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就要转身。 那书生立刻涨红脸叫起来:“这都画好了,我这颜料墨笔也是花费呀!您可别走,得得得!相逢即是缘,您给四十文就拿走!” 胤礽就见程婉蕴扭过头,十分正气凌然地说:“看您也是爽快人,二十二文!我也让一步!” “哎呦这位奶奶,您这哪儿叫让一步啊!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二十五文!不说了!不行就走了!” “得了得了,就当开张讨个吉利,您拿吧!” 胤礽:“……”刚刚阿婉开口二十文的时候,他真怕她被人打了!结果她竟然真的砍价砍成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砍价么? 五十文钱对太子爷来说能算得了什么呢?但对于程婉蕴来说,这享受的是砍价的过程!她美滋滋地拿起俩盘子,在书生给她用草纸包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让人送个素胚的小茶杯,理由十分充分:“交个朋友,回头再给您介绍客人来买!您一看就是爽快人是不?” 书生:“……” 胤礽:“……”太厉害了。 最后程婉蕴果真拿了俩盘子,一个素胚小茶杯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让胤礽低下头来,她小声地耳语道:“回头二爷给我画个茶杯吧。您画得一定比他更好看!” 呼吸像羽毛尖挠在他耳廓,胤礽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呼吸都有些烧了。 他点点头:“你想画什么呢?” “画我们和额林珠、弘晳四个人好不好?”程婉蕴很开心,没有礼数没有规矩没有身份的差距,离京城越远,她的心就越轻松。 “好,听你的。”胤礽自然应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拎着,又握了她的手,继续说说笑笑着往下船的地方走去。 程婉蕴还想着以后有机会能带着两个孩子也一起出来就好了。弘晳和额林珠出生到现在,除了热河,还哪里都还没去过呢! 她小时候至少是满歙县地跑,没有那么强的束缚感的,因为她没有亲娘,吴氏是个聪明人,她不想管教她惹得里外不是人,因此只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她想去庄子玩就去庄子玩,想逛街就逛街,有时候还能跟着程世福一起下乡玩,或是跟着吴氏回吴家走亲戚。 她砍价的本事就是那时候跟她身边伺候的婆子练出来的,程家不富裕,出门买东西是肯定要狠狠杀价的。 她上辈子也不敢杀价,脸皮薄不好意思,就算开口也只敢少个五块十块的,直到看到她家的婆子去铺子里裁棉布,和布店老板大杀三百回合,先攀关系“您家是歙县哪里的?天哪!这也太巧了!我家媳妇的邻居的大姑奶奶的侄媳妇也是那儿的人,咱们这关系可是比亲人还亲啊!”,再“掌柜的您一瞧就是有福气的,这天庭多饱满啊!”一堆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吐出来,最后把人家老板都忽悠瘸了,还认了亲。 程婉蕴也就学了她七成功夫。 他们回来以后,德柱已经安排好了去北塘的船,给四阿哥送信的人也回来了,说是四爷知道了,他也带人往北塘赶过去了。 胤礽便问:“四爷他们现在宿在哪里?” “直隶总督衙门,”德柱回道,“已经住了快两天了,天天都被一群官吏堵在衙门里头,排着队的见,他们估摸着是想见您的,一直问呢。四爷说您晕船,咱随驾的太医吩咐要在屋子里歇着,一直挡着呢。” 胤礽点点头:“这样很好,先不叫他们知道,等到了北塘才让他们过来。” 德柱应下了。 他们又再次登船,这回旅途就短了,程婉蕴只觉着自己刚坐下吃了点糕子就要下船了。 她下船时向岸边眺望。 北塘炮台北临渤海,蜿蜒的海岸线上候鸟成群,海面开阔宁静,远处两座炮台连成的要塞像横刀立马的沉默将士,静静地耸立着,静静地守卫着家国与山河。 第83章 讽刺 在康熙年间,北塘炮台共有南北两座,都是明朝建造。程婉蕴记忆中的北塘炮台实际上沿海岸线由北到南一共有五座,另外三座康熙年间还没建起来,是清末才加建的。 这地方是天津最早的一个炮台,后世更为闻名的大沽口炮台如今还未建起。因此北塘孤独地扼守着津门海防要塞,已有百年。大清入关后,天下太平,康熙朝国力强盛,零星海寇并不足以为虑,北塘炮台作为一个“内河海口”,位置处在渤海湾的怀抱里,水师提督便更看重登州和山海关炮台,这俩地儿一个靠近李朝鲜,一个延伸在渤海湾口,都是被邻国重点打秋风的地方,因此北塘这年久失修的炮台也就只派了一个百户、一个把总领兵看守。 而且由于北塘地势较高,明代建造时将炮台建得台高五丈,登台眺望时烟波无际,芦苇丛生,风光秀美,康熙两次南巡路过时都将这地儿当做了一个登临览胜的游玩之地。 所以胤礽听说是北塘竟然蒙受海寇侵袭还是很惊讶的。 第七回的梦太短,也就看了眼折子的功夫,他不由在想,那些海寇是怎么躲过登州炮台直扑北塘的,登州那儿可是有一个千总统兵防守。 而且就算那海寇来得人多势大,设计绕过了登州扑向北塘,那北塘炮台上也有百户和上百兵丁,双垒持钥,在明代都能死死抗住倭寇侵袭祸乱,怎的到了大清就剩那顾敏叡一家死战?其他人去了哪儿?为何水师提督没有派援军? 胤礽实在没能想明白,这一切疑虑或许都得在到达北塘后才能解开。 程婉蕴却是知道其中的猫腻的。 这里得先区分下海寇与倭寇的区别,海寇大多是破产穷人在海上以劫掠为生,也就是俗称的海盗,所以哪儿的人都有,有周边小国,也有咱们自己活不下去的人。而倭寇就是倭寇,就来自那一串小岛组成的国家。到了大清,相比之下,倭寇已很不成气候了,不像前明倭寇祸乱尤烈(明朝后期的倭寇很多是破产的沿海明人组成的海盗,为了活命才伪装倭寇在海上劫掠或与倭寇勾结,主要代表便有王直、徐海等。) 大清入关后,不提顺治,康熙登基后便采取休养生息与缓和矛盾的政策,而且大清初期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首先小冰河期过了,气候转暖,天灾频率明显下降,其次红薯、土豆等高产物逐渐被人们大面积种植与食用。 我们国家的老百姓根植在土地上,是最能忍耐且安定的一类人,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不会铤而走险,康熙朝人口迅速增长,相对“过得去”的生活便隔绝了沿海百姓伪装倭寇参与劫掠的行为。 另外,大清以前是没有水师的,大清入关后第一支水师就是康熙为了平定郑氏在苔湾的统治练的,康熙一方面对前明留下的庞大水师遗产照单全收,一方面在前明水师里掺入八旗人员,从其身上渐渐脱胎组建自己的八旗水师营,进而让施琅练出了一支在当时十分强大的水师舰队,这也歪打正着,能对着真正的倭寇碾压式殴打,如太子妃娘家就是打倭寇的好手啊!那么多年下来基本没吃过败仗的。 当然这也跟倭国那头进入德川幕府时期,国内政局动荡、战乱纷纷有关,并且他们也开始学明朝实行严格的海禁,“片帆不得下海”。清朝入关两百多年海禁关关开开反反复复,但总会留几个通商口岸,倭国那头却接连下了六次锁国令,一口气锁了两百多年,直到丑丑国的坚船利炮把他们轰开。 因此康熙朝中前期还有些倭寇,再往后就绝迹了。 这也导致了什么呢——随着国泰民安、大一统的形成,又没有练手的小弟骚扰,未能居安思危,大清的海防武备迅速松弛了下来,并且极度自信。 北塘炮台说是有百户领兵守着,上头能留几个人还真说不准。 程婉蕴在心底默默叹息。康熙朝还好,八旗水师建制初具规模(雍正朝正式成型),且武德还算充沛,再往后几代就衰败得没眼看了。 程婉蕴与太子爷来到北塘时正好暮色四合,漫天的火烧云映得天水皆红,炮台南北对峙,远远便能望见一个个森然的炮口,以及炮台外墙上累累的弹痕。 康熙朝为了避免百姓被海寇劫掠,原本依旧延续顺治朝沿海居民內迁三十里的“迁海”政策,但康熙二十二年全面开海以后,这个政策便渐渐荒废了,沿海居民又回来重操旧业,因此程婉蕴便能看见在南北两边的炮台之后,已经聚集了大小数个村落,不少舢板船、纵帆船停靠在岸边,渔火如星散落其间。 他们的船靠在北岸,德柱领会了太子爷微服出行的真谛,包船的时候把人家船老大船上三百斤粗茶一并包下来了,装作要采买船上补给预备出海贸易的商船队,由于装得过于逼真,下船的时候还有不少黑黝黝的水手围过来打听他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聘船员。 差点没把德柱问露馅了。 程婉蕴跟着太子爷信步走在北塘北营沿海那荒僻的小渔村里,这里民舍不多,大多都是近海渔户,北面便是水师营房、炮台墩台、马场,南边倚海。由此可以看出,这村子实际上也是海防功能大于百姓生活的小聚落。 太子爷走得很慢,不知道在看什么、找什么,程婉蕴却被这沿海的特色房屋吸引了,这儿的屋子以厚石砌墙,再将海草晒干后苫盖屋顶,然后又将渔网罩在房顶,压上石头,这屋顶就不会被猛烈的海风刮走了,还能防鸟在屋顶筑巢,实在是很聪明的做法。 胤礽却在看路上的人,他走了那样久,竟然没看见一个官兵。 村子很小,绕一圈也不费什么功夫,最后胤礽在水师营房外头发现了一个戏台子,还有个小赌场,里头倒是热闹非常,单看外头的军马,就知道里头聚饮玩乐的是什么人了。最讽刺的是,这儿显然是这村子里最繁华之处,寒风中徘徊着不少兜售果子、酒水的小贩。 就在这营房不远处,还有个生意极好的所在——鸡毛房。这些房屋像是半地下室,用石头或泥土随意地垒成,里头房顶上都悬着一个装满鸡毛的箱子,每到寒冬大雪时节,有很多流离失所没有房屋的乞丐、百姓,为了活命不被冻死,会花上一两文钱挤到这洞穴一般的鸡毛房里,以鸡毛围身,人与人相倚而睡,以此抵御冬日夜晚刺骨的寒。但……这样的房子是商人出于盈利的目的开设的,而不是朝廷或官府的济民措施。 仅仅隔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街道,一面是官兵彻夜狂欢,一面是鸡毛房里人满为患。 实在是太讽刺了。 这是不会出现在史料里的细枝末节,但程婉蕴和太子都亲眼见到了。 还没去炮台上看过,但胤礽已经知道为何海寇突然来犯,登州没有派援军、北塘炮台上仅剩一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忠骨……他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了。 这时,几匹骏马泼风般从远处码头方向奔驰而来,激起满地烟尘,等马匹行到面前,马上人翻身下马跪在胤礽面前,他才认出是自己另外两个哈哈珠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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