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番折腾,简直头痛欲裂。 沈铭玉闯祸闯惯了,对这种事俨然习以为常,出声安慰两句,因为太困,很快没了后文。 她抱着付迦宜的腰,调整好坐姿,昏昏欲睡。 后半夜安静极了,屋里只有一个民警在值班。 付迦宜动了下酸疼的肩膀,将沈铭玉安顿到旁边的座椅上,问民警能不能去洗手间。 民警点点头,友善地朝另一方向指了指。 付迦宜刚迈出门,和迎面过来的程知阙撞了个正着。 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穿了件黑色毛呢大衣,肩膀沾了雪水,风尘碌碌,身上有股清寒气息。 得承认,悬空整晚的心脏,在看到他这一秒,终于得到了归属。 第47章 第 47 章 从派出所出来, 被风一吹,沈铭玉瞬间酒醒,缩着脖子躲在付迦宜身后, 时不时瞄一眼走在前面的程知阙。 程知阙平常对这群小辈还算宽容, 鲜少疾言厉色,即便不是逢年过节, 也会慷慨地大把转账,从不过问钱的用途,由他们挥霍。 沈铭玉和二叔家的两个孩子都喜欢黏他, 偶尔犯个错, 或者遇到什么难处,总是习惯找小叔帮忙,他是他们在父母和外人面前的靠山。 可帮忙归帮忙, 程知阙不是永远有耐心, 尤其有些事在底线边缘徘徊,他们其实都很怕他发火。 原以为今晚免不了要被训诫一番,但程知阙什么都没说, 绕过车身,替她们打开后座车门。 沈铭玉自知理亏,加快脚步,赶紧拉着付迦宜矮身坐进去。 车门“咔哒”一声被关严,隔绝了外面刺骨的冷空气。 程知阙坐在前面, 提醒她们把安全带系上, 问沈铭玉今晚怎么回事。 沈铭玉小声说:“小叔,我发誓, 今晚真是个误会……我就算再浑,也不可能拉上小宜他们俩犯事儿, 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他们俩”。 不知怎么,付迦宜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几分钟前,在派出所门口,周怀净走过来,照常关心几句,摘掉自己身上的围巾,给她戴上。 付迦宜多少能感觉出他是故意——当时程知阙就站在他们斜后方。 还上学那会,周怀净到图书馆找她,瞧见她在看书,拿过来随手翻了翻,看到夹在扉页的一张拍立得相纸,是她偷拍的程知阙的正脸照。 落日余晖,程知阙懒散靠在泳池旁的躺椅上,单手抵下颌,闭眼假寐。那天天气不错,她原本出来拍风景,镜头一转,对着他按住了快门。 那时候他在她眼里,是比风景更胜一筹的存在。 此时此刻,付迦宜把那条围巾攥在手里,浑身不太自在,像在摸一块烫手山芋。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程知阙不打算为难沈铭玉,但还是说:“等出事了才知道分寸?” 沈铭玉咽口水,委顿地说:“……我这次是真的冤枉。” 一旁的付迦宜张了张嘴,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听到他平和地说:“我不指望你能多学点好,但至少别带坏别人。” 付迦宜微顿,熬夜的疲乏叫人反应迟钝,隔几秒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以前也没少带坏我。 她视线略微发直,脑子里只剩这个想法。 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程知阙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付迦宜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下一秒移开了目光,偏头看向窗外。 路面积起厚厚一层雪,有点像大一那年寒假,她一个人去马赛,站在酒馆外面看过的白色场景。 沈铭玉忍着头晕,挤到座椅中间,身体向前倾,凑过去讨好地跟程知阙话起家常。 全程几乎都是她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程知阙偶尔心血来潮回应一句,言简意赅,面色倒和缓,但不是感觉不出来自长辈的压力。 耳朵里听着他们聊天,付迦宜无端分了下心。 坦白讲,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知阙,觉得有点新鲜。他以前给她当家教的时候,从没端过态度,连冷言冷语都没有过,与其说是老师,不如更像角色对等的朋友。 于他而言,是不是意味着,从最开始她就不是小辈。 车拐进南二街附近,沈铭玉终于说累了,主动结束这场单方面自言自语似的闲聊,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瓶依云,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嘟囔着说:“小叔,不用开进去啦,你把我们放在小区门口就成。” 毕竟心虚,她哪敢再给程知阙添麻烦。 程知阙没理会,把车停在单元楼对面的临时车位上,送她们上去。 沈铭玉受宠若惊,进电梯前,凑近对付迦宜说:“……我觉得我在我小叔这地位见长,之前一遇到这种状况,他都不怎么理我的,除非必要,不然哪会亲自送我到家。” 付迦宜被她容易满足的娇憨模样逗笑,心想,其实他刚刚也没好好理过你。 房门被打开一瞬间,看着房间被泡成水帘洞,沈铭玉瞠目,低骂一句,还真是祸不单行。 下午出门前,她在厨房洗了个苹果,忘记关水龙头,不断有水蓄进槽里,淌了满屋子,水流声哗哗作响。 地上摆的那几排价格昂贵的鞋子和包包全被浸透,在水面漂浮着,付迦宜没去管,踮脚迈过门槛,要去关水龙头。 身后传来程知阙的声音:“地上滑,还是我去吧。” 她脚步顿了下,点点头,抬手指向朝南那面,“厨房在那边。” 房子没法再住人,家政要天亮才能赶过来,十分钟后,跟着沈铭玉重新坐进车里,付迦宜难得感叹一次造化弄人。 有种命运叫背道而驰,无论走多远,还是会和对方产生一定程度的不成文交集。 程知阙对她来说,大概就是违背主观意愿的一种被动式存在。 程知阙常住的地方离她们小区不远,车程不到二十分钟,是套平层,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视野开阔,离远能瞧见颐和园全貌。 付迦宜记得前几年程知阙跟她说过,自己小时候和程闻书住在颐和园周边的四合院里,他如今选这地方落脚,未尝不是在缅怀过去。 折腾大半宿,沈铭玉进客房冲了个热水澡,洗去满身晦气,出来后,捂住胃部喊饿,请示程知阙,能不能叫个夜宵。 付迦宜其实累得不行,很想回房休息,但这是别人地盘,她只能客随主便。 叫外卖一来二去耗费太多时间,程知阙从冰箱里翻出几样食材,到开放式厨房备餐。 付迦宜一时无所事事,挽起衣袖,泰然自若走过去,“我帮你吧,多少还能快点。” 程知阙目光扫过她,浅薄一笑,“备料还会么。” 付迦宜顿了顿,点头说会,但太久没做过,还是有些生疏。 沈铭玉在不远处细瞧,无声看着这场点到即止的互动,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里面,旁人很难插手进去。 过了会,两碗虾仁焗面被端出烤箱,芝士上面铺了全熟煎蛋。 沈铭玉爱吃溏心蛋,可人饿极了哪还会挑食,用叉子卷起一坨面,不顾吃相,只想先满足食欲。 程知阙没陪她们吃饭,先去露台抽了支烟,径自拐进书房,门虚掩着,缝隙透出冷调灯影。 付迦宜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个煎蛋,托腮看着对面的沈铭玉,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沈铭玉有些丧气地抓了抓头发,问她:“小宜,你说我平常是不是太为所欲为了?” 付迦宜说:“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是处,每天只知道饱足思淫.欲,还动不动惹祸——你们都有正事做,只有我还处在不懂事的阶段。” 付迦宜倒意外这些话能从沈铭玉嘴里讲出来,知道她真在反思,便安慰说:“其实我觉得,永远不懂事也挺好的,说明一直有亲人或朋友帮你遮风挡雨。很少有人能无忧无虑地只做自己。” 沈铭玉一愣,“你不是在做自己吗?” 付迦宜想了想说:“现在是这样,但以前不全是。有个人告诉过我,不需要一板一眼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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