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推心置腹好好聊聊……正想着呢,明德帝驾到。 跟在明德帝身后进来的,还有岑鸢。 两人并肩走进来时,就在一路细语交谈。 时成逸等人跪了一地迎接,低头屏息不敢仰望。 明德帝一手虚扶唐楚君,一手示意岑鸢去扶时安夏,“朕微服私访,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但见明德帝身着一袭沉稳雅致的深蓝色锦袍,袍身以细腻的云水纹绣边。腰间束一条宽边玉带,玉带之上镶嵌着几块碧绿的翡翠。而玉带之下,则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 他发髻高挽,用玉冠固定。随着他缓步徐行,衣袂翩飞。 且,巧了不是?一屋子人,就唐楚君也穿着深蓝色衣裳。 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风采卓然,般配养眼。 一样深蓝,一样耀眼。当然,也一样刺眼。 唐楚君还嘴快,脱口而出,“呀,皇上今儿怎么也穿这色调?早知如此,我就不穿蓝色了呀。” 明德帝宠溺的语气里哪还有一丝威严,“怎的我穿了蓝色你就不能穿?” 唐楚君敛下眉眼,说话比黄莺还好听,“冲撞了呀……” 分明不是撒娇的语气,却酥,还随意。 明德帝视线落在唐楚君身上,只觉那深蓝色衬得她肤白如雪,艳若桃李。 他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肤浅,确实喜欢唐楚君这模样儿,仿佛长在了他的心坎上。 明德帝目光晦暗地掠过时成逸,最后看向时安夏,“夏儿,你醒来就好了,你不知朕多担心。对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安夏被岑鸢按回了座椅里,坐好后才回话,“谢父皇关心。除了饿,没有别的不舒服。申大人不让儿臣吃太多,说要循序渐进。” 时成逸耳里听着两人的对话,胸口郁气难解,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快要爆了。 一口一个父皇,一口一个儿臣! 他特别想问,如果明德帝是你父皇,你考虑过你母亲的身份有多尴尬吗? 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事啊。 更让时成逸不能接受的,是刚才他分明也问过一模一样的话。 “夏儿,可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还好。” “那就好。” 这是他们早前的对话。所以夏儿已经不屑回答他这个大伯父的问题了吗? 心头一阵一阵失望,眼前一阵一阵模糊。 从始自终,岑鸢没叫过他一声“大伯父”。呵!攀上了皇帝做爹,自然看不上他这大伯父了。 时成逸没在少主府待多久,就借故离开了。 于素君原本追出来问,“夫君你是身体有恙么?” 时成逸摇头,“不是,我忽然想起族长拜托我办件事。” 于素君一听不是身体缘故,便放心地留在少主府了。 晚些时候,时云舟也来看望堂姐。 他们全家都留下用膳……和明德帝一起用膳的感觉,简直想想都能乐死过去。 尤其明德帝说是家宴,不用拘礼。席间还顺口考较了时云舟的功课,并夸他颇有其兄时云起的风采。 他们一家三口玩得很晚才回家,想着要是以前,在一个府里住着该多好啊。 一路上,时云舟都处于极度兴奋之中,“母亲,您听到了吗?皇上夸我有云起哥哥的风采。皇上都夸我啦!我一定要更加努力,不给云起哥哥丢脸,不让皇上失望。” 于素君笑着应道,“听到了听到了,这话啊,我都恨不得满京城炫耀。不过云舟,雪儿,你们可记住了。皇上在少主府用膳的事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听到了吗?”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点头,“我们嘴都很严的。倒是母亲您,别出去说岔了。” 于素君捂嘴笑,“知道知道!还用你们两个小家伙提醒!母亲虽然话多,但在大是大非上可从没出过错。要说这一生唯一迫不得已做下过一件事……嗨,都过去了。不说这些。” 那件事,便是找了曾经楚君姐姐喜欢过的人求救。那时,她实在不认识别的人,且不得不承认,心里也暗暗喜欢着时成逸。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尽管夫君说他早已经只当唐楚君是亲人,可她到底觉得还是偷了别人一样东西。 直到楚君姐姐说认错人了,她才真真正正放下心里这块大石,才感觉这个家完完全全属于她。 此时的于素君带着一腔暖意回到家,却发现时成逸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家,即将顷刻间倒塌…… 第689章 于素君见时成逸这会子都还没回家,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时云舟安慰母亲,“父亲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才没回来。母亲莫要多想。” 时安雪也点头,两只眼睛水汪汪,像葡萄一般水润黑亮,“如今咱们北翼海晏河清,安全得很。” 于素君听得心情顿时舒展开来,摸了摸女儿的脸,“哟,小丫头还知道‘海晏河清’呢,了不起。” 时安雪扬了扬下巴,“人家知道的可多可多了呢。夏儿姐姐那‘海晏公主’的头衔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大家都在猜,会不会还有个‘河清公主’,嘻嘻!” 如此,于素君在儿女们的抚慰下也就放心睡了一夜。 此时天蒙蒙亮,于素君已没了睡意。她刚坐起来摸黑穿衣裳,就见一束光亮了起来。 她撩开帐幔,探出头来看,“余嬷嬷,不是让你不必值夜吗?” 余嬷嬷是她的贴身嬷嬷,也是整个宅子的管事嬷嬷,“老奴年纪大了,眠浅,躺着也睡不着。听见动静就进来了。夫人这么早起来,是担心老爷一夜未归?” “老爷还没回来啊?”于素君穿好衣裳,从床上下了地。 丁忧期间,他们夫妻一直分房而睡。 余嬷嬷应她,“老奴一直守着,也是担心老爷忽然回来,黑灯瞎火的,磕着绊着都不好。” 府里一直过得节俭,散了好些个下人。如今晚上守夜的,除了门房,院子里是基本没人侍候。 于素君坐到铜镜前,喃喃道,“夫君一夜未归,又不差个人回来说一声。平时去哪儿,多久回来都是有交代的。” 余嬷嬷默了默,一边替主子挽了发,一边道,“夫人,老奴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嬷嬷讲就是了。”于素君转过身来,“你坐着说。” 余嬷嬷依言坐了下来,低垂着头,“老奴……老奴……” 于素君皱了眉头,“嬷嬷有什么话这么难于启齿?” 余嬷嬷又默了默,才从袖里拿出一张揉得满是褶皱的纸,递到了于素君手里,“这是老奴打扫书房时发现的,就,就藏了起来。” 于素君不知为何,心跳剧烈。 打开纸一瞧,是一幅随手画的画像。 寥寥几笔,跃然成像。 一开始,她脑子里想的是,夫君画的是夏儿? 画像上的少女容颜极盛,眉目传神。 但凡认识的人,都会以为这画像是时安夏。 唯于素君知,画像上的人,不是夏儿,而是唐楚君。 因为少女梳着朝月髻,这种发式就是二十年前京中最流行的少女发髻了。 于素君将画像揣进袖里,对余嬷嬷道,“这画像还有别人看过吗?” 余嬷嬷摇摇头,“老爷的书房一直就是老奴亲自打扫。老爷向来爱干净,从来自己都收拣归置得整齐。这团纸许是当时没扔进渣斗里,滚到了一边,被老奴发现了。”她十分为难,“夫人,老奴瞧着画像上是,是二……” 于素君垂眸打断,“嬷嬷,不管你瞧着这画像上画了谁,都烂肚子里。” 余嬷嬷应了声,“是。”尾音处忍不住溢出一丝叹息,“老奴就是觉得夫人……” 于素君抬眸,“嬷嬷,我有些渴,给我烧壶开水泡杯热茶吧。” 余嬷嬷忙站起身,“是,老奴这就去。” 待余嬷嬷走远,于素君眼里已是盈了一层泪光。 那层泪意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当年初嫁入时家,就做好了假成亲的准备。 她当时是多么的满心欢喜,不用给老头子做妾。 原是她求着夫君帮忙跳出火海,如今又怎能去责怪夫君心里有楚君姐姐? 只是夫妻多年,儿女都大了。于素君曾经几次说过,不介意夫君心里珍藏着那么一个人。可夫君却是一再说起,往事如烟,一切都过了。 那么,如今画了画像,又该是什么心情呢? 于素君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她是那种别人待她一分好,她便想着要还人家十分好的人。 到底是她当年欠了夫君的人情,没必要总揪着不放。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 于素君梳洗一番,神清气爽时,又喝了一杯热茶,方觉整颗心都暖和起来。 可这心没暖和多久,就等到了时成逸回家。 一夜不见,时成逸憔悴了不少。 于素君和平常无异,一边让人拧了热帕子给他擦脸,一边侍候他换了外衣,顺口问,“夫君昨夜都去哪儿了?歇在哪的?夫君喝了酒么?” 时成逸身体一僵,沉声反问,“夫人这是盘查我吗?” 于素君正为他整理衣服褶皱的手顿在空中,怔了怔,“夫君为何这般说话?” 时成逸提高了声儿,“难道不是?从我一进门,你就盯着我打量。然后问这问那,不是盘查又是什么?” 气儿都喘不了一口! 于素君:“……” 她平时也是这样说话的,夫君不是还夸她快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还说这样的人容易相处,不用去猜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怎的今日就嫌她问这问那了? 她难道不是在关心他昨夜去哪了,可有休息好? 时成逸见于素君不说话,心里更加烦躁,“怎的又不说话了?赌气呢?” 于素君:“……” 合着我不说话也不对? 若是没见到那张画像之前,于素君被怼了,估计不会以沉默应对。 可见过了画像之后,她心里虽然不会责怪他,但终究是隔了一层。 正是隔了一层,便有了旁观者清的清明。她皱着眉头问,“夫君是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时成逸脸上的表情一凝,有一种被抓包的慌乱,“能发生什么大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于素君管理后宅一向精明,且头脑十分清楚,“所以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发生了点小事。你心情不好,就拿妾身出气?” 时成逸闷闷道,“没有。” 见时成逸不愿意说,于素君便不追问了,“那就用早膳吧。”她拿起他换下的衣服闻了一下,转身出去的时候扔下一句,“你昨晚喝酒了。” 还有一句话,没宣之于口:衣服上有脂粉香味儿…… 第690章 在北翼,官员处于丁忧期间的规定已经没有早年那么严苛。比如官员需吃住睡在逝者坟前,不沾荤腥,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这些规定已渐渐变得不那么明确。 但有几点是需要严格遵守的。比如夫妻不同房,期间本家不得进行婚嫁等喜事,以及不得饮酒,当然更不能寻欢作乐。 如果这里面有任何一点被人看到拿来做文章,这个官员的仕途也就基本到头了。 于素君在扔下那句“你昨晚喝酒了”后,心情便是格外沉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时成逸对仕途的在意。 他也是有满腔热情要报效朝廷,光宗耀祖。尤其去年时成逸作为右安抚使去玉城救灾,虽苦,但那时候多么意气风发啊。 就感觉他全身有的是力气要使,有的是热血要洒。眼里是有光的…… 可如今呢? 时成逸动不动就是“情绪不太好”,眼神晦暗,连身姿都不再挺拔。 夫妻二人对坐而食,清粥,馒头,酸酱菜。老三样,往常就这么吃。 平时这个时候,膳桌上都是于素君吱吱喳喳的声音。 她喜欢说给他听,他喜欢听她说话。 偶尔他会应答她几声,也是表示他有在认真听。有时他还会说起一些自己的见闻给她听,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天中,最好的相处,便是这一日三餐。 但今日特别安静。 她坐得笔直,细嚼慢咽。 膳桌上偶尔传来瓷器轻轻碰撞的声音,偏是没有人声。 这压抑的气氛,使得时成逸没忍住,清咳一声,“素君,刚才是我情绪不好。” 于素君仍旧没说话。 情绪不好……这个借口最近用得十分频繁啊。 她不说话,并不是因为她在赌气。 而是夫妻成亲十几年,从没红过脸。最初是因为生分,后来是因为恩爱。 于素君以为他们之间没有隔阂。可现在才知道,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不愉快,当年她求着他娶便成了她理不直气不壮的原因。 她甚至都不敢问他一句,身上的脂粉香是谁的? 时成逸见自己都打破了沉默,主动递了梯子,结果于素君还是不言语,那股火便又冒上了头,语气沉冷得很,“怎的,你是因为我喝了点酒跟我置气?” 于素君将最后一勺粥小口咽下,拿帕子轻轻沾了沾嘴角,才语气平缓道,“昨晚夫君没回来,我很着急。舟哥儿叫我莫慌,他说‘父亲是个有分寸的人’。” 她抬眸看着他,“我也觉得,夫君是个有分寸的人,必不会闹出丁忧期间在外饮酒作乐的传言。” 时成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想说什么,终是咽下。 在于素君起身离去时,他问,“若我往后仕途再无寸进,你当如何?” 于素君闻言步子停下,缓缓转身,答道,“妾身当日嫁与夫君之时,夫君仕途也灰暗无望。但夫君许我一片遮身之瓦,妾身将终身感激不尽,不会有半句怨言。” 时成逸听了这话,心头郁气并未有任何疏解。 这话哪里又有半分往日的恩爱影子?她每句话都那么疏离。 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冲口而出,“那想必我要把黄嬷嬷和她的孙女接回府住下,你也不会有意见。” “你说什么?”于素君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 时成逸十分难堪,硬着头皮解释,“黄嬷嬷到底是我的奶嬷嬷,把我带大,又把心儿带大,情谊自是不同。她如今在外头生活得十分辛苦,还有她的孙女……咳,总之,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夫君都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于素君的腰背挺得更直了,忽然淡淡一笑,“所以昨晚夫君是去了黄嬷嬷家吃酒,尔后又与她孙女……” 时成逸面红耳赤,“夫人莫要信口雌黄!我……” 于素君狠狠压下泪意,声音平静得自己都不相信,“那夫君告诉我,不是她孙女,你衣裳上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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