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魏昭咬牙切齿,他喝了酒,大概豁出去了。 「若不是你,此时该在这里成亲的是我与允儿。」 哦! 是了。 这公主府原本也是给康乐公主赵允儿的。 可如今,我回来,这公主府归了我。 我笑了。 抢人东西的感觉如此爽。 难怪父皇当初不仅抢了先皇的位子,还抢了先皇的皇后。 我的母后,当年曾是华京第一美人,引得两位皇子都动了心。 先皇一马当先抱得美人归。 而父皇后来者居上,不仅杀了先皇坐享皇位,还将曾经的皇嫂转换身份,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做了自己的皇后。 不说我不知魏昭和康乐两情相悦,便是知道,我今日所为,也不过是效法先皇。 眼前的魏昭,是华京第一美男子。 我在云初寺的时候,就听过他的盛名。 当时不以为意,初见时,才知我浅薄了。 他的确长得挺美的。 只可惜,脑子不好。 难怪会成为魏家弃子。 不过,这话若说给魏昭听,只怕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02 我给魏昭两个选择。 一个是现在脱下孝服,我既往不咎。 另一个则是,他穿着孝服滚去后院睡,洞房之夜,就不必了。 魏昭不负众望,果断选择了第二个。 他要为康乐守身。 他大步流星,迫不及待的去往后院。 张嬷嬷愕然。 「公主,您真的放他走?」 「不然呢?」 我示意她为我卸下沉重的珠冠。 我垂眸看着指甲上的殷红丹蔻,烛光映照下,华美非凡。 可惜了。 我生平第一次装扮得如此好颜色,竟然不是为了那人。 我在云初寺的时候,认识了宁则。 他是山脚下农人的儿子,生得一副好样貌。 我在云初寺的十八年,常偷偷下山找他玩耍,我们一起抓泥鳅,掏鸟蛋,捕知了,捉蝴蝶,干尽了淘气之事。 直到我及笄,成了大姑娘。 他忽然拘泥起来,说男女授受不亲,让我以后少来找他。 笑话! 公主眼中,可没有男女,只有君臣。 我命令他陪我玩耍,他无奈从命。 直到他死在我怀里,我才明白,我这样的人,不该有玩伴的,有玩伴就是叫他去送命。 我说,「宁则,只要你不死,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不管多难,我都会替你做到。」 「真的吗?」 宁则的眼眸中迸发出求生的光芒。 他抓住我的缁衣,虚弱求恳。 「那你帮我护着魏家,魏家倒,天下乱,你若能做到,便尽力而为,若不能,便罢了。」 魏家,他与魏家何干? 宁则苦涩一笑。 「我是魏家私生子啊!」 他的母亲是罪臣之后,魏相悄悄将人救了下来,私下安置,谁知一来二往,暗生情愫,有了他。 可他的存在,会将整个魏家拖下水,只能一直瞒着,寄养在农人家。 「母亲死时,不怪父亲,我也不怪他,我只是恨……」 恨什么? 我心知肚明。 父皇弑兄上位,先皇时的许多大臣便不能用了。 那时的华京,遍地都是罪臣。 而魏家看似风光,实则是父皇稳住朝臣的手段。 如今十几年过去,魏家的作用已在减小,若我是父皇,也是时候拔除魏家这根心头刺了。 我咬牙,「好,只要你活着,我答应你,我不死,魏家就不会倒。」 「好……我一定……活着」 宁则死在了我的怀里,尸身渐冷。 那一年,我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骨缝里一点点冒出来,哪怕外面艳阳高照,我心里依旧一片冰寒。 没多久。 母后终于想起了我,她宣我回京。 在回京的路上,我自嘲的想着,我一个无权无势,连父母恩宠都稀薄的公主,凭什么护住魏家? 唯一能让我和魏家扯上关系的,大概只有联姻了。 我仗着初回京时,母后的那一点愧疚,张扬跋扈的要了魏昭。 一来,他与宁则一般,都是魏家弃子。 二来,他酷似宁则。 初见时,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细看之下,才明白…… 往事不可追,故人难再寻。 03 公主大婚第二日,要去宫中拜见父皇母后。 三请四催之下,魏昭姗姗来迟。 眉宇间的厌憎,浓如实质。 我并不在意,摆驾前往宫中。 引路的太监,笑的恭敬却疏离。 后宫是母后的天下,母后真心宠爱谁,这些人一清二楚。 在长宁宫中,我见到了父皇、母后以及康乐。 康乐眼睛肿如核桃,眼角通红,显然哭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却又似想到什么,别扭的仰着下巴,不甘示弱的看向我,旋即目光又一瞬不瞬的落在魏昭身上。 魏昭同样如此。 一对璧人,因我,而天涯永隔。 真是凄惨! 我一板一眼的行了礼。 母后笑着招手,让我上前。 「对自己的父皇母后,何必如此拘泥?允儿,你该向紫玉学一学规矩,要是哪天你如紫玉这般,母后便不操心了。」 我唇角勾着温和的笑容,低头上前,任由母后拉住我稍显粗粝的手指。 地里野大的孩子,没有那么精细。 母后顿了一顿,便松开我的手,唇角的笑容黯淡几分。 或许,我这双手让她想起自己身在佛寺的日子。 康乐眼睛又红了,她咬着唇,连连跺脚。 「母后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我若是如长安公主这般,还能落到如此地步?」 一句话,让父皇和母后都变了脸色。 我垂眸遮住眼中笑意,悄悄在心里给康乐点了个赞。 论一句话能得罪多少人的本领,康乐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在这一点上,她和魏昭真是佳偶天成。 康乐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犹疑一下,上前窝在母后的怀里,又摇又抱,还悄悄拉父皇的袖子。 很快,帝后二人被她逗笑了。 三个人,其乐融融。 我似一个外人。 不,我本就是一个外人。 母后又询问了我几句婚后如何,便打发我离开,连一顿饭都没有留。 出了长宁宫,我脸上的笑容已僵硬到落不下来。 我拖着长长的公主裙摆旖旎婉转的走着,魏昭走走停停,不时的回望一眼。 我转过转角等他,便看到他彻底停了下来。 而他后面,康乐公主提着裙摆,如乳燕投林一般追出。 两人的手将要拉在一起,我站出来,轻咳一声。 那一双即将紧握的手,猛然顿住。 魏昭铁青着脸狠狠瞪我,而康乐又羞又气。 没我之前,她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公主,我来了之后,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多了一丝阴霾。 可偏偏我这阴霾并不识趣,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 两人相顾无言。 末了,魏昭似下定决心一般,掀开红衣喜服,露出衣角雪白的麻衣孝服。 「康乐,我心不变,你放心!」 放心什么? 自然是不会被我玷污。 他打定了主意要替康乐守身如玉。 很好,省得我想借口打发他。 康乐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显然欣喜坏了。 她脸上喜色藏也藏不住,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悲悯,得意,幸灾乐祸。 她嘲笑我,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 我也笑了。 两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活的还真是简单纯粹。 回程路上。 魏昭一个人蜷坐在车角,怕我非礼他。 我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逗他,看他得脑袋瓜是不是真的生锈了。 我问,「你真以为,若没有我,你和康乐便能在一起?」 「那是自然,我父亲已向陛下求亲,陛下的赐婚旨意,只差半步就到了魏府,可偏偏你……」 魏昭越说越气,眸子通红,他一拳打向车壁,手指见了血,却偏偏不肯呼痛服软。 他忍痛忍得很辛苦。 我憋笑憋得同样辛苦。 毕竟,我现在是一个狠心夺爱,贪恋美色,偏偏美色不从的痴情公主,我该为情所困,黯然神伤,无论如何都不能笑场。 回到公主府。 魏昭不等我吩咐,自觉前往后院。 我道,「且慢。」 「赵紫玉,你还想如何!」魏昭压抑着怒火。 我明眸淡扫过他,吩咐张嬷嬷。 「传本宫令,驸马为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需着孝七七四十九日,这四十九日,驸马要念经茹素,闭门思过,谁也不许打扰。」 「是!」张嬷嬷虽愕然,却痛快应下。 魏昭大惊。 「你要软禁我。」 我理也不理,自他身边从容走过。 是! 我要软禁他。 毕竟我赵紫玉为爱痴狂,软禁一个如花似玉的驸马,不算什么吧? 04 事实上。 我有大事要办。 魏昭是一只鱼饵,有了鱼饵,鱼自然会上钩。 很快,魏相拜访公主府。 我将魏相请了进来。 魏相气势端凝,如一尊大佛,垂眸端坐。 他等着我开口,我则慢条斯理的用膳。 用完膳后,我洗净手,用母后赐下的玉手膏,细细润着手。 良久,我才道:「魏相,你我可曾见过?」 魏相眸中一丝惊讶滑过。 庙堂之上的相爷自然不会认识寺庙中修行的长安公主。 可作为宁则的父亲,他大概是见过我的。 魏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长叹一声,拱拱手。 「多谢公主慷慨援手,护着魏家,魏家欠您一份恩情。」 轮到我惊讶了。 没想到,他认了。 魏相涩声一叹,「公主猜得不错,老臣曾三次向陛下求亲,可都被陛下拒了。」 我点头。 作为魏家的掌舵人,魏家是否风雨欲来,魏相感受得比谁都清楚。 他妄图用魏昭和康乐公主联姻,向父皇示好,稳住父皇。 可惜,父皇下定决心的事情,连母后都未必能改变他的主意。 魏相绝望之际,只好弃了魏昭,将精力用在培养魏家长子和次子上。 别看魏家大兄和二兄声名不显,但论才干,远超魏昭。 可怜魏昭声名极盛——华京第一贵公子,却不知这声名是他父亲精心捧出来的。 皆因他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幅令康乐公主一见倾心的好相貌。 父皇不肯允婚,魏家风雨飘摇。 恰在此时,我出现了,选了魏昭。 魏昭从一枚弃子,变成了一颗真正的棋子,而他却不自知。 魏相真心实意的向我行礼。 我坦然受之。 末了,我问他。 「本宫和宁则相识,是否是你算计?」 魏相浑身巨震,猛地跪下。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从他面上看不出一丝心虚。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大概,我和宁则相遇真是偶然。 无论如何,宁则死了,还是为我而死。 若真是魏相安排,我也谢他,在我冰冷孤寂的童年里,送来了一缕光。 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扔给魏相。 「阿则的玉佩,留给魏相做个念想。」 我提醒他,不要忘了阿则。 阿则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他若不给阿则烧纸,阿则在地下怕是要过穷日子。 魏相紧握玉佩,黯然藏好。 末了,他道,「要不微臣去劝劝阿昭,将陛下拒婚的事情告诉他。」 我笑了。 「告诉他做什么?他信吗?」 「让他恨着本宫也好,本宫对他并无感情。」 「若由他缠着本宫,本宫嫌烦。」 「魏相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说话时静若闲花,他若说话,本宫只怕演不下去,亲手杀了他。」 魏相哑然。 05 我能在云初寺活下来。 我从来不是善茬。 华京所有的尼姑都知道,云初寺的尼姑是最不好当的,死亡率太高了。 我在云初寺的十八年,遭遇了大大小小无数次刺杀。 尼姑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安然无恙。 我自幼习武,天生奇才。 若非女儿身,又贵为公主,提枪上马便能杀敌报国。 可惜,我是女子。 我胸有丘壑,也无法袒露半分。 我只能纤纤作细步,摆出柔弱无依的姿态,寻求父皇母后的怜惜。 而我不知,这怜惜能持续多久。 毕竟,没人愿意一直活在愧疚中…… 魏昭关足了四十九日才被我放出,他如一头被激怒的恶狼,一出来,就气势汹汹的出府。 我以为他要回相府诉苦,谁知他去了红玉楼…… 并且一住就是三日。 红玉楼是什么地方? 华京权贵们的销金窟。 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好。 我闻知消息,被气笑了。 魏相聪明一世,没想到生了一个纨绔。 很好,我正好想看看红玉楼是什么样子,又是谁的产业。 我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红玉楼。 堂堂公主做这种事情实在有失体面,但我无所谓,谁让我是佛寺里长大,无人教导的刁蛮公主呢? 我进了红玉楼,被里面的富丽堂皇给惊住了。 里面的东西样样都恪守礼制,可样样都能在礼制之内玩出花儿来,果然是大手笔。 我往那里一坐,公主府的三百禁卫自然浩浩荡荡的清场子。 所有的老鸨,龟公,姑娘,恩客都被赶了下来,其中便有喝得醉醺醺的魏昭。 我屏住呼吸,隔绝酒气,假做怜惜般用帕子在魏昭的脸上胡乱搓了一顿。 我感觉魏昭动了一下,却又硬挺挺的控制住僵硬的脸。 我暗暗掐了他胳膊一把,看他忍痛不敢动,我真是乐疯了。 我看向老鸨,沉了脸。 张嬷嬷喝道,「一个贱籍,不配和公主说话,把你的主子叫出来给公主赔罪。」 好一个张嬷嬷。 不愧是母后派给我的得力助手。 老鸨没敢犹豫,很快遣人去通知。 没多久,人回来了,背后跟着一个管事样的人,拿着一个匣子,恭恭敬敬的交给我。 「公主,红玉楼从前没有主子,打今儿起,您就是红玉楼的主子。」 这是些地契,房契。 真是大手笔。 这么轻易就将红玉楼送给了我,还能这么快的办妥这些手续,厉害! 不过,我知道,这些不是给我的。 他们给的是我背后的皇后。 我轻笑一声。 将这房契、地契撕了。 「太祖皇帝有令,官员不得经商与民争利,本宫身为皇家公主自然不会违背祖训,你们这是要本宫知法犯法?」 那人变了脸色。 而在此时,魏昭忽然不适的轻吟一声。 他雪白的面孔变得乌黑,竟是中了毒。 我拍案而起。 「你们竟敢给驸马下毒?来人,给本宫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06 红玉楼被我查封。 魏昭被我抬回家。 宫中太医匆匆前来,对魏昭的毒连连摇头。 「此毒古怪至极,无药可解,公主看来要另想办法。」 魏昭昏迷不醒。 我作为新婚燕尔的痴情公主,自然要跑到宫中向母后诉苦。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一言不发。 而此时,康乐则在母后的怀里撒娇痴缠,又摇又晃。 「母后,求求您救救阿昭,我不要阿昭死,我要他活着。」 母后被晃得不行,宠溺一叹。 「你呀!可真是……难为你们姐妹同心,母后就帮你们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又看向我,眸色深了几分。 「紫玉,你也该好好约束驸马,你们新婚燕尔,他如此做,实在有失体统,此事便是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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