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重要人物全都召集过来,庆贺翟浩辉的大病痊愈,此举有什么意义,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晚上酒宴的时候,曾毅几个年轻的和张杰雄坐在一桌。席间翟浩辉和龙美心都过去给长辈们敬酒,曾毅则表现得很低调,只管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他已经看出来了,不是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友善的。 这也是可以想象到的事情,久旱逢雨尚有人嫌,何况是治病救人,你治好一个人,感激你的人和恨你的人,可能几乎是持平的吧。 张杰雄一直在旁冷眼观看,起初也觉得曾毅的表现很反常,后来一琢磨,不由暗赞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老成练达啊,这个时候最好的表现,就是只管吃喝,你要是仗着自己是翟家救命恩人的身份上前去凑热闹,只能是自找麻烦。单凭这份眼力和见识,这小子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曾老弟!”张杰雄端起一杯茶,“职责在身,不能陪你喝酒,我以茶代酒,咱们走一个!” 曾毅也是举起茶杯,道:“水淡情浓,走一个!” 一群大人物坐在一起吃饭,也没有多少话,很快就吃完了这顿饭,只有腊肉上桌的时候,才让翟老夸了一句。 散了酒席,空中就又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翟万林等人还要连夜赶回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只有龙美心留了下来,说是要在长宁山呆几天。 送走众人,方南国夫妇也准备返回荣城,楚振邦此时走了上来,道:“方书记,咱们两个同路!” 方南国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笑道:“那刚好结个伴嘛!”方南国这个老政客,怎会不明白楚振邦的意思,两人回去的路虽然不同,但都有把翟老留在南江的心思,从这点讲,算是同路。 楚振邦就道:“早就知道南江省保健局的专家实力了得,这次算是见识到了,病是你们治的,营养师也是你们派的,让我这个军区司令员,很是有些无地自容啊。方书记是不是考虑支援一下咱们军区的建设,把曾毅借给我,也提升提升军区的医疗水平嘛。” 方南国就笑着摇头:“楚司令的这个借,可是刘备借荆州的‘借’?” 楚振邦打了个哈哈,“军民一家亲嘛!” 方南国就沉声道:“既然楚司令开口了,作为地方,是必须要支持的,这样吧,回头省里立刻组织一个专家组。” 楚振邦气不打一处来,我要的是曾毅,谁要你的专家组啊!军区、军医院有的是专家,哪个也不比地方医院里的大夫水平差,他道:“不借的话,换也行啊,地方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咱们军区协助的,就尽管提。” 方南国呵呵一笑,迈步往前走去,“楚司令,咱们得赶紧出发了,不然可赶不回去了!” 楚振邦就知道方南国是不肯放人了,也罢,回去之后,找韦长锋好好谈一谈了,这不是还有一层干亲的关系吗。我就不信,我偌大一个军区,还招不来一个人才,你南江省能开的条件,我军区也能开。 第二天早上,曾毅还是过去了一趟,给翟浩辉复诊,其实已经用不着了,后面只需休养就成。 复完诊,翟老道:“浩辉,大病初愈,还是要多活动活动,你到外面去走一走。” 翟浩辉就跟着两名警卫出去了,准备上山走一走。 翟老此时道:“小曾,你上次说心病还须心药医的事,你看什么时候进行比较好啊!” “昨天我观察了一下,问题不大,今天就可以,早治早好!”曾毅说到。 翟老微微颔首,“那就今天晚上吧!” 曾毅点头道:“那晚上我过来!” 翟老摆了摆手,道:“去吧,先忙你的事!” 龙美心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无聊地研究着花圃里的几株花,见曾毅出来,立刻道:“你今天忙什么?” “上班啊!”曾毅说着,“咱可是人民的好公仆,得对得起人民付的那份工资。” “本姑娘没事干,准备去检查检查你的工作!”龙美心道。 曾毅就瞥着眼,“少装蒜!你又不是领导,检查什么工作!” 龙美心也不生气,道:“那参观一下总行吧!” 曾毅背着手往前走,脸上一副郑重思考的模样,最后道:“参观也行,就是到了地方不能乱说话,以免折损了我当领导的威严。” “行行行!”龙美心摆着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把嘴巴封起来总行吧!” 曾毅去取了车,就载着龙美心下了长宁山,路过将军茶厂的时候,他顺便带龙美心进去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下情况,毕竟这也算是龙美心的产业,里面有她的股份在内。 等到了招商局门口,刘强已经听到车子的声音,麻溜跑了过来,露出一脸灿烂笑容,道:“局长,您来了!” 曾毅推门下车,笑道:“刘主任,这两天我不在,局里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都是些小事,不敢惊动局长,已经处理好了!”刘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市里云帆集团的白总,在您办公室门口等着呢,都等一天两夜了,也不说是什么事。” 曾毅当即脸色一沉,道:“行,我知道了,李主任你先忙吧!” 龙美心就问道:“哪个白总?” “老熟人,你见了肯定认识!”曾毅说着,就迈步朝楼上走了去。 上楼一拐,就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白家树了,曾毅只当没看见,对龙美心道:“很失望吧!” 龙美心有点摸不着头,不知道曾毅这句话说的是招商局的办公条件呢,还是指白家树,反正这两个都让她挺失望的,原本以为能看到威风大气的招商局大楼呢,没想到就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做个伸展运动都倒不开地方,再看到白家树,她就更失望了。 白家树此时一脸憔悴,没见到曾毅他也不敢走,昨天又是在招商局门口过的夜,此时浑身酸痛,两天就吃了几块点心,还是晏容给的。看见曾毅,白家树上前两步,脸上挤出笑容,道:“曾局长……” 龙美心的注意力,此时全在白家树的牙上了,上次曾毅说敲掉了这小子的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自己。 曾毅一瞥眼,就知道这丫头在瞅什么呢,低声道:“已经补两回了!” 龙美心就咯咯笑了起来,招牌式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又出来了,盯得白家树心里直发怵。 曾毅过去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道:“白总不会是看上了我这块地方,以后就准备在我这里办公了吧!” 曾毅心里有气,自己的行医箱差点就在白家树的公司门口丢了,要说这小子一点都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小子明明知道,却不告诉自己,摆明了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啊,看别的笑话也就算了,但行医箱是曾毅的命根子,根本开不起玩笑。 “曾局长,我是来道歉的!”白家树急忙说着,“是我没有管好手下,才给你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 曾毅一抬眼,你小子道歉也是没有丝毫的诚意啊,我会跟你手下的那几个保安生气吗,他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麻烦的,一点小事,用不着道歉了,这事我知道了,白总就请回吧。” 白家树心里一紧,就知道曾毅对自己这个说法不满意,他开口准备再道歉呢。曾毅却道:“我这里还有贵客,就不送白总了,失礼的地方,还请白总海涵。” 龙美心进了办公室,道:“看不出嘛,你官不大,官威倒不小,刚才那两下子,还有那么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曾毅就脸一沉,看着龙美心。 龙美心就一副无奈状,道:“好好好,我闭嘴就是了,不折损你英明神武的领导形象。” 说完,龙美心就左右打量着曾毅办公室里的摆设布置,目光落在一旁的咖啡机上,她鼻翼微微抽动,道:“不对!很不对!” 第一七二章 五步倒 “什么不对?”曾毅问道。 龙美心就走到了咖啡机的跟前,又打开下面的柜子,很快翻出了一包磨好的咖啡粉,还有各式点心,都是很新鲜的,龙美心就问道:“你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曾毅摇头,“没有。” 龙美心才不信呢,这点心加上咖啡,根本就是喝下午茶的架势啊,她就经常会约两三个姐妹,喝喝咖啡、吃吃点心,一起消磨下午的时光。 “那这些东西是谁的?”龙美心的睫毛忽闪两下,眼神飘往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单位同志的!”曾毅笑着,“我平时只喝茶,不喝咖啡。” 龙美心打开点心盒,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道:“味道还不错,看不出你们单位的同志挺小资的嘛,是女同志吧!” “是,当然是女同志,男的搞这一套,在单位岂不成了怪胎。她是留英回来的,很喜欢这一套,不过她自己办公室的同事有意见,所以就搬到我这里了。”曾毅笑着,“你要是喜欢喝,就自己煮,我可不会摆弄那些设备。” 龙美心看曾毅说得很平常,睫毛又忽闪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摆了摆手,坐到沙发上,“我精力旺盛,再喝咖啡就该睡不着了。” “应该不会吧!”曾毅看了看龙美心的气色,“我看你最近睡觉质量挺好啊。” 说起这个,龙美心就眼神一亮,道:“你去年送我的那种檀香,还有没有?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再拿一些。” “好啊!”曾毅点了点头,拿起纸和笔,道:“我把方子写给你吧,这样以后你也可以自己去定做!” 看着曾毅写字的样子,龙美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手里的点心,心里全在琢磨曾毅了,她总觉得曾毅身上全是谜,怎么看都看不透。 去年自己也来过老熊乡,那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有切身体会,说实话,就算是自己全力操作,也未必能把将军茶做起来,谁知曾毅一杯茶治好英国女王的病,让无人问津的深山野茶,转眼就成了抢手货,龙美心至今想起这件事,都想觉得匪夷所思,就算茶叶真的能治病,但这事未免也太巧了吧,别的茶都治不好,非得要老熊乡的野茶才能治好吗? 现在治好翟浩辉的病,让龙美心佩服不已,翟浩辉发病的样子她亲眼目睹过,完全就是疯子,就连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专家都束手无策,这小子竟然也给治好了。 “好了!”曾毅检查了一遍方子,就拿了起来,“回头收好了,这可是我的秘方啊!” 龙美心笑呵呵接过来,只见上面一手漂亮的繁体字,工整大气,气势万千,单就这一手字,怕是没几个人能写出来吧,“你写得字倒是有点人样。” “哈哈,多谢夸奖,难得你还能发现我一个优点啊!”曾毅笑着。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晏容的脑袋从门缝露了出来,看见曾毅办公室有客人,立刻吐了一下舌头,道:“曾局长,你有客人啊,那我一会再来!” 说完,又关门消失了。 龙美心双手交于胸前,不怀好意地看着办公室的门,“呵~,呵~,刚才那就是你说的女同志了吧!” 曾毅像是根本没听出龙美心的冷笑,道:“没错,就是她了,龙大小姐真是目光犀利,这也看得出来!” “长得挺漂亮啊!”龙美心神色促狭,“每天看着美女,这工作起来肯定心情不错吧?” “那是!”曾毅笑着点头,“尤其是每天看到美女用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感觉真叫一个好,做领导的那点惬意,也油然而生啊!” “我呸!”龙美心一副快要吐的样子,“怎么这话让你一讲,听起来就觉得恶心!” “我也是实话实说嘛!”曾毅无奈耸肩。 龙美心仔细看着曾毅的眼睛,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把自己看得有些心虚,道:“你这办公室也太闷了,不好玩。” “那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曾毅就站起来,“正好我也要到几个项目的工地去看看。” “工地有什么好看的!”龙美心兴致寥寥。 “你不是要检查我的工作吗?介绍南云,宣传南云,把投资商吸引到南云;发现问题,及时解决,为投资商提供全方面的服务,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内容。”曾毅看着龙美心,“你要是检查完毕,也可以先回长宁山!” “算了,还是跟你去转吧!”龙美心有些丧气,长宁山都戒严了,有什么好玩的,自己留在那里,只能跟翟浩辉讲话了,可又怕什么话没讲好,再把他给刺激到了。 当下两人又出了门,一出门,白家树又上前,道:“曾局长,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樊亮亮撬你的车,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后来到了荣城,看到那只箱子时我才知道了这件事。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鬼迷心窍了,心里只记着以前咱们之间的那点恩怨,想看你在樊亮亮那里吃个暗瘪,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白家树这回什么脸面都豁出去了,曾毅不是樊亮亮那种蠢货,不是你一句“驭下不严”就能糊弄过去的,今天自己要是不拿出实在实在的道歉态度,怕是很难翻过去了,“曾局长,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但还是恳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从今往后,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曾毅眉角一抬,心道白家树这才算是有点道歉的样子,但也仅仅就是样子而已,他“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白家树紧紧跟在后面,牙一咬,道:“曾局长就是不原谅我,我也是咎由自取、毫无怨言,但……”白家树就看着龙美心。 龙美心眼一瞪,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让本姑娘给你躲开避嫌吗,她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白家树看曾毅也没有让龙美心避嫌的意思,就道:“曾局长要对付我这样的,十个都不够你看,你抬抬手指头,就能让我灰飞烟灭,但曾局长身在宦海,总有一些小事,能用到我这种小人物。你就暂且记下我这一笔帐,看我以后的表现吧,要是我敢对曾局长有一丁点的二心,不用你出手,我自己跳进清江去。” 曾毅一声冷哼,脚步丝毫不停,这种话谁不会讲。 白家树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低声道:“里面是樊亮亮这几年做过的一些丑事,还有他老子樊九江的一些肮脏事,里面涉及到市里大大小小不少的人,我全都写下来了,还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手印也摁了,只要是曾局长需要,我愿意随时站出来。” 曾毅不禁为樊亮亮感到可悲,平时称兄道弟,真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踩你的就是你平时的兄弟。 白家树这也是没辙了,他好歹也是个衙内,要是写樊亮亮和樊九江黑材料的事一旦传出去,他在南江就绝对是混不下去了,他把这东西交到曾毅手上,就是把自己的把柄送给了曾毅,是把自己的前途跟命运,完全交到了曾毅的手上。 曾毅心道白家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山穷水尽,他怕是绝不会拿出这份材料吧,曾毅随手接过那封信,道:“你可以走了!” 白家树就知道曾毅这是不追究自己了,道:“将军茶开发协议的事,我也想明白了。” “这事你去找康书记,或者将县长!”曾毅说到。 “那我就不打搅曾局长工作了!”白家树如蒙大赦,亦步亦趋跟在曾毅身后,看着曾毅和龙美心驾车离开,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龙美心拿着白家树写的那封信掂量了一下,笑道:“这就是投名状啊!”龙美心出身上层,这种事情从小见多了,一看就明白。 曾毅笑了笑,没搭话,他不是个小气量的人,但这事跟气量无关。 古人还讲“负荆请罪”呢,要是把人打了,然后说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那这天下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今天把你打了,对不起啊,明天再把你收拾一顿,还是对不起,试问,大家会认为你是大人大量呢,还是认为你就是个没种的傻蛋呢?曾毅可不想当这个傻子,他必须一下就把白家树打得服服帖帖,让他今后再也不敢惹是生非。 白家树在招商局门口站了一天两夜,那也并不是诚意,只是被逼无奈,是出于要保住自己的前途跟命运,而不得不作出的选择,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如果站几天就可以不用杀人偿命,那杀人犯都要去苦练站立了。 曾毅现在也适应了这种官场的办事逻辑,今天不把白家树打死,可能将来某一天,就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开车出了县城,曾毅直奔镜山,去年千亿考察团拉来了投资,要在镜山建立一个风光游览区,由投资方和县旅游局旗下的旅游公司共同开发。 工程现在已经做了一大半,主要是铺设台阶护栏,加装防护措施,对风景区的几个景点进行优化,设立观赏区、游玩区,另外就是增加服务配套设施,不能让游客爬到山顶,一瓶水都喝不到,手机也没信号吧! 车子到了山脚,景区的门卫一看,就赶紧打开大门,招商局的车子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放行之后,又立刻通知了景区的负责人。 曾毅到达景区管理中心的时候,景区和投资方的负责人都已经等在楼下了。 “曾局长,欢迎欢迎,又辛苦你跑一趟!”景区的负责人叫彭小山,矮矮胖胖,一张圆脸见了谁都是笑。 “过来看看工程的进展。”曾毅推门下车,呵呵笑着,“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龙美心小姐,大财主!” “欢迎,欢迎!”彭小山想伸手,看龙美心没有伸手的意思,那伸出去的手就在大腿上搓了一把,道:“龙小姐可是咱们南云的贵客,快请进吧,里面已经泡好了将军茶!” 曾毅抬头往山上看了看,问道:“那一片是怎么回事?” 彭小山手搭在额上看了一眼,道:“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他们在山上搭建了几个露营用的帐篷!” “景区不是还没有开业吗?”曾毅问道。 “曾局长不负责旅游事务,可能不知道,自从将军茶出名之后,今年一开春,咱们县里就来了不少的游客,数量是以前同期的十几倍,县里的几个招待所和宾馆,全都住满了,预约都排到了下个月。一些找不到住宿地方的游客,就在山上搭起了帐篷,县里现在最畅销的商品,就是帐篷,百货公司都进了好几趟货了!”彭小山笑着,“这都是曾局长的功劳,搞火了将军茶,又拉来了投资,现在咱们镜山景区虽然还没开业,但景区和投资方都对前景充满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曾毅笑了笑,但随即脸色一肃,道:“但还是要把事情做得更周全一些,现在山上很多设施还不完善,尽量不要让游客上山,虽然是不收门票,但出了事故,景区肯定是难逃其责的,要是因此影响到了县里的旅游大局,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是!”彭小山点着头,“我一会就吩咐下去,让人在几处入山口挡着游客。” “另外还要备一些必要的器材,以防万一。消防器材是必不可少的,急救用的药品、担架,也要时刻准备着。”曾毅吩咐道。 彭小山连连点头,道:“曾局长比我们这些人想得都仔细啊!” 曾毅不分管这些事情,也就是提提意见,不好多说,当下道:“我也是看见什么说什么,可不是要插手你们景区的内部事务。” “不会,不会!”彭小山摆着手,“曾局长千万不要多想!咱们可都是打心眼里佩服您啊,没有你,哪有咱们南云的今天,我家里就种将军茶的,今年光是明前茶,就卖了三万多块钱,比我两年的工资还多。” “可不要因为采茶,耽误了景区的建设啊!”曾毅笑道。 彭小山一拍大腿,道:“还真让曾局长说着了,现在工程队想找个南云本地的人,太难了,全都忙着伺候茶树去了,哈哈,南云县就要富了。” 龙美心一旁听彭小山这么讲,心里也是有些高兴,她做了那么多的投资,唯有将军茶这一个项目,让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曾局长,进屋坐!”彭小山一伸手,“我把工程的进展向你汇报一下!” “汇报就用不上了,要是工程有什么难处和要解决的问题,就提出来,我来想办法!”曾毅笑着。 众人进了屋子,彭小山立刻端出茶,还有几样山上的野生干果。龙美心才不会听什么景区的事情,翻起一本介绍镜山的宣传彩页,磕着干果。 “彭主任,不好了!” 众人正在聊着呢,有个景区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就跑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慌什么!”彭小山就很不悦,“什么事?” 那人就急道:“山上的工程队打来电话,说是两位游客在山上被毒蛇咬了,人已经昏迷了!” “什么!”彭小山屁股下面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就跳了起来,“在什么位置?” “就在镜屏峰!” “坏了,坏了!”彭小山眉心立刻拧出一个“川”字,还真让曾局长给说着了,果然是出事了。 镜屏峰位于景区的最深处,现在路还没修到那里呢,有很长的一段只有难走的小路,熟悉山路的本地人从镜屏峰快速走到山下,也要半个小时,如果游客在镜屏峰已经昏迷了,那么被抬到山下,至少就要一个小时了。 我的妈呀,可千万别出人命啊,这要是出了人命了,景区怕是还没开张,就要关张了。 曾毅也清楚镜山景区的情况,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他立刻道:“彭主任,你马上通知县医院派救护车过来,我带了行医箱,现在就往山上赶,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游客。” “好,好!”彭小山此时也没了主意,“我这就给县医院打电话。” 曾毅也不耽搁,出门从车里取出行医箱,就朝山上跑了去。 “我也去!”龙美心在后面大喊。 “病情紧急,耽误不得,我先前先走,你在后面让彭主任派人送你上山。”曾毅只喊了一声,却转眼上了好几十级台阶。 龙美心一跺脚,“猴子托生的吗,蹿这么快!” 投资方的负责人也是有些担心,早知如此,就该派人严防死守,绝不让一个人上山,这可是要了命啊,景区开没开张,就先出了乱子。南云县现在打算趁着将军茶的东风,做大旅游产业呢,今天要出了人命,谁还敢再来南云县旅游啊,旅游只为散心,可不是散命来的。 “美心小姐,我陪你上山吧!”投资方的负责人说了一句,也是赶紧往山上走。 上山要比下山慢很多,但人命关天,曾毅今天把老命都豁出去了,蹿得比别人下山还要快,完全就是跑着上山,半路一点休息都没有。 不到二十分钟,曾毅就跟被蛇咬伤的游客碰上了。 第一七三章 “刁民” 被蛇咬伤的两个人,一个是向导,一个是游客,那游客还是个年轻的老外,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两人都被绑在几根木头做的简易担架上,由在山上施工的工程队队员抬着下山。 “把人放下,我来处理!”曾毅喊了一句,就快速迎了上去。 工程队的人都认识曾毅,听到曾毅的话,赶紧把人放在地上,然后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曾局长,你快给他们看看吧!”; “这个老外是游客,跟他女朋友一块上山来玩的,这个是从山下村里雇的向导,他们上山的时候,还从咱们干活的地方路过呢,谁知不到一会,就被蛇给咬了。”; “是这个老外先被咬的,向导为了帮他抓蛇,又被咬了一口,不过蛇被打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蛇,毒性这么大,一咬就把人给毒昏了!”; “我们老家有这种蛇,叫做出洞赤练蛇,歹毒得很!”; “……” 曾毅此时跑得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汗水顺着头发直往下淌,滴滴答答,他连跟工程队这些人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这赤练蛇名字吓人,但一般是无毒的,现在很多地方都饲养赤练蛇吃肉,也有人把赤练蛇当宠物来养。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曾毅长长地换了一口气,道:“蛇呢?被打死的蛇,有没有带来?” “带了带了,在这呢!” 工程的人立刻就拎出一条被打死的蛇,大大的三角头,非常醒目,浑身成枯黄色,背部遍布着很多斑块,像是背着一块一块的褐色的岩石。 “这是五步倒!”曾毅说了一句,就赶紧放下行医箱打开。 “我的妈呀,五步倒,难怪这么毒!”工程队的人就议论开了。 曾毅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倒出四五颗黑色的药丸,一下全塞进嘴里嚼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子去看那两人被咬伤的地方。 年轻的老外被咬在了脚踝,工程队的人帮他用一条绷带,在膝盖处扎了一道,防止毒液往上走,但膝盖以下,此时已经紫青发黑,肿得老大。老外是个白人,这条腿现在却像是黑人的。 向导是被咬在了左手之上,他本来是不会被咬的,年轻的老外被咬之后,喊着要抓住蛇,看清楚是什么毒蛇,好方便使用对症的抗蛇毒血清,向导就跑去帮他抓蛇,蛇是抓住了,看他却被反咬了一口。 现在两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意识有些模糊不清。 曾毅看了一下伤口的形状,就眉头微皱,这是冬眠了好几个月,刚刚苏醒的出洞五步倒啊,积攒了一冬天的毒液,毒性非常强烈,难怪会一下毒倒两个人。 “嗤!嗤~” 曾毅分别把这两人的裤管和袖子一把撕掉,然后“噗”一声,把嘴里嚼烂的解毒药吐在了左手手掌之中。 “把这老外的腿抬起来一点!” 曾毅吩咐一声,工程队的人立刻把老外那条毒腿抬了起来。 曾毅右手食指蘸了一块黑色的药泥,然后在老外膝盖往上两寸的地方,绕着大腿画了一个圈,就像给老外的大腿上套了一个黑色的环。 “放下吧!” 曾毅说完这句,然后“啪”地一声,把手掌里剩下的药泥全糊在了向导的胳膊上,然后开始涂抹起来,顺手再拿出一颗刚才的黑色药丸,塞进向导的嘴里喂了下去。 按说是老外被先咬的,中的毒应该更重一些,蛇的毒液会随着咬的次数增多而减少,但老外伤在脚踝的地方,距离心脏较远,而向导伤在了左手,距离心脏不过尺许,毒液随着静脉血很快就能回到心脏,一旦毒血攻心,那就不要治了,蛇毒对心脏的破坏能力极强。 “你们怎么不走了!” 山上传来此时一声喝问,就看一个女的跌跌撞撞走了下来,正是那年轻老外的女朋友,走得太慢,被落在了后面,看起来有亚洲血统,黑发黄皮肤,只是中文的发音很不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舌头让五步倒给咬了呢。 “曾局长来了,正在给他们解毒治伤呢!”工程队的人立刻答道。 那女的冲到跟前,立刻吼道:“为什么不先救戴维!毒蛇第一个咬中的是戴维,毒液的浓度最大,毒性最强!” 曾毅眉头就皱了皱,这口气让他很不爽,不过他也懒得理会,更没有时间搭理这个女人,该怎么治,曾毅心里非常有数,他把药泥涂抹完毕,立刻取出针灸包,里面只是很普通的标准针灸针,曾毅拿出一根三棱针,就刺入向导的左手虎口,开始放毒。 那女的一看曾毅这样子,就暴跳如雷,过去一把拽住曾毅,“你要先治戴维!听到没?立刻、马上,给戴维先治!” 曾毅顿时恼火了,这一下差点把他刚扎好的针给弄岔了,马匹的,现在救人如救火呢,哪容得你捣乱啊,他道:“该先救谁,我心里有数,我是医生!” 女的就指着曾毅的鼻子,喝道:“我警告你,戴维是你们中国的外宾,你这是在漠视外宾的生命,如果戴维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要……” “滚!”曾毅没等她说完,就大眼一瞪,喝道:“老子没请你到中国来!”曾毅火大,少给老子提什么外宾,被邀请来的那是宾,不请自来是狗都嫌! “你!”女的气得浑身发抖,“如果戴维出了意外,我绝对饶不了你,我要向你们的省长、外交部部长去投诉,我要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得罪外宾的下场,你是清楚的!” “又没人拦着你!” 曾毅懒得再理这疯子,重新捏住针尾,开始行针,要不是着急救人,他真想一脚把这二鬼子女人踹下山。 刚开始这女的讲什么毒蛇先咬后咬,曾毅也能理解,可一提外宾就理直气壮的要求先治,曾毅就火大了。马匹的,外宾的命是命,向导的命就不是命了?要不是为了给你抓那条蛇,向导怎么会被咬伤! 那女人又跑过来拽曾毅的胳膊,“我命令你,先给戴维治,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严重的代价!” “你他娘的算老几,敢命令我们曾局长!” 工程队的人也看不下去了,今天要不是你们运气好,碰到了我们,这狗日的老外就是死在山上,也不会有人知道的,老子们不要命地往山下抬这两百斤的东西,已经是够国际主义人道精神了,曾局长为了救人,也是玩命地往山上跑,整个人累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歇都顾不上歇一秒钟,就开始救人,你竟然还敢在曾局长面前耀武扬威,真是给脸不要脸,狗咬吕洞宾啊。 曾毅一甩胳膊,把那女人推出几步了,“你要是想投诉老子,现在就去,从这往下就是了!你要是不想他死,就给我闭嘴!” “闭嘴!”工程队的人也一起喝到,马匹的,曾局长走在南云县,谁不得敬着,你他妈的一个二鬼子,装什么大头蒜呢,“再敢多讲一声,你自己把他背下山吧,老子们不伺候了!” 那女的恨恨看了曾毅一眼,不敢再吭声了,这群工人真要是撂了挑子,她就是能耐再大,就是外星来宾,今天也走不出这镜山去了。 曾毅从药瓶里又倒出几颗药丸,递到那女的面前,“咬碎了,抹在他的腿上!” 女的拿起来,直觉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差点就吐出来,她一把就将那几颗药扔了出去,道:“这是什么脏东西,完全就是羊粪!我要的是血清!血清你明白吗?” 曾毅的拳头就捏在了一块,恨不得一拳打爆对方的脑袋,这药是曾毅亲手制作的,专治一切毒虫咬伤,以前云游的时候不知道救活了多少条人命,可以说是一颗药一条命,现在竟然被这女的一下就扔出去好几颗,曾毅的心都痛得揪在了一起。 “这羊粪一样的东西怎么能治病,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那女的咆哮着,“我要的是抗蛇毒血清,在美国三岁的小孩都知道,只有血清才能解蛇毒!你不是大夫,你是个只会碎碎念的巫师,把真正的大夫给我叫来!” “滚!”曾毅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指山下,“去找你的血清吧!要是再多一句嘴,老子就把你踢下山去!” 工程队的人也是同仇敌忾,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女的,敢说曾局长不会治病,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谁不知道曾局长是神医,英国女王的病都能治好,何况一条小蛇。 “听见没?快滚!”工程队的人直接扬起手里的家伙什。 “你们……你们……”女的被吓住了,“戴维可是外宾,他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工程队的人就笑了,他自己被蛇咬死了,关老子们个鸟事,老子们又不是救护队的,没义务救他! 一个领头的人招呼一声,道:“兄弟们,留两个在这里帮曾局长的忙,其余的全跟我上山,开工了!娘的屁,老子们辛苦一趟,一个谢字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 “就是!完全就是个白眼狼,死了活该!” “干活干活,不干活吃风喝屁啊,自己的老婆孩子还用不用养了?管这闲事干锤子!” “对!老子们又没欠他的,也不是老子请他到这镜山来的!” 工程队的人,当即开始收拾家伙什,准备上山。 那女的完全傻眼了,没想到会出了这么个变故,回过神,她拉开自己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厚沓花花绿绿的美钞,道:“你们站住!看见没?只要你们把戴维送下山,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了!这是美元,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消费!” 工程队的领队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一拍自己的胸膛,道:“看见没?老子有这身力气,走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也能找到口饭吃!” “留着你的美钞当火葬费吧!” “戴维是外宾,外宾!” 那女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事她可从来都没碰到过,在中国,外宾就是一等公民,以前不管走到哪里,一张老外的脸就可以畅通无阻,享受摆平一切的特权,就是平时那些耀武扬威的中国官员,也是能不惹老外就不惹。没想到今天在这小小的南云县,却遇到一群不把老外当外宾的人,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看着“刁民”们转身要走,女的道:“中国不是礼仪之邦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外宾的?” “中国还有句歌词呢,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听过没?”曾毅不屑地看了一眼,起手赶紧行针,以免毒血继续蔓延。 那女的左看右看,最后一跺脚,实在是没辙了,她走到曾毅身边,道:“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现在我向你请求帮助,希望你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曾毅手下继续行针,黑色带毒的血液,就从向导手上的伤口里慢慢流了出来,他道:“说!” 那女的想了想,道:“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戴维送下山!” 曾毅实在是不爽这个女的,但也不想看着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眼前这么没了,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治疗,就让他找血清去吧,曾毅就喊了一声,道:“丘大哥,慢走!” 那个工程队领队的扭过头来,道:“曾局长,你别管这闲事了,咱伺候不起洋大爷呐!” “好歹是条狗命,不能让他死在了镜山!”曾毅说着,“辛苦大家一趟,就把他送下山吧,彭主任已经叫了救护车!” 姓丘的领队想了半晌,又招手把工程队的人叫回来,很不痛快地道:“今天就看在曾局长的面上,咱们哥几个走一趟,只当是人道主义了,把他送到山下,其余的事咱们可就管不了了。” “快走,快走!”那女的急忙催促! 曾毅眉头一皱,道:“你不觉得该说些什么吗?” 那女的憋了半天,才道:“谢谢!” “得了,别假惺惺了!”丘队长抬起那担架,还不忘对曾毅说了一句,“曾局长,这就是一没长良心的白眼狼,你可小心他反咬你!”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抬人下山吧,一码是一码,这女的是白眼狼,也不能因此怪罪到那男的身上去,反正自己也仁至义尽,是他不肯接受治疗,至于下山是死是活,概与自己无关了。 丘队长抬着老外下山,半路就遇到了正爬山爬的气喘吁吁的龙美心和投资方负责人。 “怎么样了?曾毅呢?”龙美心喘着粗气问道,这一路爬上来,累得她够呛,“怎么还是个洋鬼子啊!” “这洋鬼子不识好人心,曾局长好心给他解毒,他们把药摔了,说那是羊粪蛋,非要找什么血清!”丘队长没好气地说着。 投资方的负责人则很紧张,咬伤人就算了,怎么还咬伤个老外,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啊,他急忙问道:“另外一个呢?” 丘队长一指山上,道:“在上面呢,曾局长正在治疗。” 负责人一摆手,“赶紧着,救护车估计到山下了,你们加把劲,快把他送下去!” 丘队长在人家手底下接活干,还能说啥啊,赶紧抬着人就下山去了。 龙美心则是恨恨道:“怎么没多咬他两口!”说着,喘了口气,接着往山上去了。 曾毅的药起效非常快,不一会,就看向导胳膊开始有消肿的迹象了,颜色也没刚才那么可怖了,总算是有点正常的血色了。 曾毅擦了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还好,没事了,回去歇两天就好了!” 旁边还站了两个工程队的人,当即就道:“曾局长出马,哪有治不好的病,就那洋鬼子事多,尽能成精作怪。尤其是那个二鬼子,太可恶了!” 曾毅拿起自己的药瓶,往外倒了倒,发现里面只剩一颗药了,真是恨不得要追上那女二鬼子给她一巴掌。此时人救过来了,曾毅累得一点都不想动弹,道:“两位大哥,帮忙在四周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刚才丢的药!” 两人也是二话不说,就在周围仔细找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两人回来,伸开手,手心就只有一颗药,上面还是泥土斑斑,“曾局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就找到这一颗。” 曾毅也没办法,这药扔在山里,想要找出来就太难了,他笑了一声,道:“这一颗药可顶大用了,回头等他醒来,一定让他好好感谢一下两位。” 曾毅就接过那颗药,擦掉上面的泥土,和药瓶最后的一颗药放在一起,用一张纸包好了,道:“蛇毒不要攻击血液,还攻击神经,一次清不完所有的毒,有了这两颗药就万事大吉了,回头一颗吃,一颗外敷,保证他不留任何隐患。” 两人一听,也是呵呵笑着,都觉得曾毅这人真好,这话说得自己浑身舒服,只好能救人,那自己刚才那番辛苦就没有白费啊。 “曾局长,要不我们再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几颗呢!” 曾毅一摆手,“不找了,不费那劲了,回头再配就是了!”说着,他往地上一躺,道:“可累死我了,我稍微休息一下,咱们就下山!” 两人拿出水壶,“曾局长,喝口水,解解乏。” “那二鬼子真是瞎了眼,现在像曾局长这样真心救死扶伤、医德高尚的大夫,可真是很少了,遇上了那是他们的造化!” 曾毅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道:“不提他们了!” 过了十几分钟,龙美心终于挪了上来,看到曾毅躺在地上,她也是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下,道:“累死了,累死了!从来就没这么着急爬过山!” 曾毅从地上坐起来,道:“你又不是大夫,着什么急啊!” “我这不是想看看你怎么治病救人嘛!”龙美心一伸手,“把手里的水壶给我,渴死我了!” 曾毅就爬了起来,慢慢走过去,道:“你来晚了,我已经治完了。” 正说着呢,担架上的向导就清醒了过来,道:“谢谢……谢谢曾局长了。” 曾毅走过去,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又把了脉,道:“好了,没大碍了,我刚才说的药的用法,你都听见了?” 向导点着头,“听见了,一颗内服,一颗外敷伤口。”他刚才是半昏迷,但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龙美心大感无趣,“这么就好了,真没劲啊,我都没看到!” “这山上还有蛇,要不你去让蛇咬一口!”曾毅没好气地道:“不过我提醒你,我的蛇药可用光了,真要是被咬了,就只能用嘴吸毒了。”说完,模仿龙美心平时那副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龙美心就朝曾毅伸了伸粉拳,这小子摆明就是占自己便宜啊,你想用嘴吸毒,本姑娘还不愿意呢。 众人又歇了一会,就朝山下去了,被蛇咬伤的向导,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走着下山,他就是山下村子里的,一个劲道谢,非要拉曾毅和工程队的人到家里吃饭。 “饭就不吃了!”曾毅累得哪有吃饭的心思啊,“下次吧!” 到了山下,就看了在原地打转的彭小山,他几步上前,道:“曾局长,另外一个被咬的人,没事了吧?” 曾毅一指身后的向导,“自己看吧!” 彭小山一看,大喜,道:“我就知道,只要曾局长出手,肯定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曾毅摆了摆手,道:“你赶紧派人上山,把那些在山上逗留的游客,都劝下山去,另外,再不能让人上山了。” “是是是!”彭小山搓着手,万幸啊,今天幸亏曾局长来了,“我马上让人去办!” “另外,你采购一些季德胜的蛇药片回来,这药对付绝大多数的毒虫咬伤,很有效果,一部分就放在景区备用,一部分发给山上的工程队,这个时节,山上的毒虫慢慢就多了起来,大家工作的时候也要小心,有药在身上,就有备无患嘛!” 彭小山忙不迭地点头,“还是曾局长考虑得周到,我现在就让人去医院采购。” 工程队的那两个人也很感动,以前不管在哪里干活,就是工程队的老板,也不会想到这些,更不要提当领导的了。 曾毅也不在景区呆了,他提着药箱子走到自己车跟前,“那你们就忙吧,我先回县里去了,今天的这个事虽然只是偶然,但也说明了我们平时的工作还存在着不足,我回去之后把这个事情向县里的领导反映一下,让大家都提高警惕。” “是,全县的各个景区,都应该高度重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彭小山现在还是后怕,他道:“人命关天,我一会也向局里的领导汇报一下。”彭小山说的局领导,指的是旅游局。 曾毅就上了车,带着龙美心直接去了旅游局。 旅游局的副局长王旭民,跟曾毅一起参加过英国商贸团,是老熟人,看到曾毅过来,就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伸出手道:“曾局长,镜山景区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给我们敲了一记警钟啊,搞旅游我们南云县是新手,工作中还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这就需要我们把工作做得更扎实才行。” “县里有三个在建的旅游招商项目,我这也是担忧呐!”曾毅伸出手,和王旭民一握。 王旭民对曾毅是了解的,换了别人,王旭民肯定会说对方的手伸得太长了,这可是旅游局该管的事啊,但要是曾毅,王旭民绝不怀疑曾毅的动机,县里上上下下,这么多衙门,这么多领导,但要说到一心为公,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曾毅,他可没有任何的私心。 “曾局长快请坐!”王旭民一指沙发,“这事关乎咱们县旅游招商的大局,必须得咱们两家同心协力才能做好。曾局长过来了,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王旭民在电话里听了彭小山的汇报,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以前县里也没有什么旅游项目,旅游局在这方面也缺少经验,但王旭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人命关天的事,这对于南云县目前的旅游形势来说,可不是好事。 两人坐在那里,商量了半天,定了几项临时措施,然后就分别开始行动,旅游局这边负责景点措施的施行,招商局这边负责联系投资商,双管齐下,让两边都高度重视起这个问题,更要发动大家群策群力,排查一切隐患。 两人把措施落实下去,又赶往县政府,有几项措施还需要县里的支持,比如县里就对今年突然增加的游客数量严重估计不足,要想消化这些游客,必须得县里支持,出台一些紧急的政策,比如扶持农家乐,才不至于让县里对这突然到来的大批游客措手不及。 从县政府出来,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王旭民道:“曾局长,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曾毅客气道:“今天怕是不行了,我有客人!”曾毅还得到干休所去,晚上要对翟浩辉下“猛药”啊。 “那就下次吧!”王旭民只好作罢。 此时龙美心双手插兜,从外面慢悠悠走了进来,道:“今天真是失策,就不该来参观你的工作,一点意思都没有!” “行了!走吧,回长宁山!”曾毅笑着拉开车门,道:“龙大小姐,请上车!” 龙美心上了车,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都是一些南云山里特有的干果。 曾毅就笑道:“彭小山这王八蛋真是小气,刚才走的时候,他也没说送一些!” 龙美心恨恨看着曾毅:“别说别人,说你自己,你就不会买一些送我?” 第一七四章 出洞蛇 “我的错!”曾毅举手投降状,“等回头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一车。”说完发动了车子。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一直都盼着我走呢。”龙美心说到。 “你可真难伺候啊!”曾毅无奈笑着,“好吧,以后你都住在南云吧,我天天买给你吃!” 龙美心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十分开心,不过又道:“算了,我还是自己识趣点,免得坏你好事!” 曾毅就纳闷了,“坏我什么好事?” “开车吧你!”龙美心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晚上翟老用完饭,就问龙美心:“白天到哪疯去了?一天都看不到你的人影。” 龙美心很是不满,道:“我现在已经大了,不是以前的疯丫头了,你要尊重我。” 翟老呵呵笑着,“好好好,你都去忙什么了?” “去看了看我的将军茶厂,去参观了一下曾毅的招商局,另外呢,还在镜山碰到两个被毒蛇咬伤的人,让曾毅救活了一个。”龙美心说着,起身给翟老去端茶。 翟老有些诧异,问道:“那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老外,他不吃中药,非要用抗蛇毒血清,被景区的人抬着去医院了,后来情况如何,就不知道了。” 翟老微微颔首,原来是这样,龙美心这丫头说话只说一半,让自己还以为曾毅只救活一个,另外一个没救活呢,想着以曾毅的医术,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才对。翟老就想起了将军岭上曾毅说过的话,医生是在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人,有时候医生不惜得罪阎王爷,可偏偏有人他就是不领情啊。 “杰雄,你去叫曾毅过来,我要跟他再战几盘!”翟老对张杰雄说到,“把昨天输的给找回来!” 张杰雄就笑道:“老首长,要不就算了吧!” 翟老顿时眉毛一竖:“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个什么,还害怕我输不起吗!” 龙美心的一双俏眼就瞪得溜圆,在龙她的印象中,翟老除了以前打过的那些胜仗,其余最得意的,就是他的象棋水平了,“不会吧,那呆子下棋比翟爷爷你还厉害?” “那是我让了他一个马!”翟老吹胡子瞪眼,很不愿意听龙美心这句话。 张杰雄就笑了两声,出去叫曾毅了,心道老首长也真是越老越有意思了,你让一个马是没错,可曾毅还让了一个车呢,这事你怎么就不提了。 翟老拿起龙美心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道:“浩辉,你去把象棋拿出来,摆在外面的石桌上,我要跟姓曾的小子挑灯夜战!” 翟浩辉就站起来,道:“我这就去找。” 象棋一般都放在书房,翟浩辉走进里面的一间屋子,在靠墙的一个大书柜上找了起来,在最左边的第三个格子里,翟浩辉找到了装象棋的盒子,还有折叠棋盘,他拿起来就准备走。 盒子刚拿起来,翟浩辉看见棋盘旁边还放了另外一个盒子,上面贴了一张标签,写着“翟浩辉”三个字,下面有两个小字:狂症! 翟浩辉的心脏就猛一收缩,他现在看到这两个字,仍然是心有余悸,清醒的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让自己接受了没有一年多记忆的事实,这真是一梦醒来,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啊。 “啪!” 翟浩辉就打开盒子上的扣,掀开盖子,看到里面全是病历,从美国到国内,各个医生签字的诊断报告、检查结果、治疗方案,写得非常详细,基本每一天用了什么药,上面全能查到。 越看翟浩辉越心惊,这上面几乎囊括国内最有名的中西大夫,几大国手集体出马,也没能治好自己的病,从病历上看,自己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翻到最后,唯独缺少了该曾毅签名的病历,但从最后一份病历来看,自己应该在前几天上将军岭的时候还发作了一次,之后遇到曾毅,就被治好了。 翟浩辉看着这些病历,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就是自己一年多来的全部经历和记忆了,吃药,发作,再吃药,再发作……。难怪爷爷会说自己的命是曾毅捡回来的,如果不是碰到他的话,或许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了吧。 拿开最后一本病历,下面是一张光碟,装在塑料皮子里,上面贴了个标签:狂症发作录像——翟浩辉。 翟浩辉就把这张光碟拿了起来,他想知道自己这一年多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浩辉!”外面传来翟老的声音,“找到象棋没有?” “找到了!”翟浩辉把病历箱子随手一合,就捧着象棋和棋盘走了出去,“找到了,就放在外面的石桌上吗?” 翟老微微颔首,看着翟浩辉捧着象棋走了出去。翟老的脸上此时出现一丝不忍之色,这是曾毅教给他的办法,让翟浩辉偶然发现自己的病历,让他明白自己一年多受过什么样的苦,是什么样的状态,这样有助于他自己去反省,反省明白了,就会移情易性,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得这样的病。 只是翟老有些不放心,现在浩辉能意识清醒,翟老已经很满意了,不想再节外生枝,要知道浩辉从小心高气傲,万一受不了这个打击,再犯了狂症可该怎么办啊。 过了没多久,曾毅就来了,换了一身以前他经常穿的中式对襟汗衫,看起来有点江湖郎中的味道。 龙美心就笑道:“叫你来下棋的,又不是卖狗皮膏药的!” “真该给你补补传统文化,穿成这样就是卖狗皮膏药的吗?”曾毅无奈笑着,对翟老道:“还是老规矩吗?” 翟老想了想,道:“老规矩!” 两人坐下去,分别就拿掉了一个马一个车,龙美心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翟老的马是这么让出来的。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翟浩辉就道:“爷爷,让曾毅陪你下着,我想进屋休息一会。” 翟老就点了点头,“去吧!大病初愈,是要多休息。” 翟浩辉就道:“我回屋看会书。”说完迈步朝屋里走了去。 翟老“咳”地一声,轻声咳嗽了一下,张杰雄就收到了消息,微微点头,虽然眼睛还是看着棋盘,但注意力就在翟浩辉身上了,他要以防万一啊。 众人在外面下棋,能听到屋里的动静,翟浩辉先是进了书房,过了一会,拿着一本书出来,然后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张杰雄就进了屋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轻巧得像是一只狸猫。 翟老此时的心思也跟着翟浩辉上了楼,他大手一推棋盘,就坐在那里,轻声叹了口气。 龙美心有些纳闷,准备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曾毅就朝她摆手,示意她不要讲话,静静坐在就行了。龙美心朝曾毅直打眼色,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曾毅只当没看见,这事情又不是眼神就能解释清楚的。 过了足有四十分钟,张杰雄下来了,附在翟老耳边要说话。 翟老就沉声道:“把情况说给小曾听!” “十分钟前,屋子里有了动静,听声音,浩辉应该是哭了。”张杰雄顿了顿,看翟老没有表示,就接着说道:“随后我就听到浩辉在屋里不停地念叨,具体是什么事情听不太清楚,但一直在说‘不值’、‘不该’……” 曾毅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翟浩辉这是在反省了,不管去年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很不值的,只要他能这么想,那这病不用治也会慢慢好的。 翟浩辉是个世家公子,眼界高远,见识不俗,他会把自己去年遇到的事,跟自己原本应该有的前途去做比较的,一比较,这心中就有了取舍。 这也是曾毅敢冒险行一招棋的原因,换了是普通人,就没办法这么做了,只能慢慢进行开导,因为普通人能得到的东西原本就非常少,有些东西是他认为所丢不起、无法失去的,你让他看得狂病时的样子,可能无法让他觉得后悔,反而说不定会刺激得他走上了极端,他会想是谁把他害成了这样子,搞不好就去拼命了。 治病是要因人而异的。 越是普通人,他的容忍底线就越低,我们经常能在街上看到有人打架,但打架的理由,有时候非常可笑,可能别人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他觉得你是在鄙视他了,就要挥拳相向;而地位高的人,甚至都绝不会看见他们破口大骂,他们懂得妥协,明白哪些可以退让,哪些不能退让。 官场上也是一样,那些地位低的官员,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把“老子是科长”之类的话挂在嘴上,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了争一个晋升的机会,往往撕破脸皮地干;但地位高的官员,在面对自己的竞争对手时,他甚至都能保持一脸很真诚的笑意,你说他是阴险也好,说他城府深也罢,但有一个好处,这样的人不会一头去撞上南墙,他不把“老子是XX”的话挂在嘴上,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谁。 翟浩辉就是这样的人,他所能拥有的东西超乎了普通人的想象,他还年轻,有时候也会匹夫之怒,但这绝不是常态。 曾毅心里颇有些感慨,进入体制这大半年来,他接触到了形形色色官员的病,有时候他都在想,官员根本就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要想给他们治病,就必须得有一套蕴含官场逻辑的治病理论才行。 可能这也是爷爷当年为什么要单独总结了一本专门给官员治病案例的原因吧,曾毅这么想着。 “小曾……”翟老看曾毅有些走神,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曾毅回过神来,道:“没事,我想浩辉应该是想通了!” 听了曾毅这句话,翟老才放下心来,“还要不要什么其它的治疗?” 曾毅摇了摇头,“明天看他起床后的气色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很可能会要求入伍归队了!” 张杰雄一边就问道:“还要不要调查去年发生的事?” “不用了,人都应该有点秘密!”曾毅笑着,“有秘密的人,才是成熟的。” 翟老微微颔首,每个小孩子的成熟,都是从对父母有了秘密开始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只要浩辉他自己想通了就行了,翟老道:“再下一盘!”说着,又重摆红黑。 第二天,曾毅吃过早饭,就往翟老那里去了,在门口刚好碰到翟浩辉正要陪翟老上山散步。 “小曾,一起上山活动筋骨?”翟老邀请到。 “不了,不了,县里还有一大堆工作呢!”曾毅笑着,就看了看翟浩辉的脸色,发现他脸上青黑之气尽去,这是肝火平息的信号,说明他已经彻底想开了,“浩辉今天气色不错!” 翟浩辉呵呵笑了两声,“都是曾局长妙手回春啊!” 翟老看浩辉这样子,心里抑制不住地欣慰,看来这孩子是彻底好了,清醒过来这两天,还没见他如此笑得自然过呢,翟老便道:“你去忙吧,我让浩辉陪我上山去走走。” “翟老慈爱,浩辉孝顺,让旁人看了,真是羡慕啊。”曾毅笑着说到,也不打搅翟老享受天伦之乐,道:“有机会的话,浩辉也下山到县城去转转,我给你当个向导!” 龙美心此时走了出来,道:“浩辉你可别上当,让他当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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