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有什么话就说!” 冬喜垂下的眼帘遮去了目光中的阴冷,说出的话气若游丝,“奴家是……忽然想起了……想起了时安夏的一个秘密,觉得对公子有用,所以,所以……咳咳……” 她后面说了什么,李天华是一个字儿都没听到。他只听到“时安夏有一个秘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皇太后可不就是想要掌握“凤女”的秘密而不得吗? 他感觉自己要立功了,上前两步,“你大点声儿,本公子听不见。” 冬喜轻轻抬起头,“隔墙有耳,这重大消息别让旁人听了去才好。奴家……奴家……快要不行了,也只能最后为公子做这点事儿了。公子,你来,我说给你听……”说着,她就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那微微起伏着的背,显示着她似乎还有点气儿。 李天华迟疑片刻。一只脚踏在柴房外,那是一条生路;一只脚踏在柴房里,那是一条死路。 生死之路,一念之间而已。 李天华其实并不担心里面有什么危险,只是觉得里面味儿太难闻,且还会倒霉。 可他转念又想着,这丫头别死了,死了就听不着秘密了。 挣扎一瞬,李天华抬脚便要进柴房去。 那小厮忙拦着他,“四少爷……” 李天华摇了几下扇子,挥走鼻端的血腥味儿,“不要紧,你打着灯笼跟上。” 他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在这样的柴房里见一个全身脏污的丫头,有个人陪着也好。 小厮万般无奈,应了一声,跟在身后。 李天华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冬喜,仍旧用手里的扇子遮着口鼻,那露出的眉眼说不出的嫌弃。 他用脚踢了踢她,“说吧!爷可没功夫陪你在这说话!” 冬喜缓缓睁开眼睛,费力地想要仰头去看他一眼,已是不能够。 累了,她太累了。 她身下的血,已染红了她的衣裙。 可她今日穿着大红的喜裙……呵呵,她笑了一下,“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这就把秘密告诉你吧,这也是奴家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李天华听她说话听得费耳朵,听半天也只听了个咿哩呜噜。他不耐烦地弯下腰,发现还是听不到。 他只能缓缓蹲下身来,俯近了冬喜。 小厮莫名心头一跳,手里的灯笼都抖了一下。可还是晚了…… 就在此时,冬喜动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李天华扑倒在地。 小厮吓蒙了,怔愣着扔了手里的灯笼朝冬喜扑来的同时,一支尖利的长棍直插李天华的胸口。 这是夏日,衣料子很薄。 长棍被削得无比尖利,插进软骨头一般的李天华身体里,鲜血喷涌而出。 不止,冬喜顺手捡起地上的剪刀,在李天华的惨叫声中挥起又落下。 挥起,落下。挥起,再落下。朝各个方向刺去,刺的最多的是李天华的身体。 小厮也在混乱中被剪刀戳得鲜血直流,“四少爷!爷!爷……” 轰! 灯笼忽然燃起来,火苗子窜得老高。 没错,柴房里还闲置着一盏油灯,放在角落里没拿走。冬喜早早就将油灯里的油,泼在地面上,用干草盖着。 黑灯瞎火,加上有血腥味的遮掩,让人丝毫没注意到脚下的异样。 直到灯笼掉落在地,点燃了地上的油,又点燃了干草,再一股阴风吹来,火势迅速蔓延。 小厮也出不去了,凶相毕露地扑向冬喜。 “臭婆娘!”小厮狠狠一个耳光打得冬喜脑袋一偏。 她头发散落下来,像个索命的幽魂,阴阴地问小厮,“不是要快活一下吗?” 随着这句“快活”出口,那把剪刀挥起就往对方脖子快活地戳去。 一阵剧痛袭来,小厮愣了一下,猛地扑上来掐住冬喜的脖子。 冬喜胡乱挥动着手中的剪刀,也不知戳了小厮多少下。 冬喜的口鼻渐渐没了呼吸,手也软软落了下去。 她睁大眼睛,痛苦中仿佛看到了光亮。 一个声音说,“冬喜姐姐,你去歇着。你今日身子不爽利,摸不得凉水,活儿我来干。” 这是红鹊的声音。 一个声音说,“冬喜,你快来尝尝我做的糯米饭,看看好不好吃?” 是自己腼腆的声音,“姑娘都还没吃,我怎么敢吃?” “哎呀,就是因为夏儿姐姐还没吃,所以才让你吃嘛。你快尝尝,看看香不香?这是五色糯米饭,我用了好多种野菜做的呢,你看,好多种颜色,可好看啦。” 这是红颜的声音。 冬喜还记得那五色糯米饭的味道,是她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四面涌来。一个美丽的女子端坐在椅上,眉目间漾着莫名的温柔,“我再说一次,以后你们是我的人。未经我允许,谁都别想主宰你们的人生。” “那,姑娘,奴婢算您的人吗?姑娘,奴婢来的时间短,可奴婢喜欢姑娘,想一辈子跟着姑娘。” 那声儿爽朗又坚定,“才多大点,就一辈子!这路,还长着呢!” 路,不长……就此断了。冬喜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下。这一瞬间,她最想说的竟然是,姑娘,我错了…… 第536章 姑娘,我错了。冬喜留在世上的悔恨再无人知道。 老辈子常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旁人的苦口婆心,从来不会让一个迷了心窍的人大彻大悟。唯有经历能让人如梦初醒。 区别只在于那九死一生的经历,你是生是死而已。 冬喜不幸,死了,再没有醒来的机会。 火光冲天,柴房外人声鼎沸,哭声震天。 “走水啦!走水啦!快提水来!快快快!进不去啦!四少爷还在里头!” “儿啊,我的儿!” “少爷!四少爷!快救四少爷啊!” …… 这夜时安夏又睡得晚,原因是岑鸢近来都回得晚。 她习惯亲眼看到他喝点暖胃的汤下肚,在外头用膳总是没那么养人。 时安夏握着的毛笔不知怎的碰到了杯子,一整杯水洒在刚抄的佛经上,晕染出一朵朵水墨花来。 红鹊“哎呀”一声,“夫人,快,快快,您先避旁边去,奴婢拿帕子来收拾。” 时安夏将毛笔搁下,却不退开,只是拉着红鹊的手,轻轻叹一口气。然后拉过她,轻轻抱住她小小的身子。 红鹊忙将帕子扔桌上,抬手轻抚时安夏的背,“夫人莫伤心,冬喜不值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就盈了一层泪。 时安夏摇摇头,“我没有为冬喜伤心,没有。”她只是庆幸有红鹊的真心。 上一世,她对红鹊也有过误会而冷落其多日。 是以这一世,她总怕自己误会了谁,查得尤其认真。三番五次确认,来来回回暗示,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是啊,有的人值得,有的人不值得。 时安夏放开红鹊,默默站起身退到一旁去。 她今晚有些心烦意乱,连抄心经都抄得不能专心。她顺口问,“少主还没回来吗?” 红鹊已不记得夫人今晚问了几次“少主还没回来吗”?无奈地摇摇头,“夜宝儿去门口接人了呢,若是少主回来,它准得跑回来提前报讯儿。” 时安夏笑道,“今儿都多晚了,少主不会让夜宝儿扰人眠。” 红鹊一想,是这么回事。她边收拾桌上水渍,边安慰主子,“少主不会出什么事,平时也是很晚才回来。” 时安夏眼皮跳得厉害,却也知她说的是实话,“没事,我看会书。” “夫人,厨房煨着山参汤,奴婢盛一碗给您暖暖胃?”红鹊忧心忡忡道。 “没胃口,不吃了。”时安夏说着又坐到了桌前,翻开一本册子看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来了来了,少主回来了。”北茴在檐下等了好几茬,可算看着影子了,笑着进来报,“少主回来了。他带着夜宝儿还特意放轻了脚步,怕吵着夫人休息呢。” 时安夏揉了揉眼窝,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一瞬间胃口也变得好起来,“去把厨房煨着的汤盛好。” “好咧!”红鹊兴高采烈起来,悄悄跟北茴说,“咱们夫人可在意少主了,这一晚上都在念叨。” 北茴也放心地笑道,“夫妻就该是这样。” 时安夏脚步轻快地出屋来迎岑鸢,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好端端的,毫发无伤,便是放下心来,“夫君怎的又这么晚?” 岑鸢看着她的小脸,“还不睡?不是叫你别等我吗?” 他接过北茴递来的湿巾子擦了手,才牵起她的手往书房里去,“有个事儿,得跟你说。” “什么?” “冬喜死了。”岑鸢坐下,拿起桌上的壶倒了杯水喝,“李天华,还有他的贴身小厮,全烧死在柴房里。” 时安夏终于知道今晚的心神不安从哪儿来了。 她想到冬喜会死,但没想到冬喜这么快就死了。还挺勇,竟然拉了两个垫背的。 岑鸢握着她的手,轻声问,“后悔吗?” 时安夏认真想了想,“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你……觉得我心狠手辣?” 岑鸢便是笑了,“傻姑娘,我是笑你等了这么久。” 从他们成亲前,就发现了冬喜的异常。这个傻姑娘一直在等冬喜的回头是岸。 她原就是嘴硬心软的人啊。只是心软的人活不长久,所以必须逼着自己心硬起来,以铁血手腕掌控着一切,方才不会沦为阶下囚。 走到这一步,早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红鹊端上来两碗热汤,“少主,夫人,快趁热喝了。” 岑鸢眼角的余光落在红鹊那张绝美的脸上,莫名就想起那晚红鹊急匆匆找到他,带着哭腔拽着他的手臂道,“糟糕了,陈将军,皇后被人下了药。快,咱们去救她,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时候,红鹊已贵为德妃。 她一路把他拉到央华宫,一起将当时已昏迷的时安夏拉出被窝。 可外头脚步声响起,已来不及撤离。 红鹊便一把将时安夏塞进他怀里,以一种决绝的语气命令他,“去,躺床下!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她说完就脱衣,在他目瞪口呆之下,钻进了被窝。那床上,还躺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安平王。 央华宫的门砰地被踢开,荣光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得殿来,掀开被子,看到的就是只穿着亵衣的红鹊与安平王睡在一起。 那时,岑鸢正抱着时安夏躲在床下……那是他来到冷兵器时代,最无助最窒息的时刻。 他那么渺小,根本无法救下红鹊,眼睁睁瞧着红鹊被人拖走。 岑鸢永远也忘不了红鹊最后看时安夏的那一眼,是坚定的温柔,以及热烈的忠诚。 后来他去救过红鹊,可红鹊拒绝了。红鹊说,她本来就不想活了,给荣光帝做妃子的每一天都觉得恶心。 这一世,岑鸢重生回来再见到红鹊时,的确如许多人猜测的那样,有些不一般。 的确不一般啊,这样好的姑娘!这是真正的故人。 屋子里,只剩下时安夏和岑鸢两个人了。 时安夏抬起密密的眼睫看着他,“你在想红鹊是不是?” “嗯?”岑鸢挑眉。论有个观察入微的娘子,人生多可怕? 时安夏伸手握住他的手,垂下头去,“你想起了红鹊在央华宫救我的场景,对吗?” 第537章 书房的窗叶半开着,屋外树木的长枝不知何时悄悄钻进窗来。 小姑娘清凌凌带着水光的眸子像是有无尽的疑惑,又怕晕倒,又想知道,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岑鸢诧异地对上那求知的目光,小姑娘记得央华宫里发生的事?他一直以为她不记得,之前试探下来,她几乎把与他有关的事全忘了,甚至与他有关的人都忘了。 “当时,我在哪里?”他没忍住问。 她不确定,“你,也在床底?所以,你……是我的解药?” 他的手心,忽然烫起来。 耳根也红了。 那一夜的缠绵…… 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她的眼神却在涣散。 他抢先一步接住她摇摇欲倒的身子,狠狠一闭眼,低呼一声,“小祖宗,我要再跟你回忆上辈子的事我就是狗!” 仿佛是回应他,外面夜宝儿“汪汪”叫了两声。 红鹊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哎呀,夜宝儿,你乖乖的,不要抢。骨头是你的,肉肉也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全是你的……我们家夜宝可真乖啊……” 岑鸢和时安夏四目相对。 他强有力的手臂紧抱着她。 她已满头大汗,躺在他怀里,却笑了,“狗!” “怎样了?”他咬了咬牙,不理她俏皮的玩笑。 “没事,就是忽然刺痛了一下。”她挣扎着站起来,“但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知道要怎么去躲避那种刺痛了。所以你要不要试试告诉我……” 一阵刺痛又袭来,她耳朵嗡一声响。可她还是睁着眼睛,没让他看出一点异样。 岑鸢默了默,将她打横抱起回房,放在床榻上,“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明日我有份关于红鹊的礼物要送你。” 他是真怕她又使劲去想那些刻意被人禁锢的事,这好比犯人越狱的危险。 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小姑娘,涣散的眼神清亮了许多,“什么礼物?关于红鹊的?” 岑鸢没理她的问题,叫了北茴和红鹊进来为她梳洗,“你们细心着些,她刚才头疼。” 北茴皱眉,怎的又头疼了? 时安夏挣扎着坐起来,“只一下,现在不疼了。” 她看了看红鹊在场,到底没再追问礼物的事。 很快时安夏便知,那真是好大的一个礼物。 头几天,各国使臣参观了北翼各种展览会,已是大饱眼福。 今日是莫瓷的主场,时安夏自然得到。 展览会场设在金銮殿,这使得使臣们诧异之至。 明德帝端坐在龙椅上,笑道,“邀请列国使臣前来,是因为你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好赶上我们北翼国瓷的封典。” 国瓷? 别说是列国使臣没弄明白,就是本国大臣除了礼部那些负责布置的官员,以及中书省拟旨的官员,旁的一样一头雾水。 且殿上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尤其为首的那位老者,看着似布衣,却又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匠人风采。 礼部官员一挥手,十二个身着白底红花纱裙的绝美女子每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殿。 摇曳间,步步生莲,美轮美奂。 乐起。 女子们便是端着托盘随着丝乐袅袅在殿上舞起来,柔软的腰臀,长发飘香,那白底红花转起圈来,便是如同一尾尾的鱼,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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