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文东随口说了句,脑袋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那我就总是这种劲儿。” 张小鹿鼻音腻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江文东闭眼:“说说。” 说啥? 当然是让她说说,她送二老板去死的全过程。 张小鹿没有丝毫的隐瞒,尽可能详细的,讲述起了苗世康死不瞑目的全过程。 最后把那张苗世康“亲笔签名”的捐赠书,摆在了他的面前。 “唉,苗世康为非作歹那么多年,总算是在临死之前,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江文东右手拿起捐赠书,看着苗世康的亲笔签名,满脸的唏嘘:“这也算是浪子回头,死得其所。我相信,被他残害过的那些人,看在他真心向善的诚意上,会原谅他的。” “是的。” 张小鹿点头:“二老板在把脑袋伸进绳套时,还请我转告您,请您帮他对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说一声最真诚的对不起。如果有来生的话,他会给那些人当牛做马。更是感谢您,能让他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是何等的残忍。为报答您的教诲,他会在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昼夜为您祈福的。祝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是吗?” 江文东看着张小鹿:“苗总真这样说过?” “千真万真。” 张小鹿举起左手:“我敢对天发誓。他是满怀对东哥您的感激,和终于解脱了的欣慰笑容,就这样静静奔赴那个世界的。” “苗总啊苗总,你能在临死前幡然醒悟,我心甚慰啊。” 江文东站起来:“好了,随我去见陈市长。” 带着小鹿,和眼神警惕四处看的陆虎,江文东快步下楼。 天已经很黑很黑了。 但市大院内的所有办公室,几乎都亮着灯。 江文东在苗家老太太的葬礼上,抓走苗世康后,马上就派出多路人马,缉拿小康哥死忠的事,现在龙山可谓是路人皆知。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别的单位,现在是啥情况,暂且不用管。 反正市大院内的所有干部,全都在各自的科室内。 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江局来了。” “江局去了西边的办公楼。” “江局肯定是找陈市长了。” “难道他想联手陈市长,和苗书记决一死战?” “够呛!” “谁不知道江局和陈市长是对头?据说在苗家老太太的丧礼上,俩人就谁也看不惯谁的样子。” “江局去找陈市长,很可能是在做什么交易。” “也许是找王裙副市长呢?” “呵呵,王副市长和江局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融洽吧?” “嘘,都闭嘴,主任过来了。” 在很多人的窃窃私语声中,江文东独自来到三楼,最东边的办公室门前。 房门敞开着。 陈应台的秘书杜鹃,就站在门口。 “陈市长,江局来了。” 杜鹃低声汇报。 端坐在办公桌后,戴着金丝眼镜看报纸的陈应台,淡淡嗯了声:“请他进来。” 江文东迈步走了进来。 低着头的陈应台,不但没有站起来让座,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 让杜鹃很是紧张。 真怕大名鼎鼎的江匪,会因为陈应台的怠慢,当场发飙。 呵呵。 真是可笑! 我东哥是什么人啊? 谁不知道他就是最讲规矩,尊重领导的标杆? 江文东自己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杜鹃连忙给他泡上了茶。 看了眼陈应台后,杜鹃悄悄地退了出去。 却没关门。 她站在门口一侧。 做好了江文东一旦发飙,就马上冲进去拼死保护陈市长的准备。 忠心可嘉! 陈应台终于抬头,一双莫得感情的眸子看着他,淡淡地声音:“说说吧,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搞什么了?” 江文东满脸的不解:“陈市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砰! 陈应台猛地抬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噌地站了起来,厉声:“江文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给我装傻卖呆?” 拍案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来回的回荡。 吓得杜鹃一哆嗦。 “今天下午,全市所有的乡镇,都有人被你的人抓走!尤其是工业园那边,据说直接用卡车,拉被戴上手铐的人!让整个龙山市的干部群众,全都人心惶惶,无心生产和工作。” 陈应台快步绕过桌子,走到了待客区。 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文东,声音更加的严厉:“我亲自打电话给田红敏,她却告诉我,这是市局的正常工作,对我是无可奉告!怎么,你真以为龙山市,姓江是你江文东的天下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就?” “陈市长——” 江文东不高兴的反问:“您说,我的眼里,有没有您?” 第1014章 绝不能,让苗世康活着离开市局! 江文东的眼里,有陈应台这个市长吗? 被他盯着牛仔裤看的陈应台,忽然有些心慌。 她慌忙下意识的反手捂住时,耳边传来了皮带,在抽什么东西时的声音。 赶紧用力的咬唇,恶狠狠的瞪了眼江文东。 又飞快的看了眼门外,这才轻哼一声,慢慢坐在了他的对面。 顺势架起二郎腿,冷冷地说:“我身为龙山市长,此前,竟然对市局忽然展开的大搜捕行动,一无所知!市局的行动过程中,我亲自给田红敏打电话,她更是对我说无可奉告。请问江文东同志,这算什么?” “陈市长。” 江文东正色道:“我市局该怎么工作,自然有我们严格的流程规则。当警方谋划许久、并下决心实施某次重大行动时,对外单位保密,拒绝外单位的任何同志,探听我们的行动计划,是我们的权力。就像市政在决定实施某个经济政策时,好像也不会和我们市局提前打招呼。因为市政也好,还说市局也罢,都是独立的工作单位。” 这话说的—— 让陈应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文东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请她干好自己的工作,别操心市局做什么了。 偏偏江文东说的很对。 别看陈应台是龙山的二号人物,还真没权力插手市局的工作,尤其是这种重大行动。 “当然。” 江文东话锋一转:“当行动顺利开始,并胜券在握时,我也必须得向您当面汇报,本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因此,我来了。” 听他这样说后,陈应台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私下里—— 江文东高高的举起皮带时,她也只会激动的浑身颤栗,感觉被幸福紧紧包围着。 但这却不代表着,她甘心在工作中,失去对市局的控制。 她更是担心,会被随着苗世杰的让位,即将成为龙山市长的江文东,把她给彻底的架空。 这才彷徨,才会生气。 “陈市长,早在您去工业园调研时,我就听说您在那边,遭遇了很多不顺的事。” 江文东点上一根烟:“虽说那时候,您并没有告诉我,更没有要求市局配合您的调研工作。但我身为市局的局长,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消息,并迅速分析出那些人,为什么阻碍您的正常工作。他们是不想让您这个市长,揭开工业园那边的盖子,发现那些肮脏东西。” 陈应台点头。 “其实您也知道,您如果想用强来掀开盖子,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有很大的可能,直接威胁您的人身安全。因此,您才暂时隐忍不发。” 江文东继续说:“您还知道,工业园那边就是苗世康的自留地。但因他在龙山经营多年,黑暗势力更是遍及全市,相当的危险。您要想揭开盖子,必须得先打掉苗世康。可您却拿不到打掉苗世康的证据,找不到拿掉他的理由。” 唉。 陈应台叹了口气:“是的。这段时间内,我始终在为工业园那边的事,绞尽脑汁。偏偏你这个市局的局长,比谁都忙。不是在京城,就是在古都。没有你这杆枪,我只能隐忍。” “我的人虽说在外面,但我的心,却留在了龙山。” 江文东笑道:“或者干脆说,我之所以跑出去,就是为了麻痹苗世康,让他放松警惕,露出致命的马脚。” 撒谎—— 绝不是一个好习惯。 可江文东最擅长的几个“看家本领”中,好像就有撒谎。 他开始夸夸其谈,给自己这段时间不在龙山找理由,并顺势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终于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并在暗中做好了全盘计划。” “但为了怕行动走漏风声,我不但得瞒着苗书记,也得瞒着您。” “行动计划悄悄启动后,我只能借助苗家老太太去世的机会,在丧礼上找拙劣的理由,来带走苗世康!” “要不然,我们如果在他被死忠保护的情况下动手,肯定会有所损失。” “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才从外地紧急赶来,出现在了丧礼上的原因。” “抓走苗世康。然后对他的爪牙,展开大搜捕!” 侃侃而谈的江文东,最后说:“必须得施展了雷霆行动,力争一网打尽。如果真有一条漏网之鱼,都会后患无穷的。” 这番话说的—— 江文东自己都相信了! 陈应台好意思的,不信? “你强行带走苗世康后,打算怎么对他?” 陈应台皱眉,神色凝重的问。 “关键是苗书记那边。碍于丧礼,和你的突然行动,让人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他不好当场和你翻脸。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带走苗世康。随即展开全市大搜捕,把苗家经营多年的恶势力,就这样一网打尽。说不定,他现在正在紧急协商,该怎么对付你。” 她说到最后时,眼眸里浮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担忧。 她怕被江文东架空。 可她又喜欢他,离不开他,在他遇到事时,担心他。 “只要我能把苗家的恶势力,全都连根拔起。” 江文东冷笑了下:“那就相当于把老虎的牙齿,都拔掉了!” 陈应台一愣。 随即恍然。 就感觉悬在半空中的一块石头,也随即砰然落地! 是啊。 龙山市之所以是苗家的天下,苗世康所掌控的恶势力,占了一半的原因,可以说是老虎的牙齿。 如果不是忌惮老虎的牙齿,陈应台调研工业园处处受阻、甚至被“合情合理”的威胁时,为什么没有行使她的市长权利,调遣市局等单位来协助她蛮干呢? 就是因为她担心,老虎的牙齿会狗急跳墙。 根本不管她的市长身份,会对她下黑手! 现在好了。 江文东以更蛮横的手段,抓捕了苗世康;随即紧急启动全市大搜捕的雷霆行动,把老虎的牙齿给拔掉。 那么。 就算苗世强再怎么老谋深算—— 一只快要被调离本岗位的老虎,没有了牙齿后,还能折腾出啥浪花啊? 陈市长,还有必要为此担忧为此怕? 全身心的放松下,陈应台也点燃了一根烟。 轻晃着二郎腿,低低的对江文东说:“绝不能,让苗世康活着离开市局!” 江文东笑了。 陈应台皱眉:“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苗世康——” 江文东也架起二郎腿,看着陈应台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他,已经死了。” 第1015章 子夜,江文东来电! 什么? 苗世康已经死了? 陈应台一呆,瞪大了眸子看着江文东。 脱口叫道:“你杀了他?” 这话说的! 江文东可不爱听了。 他是什么人,全世界都知道。 他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陈市长,饭可以乱吃,但话绝不能乱说。” 江文东脸色一沉:“苗世康是自己了断。” 对别人有多么凶残,就有多么爱惜自己生命的苗世康,会自己了断? 鬼才信! 陈应台更不信—— 江文东自顾自地说:“我在把他抓到市局内后,就对他展开了强大的心里攻势。历数他此前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希望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经过我对他动之以礼,晓之以情。他终于在某个瞬间,幡然顿悟。意识到他给龙山人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然后他就——” 陈应台吃吃地问:“被你说的自杀谢罪了?” 江文东点头,赞叹:“您绝对是一语中的。不愧是集美貌、才能和睿智于一体的美女市长。” 我信你个鬼! 陈应台看着满脸崇拜的江文东,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而且小康哥在临死之前,深深认识了自己生前所犯下的错误后,不但决定以死来谢罪。” 江文东打开了公文包,拿出了一张纸:“更是决定把总金额为一点零三亿的家产,全都以现金形式捐赠出来!他衷心的希望,我们能用这笔钱,把龙山建设的更美好。也算是他在临死前,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吧。” 啊? 一点零三亿? 这么多! 脑子晕乎乎的陈应台,接过了那张捐赠书。 信纸上泪痕斑斑。 字里行间,鼓荡着小康哥的忏悔之情。 尤其是最后的签名,是那样的刚劲有力! 足够证明苗世康决定自杀时,谢罪的决心,是多么的真诚。 “我是劝,都劝不住啊。” 江文东抬手拍腿,满脸唏嘘:“我能做的,就是为苗世康提供一根结实的绳子。并按照他的临终遗言,帮他安排好后事。” 陈应台—— 看着此时的脸上,竟然浮上“我很崇拜小康哥”神色的江文东,徒增强烈的冲动。 扑上去。 一口咬死他! 当然不能这样做。 毕竟她又不是狗狗—— 呼。 陈应台轻轻吐出一口气,逼着自己的情绪,不再被江文东给影响。 精神迅速集中,看着手里的那张捐赠书:“江局,你打算怎么用这笔‘捐赠金’呢?” “陈市长。” 江文东没有丝毫的犹豫:“您是龙山市的主要领导,该怎么用这笔钱,来建设更美好的龙山,当然由您说了算。我只负责,干好我的本职工作就好。” 啊? 他竟然把这么一大笔钱,都交给我来用? 是我在做梦,还是他在做梦? 陈应台再次呆呆的看着江文东,半天都没说话。 “当然,参与本次大搜捕行动的各位同志,肯定得给予一定的奖励。我建议这笔奖金,就从捐赠金内拨出。具体的奖金数额,还请陈市长和同志们仔细研究下。不管怎么说,市局的同志们,在本次的‘天明行动’中,都付出了一定的牺牲。” 江文东说完,起身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内。 该怎么用这笔钱,江文东仔细想过了。 新区那边的摊子,已经完美的撑了起来。 刘静等人执行江文东命令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尤其江文东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内,刘静等人把新区招商引资工作,干得是有声有色。 现在的龙山新区除了小九无人机、江柔辣酱厂这两个企业之外,还有多达三十家大大小小的企业。 尽管这些企业,基本都是给无人机、辣酱厂供货的下游企业。 但这却是不可或缺的! 唯有形成越来越完整的产业链,才能让新区吸引更多的企业,主动跑来落户。 事实上,也是这样。 现在每天都有很多来自青山、古都、宾城乃至岛城甚至外省的老板,前来新区实地考察投资环境。 笔直宽敞的小康大道; 规划科学的厂区; 和更成熟的天桥工业园比邻; 关键是新区对投资商的态度,那绝对是当作亲人啊! 再加上交通方便,政策优惠等等条件,可以预见在年底之前,新区的工业规模至少翻两倍。 总之。 新区那边,江文东完全可以放手给刘静、杨本宏等人了。 他必须得把目光,转向龙山全市。 只是新区富,龙山其它地方却没什么变化,这可不行。 他马上就是市长了—— 那么把苗世康主动捐赠出来的这一个亿,交给陈应台,用于全市的建设,就成了必须。 一来是让陈应台觉得,江局心里是有她这个领导的。 二来嘛—— “这娘们,总是担心我会架空她。” 江文东嘘嘘完毕,站在水盆前洗脸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无论是在任何的单位,架空主要领导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如果觉得某位主要领导不称职,那就用成绩,来把他干下去! 架空人家,算咋回事? 那就是私自剥夺组织上,给某领导的权限,是对组织的一种不尊重。 他走出洗手间。 陈应台依旧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低声问:“你确定,把这一个多亿,交给我?” 唉。 江文东再次叹了口气,看了眼门口。 拿起笔,在信纸上蹭蹭地写了起来。 “我只会,架起那双大长腿。” 看到这行字后—— 陈应台的脸蛋,猛地红了下。 眸光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赶紧拿过那张纸,刺啦刺啦的撕碎。 放心了啊。 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陈市长的气场,迅速改变。 浑身散出了强烈的自信—— 好像无论是谁,胆敢试图挑衅她的权威,都会被她毫不客气的一脚,狠狠踩在脚下! 她端正了态度,开始和江文东协商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苗世杰。 老苗还用对付吗? 但江文东还是摆出了虚心的样子,洗耳恭听陈应台的建议。 子夜来临。 苗家。 大门口白色招魂幡,随风不住地轻摆。 院子里的草席上,全都是披麻戴孝的女家属。 以苗世杰为首的男人们,此时都围坐在老太太的棺材前。 紧急协商该怎么做,才能救出苗世康,对付江文东。 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族人们—— 苗世杰暗中摇头:“这些年来,你们仗着我和小康,可谓是顺风顺水,一个个的都觉得是一号人物。可等我和小康走后,江文东就会像榨取小康那样,把你们的油水也榨出来的。让你们吃多少,就得吐出多少的这种事,江文东可谓是颇有经验。不过这也很正常,欠下的债,早晚都得还的。” 他又看向了儿子苗新。 苗新神色黯然,始终不声不响。 “这才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苗世杰暗中欣慰时,电话嘟嘟的响起。 子夜—— 江文东来电! 第1016章 杀了江文东! “苗书记,我是江文东。” 江文东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来后,除苗新之外的其它苗家族人们,全都对着苗世杰举着的电话,怒目而视! 搞得就好像,江文东敢从话筒里爬出来,大家伙就敢用牙齿。把他狠狠地撕碎了那样。 可白天江文东在带走苗世康时,却没谁敢对他有任何的动作。 任何年代,都不会缺少属鸭子、就知道嘴硬的人。 “文东同志。” 苗世杰冷冷淡淡的声音:“请问,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呢?” “苗书记,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 江文东的声音低沉:“还请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苗世杰的眉梢眼角,顿时猛地哆嗦了下。 满屋子的苗家人,也都个个脸色大变。 苗世杰缓缓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板:“你,说。” “苗世康苗总——” 江文东停顿了下,才说:“他在被带去市局后,因悲伤于老母亲的去世,竟然,竟然趁看押人员不注意!以一根绳子,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什么? 苗世康死了? 因心伤老太太的去世,自己吊死了? 胡说! 苗家族人们一个个的,虎躯剧颤啊剧颤。 苗世杰是啥反应? 他不但早就知道苗世康,绝对活不过今晚;更是在白天时,亲自对江文东打手势。 可是当江文东亲自打来电话,说苗世康死了后,苗世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剧痛了下。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这个瞬间,苗世杰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衣衫褴褛的苗世康,趴在雪地上,用冻裂了的双手,奋力的扒着积雪。 只因大哥断定,这个积雪下的老鼠洞里,不但可能会有果腹的小老鼠,还会有很多粮食。 苗世康一边奋力的扒着,一边兴奋的说:“大哥,如果真有粮食的话,我们能不能让咱妈先吃?她好几天,都没吃点东西了。我怕她,撑不住。” 这一幕—— 猛地从记忆最深处冒出来后,苗世杰就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裂。 “小康,小康,小康!” 苗世杰再也无法控制,噗通一声跪在了棺材前。 他抬手,用力拍打着母亲的棺材。 老泪纵横。 脑袋,狠狠磕向棺材时,嘶声吼道:“爹啊!妈!都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没有保护好小康!也没保护好大姐!” “爸。” 苗新慌忙跪地,阻止了苗世杰用力磕头。 可他的额头上,已然有血丝冒了出来。 满屋子、满院子的苗家族人,此时也都慌了。 “杀了江文东!” 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吼了一声,冲出了屋门。 “对,杀了他!” 更多的男性族人,在苗世杰无法控制的嚎哭中,冲出了屋子。 冲到了招魂幡,随风飘摇的大门外。 然后—— 忽然有车灯亮起。 最少得四辆车的车灯,忽然从苗家老宅大门口的左右两侧,猛地亮起。 让满腔杀意冲出大门的苗家族人们,全都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看向西边带着十多个人,缓步从车灯后走出来的田红敏。 田红敏的右手中,有枪! 她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冷冷地问:“你们,要去杀谁?你们,都想去和苗世康作伴?还是你们,真有敢和江局拼命的胆子?” 他们想去和苗世康作伴吗? 有胆子,敢和江文东拼命吗!? 傻子才那样做!! 他们冲出来,只是受到了苗世杰无法控制下的悲伤刺激,热血上涌罢了。 可只要稍稍冷却,就会有这样的想法:“苗世康又不是我们的亲兄弟,我们凭什么为了他,去找凶名昭著的江匪去拼命啊?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前更紧密团结在苗世杰的身边,和江文东血战到底。” 而早就带人悄悄赶来这边的田红敏,恰恰就有着让他们热血冷却的功效。 可大家也不想,就这样被田红敏给吓倒! 谁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前只是“咱苗家”的一条狗啊!? 哪有怕自家狗的主人? 就算确实怕—— 也得表现出,毫不畏惧的样子! 于是乎,双方就在门口,对视僵持住了。 “除了苗新、苗林之外,其他人都回家。” 老宅院门内,传来了苗世杰那嘶哑,却冷静异常的声音。 不愧是苗世杰,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做了。 没谁敢违抗此时、浑身散着阴森戾气的苗世杰的命令,除了苗新和一个叫苗林的苗家子弟之外,其他人都乖乖地回到了院子里。 苗世杰走到了田红敏的面前。 田红敏收起了配枪,微微垂首:“苗书记。” “你什么都不用说。” 苗世杰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在奉命行事。现在,带我们三个人去市局,把苗世康的尸体带回来,总可以吧?” “好的。” 田红敏后退两步,抬手:“苗书记,请。” 苗世杰带着苗新俩人,快步上车。 随着苗世杰的离去,在苗家老宅门口的车子,全都纷纷离开。 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一个人。 只有冷月当空。 风吹起招魂幡—— 市局内。 苗世杰看着已经被安放在了棺材里,脸上蒙着白布的苗世康,久久都没动一下。 江文东陪在他身边,也是垂首做默哀状。 不远处。 陆虎,苗世强等十多号人,都静静地看着这边。 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苗世杰轻轻叹息,抬头看向了东边的天际。 此时的东边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前的黑暗即将到来。 黑暗过去后,就会朝阳万丈!! 江文东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抬手悄悄打了个手势。 现在已经把龙山殡葬业务,也揽过来的苗世强,立即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滴滴。 很快,拉棺材的灵车就缓缓地驶了过来。 苗世强亲自带人,把棺材盖扣上,一起把棺材抬上了车。 “小新,苗林,你们先把世康带回家,我有话,要和江局说。” 苗世杰低声吩咐。 苗新点头,和苗林一起上车。 灵车远去。 江文东和苗世杰,缓步走出了市局大门,信步向前。 陆虎开车,在后面亦步亦趋。 但他们都没说话,就这样慢慢地往前走。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悄悄地过去。 苗世杰停住了脚步。 “文东同志。” 他看着东方,语气平静:“我,撑不住了。多活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 第1017章 可以走正道,但别做好人 多活一秒,都是煎熬。 这是苗世杰的真心话。 其实,当母亲安然去世的消息传来后,苗世杰就对这个世界,再无牵挂! 只因他坚信。 江文东会把苗新当作心腹,帮他把苗新,培养出他所希望的好干部。 只要安顿好儿子,苗世杰恨不得马上就去追随母亲,去找父亲和大姐。 可碍于和江文东的约定,他必须得把苗世康给带走!! 现在。 他唯一的亲兄弟,已经把被他和江文东联手,送上了追随母亲的黄泉路。 苗世杰撕心裂肺的剧痛过后,就清晰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孤单。 他真的撑不住了。 江文东能真切感受到,苗世杰此时的渴望。 “苗书记。” 江文东认真地想了片刻,轻声说:“等您亲手安葬好老夫人和苗世康,三天后的下午,令尊长眠之地往南的河边。会有个叫肖雅的女孩子,落水。我派人看过那边,水深两米多。届时,我会巧妙的建议应台市长,带着苗新等干部,在附近视察今年的小麦长势。我还会邀请青山的记者,跟随采访陈市长等人。” 三天后—— 就是苗世杰的归期! 而且江文东会安排陈应台,带着苗新等干部,亲眼看到苗世杰勇救落水女孩子肖雅,不幸牺牲。 还会有青山记者,恰好在场,给予最最正面的报道。 这对苗世杰本人来说,不但是最好的结束方式,还能给苗新留下丰厚的政治遗产。 “好,好,好!” 苗世杰老眼发亮,抬手握住了江文东的手,用力摇晃着:“我走后,不用对苗家族人客气。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判的判。我会把那些人的详细罪证,都交给井霞。” 江文东—— 看着苗世杰,徒增说不出的感觉,脱口说:“苗书记,我们好好的喝一杯吧?算是给您送行。” “哈,哈哈。” 苗世杰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文东同志,自从你来到龙山后,我们好像就从没有在一起喝过酒。那晚我把井霞和张小鹿,交给你时的酒局,不算。” “陆虎,给吕茂打电话。让他起来,亲自给我和苗书记做菜。” 江文东回头吩咐陆虎。 “收到。” 陆虎,马上答应了一声。 “什么?” 睡眼惺忪的吕茂,接到陆虎的电话后,先是愣了下,随即猛地翻身坐起:“好,好!我马上就去安排,恭候江局大驾。” 放下电话后,吕茂才发现他老婆张翠,已经开始飞快的穿衣服了。 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江文东不可能在清晨四五点时,带着龙山书记跑来喝酒。 龙山没有酒店吗? 可江局却偏偏选择来这边,这就是对吕茂两口子最大的信任。 两口子当然得精神振奋,亲自去厨房忙活,拿出最好的酒。 日上三竿! 江文东喝醉了。 起码他觉得,自己可能喝醉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特想喝酒,特想喝醉。 “老苗。” 江文东抬手拍着苗世杰的肩膀,发自肺腑的说:“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才是一路人。起码,都有自己坚决不可动摇的底线!区别是,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你能走正道,我想我们能成为最好的同志,能成为忘年交。我会从你的身上,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可惜,真得很可惜。” “江文东,我最后告诉你一些心得。” 苗世杰凑到江文东的耳边:“可以走正道,但别做好人!相比起我走的歪门邪道来说,正道上的人,其实更可怕。” 江文东抬头看着他。 “好了。江文东,我该走了。” 苗世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了双手:“再见。哦,不!是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 江文东站在二楼的包厢窗前,目送苗世杰上了陆虎的车子,徐徐驶远后,心中再次低声说:“老苗,来生再见。”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吕茂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问:“江局,您要不要休息下?房间,我已经帮您收拾好了。” “我不困。” 江文东笑着摇了摇头。 他倒是没有撒谎。 明明他昨晚一宿都没睡,再加上和江星辰在一起的那两个晚上,也没怎么合眼,现在却是一点都不困。 只是感觉有什么无法爆发的邪金,在血液里飞快的流动。 “老吕,不用管我了,我自己随便走走。我得想点事。唉,你说这个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江文东抬手拍了拍老吕的肩膀,不住的摇着头,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了包厢。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江文东站在天桥大道上,左右看了片刻,顺着路边,低头向西走去。 受苗世杰的影响,江文东忽然很想家。 京城的家太远。 但他在青山,还有一个家。 那就是天桥镇的小院! 驿城侠当镇书记时,就特意给江文东把那个小院留着。 老驿现在是白云县的副县长,白鹭现在是天桥镇的书记,和万永硕搭班子。 同样给江文东,留着那个小院。 估计以后的镇书记,都会给江文东留着小院。 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小院就是江文东心中的家。 一辆车,在江文东背后数十米的地方,慢慢地行驶。 是便宜舅子白拥军。 吕茂给他打了电话,说江文东来这边喝酒后,要独自走走。 还说江文东的情绪,貌似不怎么稳定,有可能会独自回到天桥镇的小院内。 白拥军一听,马上就放下了手头工作,开车悄悄地跟了上来。 今天是周末。 街上到处跑的孩子有很多。 也有很多人,很多人都认识江文东。 但大家也都看出江文东的状态,貌似不怎么正常了,也就识趣的没有凑过去打招呼。 白拥军确定,姐夫是要回小院中了,拿出了电话:“姐,姐夫可能受到什么刺激了。独自一个人,从老吕的酒店,步行向西。看来,他要回家。” 是的。 江文东就要回家。 再怎么能干,坚强的男人,在情绪受到很大的波动,想找个地方好好静静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很久都没回去过的家。 江文东也是这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文东终于停住了脚步。 抬头—— 看着他在天桥镇的家门口,失忆了那样的愣了半天,才慢慢地走进了敞开着的院门内。 客厅的房门,虚掩着。 吱呀一声。 江文东轻轻推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一个,系着小围裙拿着抹布,擦拭案几的女孩子。 白鹭。 弯腰高抬擦桌子的白鹭,回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良久。 白鹭笑:“江局,欢迎回家。” 第1018章 白鹭想起来了 看着白鹭,江文东的思绪飞扬。 他刚从几十年后回到当今年代,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白鹭。 白鹭也是第一个,对他示爱的女人。 更是敢用命,来保护他的女人! 可因为身世、自身能力,尤其是江系布局的工作等原因,白鹭在江文东的印象中,越来越模糊化。 甚至不到特殊的日子里,他都想不起这个结婚多年,却依旧是无暇白玉的女孩子。 现在。 江文东的情绪波动厉害,只想回家时,又看到了白鹭。 他徒增强大的错觉—— “难道我刚从几十年后,重新回到天桥镇?”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和白鹭四目相对很久的江文东,鬼使神差般的问:“你还借吗?” 话音未落—— 江文东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手重重拍了下额头。 喝多了。 真得喝多了啊。 要不然就凭江文东现在的修养,怎么能对一个得知他回家后,就赶紧跑来为他收拾家的女孩子,说出这种话? 白鹭—— 做梦都没想到,江文东见到她之后,会张嘴问出她记在日记里的那句话。 愣了下,随即脸蛋迅速飞红。 却垂下眼帘,问:“你,借给我吗?” 江文东一听—— 满腔的尴尬,瞬间就被最原始的冲动所代替:“怎么不借?说吧,你想借多少?” 场面。 江局这番话说的,简直是太场面了,一点都不小气巴啦。 白鹭—— 实在没想到江文东会这样说,噗哧一声笑:“那就先来几亿。” 好嘞! 砰地一声,江文东反手关上房门。 白鹭忽然很怕。 时光在某个瞬间,猛地倒流! 她—— 感觉自己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从白云县招待所五楼的一个窗口,飞了下来。 浑身轻飘飘的,被乱糟糟的电线和树杈挡了几下,再次下落。 后脑勺最先落地—— 疼的她一声惨叫:“啊!” 然后。 白鹭的整个世界,就迅速深陷到了一片空白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后脑勺最先落地的白鹭,终于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停转的脑思维,重新运转了起来。 她在想—— “付乃东和刘善斌这两个反骨仔,这是铁了心的,要弄死我的狗男人。” “他们想从我的嘴里,掏出对他不利的信息。” “呵呵,这怎么可能呢?”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背叛他的。” “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 “当前,我唯有去死,才能帮我的狗男人,提供一把反击的刀!”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狗娘们虽然爱死了他,更愿意为他去死,却从没有和他有过那种关系。” “我依旧是白玉无瑕!这,将会成为他反击的利器。” “窗口。” “对,卫生间的窗口,可以打开。” “我只需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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