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前,频频邀功、时刻邀赏。民间有句俗话:会叫的孩子有奶吃,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同样,兵在外,皇恩有所不达!将帅远在边关、皇上身在宫中,如何隔空联络?即便传消息,也是层层递交转达,中间环节稍微出些差错,这消息就到不了了。 固然,像镇戍关那样的大捷不会遇到这般问题,一定会让皇上知晓,但这样的大捷须天时地利人和,谁又能保证次次大捷?如果各个兵营、次次大捷,那我们北燕怕是能统一天下了! 而除了大捷之外的小捷呢?有多少能传到皇上耳中?就算传到皇上耳中,又怎么确定皇上重视?前线死了多少兵士,在我们眼中是一条条生命、一个个家庭,但在皇上耳中,只是个数字而已。” 苏明妆听得头皮发麻,手指微微颤抖。 裴今宴叹了口气,“是这样,尤其是,我从镇戍关一路赶到铁卫关,亲眼看见两城的差距,才知道从前自己认知有多狭隘天真!” 裴今酌,“最近一段时间,我与前来投奔的旧部接触很多,自从裴家入京为官后,他们便分布在不同兵营,也见了不同情况。 有的兵营军粮不够,兵士频频离开,人员不够打不了胜仗。后来将军苦无办法,入夜找兵士伪装成土匪,去抢百姓的粮食……我也不知是该同情他们,还是谴责他们。” 裴今宴不知第几次叹息,“抢百姓粮食,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是为了保护百姓。这世道,如此荒诞。” 裴今酌,“是啊,原本军队刚缺粮的时候,百姓还捐过粮,但架不住天天缺粮,百姓也揭不开锅。还有……税太重了,丰收年,百姓勉强吃饱。但即便风调雨顺,只要不丰收,百姓就要饿肚子。” 听到这里,苏明妆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锦袖之下,她无声攥起了拳,实在不忍心听下去,但又不能不听! 她现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信息,因为不知哪个信息能与她那贫瘠记忆发生碰撞,让她找到制胜之法。 裴今宴脸色也不好——他原以为自己已接触了残酷现实,但现在才知,他触碰的只是冰山一角。 难怪神军镖局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足够军粮,供养不了兵士,人数不够、士气不足打不了胜仗;不打胜仗便没捷报,无法向皇上申请额外赏银,甚至基本的军饷军粮都有可能拖欠;军饷军粮不够,更是供养不了兵士,这样恶性循环。” 苏明妆暗暗咬紧唇——她虽不懂兵营之事,但却知晓国库空虚!皇上甚至还秘密向她父亲借过银子! 试想,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如果有一笔银子,只能满足北燕一半边关的军饷,皇上会优先给谁? 当然是经常打胜仗的队伍! 那么那些本就供养不起兵士的队伍,军饷拖延、雪上加霜,兵士纷纷逃离,战场也节节败退。 苏明妆的拳攥得更紧,恨不得自己化身男儿,入朝为官,去解决这些矛盾,但理智告诉她,牵扯到多方利益之事,哪是那么容易解决? 裴今酌又道,“还有一种情况,不知你是否听说。” “什么?” “抢军功。” 裴今宴疑惑,“抢军功?军功这东西,谁打赢了就是谁的,怎么抢?”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有的是手段。”裴今酌,“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将在外、朝内无人不说,朝内若有仇人,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裴今宴知晓里面腌臜,表情绷紧,面色铁青。 苏明妆猛然想起,严家姐妹曾诋毁文官,说武将在外的功劳,都被文官抢了去,难道……说的是这个? 之前她只以为是栽赃、恶意中伤,但如今想来,她们说的不无根据。 同一时间,她又想起——梦中,裴今酌入朝为官时可挨了不少骂,说他身无功名,以裴家祖宗功绩逼迫皇上,强行索要官职,有损裴家中正清廉的风格。 凭关系当官,并非先例,但包括当初裴今宴入刑部,也是从最底层做起,而非直接高官厚禄。 她曾猜想,是因为国公府实在需要银两,所以裴今酌宁可自毁名声,入宫捞金,现在却觉得——他入朝,是为了做裴今宴的“朝内人”。 国公府如果想延续家族荣光,光在京中做不大不小的官职,很难有大的发展,只有重新上战场、立军功。 而梦里裴今酌腿残,无法上战场,只能让裴今宴上,裴今酌便干脆牺牲名誉,为堂兄做朝中的后盾。 苏明妆刚想到这,就听裴今酌道,“今日我请你们来,便是想和堂兄重新商议国公府未来发展打算,以及我们兄弟二人的分工。” 苏明妆屏住呼吸——所以,事情的发展,又要与梦中一致了吗? 第363章 如果我战死,那你…… 裴今宴收敛心神,沉声道,“我回来这么多时日,你才将此事告诉我,看来你已有了一套计划。直接说出来吧。” “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着急,你慢慢说。” 裴今酌点了下头,随后一声叹息,“我一直想用一身本领,到前线建功立业,我知这也是堂兄你的愿望。原本我天真的以为,我们兄弟二人都能得偿所愿,甚至可以并肩作战,取得功绩、顺延爵位。 但现在发现,从前是我幼稚了。 去镇戍关之前,我知晓边塞水深,但真正亲眼见到,才知其这么深、这般惨烈。我们两人都去前线,后方无人保护,只会危险。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紧咬我们不放的姬家! 如果我们去前线,后方无人照应,岂不是成了垫板上的肉?所以我们要么就都不去战场,要么就只能去一个!一内一外,方才稳妥!” 事到如今,裴今宴自然也知这个道理,他眉头紧锁,紧紧咬了咬牙,“你若是想去,你就去吧,我在京中。” 他知道,这是堂弟的心愿! 苏明妆心中暗道——八面玲珑、阴险狡诈的裴今酌去外面打仗,耿直坚韧、极有可能觉醒战无不胜天赋的裴今宴在京内做内应。这…… 这么分工,真的好吗? 但这是人家兄弟两人的事,她没资格插嘴。 裴今酌平静道,“你外我内,与,你内我外,各有利弊。先说你内我外的优点:好处是,你没有性命之忧,安国公之位也有人承袭。坏处是,立功的并非安国公本人,用我的功绩顺延爵位,只怕难以服众。 再说你外我内:好处是,你若是立功,取得功绩、爵位顺延,国公府无上荣光。坏处是,你若……有个意外,就麻烦了。” 裴今宴沉思片刻,随后目光复杂地看向堂弟——他知道,堂弟自幼的心愿便是上战场,而且镇戍关,他首战便负伤,心中一直芥蒂懊恼。 如果让他这么留京,岂不是一辈子活在失败之中? 想到这,裴今宴道,“你养好伤后去前线吧,我把你推荐给铁卫关的顾元帅,他老人家会带你历练。我在殿前司、皇上面前,我来做朝众人,最适合不过。” 堂兄心里想什么,裴今酌如何不知? 他叹了口气,“但堂兄也应该知晓,无论是勇还是谋,我都不如你。立功的话,你比我更有可能立功。” 裴今宴反驳,“胡说,你自幼便智勇双全!” 裴今酌失笑,“智勇双全不难,难的是智勇双高。毕竟人一旦聪明过了头,任何情绪都会无限放大,包括对死亡的畏惧。聪明人怕死,勇者不聪明,这便是人性。我们只能努力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便是所谓的智勇双全。” 随后,自嘲道,“而我,就是有智无勇之人,我那唯一一次上战场,是怕的。” 裴今宴凝眉,“谁第一次,都会怕。” 裴今酌再次摇了摇手,“堂兄别安慰我了,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这人智多勇少,你才是智勇双全。加之你现在官位已定,再怎么发展都是武官。而我还未入仕,皇上既然让我做为他卖命的朝堂死士,就定会让我开条件,我会要求入仕文官,这样也好和他们周旋。” “这……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裴今宴担忧道。 裴今酌笑道,“不就是挨骂吗?也不会少块肉。” 苏明妆垂眸,心中叹息——这一结果,她也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喜欢的是,两人没反着来:倔强那人留京、圆滑那人去前线。 悲的是……最终还是与梦境一样了。 是宿命吗? 裴今宴突然对身旁女子道,“明妆,你先回去休息,我与今酌聊几句。” “……”虽然苏明妆不想走,但人家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硬留,便起身与两人告别,之后离开。 少顷。 书房里没有女子的身影,只有堂兄弟两人。 裴今宴面色严肃,“明妆不在,只有我们兄弟,我便开门见山了:你喜欢苏明妆吗?” 裴今酌一下子肌肉绷紧,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你把她支走,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之前疑神疑鬼她喜欢我,现在又要疑神疑鬼我喜欢她?堂兄,你这醋也不能乱飞啊?” 裴今宴愣住——他之前的感觉是错误? 为何总有莫名感觉,他会喜欢她? 裴今酌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她吧?抛开第一次在扶虞城的见面,从见第二面开始,我就知道她是我堂嫂,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喜欢堂嫂?” 裴今宴抿紧唇,“但我的感觉很强烈。” “感觉这东西靠不住,你之前救她时,感觉到她以后会栽赃你吗?” “……” “堂兄你信我,你是因为喜欢上她,所以关心则乱、疑神疑鬼。你下回想设定假想敌时,也别安在我身上,母亲若是知道,能打死我。” 裴今宴很仔细观察堂弟的细微表情,可惜,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抱歉,是我冒犯你了。” 裴今酌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你儿时欺负我时,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替天行道收了你?” 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没有一丝笑容。 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悲伤。 停下笑,裴今酌依旧用说笑的口吻,“不过我很好奇,你和她不是已经好上了吗,为何还问我是否喜欢她?我喜欢,你还能让给我不成?” “她不喜欢我。”裴今宴心中闷闷。 裴今酌心中狠狠一沉,依旧表情没心没肺,“她能接受你,就说明愿意喜欢你了。现在不喜欢,总有一天喜欢。不过,你问我这问题做什么?如果我说喜欢,你打算怎么办?” 裴今宴转过身,背对着堂弟,“她现在还没喜欢我,如果你喜欢她,就让她选。” 确定堂兄看不见自己表情,裴今酌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用再强撑笑容,“你多一些耐心,她会喜欢你的。” “其实我想说,如果我战死,那你……” 还没等裴今宴说完,裴今酌立刻,“别胡说,今日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你外我内,我困了,回去睡觉去了。” 第364章 想得心痒痒 不等对方反应,裴今酌便起身快步出了书房。 很快, 刚刚还只有两人的书房,现在只有一人。 裴今宴缓缓坐在椅子上,因为堂弟走得太急,他还没来得及说——他的预感很准,包括当时在松月寺救明妆,他认为明妆不会恩将仇报。 而事实上,明妆也没害他之心,一切都是皇上和皇后的阴谋。 这计谋看似简单,却完美利用了两人的性格。 对他:当时有同僚走在前面,如果换一个比较自我、或者思虑不周之人,会立刻高声把同僚喊回来,或者不管同僚,自顾自地走原本的路。 对她:当时她年幼无知、好胜心强,所以才先用激将法让其不甘心,再引导,让天真的她误以为春心萌动。 所以,他没预感错。 难道对堂弟的预感错了?是他乱吃醋? 心中又想:皇上皇后用计这件事,必须告诉堂弟……不过等明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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