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蒋宏伟亮出了警官证之后,原本还饶有兴致地在看打麻将的人那帮子人便作鸟兽散地走了大半。 就连原本坐在桌上,眼看着就快要赢牌了的人也借口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而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一转眼,那张桌子上就剩下了被蒋宏伟按着肩膀的那位。 那位支支吾吾地踌躇了一会儿,期间往小卖部老板那儿飞了不知道多少个眼神。 他在终于意识到没人会来解救他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就,我们这个村穿成这样的中年妇女也挺多的,光凭警官你一个描述,我哪能知道是谁。” 蒋宏伟对此沉下声音,一字一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目击证人说这位女士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在这附近,疑似和警方通缉的一个拐卖犯进行了交易。” 蒋宏伟搭在那人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用了点力,继续说:“假使这件事属实的话,她就是触犯了法律的。而你们这些人知而不言的行为则将被视为包庇。况且你们这看上去大小也能算是个聚众赌博了,少则罚款,多则逮进去关三五个月的。” 蒋宏伟言尽于此地没有多说。 但他留下的那点遐想空间却已经足够把那人吓破胆了。 所以对方哆哆嗦嗦地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松口道:“主要我们村打扮成警官您说的那样的女的真的挺多的但如果是买孩子的话,兴许是住在洗衣塘那边的杨三的老婆。就他们俩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生出小孩来,头发都愁白了。” 再往后的话,蒋宏伟无意愿去多听,只是让对方站起来给他们带路。 蒋宏伟在敲响那户人家的门时,听见一道女声应了句“来了”。 而后是木椅子歪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但是从屋里由远及近,并且急匆匆的脚步声听来,对方这会儿似乎无暇去扶那把椅子,只急着来给他们开门。 老旧的木门吱呀响了一声,从中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来。 不似那位大学生形容的“约莫五十上下”那么老,却也不似那位领路人所说的才“三十好几”。 大概是生不出孩子这事真的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挫败感和绝望。 跟着蒋宏伟他们一道来的大学生踮脚,和蒋宏伟小声耳语道:“就是这人,我亲眼看见她给了对方厚厚一叠钱,少说一两万总该是有的。” 可惜他自以为的小声其实音量并不低,因为那位中年女人瞬间就煞白了脸色。 她的嘴唇动了两下,但也只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气音。 蒋宏伟二度亮了警官证,进到屋里去转了一圈。 确认屋里没有什么嗷嗷待哺的小孩之后,才开口问,从“你和那人是怎么认识的?”问到了“那你为什么给那人钱?” 起初那个中年女人还犟着不肯说,似乎是不愿意出卖那个给她牵桥搭线的人。 但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常年生活在偏远村落,没上过什么学的中年女人,被蒋宏伟板着张脸地吓唬了几句就面如土色地全招了。 “她给我们介绍,收几千块钱的中介费,然后我们就在家里等,等那人领了孩子来交钱就行”她嘴唇颤抖着说。 “有时候是还没满月的孩子,有时候是三四岁的孩子。前者看不出长得好看不好看,聪明不聪明,但后者说不准能记事了” 那人于低头垂眼间吞吐出来的话语令人倒吸了一口气。 听得跟在蒋宏伟身后的几个警官在暗自咋舌,心说就这买卖孩子犯法事居然还挑挑拣拣的。 他们甚至觉得这问话是该在专门的审讯室里进行,拿纸笔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的。 蒋宏伟拧着眉心,在记下了对方口中的中介人家的地址之后问,“你们?” 那位中年妇女自觉失言地身形一僵,下意识地去看那个领着蒋宏伟来她家的男人。 哪知对方把手一背,就别开视线地装毫不知情。 她见状,自知买个孩子回家来养大,再等他给自己养老的事是实现不了了,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供出了同村落的几位。 那几位之中还囊括了她眼前的那个“领路人”。 于是对方怒急攻心地骂她:“你最好别给我血口喷人!你以为谁家的女人都跟你似的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啊?!我儿子可是我婆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在镇上医院里可是有记录的!” 那位中年妇女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那你婆娘可真厉害,肚子都不见大就生出了个大胖小子,还长得一点都不像你” 两人之间眼看着就要愈演愈烈的叫骂声终结于蒋宏伟的冷脸和一声“够了!”的怒喝。 半开着门外不远不近地围了一圈人。 一圈或就住在附近,或哪怕打着伞,淋透了衣袖也要来看热闹的人。 其中甚至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半大小孩儿。 蒋宏伟环视了一圈,最终就被就住在杨三家对门的那个小孩儿钉住了视线。 那个小孩儿的个子不高,大概至多四五岁的光景。 但是人很瘦,又很白。瘦骨嶙峋的瘦,惨白的白,就蒋宏伟看来,说是像张脆弱的薄纸片也不为过。 仿佛只要在这暴雨中裹挟着一阵强风,就能把他吹走。 但即使如此,那个瘦小到有些脱相了的小孩儿也是特别好看的。 好看到蒋宏伟只需要匆匆一瞥,就能判断出对方不属于这个地方,知道对方不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对皮肤黝黑且五官平平的夫妇所能孕育的结晶。 第二章 中介 今天村子里来人了。 今天村子里来人了。 即便是暴雨天也能让别人“乐于”配合调查,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的人。 用那些大人的话说大概就是“上边来的人”。 只是在这些本该被好酒好菜地盛情款待的大人物面前,杨琴婶却叉着腰和住在村口的杨麻子大吵了一架。 关于杨琴婶到现在也没能给杨三叔生下个一儿半女,到底有多“没用”的说法。 以及杨明礼到底是杨麻子和他老婆生的还是买来的小孩。 平日里一旦碰上就得吵上个大半天的两人,最终被那几个大人物中间的领头人给喝住了。 尽管杨琴婶和杨麻子依旧各自气的面红耳赤的,却都偃旗息鼓地不再骂骂咧咧的了。 只一致地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周一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如是在他的虚拟日记本记录着。 只是尽管周一力求客观地表述着他亲眼所见的那些事实,但他于无意识中记录下的“叔”、“婶”和那以侮辱性外号代称的称呼却清晰地显示着他心里的偏向。 在蒋宏伟调转目光地扫视门外景象的时候,周一隔着雨幕和蒋宏伟对上了眼神。 和其他围观群众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或者是干脆自知没趣地离场不同,周一的眼里没有半点“看热闹”被抓获了的惊慌与心虚。 他眼底唯一有的,似乎就只是毫不躲闪的平淡。 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平淡。 给人一种漠不关心的感觉,仿佛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门口只是因为恰好他家就住在对门。 恰好他那两个便宜家长领了他出门看热闹。 注意到了蒋宏伟定睛之处的人们各怀心思。 其中刚被戳到了痛脚的杨迫不及待地想要拽周文夫妇下水。 他就像是忽然找到了反驳的底气似地指着不过豆大点个字的周一高声嚷嚷:“要说不像,那还是周文家的这个最不像!你们瞅这鼻子,这眼睛,这脸,说是电视上哪个小明星生的都不为过。哪是周文那么个歪嘴斜眼的烂酒鬼能生出来的!” 被毫不客气地戳着脊梁骨嘲讽了的周文一时怒火攻心,冲上来就要揍人。 但是他在光着膀子、卷着裤腿地穿过雨幕之前却没忘了要先把周一推进屋里去。 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怕蒋宏伟他们也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而那两人不过刚扭打在一处,就被同蒋宏伟一道来的两个便衣给制服了。 其中一位居高临下地发话道:“亲生的假不了,买来的也真不了。就刚才这位女士提供的名单上的人,我们都会一一核对的。真要是验出来都不是亲生的,那么搞个全村排查也不是没可能。” 原本还满面涨红地被制住了,且从眼尾到嘴角都透露着不服气的周文闻言忽然怕了。 他忙不迭地改口:“我承认我家这孩子不是我和我婆娘亲生的,但也不是买的,是我在路边捡的。” 蒋宏伟不置可否地挑眉,沉声问:“捡孩子的具体时间,地点?” 周文没有半点犹豫地脱口而出:“五年前的八月十六号,就被丢在村口的大路上,我准备去隔壁村做活的时候捡到的。因为我姓周,刚好那天又是个礼拜一,所以我就给他取名叫了周一,简单也好养活。” 周文说完,看着蒋宏伟等人无动于衷的样子,不惜自黑地补充,“你们要是实在不信的话可以去村里扫听扫听,问问他们我周文到底是不是个愿意为了买孩子花大价钱的人。” 他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道:“现在想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是哪根筋搭错了,自己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捡了这么个要花钱的祸害回来。” 蒋宏伟和手底下的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开口问:“办领养手续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周文当晚给村主任送了半条烟卷,对方就大手一挥,直截了当地把人登记在了周文的户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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