话了:“韩书记,难道江文东要提拔的人,并不是林海山?” 韩斌拿起香烟,慢条斯理的回答:“谁知道呢。” “您也不知道?” 苗世强眨巴着眼睛,片刻后恍然顿悟! 韩斌借助他的嘴,散出林海山要被江文东,提拔为党政办主任的消息,其实就是一个阴谋。 林海山得知消息后,肯定会兴奋的雀跃。 结果却不是他呢? 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的林海山,只会无比痛恨江文东! 尽管林海山只是农技站的副站长,可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依旧能给江文东造成一定的麻烦。 韩斌什么事都不用做,就为江文东培养了个敌人。 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啊! 那么。 谁才是新的党政办主任? 苗世强的脸上,立即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韩斌却挥挥手,随意的说:“究竟谁才是新的党政办主任,明天就知道了。反正无论是谁,这个人都不是咱们的人。” “韩书记说的是。” 韩道国等人都点了点头,和满心不甘的苗世强,一起走了。 却没有簇拥着韩斌一起离开。 因为大家都知道,韩书记接下来还有节目。 果然。 苗世强他们走了没几分钟,穿着短裙黑丝的老板娘张翠,就晃着圆滚滚的屁股,娇嗲嗲的样子,走进了包厢内。 韩斌早就在沙发上,等候多时。 天亮了。 早上七点零五分。 并不在镇政府大院上班的林海山,一大早却来到了党政办门口,看了眼上面的牌子,点了点头后,转身溜溜达达的走了。 他这次过来,就是要特意“考察”下新岗位。 对这个新岗位,林海山可谓是相当的满意。 尤其天桥镇的一朵花白鹭,是他的副手。 尤其老书记即将撒手人寰! 林海山就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那朵娇艳的花儿,就能在他的暴力鞭挞下,喊出人世间最美的音符。 随着太阳的升起,党政办的赵伦等人都来上班了。 可以往也会提前到岗的白鹭,八点了还没有来。 今天镇领导们要开重要会议,苗世强在被去职后,党政办去参加会议(主要是记录存档)的人,就只能是白鹭。 赵伦身为党政办的老人,正琢磨着是不是去后面的家属院,看看白副主任怎么回事时,内线电话响了。 白鹭打来了。 她的嗓音沙哑,病怏怏的声音:“老赵,我昨晚可能是着凉了。从凌晨时就开始发高烧,不能去上班了。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好的。” 赵伦点了点头,放下内线话筒后,低低叹了口气。 他觉得白副主任忽然生病,肯定和林海山即将被江镇长,委任为党政办主任有关。 既然苗世强调走,白副主任生病,党政办内资格最老的赵伦,就被韩斌点名参会。 上午十点。 江文东空降天桥镇后的第一场常委会,也拉开了帷幕。 韩斌面南背北,居中而坐。 江文东坐在东边,面朝西。 而专职副书记高长功,则坐在西边。 其他五个人也都按照自己的职务,有序落座。 以前从没有过参加过常委会的赵伦,则坐在旁边的角柜前,正襟危坐有些紧张,生怕会错过某句重要的话,没有记录在案,从而担负责任。 八个人落座后,韩斌就点上了一颗烟。 缭绕的烟雾,在他的面前缓缓升起,看上去好像要把他遮住那样。 高长功等人则吸烟的吸烟,喝水的喝水,眼角余光却都在注意着江文东。 唯一的女性成员刘静,则埋头拿笔在本子上,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始终没谁说话。 大家都在观察江文东,这个第一次参加常委会的新人。 江文东也点上了一颗烟,神色淡定从容,好像此前早就参加过多次,这样的会议。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镇定功夫。 韩斌心里说着,干咳了一声。 以往苗世强在时,都会第一个说话,把韩斌召开会议的意思说出来。 现在故人已去—— 韩斌只能用一声干咳,来提醒组织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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