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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 耿梁耳朵微动:“我似乎听到了大庙对面,学堂里有大动静。” 他说着,正巧燕危给他们发来了消息,三言两语间急切地简述了白先生的事情。他们开着通讯,宋承安听完,便听到那头传来了激烈的缠斗声。 他对耿梁说:“燕危说白先生把自己连上了沈宅和大庙的阵法,同这些死气邪气共通。他们那边下手得越狠,白先生身上越没有生气,反倒越厉害。我们必须帮他们稳住这个大阵,至少削弱它对那鬼东西的加持。你对感知力的控制,能做到加持别人的感知力但是不影响吗?” 耿梁点头:“没这么做过,但应该可以。” “那你加持一下我的感知力,”宋承安抬头,看着面前这像是阎罗一般的观音金像,沉声道,“恐怕没那么多时间让我们稳妥地拆阵了。” - 观音学堂内。 晏明光和燕危同白先生直接从那已经破碎的竹屋打到了前厅前。有学堂的学生不明所以地跑来看发生了什么,还未靠近,便被白先生挥手一抓,活生生抓到跟前掐断了脖子,怨憎死气汇入白先生体内,那学生顷刻间化作一滩尸水。 周围其他学生根本没心思探究怎么回事,立刻惊叫着四散开来,逃离出了观音学堂。 昨日里还如清风明月般的学堂此刻一地狼藉,所有学生如鸟兽散。 燕危被晏明光护在身后,眉头紧皱,手中月轮转动不息,一刻不停地护持着晏明光身周,保证那些死气不会沾染到晏明光分毫。 可晏明光现在的身份终究还是一个玩家,他纵然能偶尔停顿一下副本内的一切时间空间,但这方法消耗更大,能使用的机会有限。他与白先生这般交手,白先生愈战愈疯,他却还是个人,在伤口的拖累之下只会消耗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来回间,晏明光抬脚踢飞了这鬼东西,可如此接触,月轮也无法隔绝,那死气也瞬间侵蚀了他的肌肤,在他的腿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 白先生却根本不知痛一般,没有任何停顿,在地上转了个身便直扑燕危而来。 燕危赶忙举起月轮回护自己,这张牙舞爪的“鬼物”猛地冲了月轮一下,连带着燕危整个人都随着月轮的屏障一同向后滚去。 晏明光的长刀随之而至,拦住了白先生。 这两人再度纠缠到了一起,眼看越来越浓郁的死气又给晏明光带来了新的伤口,燕危矢口喊道:“晏明光!!!” 下一刻,那伤口却在一瞬间痊愈,只剩下那颇为破碎的衣物还沾染着血迹。 鱼飞舟手中持着他那蓝色珠子,和晏明光身上同一处的地方逐渐现出伤口。他咬牙,忍着痛,开始用蓝珠治愈自己的伤口。 燕危跑到他的身边:“你的伤……” “我技能在这方面,这些伤转移到我身上,片刻就能好,留在晏明光身上实在不值。” 燕危见他身上的腐烂之处确实在迅速痊愈,松了口气,只听鱼飞舟接着说:“林缜没醒。我听到你们这里的动静,想着你们打了这么久,肯定需要帮手,就先给林缜留了个防护道具在旁边,过来看看。” 燕危心中万分担忧地看着前方拦着白先生的晏明光,迅速道:“晏明光并非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一开始的时候,这姓白的连几个来回都撑不住。但他和死气勾连,他本来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鬼物,这些死气都是他的温床。这家伙受的伤越多,越能容纳这些死气,我们反而畏手畏脚,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鱼飞舟眉头紧锁:“那就必须一击得手。” “但他现在浑身都是死气,兵刃靠近了都会被腐蚀。” 晏明光现在都已经全然放弃了这些武器,赤手空拳地和白先生打,这才稍微一个不留意就会被死气伤了皮肉。 兵刃会被腐蚀,要一击得手,必须有人徒手上前,在瞬间杀了他,还不能让他在那一刻勾动整个观音镇大阵中流转的怨憎死气。 燕危双拳紧握,呼吸都微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鱼飞舟,眸光骤然亮了一下。 鱼飞舟:“?” “如果晏明光上手冲进这些死气里杀他,几秒内的那些腐蚀的伤,你能承受得住吗?” 鱼飞舟一愣:“我能,但光是我转移伤口还不够。” 燕危说:“其他的交给我。” 他转回目光,往向那一心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白先生,骤然开口喊道:“先生原先想杀我们灭口,如今我们打得整个学堂皆知,不日,先生这副尊容,可是要传遍了。” 白先生狞笑了一声,说:“那便都去死吧——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好人。” 燕危挑眉:“没有吗?” 他像是故意的一般,这句话的语气说得十分和缓,每一个字都仿佛润上了一股子嘲讽的味道。他说:“姜静云不是一个好人吗?” 白先生显然动作一顿。 但晏明光却没有乘胜追击——他看到了燕危的眼神,微微收了手,站在白先生面前,蓄势待发。 燕危好似漫不经心一般,用着往日里闲聊一样的语调,说:“我不曾认识过她,但我想,一个生前饱读诗书、出身高门的姑娘,一朝一夕突然被凌虐致死,这样的境地之下,她都不曾在死后生出那些害人的怨气……” 他说着,目光看似在随意乱瞥,实则盯着白先生的一举一动。 白先生瞪着眼睛,披落的黑发遮盖了他大半的面容,露出的脸庞毫无生气,活脱脱像一个光天化日下现形的恶鬼。他站在那里,浑身紧绷,似乎被燕危的话吸引去了全部心声。 燕危轻笑一声:“先生,你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敢去想?” “……想什么?” “你布了这么一个滔天大局,逆转观音镇护佑一方的大阵,把喜欢你的姑娘当作刀兵,汇集万千死气滋养姜静云的尸身,甚至还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们以为我们带着法器来镇压邪祟,实则借他人之手给姜静云的棺木旁布下新的邪法促生怨灵……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她以另一种方式死而复生,当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厉鬼吗?” 白先生骤然怒了:“你说谁永世不得超生!?” “她连生前遭受那样的蹂躏,死后都不愿意化作怨鬼复仇,不就是想走一个安稳的黄泉,有一个祥和的来世?你这般做法,不正是与她所想背道而驰,让她做一个脏污到世人都不容不下的妖魔鬼怪吗?” “世人不容她……”白先生目光茫然了一瞬,没有察觉到晏明光身上的伤正在慢慢转到燕危身旁的鱼飞舟身上,“我容她就够了。” 燕危冷哼一声:“你这幅鬼样子,世人都不容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容别人?” “竖子闭嘴!” “先生,我只问你,带着天大怨气死去的尸体在五年的死气浸染之下,直至此时此刻,都不曾化作怨鬼而来,是这滔天死气不够,还是那死去的人……不愿这样醒来?” 白先生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那在披头散发间露出的面容在这一刻愈发死气沉沉,乌黑的瞳孔仿若看不见底的深潭污泥,转过不知从几道黄泉中浣洗过的秽色,可怖至极。可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茫然,那张恶鬼般的脸上,露出了与之截然相反的孩童般的茫然。 须臾,他眼神一狠,嗓音从喉咙里撕扯着出来:“——我杀了你!” 燕危目光一凝,喊道:“就现在!!” 下一刻,燕危手中月轮浮空转动,晏明光眨眼间瞬移到了白先生的面前,抬手,毫不在意地伸进了白先生身周那森森死气里,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死气迅速侵蚀了晏明光的双手,鱼飞舟技能发动,那些侵蚀顷刻间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鲜血淋漓地握着那蓝色珠子。 月轮在晏明光和白先生身周割裂空间,尽可能地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白先生瞪大了眼睛,衣袖间死气翻飞。 观音大庙处,整个大阵震颤了一下,宋承安同耿梁一道感知力散开,在这一刻,拼尽全力阻挠着这大阵运转。 学堂内,死气没有及时到来,晏明光在这一刻毫不犹豫捏断了白先生的脖子。 终是一击得手。 他后退了几步,离开了那些死气,来到燕危和鱼飞舟的身边。 白先生双目圆瞪地望着前方,似乎是看着燕危他们所在的方向,双眸却渐渐失了焦距。黑色的死气没了载体,缓缓消散在了冰凉的空气中,四方天地寂寥冰寒。 厚厚的白雪仿佛吸纳了污垢,他双目茫然,眼神落在了凌乱的积雪中,那半人不鬼的身体像是骤然在一瞬间被抽了脊骨一般,软倒了下来。 气绝的那一刻,恍然间,他似乎瞧见了雪地上立着一个穿着男子素袍的女子,玉冠簪发,风姿飒然地回眸瞧他。 耳边分明是寂静的,却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飘渺戏文,如滚珠般滑入他的脑海中。 “……花轿抬你马家去,秋风送我赴黄泉……一边是送葬哀乐声声碎,一边是迎亲喇叭朝天吹……”[1] “……英台在人世,山伯已作鬼,生死难隔心相随……”[2] 死去了五年的人心在世间,万千怨憎都拉不回走在黄泉路上的鬼身。 还活着的人却不生不死,比恶鬼还像个游走在时间的鬼。 第193章 黑海镇棺(32) 燕危看着白先生软倒在地, 在咽气的那一瞬间,死气反噬了他的尸身,他也如同阿玉一般, 瞬间浑身爬满了尸斑。 恐怕过不了几刻, 白先生的尸体也会如同阿玉一般, 化作腐臭的尸水, 流入这冰凉的积雪中。 燕危方才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月轮, 浑身都是冷汗, 此刻总算松了口气。他绷直的脊背总算放松了些,晏明光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擦完了手,这才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揽着他, 给他提供着力点靠着休息一会。 有鱼飞舟在,他和晏明光倒是除了体力上和感知力上的消耗,没有什么皮肉伤。燕危更是一直被他们护着,身上连个血迹都没有。晏明光则是伤口都被鱼飞舟移走了,唯有衣服上还留着些受过伤的痕迹。 鱼飞舟的双手已然腐烂到有些地方足以见到白骨,他皱着眉,一声不吭。 “怎么样?”燕危赶忙换了好些在商城中算得上天价的伤药, 一股脑往鱼飞舟手上撒。 鱼飞舟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我愈合能力快, 没有断都好得快, 断了也能接。” 燕危还是又换了好些伤药往鱼飞舟手上撒,晏明光也不含糊,这边燕危撒着左手,那边他也换了些伤药往鱼飞舟右手上撒,说:“多谢。” 鱼飞舟哭笑不得:“本来就是一起过副本, 应该的事。” 燕危见着他手上的血肉确实在肉眼可见的愈合,这才停下来。 可这边刚松口气,他却皱眉道:“提示音呢?” 提示音还没有来。 观音大庙中,宋承安在刚才的消耗下面色苍白,大口地喘着气。可他却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紧紧盯着那充满邪气的观音金像。 耿梁也发现了不对:“燕危他们不是刚刚杀了白先生?这大阵……” “这大阵没有毁,甚至除了我们一开始拆得那无足轻重的一小部分,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宋承安眼神愈发凝重:“这大阵连接着白先生和沈宅,让死气互相传递,助长邪气,必须要有一个核心来控制另外两处。白先生死了,阵法还在,那白先生不是核心……我们刚才和这个阵法也算是纠缠了好一会,要是它是核心,我不可能一无所觉。” 耿梁一惊:“那这核心是在——?” “沈宅。” - 燕危听完宋承安他们说的话,心中暗叫不好。 鱼飞舟问:“怎么回事?” 不用燕危回答他,沈宅方向骤然以先前百倍还多的冲天而起的黑气便告诉了他答案。 燕危三人面前,白先生那爬满尸斑的尸体在这一瞬间化作一滩尸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可这尸水却没有兀自散去,而是在一团黑气中,骤然被吸入土地中,汇流向不知道何处。 竟像是养分一般,被什么东西吸了去。 燕危同晏明光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没有犹豫,拉着他和鱼飞舟,便迅速朝沈宅方向而去。与此同时,燕危打开通讯,对在观音大庙的宋承安和耿梁说:“白先生也是局中人,杀了他不能破这个阵,你们留在那,务必把那个大阵拔除。” 宋承安语气凝重:“我竭尽所能。” 不过一句话的来回,那死气已然染黑了大半的天。 这般动静,即便是观音镇的普通百姓也能瞧得真真切切。一时之间,整个观音镇便被恐惧、惊慌所笼罩,沈宅附近的百姓一路朝着另一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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