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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厢房换了双鞋,坐在禅凳上,对着香炉里燃着的老山檀频频走神。 她想不出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亲昵喊出这声“迦迦”,顺其自然,蛊惑人心。 付迦宜懒得再去琢磨,瞧着时间快到了,穿戴整齐到主殿敬香。 付迎昌和周依宁刚到不久,并排站在那,轮流回付晟华的话,言谈中规中矩,不像一对已经陌路的夫妻。 主殿中央一尊金身佛像,堂前香炉里积了不少香灰。 付迦宜站在立柱旁,余光看向身边的程知阙,他手里拿一整根线香,谩不经意地点燃,举手投足有敷衍的颓唐感。 程知阙不信佛,对此毫无敬意,她甚至有理由怀疑,他肯出现在这单纯是为了陪她。 中途,付迦宜上完三炷香,觉得胸口发闷,以想抽签为由,独自去了偏殿。 偏殿这会没人,她走到案台前,拿起竹筒,象征性地晃动几下,随便抽出一支签条。 没来得及细看,听到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程知阙过来了。 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付迦宜下意识屏了下气,听到他问:“在想什么?” 她有一瞬间恍惚。 之前几次相处,程知阙好像都问过这问题,但其实他很清楚她的想法,只等她自己讲出来,或者说,等她自投罗网。 付迦宜心里那份不甘被渐渐放大。 她将抽到的签条放在案台上,仰起头,轻声喊他:“程知阙。” 回答她的,是沉静一声“嗯”。 付迦宜不想继续拐弯抹角,几分直白地说:“我其实在想,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好感,会不会想跟她更近一步?” 她将现有的全部筹码摊到赌桌上,孤注一掷,赌他的回应。 她不相信自己在他那真没博得一丁点的好感。 程知阙盯着她看,目光深不可测。 无声对峙数秒,他突然迈出两步,节节逼近,手撑在她身后的案台上,将她虚圈进怀里。 他动作来得太突然,付迦宜上半身向后仰,掌心抵在台面,手腕不小心撞到放在边沿的竹筒。 竹筒猛地掉下去,签条噼里啪啦四散一地。 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相互勾缠,她心脏砰砰乱跳。 主殿一墙之隔,付迦宜隐隐听见付晟华和住持的交谈声。 佛堂清净,她随他一起百无禁忌。 他兴致不减,就着这站姿低头看她,“既然想说清楚,就不能把话讲得这么模棱两可。迦迦,不如你告诉我特指哪方面。” 程知阙凑得更近,温热气息洒在她耳后那块敏感皮肤上,强势到不容拒绝。 他低笑一声,在她耳边问:“比如这样的更近一步?” 第14章 第 14 章 离开马赛, 回巴黎那天晚上,将付迦宜送到她朋友的学校,程知阙支开司机, 到香榭丽舍大道的商业繁华区见好友徐淼。 两人是大学室友, 本硕博都读的计算机。 程知阙读博不到一年,从七大辍学, 和另一个好友克鲁斯成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专攻IT领域的无线技术。 徐淼那会还没毕业,选择技术入股, 成了权重稍低的第三位合伙人, 趁闲暇时间过来帮忙。 公司初见雏形,从破旧狭小的单间,一步步搬到月租金十万欧的CBD写字楼, 只用了两年多。 这几年互联网行业慢慢兴起, 加班加点是趋势,也是常态。 例会开到一半,听助理说有贵客在等, 徐淼猜到是谁,临时叫停了工作,赶回办公室,看到程知阙翘腿坐着,面前摆两个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杯和一瓶藏酒。 徐淼用湿毛巾擦手, 坐到对面, 给自己倒了杯酒,“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程知阙笑了声, “知道你忙,就不浪费时间跟你约见了。” “得了, 少跟我装,还不知道你,见我肯定是临时起意。”徐淼含笑打趣完,回归正题,“说实话,我没想过有朝一日你还愿意到这来。” 程知阙不以为然,“个人恩怨,跟地点和环境无关。” “也是这个道理。”徐淼叹息一声,“不过你能这么想,克鲁斯可不见得。” 他们三人中,论能力和前瞻性,程知阙一直是打头阵那个。 去年年初,克鲁斯以融资为由,趁程知阙陪母亲在马赛养病期间,私自转让了他授权给公司的两项个人专利——蓝牙芯片植入和CPU多核储存,致使一段关系分崩离析。 程知阙走后,克鲁斯做完股权回收,将他的办公室改成储物间,陆续用各种理由换掉了他的人。 为这事,徐淼没少和克鲁斯吵,知道无论怎么吵都无力回天,不再浪费口舌,只静观其变。 坦白讲,徐淼一度觉得程知阙会睚眦必报。 即便他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也不代表能轻易容忍这份暗亏。 但他什么都没做。 起初徐淼以为程知阙是因为顾念兄弟情,后来才发现,他这人哪有那么重情,只是单纯懒得计较罢了。 钱财和地位对他来说不是第一要位,能用这点东西看清一个人,不是亏本买卖。 给对方过多的出场戏份,只会浪费自己时间。 见他迟迟不作声,徐淼识趣地没再提过去的事,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听庄宁说,你们前段时间碰面了。” 程知阙拿起空酒杯,食指转动里面的球形冰块,懒洋洋地“嗯”了声。 徐淼问:“你那个暂时不能多说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程知阙说:“还算顺利。”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及时通知我。” “你上次已经帮过我了。其余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到付家应聘家教前,为了不出差错,程知阙篡改了一部分简历内容,抹掉中途辍学那段经历,借用了徐淼朋友的在读博士身份。 徐淼说:“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具体在做什么,不过我多少能猜到这事跟你母亲有关。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提前预祝你成功。” 程知阙淡淡一笑,举杯朝他晃了晃,“借你吉言。” 徐淼笑说:“不是,你拿一个不装酒的杯子在这敷衍我呢?光看我喝,你自己倒好,滴酒不沾。” “开车了,等等要去接人。” “交女朋友了?” “以我现在这种状态,谁跟了我,只会朝不保夕。” 徐淼说:“克鲁斯虽然跟你较着劲,好在良心未泯,把你手里那些原始股按融资价估值回收,是笔不小的数目,养家糊口简直绰绰有余。” 程知阙说:“不是钱的问题。” “那我懂了,你指的是心态上的转变。” 徐淼大概能猜得到。 比起谈情说爱,程知阙目前有重要百倍千倍的事要做。 一个经历太多却不乱于心的人,内里漠然寡义,很难再热衷于风花雪月,都是泡影。 从写字楼离开,程知阙回到车内,看到储物格里放着一个连着耳机线的iPod,自然而然想起了这东西的主人。 计划里的确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付迦宜的,但并不打算走捷径,利用她做任何实质的事。 决定用家教身份做局进付家,他预料到每一步,唯独在她这出了意外。 程知阙大概清楚她的处境,因为清楚,所以站在为人师者的角度对她关怀备至。 只是没想过小姑娘会对他动别的心思。 最开始多少觉得有趣,偶尔逗弄两句,时间久了,见过她太多的矛盾面,也就渐渐没了戏谑的心思。他认真教她课本内容和为人处世,也教她不扬喜怒、直面嗔痴。 她太聪明,一点即透,时不时举一反三,将学到的东西用在他身上。 她生病那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蹭他试探温度的手心,依赖感十足,像只萎靡的猫。 在不上不下的节点,程知阙第一次发现,对她不是没有恻隐和私心。 他不太能见得她受委屈或不高兴。 比如此刻。 佛堂内,付迦宜心事重重,陷入短暂的自我挣扎,柔和又清傲,倔强又脆弱,说出的话几近摊牌,有明显的试探意味。 迄今为止,程知阙从没做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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