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水溅到皮肤上,不算烫,可水珠被蒸发的那十几秒里,只会觉得不断发凉。 付迦宜轻声问:“就不担心我骑驴找马吗?” 程知阙扫来一眼,语气带笑:“怎么好端端的把人比喻成动物?” 付迦宜没应声,不轻不重地攥住茶壶把手,给自己续杯。 后半程没怎么动筷,几乎都在喝茶。 回去路上,付迦宜有意避开和他的交流,打开iPod,随机放一首英文歌,额头抵着车窗,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距离文化公馆还有一段路,程知阙靠边停了车,落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背风点燃。 付迦宜不知道他为什么中途停下,忍住好奇,没主动发问。 夜深露重,街头没什么人,偶尔冒出两三个流浪汉和醉鬼,两类人在垃圾桶旁互相掐架,用法语骂得很脏,很快引来了警察。 闹剧轰鸣的情况下,程知阙稍微侧过身,没拿烟的那只手缠住贴在她左耳的那条耳机线,轻轻扯下,塞进自己耳朵里,“在听什么?” 距离无限拉近,付迦宜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滞一下。 程知阙看着她,不疾不徐评价:“这首歌还不错。” 付迦宜顺他的话往下说,像是一语双关:“我以为我们有代沟,你不一定喜欢听这种。” 程知阙笑了,“意思是,在说我年纪大?” “我只是想说,你的淡然和豁达不是我这个年龄段能看透的。” 明明不久前还在口口声声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能让她看清。 眼下她有理由怀疑,那些话都是哄人的噱头。 程知阙拿过她手里的iPod,按了暂停键,“我刚刚说那句话,本没有任何歧义。” “……什么。” 他没答话,而是问她:“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反问句能让人回归问题本质,换个角度充分思考。 付迦宜隐隐懂了—— 他不介意她骑驴找马,无论前后多少个对比,他都有信心成为那个更好的选择。 程知阙说:“可是迦迦,有时候空有志气解决不了问题弊端。客观因素摆在那,我不一定真是你最好的选择,所以才说,交朋友不是件坏事。但不代表我赞成这种做法。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情爱方面,他并非真的豁达,但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左右她身边偶尔出现的其他可能性。 他们之间,年龄和阅历都有差距,他得替她权衡利弊。 相处这么长时间,程知阙讲话向来只表三分意,鲜少同她讲这么直白,付迦宜当然能听明白。 周围空旷僻静,闹事的那些人早被塞进警车,这条路乌灯黑火,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想,人果然存在劣根性,明知前路难测,越危险越忍不住靠近。 - 这头的事做完,付迦宜没在巴黎久留,按原计划前往马赛。 上次她和叶禧偷溜出去,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 付晟华没责备她,和往常一样,将连带责任转移给她身边的人,二话不说,直接辞退了原来那个司机。 启程当天,林秘书给付迦宜换了一个新司机。 退一步讲,从前即便是往她这塞人,也会提前打声招呼,她多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这次未免太明目张胆。 付迦宜心里极其不舒服,跟这种以保驾护航为由,背地里监视她所作所为的人相处,简直一分钟都无法忍受。 毕竟在付晟华那有错在先,她找不到理由控诉,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车厢内几度安静。 去高速收费站的路上,程知阙临时改变行程,准备带她去第七大学见个人。 付迦宜不明所以,但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七大对面的便利店旁边。 付迦宜跟在他身后,越过人群,穿梭在教学楼连接图书馆的鹅卵石子路上。 程知阙说:“南侧有个小门,一路直行能从另一边出去。” “不是要见什么人吗?” “无人可见。为了甩掉司机随便说的。” 付迦宜怔然。 “我们换个交通方式去马赛。” “……为什么?” “不是不喜欢被人时刻盯着?” 程知阙又说:“既然不喜欢,就直接逃出来。及时行乐最重要。” 风从脸颊呼啸而过。 付迦宜无端觉得这种逾矩出逃的行径太浪漫。 像在私奔。 第16章 第 16 章 SNCF有巴黎直通马赛的高铁, 途经里昂和四个南法小镇,程知阙问她中途要不要下车逛逛,歇一晚当散心, 等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付迦宜说不用,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1号车厢设了电控斜倚,用玻璃门跟其他车厢隔开, 面对面两个座位,中间放一张磨砂圆桌。 列车穿进隧道,程知阙点开掌控灯, 柔光洒下来, 不难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亢奋。 付迦宜出远门的次数不多,近程车接车送,再远些坐私人飞机, 平时很少能接触到这些公共交通, 自然觉得新鲜。 打量够了,她转过身,认真对他说:“其实我觉得, 生在像我这样的家庭有点悲哀。” 看似达到了寻常人无法比及的高度和眼界,如果抛开金钱至上的服务,实际和生活无法自理的小白没区别。 这些年她躲在付晟华的羽翼下,依靠阿伊莎和叶禧,实际从未真正独立过。 听出她的惋惜, 程知阙说:“人无法改变出身, 不如欣然接受它带给你的便利,好好享受当下。” 付迦宜有些惊讶, 笑说:“我以为你会说我不知好歹。” “个人处境不同,谁都没资格这样说你, 包括跟你亲近的人。” 付迦宜手心支着下巴,突然提及:“你真的只有过我一个学生吗?” 程知阙扬一扬眉,“不然?我看着很像桃李满天下的教育家?” 付迦宜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词,“你很有……师德。” 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程知阙笑了声,“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 “那其他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的?” “我没问过。如果你想知道,改日我去打听一下。”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像在小孩吃药后,拿出一颗糖球哄她,要她苦尽甘来。 气氛似乎在朝升温的趋势发展,付迦宜耳根有点发热,没接这话茬,绕回正题:“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里没有电视剧里常演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不然我一定输得很惨。” 顿了顿,她又说,“我爸爸很多年前设立了一家信托机构——就是扶舟会馆的前身,终生受益人是我和我大哥,所有资产平均分配。我当时知道以后还挺惊讶的。” 潜意识里,她太信他,对他知无不言,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不经意的一句话,涉及到扶舟会馆,程知阙目光陡然深几分,打消了套话的念头,不深不浅地回应一句,没再说什么。 列车出了隧道,重现鲜明,透过玻璃门隔档,看到不少人从隔壁车厢进进出出,听说是间酒水吧,付迦宜来了兴致,想过去瞧瞧。 程知阙没阻拦,“那边什么人都有,不排除坑蒙拐骗。等等跟在我身边,别搭任何人的话。” 付迦宜说好。 里面跟她想象得不太一样,逼仄一节车厢,餐车立在四方小窗旁,上面摆廉价的瓶瓶罐罐。 三个中年白人在禁烟区域抽烟,各种异味飘过来,付迦宜下意识蹙眉,低声对程知阙说:“不想继续逛了,我们回去吧。” 过道狭窄,她越过人群,走在程知阙前面。 经过禁烟区,其中一个男人认出她衣服上的名牌LOGO,突然伸腿绊了一脚,付迦宜完全没防备,重心不稳地向前踉跄,及时被程知阙扶住。 男人将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胡乱捋顺枯燥的金发,咬准了东西是被撞掉的,张口向他们索赔。 程知阙眯了眯眼,喉咙溢出轻笑,淡淡道:“你说什么?” 付迦宜扫了眼男人身旁的两个同伴,伸手拽程知阙衣摆,示意他算了,寡不敌众,吃一次亏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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