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瞧着格外显眼。这些人也穿着康国制式军服,胳膊处却绑着非常显眼的赤红布条,这代表军医。 尽管战场兵力吃紧,但军医仍被努力保护着,偶尔有漏网之鱼冲过来,他们也有点自保之力,用手中刀剑将漏网之鱼砍成尸块。不多会儿,每个军医身上都被鲜血染红。 他们之中有一人格外不同。 此人也是军医,此刻却成了众人主心骨。 他气沉丹田,声音从容不迫,思路清晰地指挥大家伙儿怎么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哪里有敌人过来,敌人有多少个,多少人过去可以将敌人砍死。这些军医可不是只会医术,平日闲着无事也会练习一些防身本事。战场刀剑无眼,作为军医也随时可能面临敌人的屠刀威胁。所以,适应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军医们也游刃有余起来,偶尔有人受伤,空出手的杏林医士还能搭把手。 杏林医士实力霸道。 寻常刀口枪伤都能几息止血。 这导致一众军医看着惨烈,实际上没有一个受致命伤,若是将衣裳脱下来,伤口都不带流血的。后勤这边勉强稳住了阵脚,加之虞紫那边大发神威,增幅言灵惠及全军,能冲到军医跟前的敌人肉眼可见减少。压力骤减,军医们眼底也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不断用好奇余光去看“主心骨”。 大家伙儿眼神可不瞎。 刚刚分明看到此人不仅用医家言灵救了一名兵卒,还施展文士特有的文气屏障将冲锋而来的敌方骑兵挡下,为大家伙儿用长枪刺死敌人争取了宝贵时间。也就是说,此人是文心文士,也是杏林医士!如此人才―― 几人古怪视线落在对方胳膊赤红布条。 军医的标识是以赤红为底色,上面再刺上白色的标识,每个标识都对应一个等级的军医。此人胳膊上的标识是最简单的,搁在军医之中就是实习军医,平日负责干杂活,帮忙打扫伤兵营、煎药、抓药、给兵士换药……干的都是最辛苦最繁重的体力活儿…… 佩戴这种标识的人居然是双修奇才! 明明当军医头头都绰绰有余啊! 能医能打能指挥作战…… 究竟是谁将他招进来的? 将人招进来还不给相应的位置待遇? 一众军医心中憋着无数疑惑。 他们不敢问出口。 众人焦点的“主心骨”也没空注意这些眼神,战场压力小的时候,他就不停将目光落向远处,那是共叔武断后的地方。作为最普通的军医,方衍一开始并不知发生何事。 待知道的时候,大军陷入了混战。 少冲这个熊孩子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一路找,一路撕!撕了一路的人,他走来的这条路躺着几十号对半分的残躯,眼神满是担心: 方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将凑上来的少冲一把推开,略有些后怕地道: 少冲的表情不以为意。 六哥那点儿武力,自己就算站在原地,让六哥用剑随便刺,他也刺不穿自己皮肉。 方衍努力忽略少冲的表情,以免自己怒火控制不住。少冲则一边杀人,一边数数: 少冲的脑子不好使。 他只会数十以内的数字。 数到十只能从一重新开始。 偶尔杀得忘情了,还会忘了自己数哪里。 他记不住就去找方衍。 方衍失了耐心,抬手给少冲施加言灵,让他去找共叔武那边玩儿。末了还不忘叮嘱: 只要不再数数就行! 少冲自然也感应到共叔武那边的气息。 他早就跃跃欲试。 眼前这些脆弱的蝼蚁激不起一点儿兴致,但没有六哥的允许,少冲也不敢跑太远。 得了特赦,一颗心立马飞过去。 但临走之前,六哥还是要叮嘱几句。 即墨秋这会儿不在,少冲的病情只能靠珍贵的外物压制平衡。起初,方衍和晁廉还以为这个“珍贵外物”很难搞,孰料即墨秋从袖子掏出一尊仅有手指长的小小人像。 即墨秋认真道: 方衍和晁廉: 尽管他们都没有具体的信仰,看见佛寺和道观都会进去请几炷香祈福,主打一个信仰灵活,但即墨秋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即墨秋还在那儿布道宣教: 少冲挠挠头: 即墨秋重重点头: 少冲道: 方衍和晁廉不敢信。 奇怪的是少冲自从信这尊邪神,哪怕即墨秋一连几天不在身边,少冲的精神状态都很稳定。方衍更倾向于将这个效果归结于心理作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血腥戾气本就容易引发少冲失控。 他带着这尊神像,方衍能安心一些。 于是,便有了少冲及时杀到救下共叔武的画面。少冲将人救下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得意。救援军功自己先拿下,再杀了龚骋,取了对方首级,斩将的军功也能收入囊中。 他用救援军功让六哥当大医。 再用斩将军功让十二哥当大将军! 方衍感受着少冲的气息。 确定对方情绪稳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随着北漠兵马被压制,后勤这边的压力也轻了不少,方衍终于能空出手作别的。待军医要找他的时候,他抬手施展言灵,一步迈出数丈。不顾众人担心,直奔前方作战最激烈地区。大老远就看到熟悉的武气光芒。方衍持剑杀向偷袭的北漠士兵,一剑穿喉。 熟悉武气在掠过他耳畔。 一击将视线死角的敌兵斩杀。 “六哥怎么来了?”小兵装扮的晁廉面露诧异,说完他又感受一番,没发现少冲,少冲气息离自己非常远,“十三人呢?” 方衍道:“抢军功去了。” 追杀重伤北漠武将而来的鲁继差点气疯。 因为她的目标被晁廉补刀搞死了! 晁廉远远见过鲁继。 “鲁副将怎么在这儿?” 鲁继:“……” 待这场混战进入尾声,杀喊声渐歇的时候,地平线尽头泛起鱼肚白,鲁继浑然忘了伤势和疲惫,率领兵马追杀十余里才不甘心地回转。虞紫则带兵赶回战场去接共叔武。 大军马不停蹄,强撑着疾驰。 众人面上心急如焚,心中却没多少希望。 实力高强的武胆武者,分出胜负往往是几十招或者几百招的功夫,实力差距越大,结束战斗时间越短。共叔武大将军怕是遭遇不幸。 尽管心中有这样的猜测,他们仍要过去。与其说是迎回大将军本人,倒不如说迎回共叔武的尸体,他不该也不能曝尸荒野。 虞紫眼眶布满血丝。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这会儿状态很不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文气波动,平凡得像是个普通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超过了极限,还未倒下,全靠心口憋着一股气。 终于―― 视线之中出现被雷电夷为焦土的地方。 荒野之上,有两道身影。 随着太阳从地平线缓慢升起,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虞紫勉强看清两道人影的大致模样。一道人影坐着,一道人影站在一旁,手中武器没入脚边土地,背对着大军。 虞紫等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共叔武武铠。 “大将军――” “大将军……呜呜呜……” “大将军啊――” 有伤势比较轻的武将快马加鞭,距离共叔武十几丈远的地方踉跄跳下马背,狂奔而来。这一幕下,有人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哭声仿佛能传染。 从一个人哭,再到一群人哭。 最后是一军的人在哭。 坐在马背上的虞紫身形微晃。 此时,大将军的武铠动了一下。 兜鍪转向众人方向。 露出一颗雪白的颅骨。 这颗颅骨嘴巴位置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却是众人都熟悉的:“你们给我奔丧呢?” () 995:哭丧哭早了 已知,世上没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武铠。 又知,眼前这具骷髅架子穿着大将军的专属武铠,跟他们说话口吻还是熟悉腔调。 最后,求这具骷髅架子是谁? 共叔武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小脑都萎缩了。脸上的悲戚就僵在那里,唯余眼泪从眼眶簌簌滚落,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再被战场上的风吹干。吹着吹着,眼眶的泪也干了。 共叔武将武器拔起来。 啧道:“还真是来给我奔丧的。” 语气听不出多少喜怒情绪。 被共叔武一手提拔上来的副将率先反应过来,她后槽牙都在哆嗦打颤,指着共叔武期期艾艾:“大、大将军,您是大将军?” 共叔武反问:“要看虎符验明正身?” 尽管他这会儿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也知道一具穿戴武铠还会说话的骷髅架子能止小儿夜啼,给人强烈的惊悚感。共叔武用白骨爪子隔着兜鍪挠挠头,其实他心头疑惑不比自己的部将少多少――他与恩人合力迎战龚骋那小子,没占什么便宜,但也没太吃亏,反倒是打到尾声的时候,龚骋莫名变了脸色,拼着被戳了两道四洞还断了�T甲的代价跑了。 龚骋一跑,诸位先祖也回去了。 共叔武看着先祖们,明明没了双眼的他仍有热泪盈眶的错觉,拍着今晚被龚骋击碎不知多少次的老父亲的肩膀,作势安慰,跟着转身,冲满面失落的少冲抱拳感激: 说完,给眼眶火焰汹汹的老父亲熊抱。 拍得骨头架子丁零当啷响。 通俗来说就是快拍散架。 共叔武此刻的心境澄澈通明,只剩坦然赴死的释然,好心情道: 老父亲眼眶中的火焰跳动几下。 扬起白骨手掌,差点将共叔武颅骨拍歪。 围观的几十号龚氏族人默契挪开朝向。 跟着就听到一连串会拉去被审核的咒骂。 老父亲骂骂咧咧,从二儿子龚文问候到大儿子龚武,再问候龚武的儿子龚骋,早知道大儿子唯一子嗣是这么一个尿性,他宁愿憋着都不跟婆娘亲热,就算生下大儿子也将儿子阉了,省得搞出这么个不肖子孙,自己死了这么多年还被孙辈拉出来花式吊打,太孝了! 共叔武抱住了自己的颅骨。 听到老父亲口无遮拦,共叔武也逆反了: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一年到头不着家;母亲作为主母责任重,她不仅要打理龚府上下,还要当宗妇操持族中俗务,甚至要照拂父亲部曲家眷,上至矜寡,下至孤独,所以共叔武是他大哥一手操办着养大的。 据府上老人说,共叔武会说话后,喊的第一声“阿父”就是冲龚武喊的。很长一段时间,共叔武都分不清“阿兄”和“阿父”的区别。 在共叔武心中,大哥如兄如父。 他对大哥的感情比对老父亲深厚。 老父亲阉大儿子,不如他自己自宫。 这才叫真正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老父亲手指戳着儿子的颅骨,勃然大怒道: 共叔武不做应答。 倒不是他驳斥不了,而是他驳斥就是污蔑自个儿老娘名声了,只能默默忍受来自老父亲的语言暴力。老父亲骂得慷慨激昂,情绪激动到眼眶两簇火焰比任何时候都旺盛。 这点共叔武可以保证。 刚才打龚骋都不见这么激烈。 最后还是一位祖父辈的看不过去。 他上前拍拍共叔武老父亲肩膀,道: 老父亲肩头一震将人弹开。 看着不客气,但气息明显弱了几分,却不是因为屙屎撒尿警告,而是被人戳中了隐秘心思,只是嘴巴上不依不饶: 共叔武: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还听到有人窃笑。 讲真,如此沉重话题之下,还能笑得出来,当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典范了。 几位龚氏族人拍拍他老父亲肩膀。 安慰道: 也有人自揭伤疤: 共叔武老父亲不爽快了,气势逼近: 对方一巴掌将他颅骨打歪一百八十度。 没好气道: 共叔武: 好一出精彩的家庭伦理大戏。 他完全没有插嘴的份。轻(哄)松(堂)愉(大)悦(孝)的气氛下,共叔武突然对未来的黄泉生活没了一点儿期待,但他都已经死透了,走不走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为什么死了还要这么丢人,硬着头皮冲恩人抱拳, 然后―― 然后先祖们都走了。 原地只剩下双手潇洒抱拳还没落下的共叔武,以及努力消化这些奇怪对话的少冲。 二人面面相觑。 直到少冲问: 共叔武: 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走的感觉??? 他眼眶火焰透着几分尴尬,讪讪地道: 民间怪谈不都说鬼怪怕阳光? 自己新丧,不能像好些年鬼龄的老父亲他们一般“来去自如”也正常,共叔武自以为真相了。因为消耗太大,他当下只能勉强维持骷髅架子不散,没有多余力气去支援。 若是勉强走过去,半路就要散架。 从气息来看,那边结束战斗比这里还早。 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共叔武满腹心事。 瞥见恩人正将一块�T甲往衣襟塞,这一幕着实有些辣火焰,若是没看错,这块�T甲是从龚骋武铠扯下来的吧?共叔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少冲语调可惜: 共叔武: 两个字就将他不存在的脑子干没了。 要不是眼疾手快将这块�T甲扯下来,他拿什么证明自己打败龚骋? 这人好卑鄙无耻啊! 居然输不起! 少冲气得肚子都要饱了。 共叔武: 他年少的时候也叛逆过一阵,追逐时尚效仿游侠,尽管只是玩玩,但也没听说游侠圈子有这样古怪的习俗。只是,那毕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什么样就不知了。 也难怪…… 龚骋萌生退意,恩人突然扒拉他腰带。 共叔武认真告诉恩人一个残酷真相: 这消息对于少冲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他完全呆愣了! 表情先是迷茫困惑,跟着垮下脸,哭丧道: 他忙碌一晚上都没得好。 龚骋打人又那么痛,自己还负伤流血。 实在是亏大了! 共叔武只得温声宽慰恩人: 当年郑乔冷不丁发难,还是借着龚沈两家联姻,龚氏族人都来参加婚宴的节骨眼,全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龚氏家产被尽数抄没,收归庚国国库,中间环节少不了贪污的人。 康国建立,他担任天璇卫大将军,开了将军府,虽未恢复龚文的身份,但私下也有寻找龚氏当年的遗物,还特地放出风声。没多久,陆续有想讨好他的人送上龚氏旧物。 甚至还有侥幸生还的龚氏仆人,带着并不名贵的物件过来。抄家的时候,他们浑水摸鱼拿了不少东西离开。名贵的物件典卖了,诸如衣裳旧物卖不掉就改一改当内衬用。 其中,还真有龚骋小时候的尿布。 共叔武为难: 正常情况应该是将遗产都给恩人当报答。 只是共叔武一有钱,就都拿去照拂阵亡兵士遗孀子嗣和老父母。外人眼中气派的大将军府,实际上的家底不丰厚。这点东西拿来答谢恩人,共叔武都觉得拿不出手,很尴尬。 少冲闻言,沉思了许久。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动静传来。 是虞紫率领剩余一半兵马来接人。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共叔武跟一众部将,大“火焰”瞪着小眼睛,不得不承认一个尴尬事实――他们哭丧哭早了!只是,一听共叔武说太阳升起他就要离开,众人刚好转的脸色又染上悲色。 早哭晚哭都要哭,还不如现在开始哭。 思及此,悲从中来。 那名副将更是抱着共叔武大腿嚎啕大哭,她亲爹死了都没这么伤心过。她是少数不是女营出身的女性武将,是逃难快饿死的时候被共叔武捡走的。之后入了他营帐为卒。 因为颇有天赋,这些年走得也算顺利。 共叔武跟她半个爹差不多了,父母给予她第一次生命,共叔武给了她第二次,一夜过去变成这副模样,还即将魂飞魄散,打击太大。 旁人下葬,生前亲朋好友还能看着尸体遗容遗表瞻仰怀念,躺进棺材一年半载才成白骨,而共叔武快人一步,直接就白骨下棺。 这如何不叫人伤心欲绝? 她这一嗓子,大军刚缓过来的情绪又被带动,一时哭声震天。共叔武还看到军中陆续挂起白幡――大军出征一直都有携带这些玩意儿的习俗,白幡、纸钱、丧服、寿衣、棺材,一应俱全,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白幡随风飘扬。 直到虞紫白着脸提醒。 “已经天亮了。” 武胆武者的骨质与寻常不同,紧密细致光滑,共叔武的骨头更是一绝,晶莹如玉,透着剔透光泽。与其说是人的骨架,倒不如说是绝美工艺品,都快被阳光染成金色了。 这像是太阳升起就魂飞魄散的架势? 共叔武:“……” 虞紫强撑着眼皮,用尽力气大叫。 “尔等先别急着发丧!” 说完,眼睛一闭从马背栽倒。 这脑袋朝下的姿势,真要砸瓷实,别说天灵盖,脖子都要断!吓得距离最近的武将急忙去接,共叔武带着骨头架子叮铃哐啷跑上前,掐着虞紫的手腕,切脉一二,着急忙慌:“医士,医士,快点喊杏林医士过来!” 虞紫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 军中发丧,别最后是给她发!共叔武这会儿也没多余精力去想龚骋为何突然抽身。 为何? 自然是因为北漠大营告急! (~ ̄�� ̄)~ 23年快结束了,求月票求月票 996: 公西旧族地,山海圣地(上) “怎么样?” “医师,微恒怎么还不醒?” “是不是输入的文气还不够多?” 虞紫从长久的黑暗中逐渐苏醒过来,慢慢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身侧似乎有人七嘴八舌在谈论什么。她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灌铅,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撼动。 她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尝试。 随着时间推移,她对外界的感知也清晰许多,传入耳畔的声音不再像是隔着什么。虞紫甚至可以分辨哪句话是谁说的。此时,她听到有人可惜道:“可惜微恒一身实力,居然都……日后,教她如何适应普通……” 简简单单几个字,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原先死死粘合在一起的眼皮,倏忽就被她分开,睁眼第一句就是:“我怎么了?” 虞紫甚至顾不上自己嗓音的沙哑。 忙抓住说话之人手臂。 入手触感却不是预料之中的温热和弹性,而是瘦小的一截,坚硬冰凉,令人惊悚。 只是虞紫顾不上这点情绪,这世上没什么比一夜之间跌落泥淖,失去一切傍身底气更可怕的事情?若如此,她宁愿自刎弃生! “醒了醒了,微恒醒了。” “微恒,你感觉身体如何?” “可有哪里不舒服?” 一张张沾着血污的熟悉面孔凑上来,七嘴八舌表示关心。唯独被抓住的人却松了口气:“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将她吓醒了?” 虞紫气性是女官中出了名的强。 “吓醒?” 她迷茫了一瞬。 昏迷前的一幕幕尽数倒灌回脑海。 她想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紫垂眸看着自己抓住的怪异东西,细腻如玉的一截小臂和手掌,瞬间呆滞。共叔武无奈将自己的手臂拿回来,啪一声安装回去。正要试一试握力,刚装上的手臂掉了。 “共、共叔大将军?”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想起刚才听到的,不放心想内视丹府。 鲁继帮她解了内心疑惑:“丹府没事,文心没事。你刚刚力竭昏迷一刻钟,杏林医士过来看了,说你文气透支太厉害,再加上施展文士之道的反噬,伤及元气。如今的丹府就像是久旱多年的大漠,想要恢复绿洲需要时间调养。期间再无法施展言灵了……” 这种状态是暂时的。 虞紫不放心自己检查一遍。 见实际情况跟鲁继所言一致,悬着的心这才落地,道:“……我也是第一次不计代价施展文士之道,如此效果,仅是十天半个月无法施展言灵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鲁继纠正:“是一个月。” 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 根据几名医师和杏林医士联手会诊结果来看,虞紫一月之后能再度感知天地之气,丹府滋养恢复能再度储存文气,修复受损文宫:“想恢复到战前,至少还要两个月。” 虞紫脸色刷一下青了。 “一个月,两个月,前后不就三个月?” 她声音猛地高扬几分。 “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因为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的存在,极少有两个势力干架能干三五月,似贼星降世之前动辄长达一两年的拉锯战更是凤毛麟角。导致这一现象的,不外乎是分出胜负快,还有就是后勤吃不消――规模越大的战争,越容易速战速决,速战速决不了就打一会儿回家休养,休养好了再打。反倒是几千人规模的势力斗争可以有来有往,打个一年半载。 虞紫被封号,一封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北漠还有几仗能让她参与? 这对于极度要强的虞紫而言,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紧攥双拳,心绪激荡,一股甜腥味顺着喉咙上涌,心口说不出的闷。直到一道医家言灵加身,随着暖流在经脉流淌,那些烦闷情绪也被强制性压了下去。 方衍道:“不要多思多虑。”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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