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烛芯,自言自语道,“这芯子又短一截儿……” 说着话,朝明德帝望去。 明德帝显然没听到他说话。 最后,齐公公实在没忍住,走过去低了腰问,“主子,夜了,该歇了。别把身子骨儿熬坏了。” 明德帝木讷地“哦”了一声,站起来准备回朝阳殿。却是在踏出门的瞬间,忽然沉沉道,“宣户部侍郎王承佑觐见。” 齐公公一惊,“现在?” 这大晚上的! “还有吏部侍郎陆世良!礼部侍郎吴宏博!” 齐公公:“!!!” 主子这是不让人活啊。 深夜,户部王侍郎家原本已熄灯睡下了。 门房匆匆进来跟管家报:宫里来人宣老爷进宫觐见。 管家过来跟守夜的婆子交代:宫里来人宣老爷进宫觐见。 婆子好生为难。 这大半夜的,皇上不兴让人睡觉的嘛。 她不敢怠慢,去敲了门,低声道,“夫人,宫里来人,宣老爷进宫觐见。” 王夫人眠浅,被婆子轻轻一声给惊醒了。但也没听清,疑心自己听岔了。 烛光一闪,婆子进屋燃了烛。 王夫人身上披了件外衣,撩开帐幔,还没说话先捂嘴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谁要见老爷?” 婆子忙过来回话,“是宫里来人,宣老爷进宫觐见。皇上要见老爷。” 她口中的老爷还睡得香,打着呼噜,长一声儿短一声儿的,听得王夫人直皱眉头。 王夫人推了王侍郎一把,“老爷,起床了。快,皇上宣您进宫。” 推了几下,愣没把人推醒。 王夫人无奈,只得凑到王侍郎耳朵边大声喊了两声“老爷起床”。 王侍郎可算醒了,带着起床气吼,“大半夜发什么疯!” 王夫人也带着起床气,不,她是带着被呼噜声扰得睡不着觉的气,气鼓鼓的,“你要有脾气,进宫跟皇上吼去!” 她寻思着,得给老爷纳房妾。这太影响人入眠了。 王侍郎听说皇上宣他入宫,瞌睡醒了大半,赶紧爬起来穿上官服,梳洗完毕就出发。 一路打着呵欠,来到宫门前时,便是遇到了吏部侍郎陆世良和礼部侍郎吴宏博。 几人都下了各自的马车,整装互相打过招呼,就齐齐进宫去了御书房。 谁知到了御书房门口,齐公公便道,“万岁爷还在批奏折,你们先跪着等吧。”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合着万岁爷大半夜把他们从被窝里挖出来罚跪? 齐公公为明德帝添了热茶,顺带问,“主子,几位大人在外头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您要见吗?” 明德帝头也不抬,“让他们先跪着,朕不是还没歇着嘛。” 几乎到了天亮,明德帝解决了案台上的一堆奏折,才让几个鼻塌嘴歪的臣子进了御书房。 这是跪了一宿啊! 这几位如今三十几岁的年纪,也算是朝廷中仕途最顺的人了。 他们算得上明德帝信任的臣子,早前“清尘计划”中,他们也参与了一部分。 皇太后一党曾拉拢过他们,但其都经受住了考验。 这几人能在前世的浮沉中走到最后重臣的位置,也算是各方面很出色的人物。 当然,其圆滑程度也不容小觑。否则坐不到高位,就被荣光帝给打压了。 而事实上,他们不止没有随波逐流,反而在众多忠臣良将纷纷落马的情况下,还在一路往上爬。 这三位,后来便是荣光帝时期的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 朝廷重臣啊! 亡国时,他们也多方奔走,为国效力。 可! 明德帝抬起一双沉沉的眼,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掠过。 三人齐齐一震,忙跪下,“微臣叩见皇上。” 平常这个时候,明德帝都不会让人跪太久,直接就喊了“平身”。 唯今日,跪着吧! 三人只感觉明德帝的目光,如灼热的烙铁,悬在他们头顶。 好生忐忑! 好生彷徨! 额头渐渐起了细密的汗,却不敢擦拭。 不禁都在想,难道是最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让皇上不高兴了? 明德帝问,“知大半夜为何宣你们入宫吗?” 三人也想问,大半夜为何宣我们入宫? 三人的背心竟都汗湿了,膝盖也跪麻了。 明德帝瞧了一眼天色,意兴阑珊,“去准备一下,该上朝了。” 三人:“!!!” 让我们来跪一宿就上朝了? 三人灰溜溜去上朝,像三个老头子,歪在一边就能睡着。 连着三夜,几个倒霉鬼白天上朝忙政事,晚上去御书房门外跪前半夜,门内跪后半夜。 岑鸢却知,明德帝是在以这种方式跟他说,暗害他的人就是这几个人。 王承佑! 陆世良! 吴宏博! 这是岑鸢没想到的。这几个人算起来也是正直的人,在荣光帝在位的那种腐败大环境下,他们能保有一丝清明,着实不容易。 其实他们跟赵立仁是同一类型,办实事,办正事,但不会一根筋走到底。 他们懂得蜿蜒,懂得明哲保身,更懂为官之道的世故人情。否则何以年纪轻轻就爬到了正四品高官的位置? 只是光这几个人,能让明德帝那么难以开口?岑鸢觉得有点奇怪,里头定有蹊跷。 第637章 很快,王承佑,陆世良和吴宏博分别被派往漠州,曲州和凌州任当地知府。 跪了几日后外派出京,还降职了。几人正因在“清尘计划”中没被排除在外而沾沾自喜,谁知天降一盆冷水,淋得人透心凉。 王家一派愁云惨淡。 王夫人听说丈夫被调往漠州当知府,不由得纳闷,“老爷,您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儿吧?” “胡说!”王承佑正自郁闷,难免对夫人说话大声些,“我王承佑对皇上的忠心可昭日月!” “你对我吼什么呀?我这不是在帮您分析外派离京的原因吗?”王夫人面露委屈,“您要是没惹皇上不高兴,皇上怎么会降您的职?您好好想想呀!” 王承佑闻言,还真好好想了一会,得出个结论,“皇上是在重用我。我不能辜负了皇上对我的期望。” 王夫人:“……” 能把降职理解得这般清新脱俗,您也是有本事的! 王承佑振振有词,“这几个地方,都是如今北翼最难管的地方。乱!不派重臣出击,根本管不下来。” 忽然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怪不得这几日皇上让我们几个一宿一宿跪着,不准睡觉,原来是在试探我们的体力啊。到这些地方去做官,除了忠心,没有一个好体格也是不行的。” 他说完,便是到院子里去打了一套没什么杀伤力的拳。 他虽是文官,但拳脚功夫也会一点。小时候身子弱,父亲就给他请了师傅教习。 有一阵他还准备考武举呢。这吃过的苦啊,真就是没有一点是白吃的。这体魄不就派上用场了? 王夫人见丈夫没有丝毫怨言,倒也释然了。 丈夫这些年仕途走得顺,她这个做夫人的脸上也有光。 以前在娘家不得脸,嫁人以后倒是水涨船高。如今娘家那些人哪个不是捧着她? 看来丈夫降降职,她也能闲闲耳朵。那些个求上门来办事的亲戚们,估计能消停一阵子了。 王夫人想了想,躲着王承佑的拳,凑近了说,“老爷,看来走马上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妾身这就去收拾行李,搬家可是个大事。麻烦着呢。” “回来!”王承佑皱着眉头,拳头一收,站直,拿起条凳上的帕子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搬什么家?你们都留在京城里,哪儿也别去。我一个人去漠州就行了。” “啊?”王夫人大吃一惊,“那怎么行?老,老爷,您不让我们跟着?” 王承佑信心满满,将帕子往条凳上一扔,“跟什么跟?我去漠州干几年就回来了。那地儿太苦,你一个女人家,跟着去受不了。再说,京城离不了我,放心吧。没准要不了三五个月,皇上就召我回来了。” 王夫人想起漠州那个鬼地方,犯错的,穷凶极恶的,可全在那啊。 “老爷……呜呜呜呜……”王夫人打心眼里不想去,感动老爷能理解她,顿时又喜又悲,悲为明,喜为暗,“您这一去……” 王承佑听不得,“死不了,别嚎丧。想换夫婿还早了点。” 王夫人:“!!!” 那口悲吞下去,没了。 暗喜便显在了脸面上,嗔道,“说什么呢!谁想换夫婿了!真是的!” 王承佑认真交代,“把家里打理好,等我回来。想必那时候,就该轮到儿子考科举入仕,女儿也要嫁人了。家里,就辛苦你了。” 王夫人点点头,“那,您把孙姨娘带着一起去吧,好歹有个暖被窝的。” 总要让个人听呼噜去! 王承佑想了想,“行。” 王夫人:“!!!” 怎的都不推辞一下,合着就等着这句呢。 王承佑没看出夫人的不快,想到了个重要问题,“还有,经纶已经十六了。我倒没指望他能像人家时云起那样艳惊四座……” 王夫人暗暗翻个白眼,说话也没客气,“百年能出一个时云起就不错了!你以为那时云起是萝卜呢,一挖一个,一挖又一个!” 王承佑习惯被夫人怼,倒也不生气,只叮嘱着,“总之你上点心,让他好生学习,少跟着他那不着调的舅舅捣鼓什么草药。尽搞些害人的玩意,迟早闯祸……呀!”他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想起来了,没准是你儿子和你弟弟闯祸,才害我外调离京!” 王夫人护崽还护弟,“胡说!他们能闯什么祸,还能影响你仕途?” 王承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几天除了我们三个要外调的大事外,朝廷拟定了一项新的法令。北翼境内,严禁出现任何毒药,一经发现,制造毒药者处凌迟之刑,贩卖毒药者处绞刑。” 王夫人听得冷汗淋漓,“那,那,那……” 她兄弟从小就爱制造毒药,净养些蝎子蜘蛛那些吓人的玩意儿。还养蛊! 也不知道怎么有这爱好!关键挣了不少银子,所以她也就没管。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长子王经纶兴高采烈跑进来问,“父亲,听说您要调去漠州!儿子早就想去漠州了,听说那里虽然鸟不拉屎,但也出了几味制毒的稀罕草药。父亲,我这就去通知舅舅,让他也准备准备,咱们举家同行。” 王承佑:“!!!” 王夫人:“!!!” 两人齐齐吼一声,“不准喊你舅舅!” 王经纶惊了一瞬,“怎么了?难道是我消息不够准确,父亲不去漠州?” 王承佑越看儿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从今日起,你要再敢碰那些草药,搞这毒那毒,看我揍不死你!” 王夫人此时见儿子有丈夫管教,便是准备去找自家弟弟。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问,“老爷,那新法令啥时候颁布?” 王承佑答道,“很快,朝廷颁布后,《翼京周报》上就会刊登,到时你注意看。多了解时事,否则你弟弟你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夫人此时也不敢跟丈夫顶嘴,匆匆出门去了。 王经纶听父亲说了新法令,有些不以为然,“毒药这种东西,是看握在谁手里,怎么用。它就跟兵器一样,拿在好人手里砍坏人,大家就夸它是好东西。拿在坏人手里砍好人,你就觉得它十恶不赦……” 第638章 毒药是无辜的,却被禁了;人性是罪恶的,却根本没法禁。王经纶文采翩翩,口舌灿灿,长篇大论跟老爹论述人性。 “少跟我扯闲!”王承佑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儿子和小舅子连累,心里就冒火,“你好生学习,向时云起看齐。” 王经纶笑,“父亲,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这世间,有几个时云起?那是文曲星下凡,你儿子我可能就是个给老神仙专门熬药的药材童子下凡。你非得让一个药材童子跟文曲星去抢饭吃,这叫什么?叫白日做梦。” 王承佑气得眼皮子突突跳,不想讲话了,讲不赢。 结果他儿子话多,一语道出了真谛,“毒到用时方恨少,等你哪天丧心病狂起来,估计只嫌不够毒,非得让人一碰毒药就死透。这都是好的了,就怕有些人想干坏事,要那种无色无味无声无息的毒药来害人,还最好把下毒的事嫁祸给别人,自己才能置身事外。这些,我都见多了。” 王承佑听得火气直冲天灵盖,“王经纶,我跟你说!我们老王家堂堂正正,你可不能碰这些丧良心的东西。否则小命不保,到时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王经纶正色道,“其实有句话叫以毒攻毒,毒药不是什么坏……” “打住!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如今是朝廷要杜绝毒药。且说不定已经盯上你舅舅和你了,不然我为什么会被贬谪,咳,不是,外调到漠州去?” 王经纶不再跟父亲废话,讲不通。他很是遗憾,觉得新法令下来以后,他和舅舅会少许多乐趣。 王经纶没能说服父亲,但申院使却说服了明德帝。 申思远向来不上朝,这日一大早就来上朝了。 未等众臣开口,申思远就上前一步,高声道,“臣有事启奏!” 明德帝道,“申卿但说无妨。” 申思远朗声道,“臣以为…… 草药配制毒药,毒性相生相克,自古以来便是医者与毒师探究的奥秘所在。 万物皆有其性,草药之中既有能救人于水火的灵丹妙药,也不乏令人闻风丧胆的剧毒之物。 古籍记载,有医者深谙草木之性,能以寻常草药调和剧毒,使之毒性减弱,转而成为治病救人之良药。 如以甘草解百毒,用黄连克制蛇毒,皆是利用草药之间的相生相克之理,达到以毒攻毒、以药解毒的目的。 更有高手,能根据病人病情,巧妙搭配草药与毒草,制定出独特的药方。既能精准打击病灶,又不伤及无辜。 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价值啊皇上!新法令一旦颁布,北翼的医术将会停滞不前,不,将会倒退数年不止。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 申思远一向不爱说话,这次一上来就这么长篇大论,实属少见,显然是急了。 明德帝没表态。 岑鸢却上前一步,站在申思远身旁,行了一礼,道,“臣以为,申院使言之有理。 草木生于天地之间,本为自然之精华,滋养万物,无私无欲。然人心贪婪,私欲横流,将草木之性扭曲,使之变为害人之物。此,实乃人心之疾。 草木本无罪,有罪的是人。草木本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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