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原小少爷眼眶、脸颊、鼻尖都是红的,别过脸不想看环住自己的男人,雪原部族的神秘巫师抬手抚弄他白皙脆弱的脖颈,动作生疏得就像一只习惯了冷酷猎食的苍鹰,在初次摘取一朵盛开在高山之巅的阿尔兰……低低地安抚本可以完全粗暴攫取的猎物。 “……图勒……圣洁的降落……阿尔兰。” 巫师的语言比部族人说的更晦涩。 那仿佛是一种唯有大巫才能掌握的古老语言,每个音节,都带着远古的神秘力量。 被娇惯的小少爷听不懂他的话,只生怕刚刚灭顶的狂潮再次卷土重来,一边仓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一边一吸一顿地喊他的名字。 环住身体的手臂骤然收紧。 一声惊呼,仇薄灯重新抵上了厚厚的雪狼毡毯。 水声哗啦。 猛犸象群经过三角洲,清冽的湍急的冰河流过碎石滩……古老的冰川推刨过大地,留下深深的沟壑与随处可见的碎石堤坝,流水冲刷它们,亲吻它们的棱角,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岩石的缝隙。 冷冷的水纹印在木屋上,应和着隐约漏出的火光。 火光在屋中摇晃。 悬挂在窗户上的红珊瑚、绿松石、黄蜜蜡串起来的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跳动成一片色泽鲜明的流光,破碎了死死重叠在一起的影子……雪原的苍鹰学着灌丛小鸟的做派,叼回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把自己的巢穴装饰得像模像样。 可再怎么样,它都是凶狠的猛禽。 ——它把早已经标记好的猎物吞吃下腹了。 一点骨头渣都不剩。 素白的手指无力地抓握,指甲浅浅划过。指腹下是坚硬的、紧绷的、急剧爆发的肌肉,无比滚烫,无比精悍。它们在极寒的雪原,带着极致的热意,蒙了一层薄薄的汗,在跳动的火光里,呈现出金铜的色泽。 绷紧。 细密的汗水。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汗水,滴落在雪狼皮毯上。 拿到东洲能卖出天价的雪狼皮毛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了,光洁柔软的银毛一缕一缕地黏贴在一起,湿漉漉的、乱糟糟的、整张儿地褶皱起来——就好像是经由牧羊女用力浸泡、捶打,又用力拧在一起。 堪称暴殄天物的典范。 仇薄灯喘息着,痉挛着,神智不清,眸光溃散,视野模糊, 他想抓住什么,来稳定自己,唯一能借他攀附的,却是罪魁祸首。 他想要逃离,却只能攀附在对方的肩上,以此支撑自己。 ……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 ……就算、就算一开始是他先逃走的,也还是好过分……仇薄灯一开始还能半哭半骂,到最后连喊都没力气喊了,只能双臂环着男人的脖颈,无力地抽噎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啊?明明都喊他名字了…… 图勒巫师的骨玉扳指抵住他的下颌角,逼他抬起脸来,承受一个又一个的吻。 越来越深的夜晚,越来越深的幽暗。 唯独冰河在茫茫雪原,闪烁白色的、微寒的光。 水。 强大的、可怖的水。 再没有比雪原更能彰显它们威力的地方……河水渗透进坚硬的岩石孔隙,在酷寒之下,迅速凝结成冰、膨满、钉凿、直到填充满岩石的每一条缝隙,每一个孔洞……融化、凝结、融化、凝结……残酷而永不终止的循环。 湍急的河水冲过碎石滩。 冰楔作用下早已行将崩裂的岩石,猛地破碎。 一声长长的尖叫。 中原来的小少爷抱紧了唯一的倚靠,向后用力地仰起头……微冷的齿锋陷进皮肉,男人咬上了他的喉结。 喉结的滚动,致命的呜咽。 都一道儿被吞没了。 ——最深的烙印刻下了。 ………………………… 风、白雪。 冷雾蒙蒙的世界。 天地之间的白毛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山群在远处呈现出银灰的轮廓,神女的忽而库图河环绕盆地缓缓地流着。 分出来的这一小队猛犸象群在第二天下午赶上了大部队。 象群的步伐慢了下来。 它们在平坦了许多的雪野上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前。绣有部族图腾的象鞍垂下彩色的络子,络子底端系着的银铃铛伴随着“沙沙沙”的踩雪声,渺渺忙忙地响着。象背上的木屋也跟着平缓下来。 天色大亮。 沙尓鲁“笃笃笃”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木门开了。 它长长的象鼻灵巧地一卷,将送过来的新食盒递了进去。 木屋里最上边两层不像样的狼皮被抽走了,只剩底下没沾湿的几张叠了叠,全铺给中原来的娇气少爷了——他精致的脸蛋陷在充当枕头的黑袍里,眼尾依旧红红的,睫毛依旧湿漉漉的。 图勒的巫师坐在旁边,低垂着眼。 他量了量仇薄灯的脚踝。 第17章 喂食 猛犸象群赶上大部队的时候,第二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抵达前夜的森林。 十几组人同时开挖,一直挖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人从血肉、碎骨、木屑混杂的古怪冻土层中检出有用的东西。 “……王子,是图勒部族。” 说话的苍狼弓箭手恭恭敬敬地将一支沾血的黑羽断箭捧给站在深坑边上的人。 被称作“王子”的人,身高将近一丈二,魁梧得宛若传说中的巨人。肤色近乎赤铜,浓密的褐发用彩色的绳子编织成大大小小的辫子,辫子末端系着青铜细环,再一并而束到脑后。腰间左右各斜挎着一柄大得惊人的铜斧。 他抓起断箭看了一眼,便将它递给身边站着的一位身着青圭衣衫的中原男子。 两人叽里咕噜地交谈了几句。 旁侧负剑而立的一位女剑修出声问:“情况怎么样?” 这位女子容貌英丽,身穿黑锻镶边的仄领窄袖劲装,背负赤鳞龙纹松木剑,气质冰寒,一看便知道是个经典的剑修——人狠话少出剑快,能动手绝不哗哗。只是此时不知为何,她的眉宇间带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忧色。 “雁姑娘,”青圭衣的男子道,“突兀木王子说,派出来寻找贵少爷的狼骑分队已经找到了。他们遇上了图勒人。” 雁鹤衣扫了一眼面前空白的雪地,眉头狠狠一跳。 从表面上看,雪地极其平整,极其洁白,安宁静谧。但一挖开,就能看到雪地下,木屑与血肉白骨均匀地破碎,混合在一起,犹如某种搅拌均匀的土木材料——以中原名门的目光来看,这种杀戮手段血腥到了极点。 雁鹤衣不关心狼骑到底遇上的是图勒人还是什么人,她只关心一件事。 “沈先生,那我家少爷呢?” “雁姑娘请放心,”青圭衣衫的男子急忙道,“出发前,苍狼部族的萨满大人已经说了,贵少爷虽身处险境,但并没有生死之危。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仇少爷应该是被图勒部族虏走了,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 雁鹤衣的眉头再次狠狠一跳。 以她家少爷的情况,自个流落到这雪原中,哪时哪刻不是生死之危? 再说了,那什么“图勒部族”,谁知道是些什么未开化的野蛮人!中原世家与雪原部族的差异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自认为并非挑剔之人,这几天随苍狼部族一起找人,都无法适应。 茹毛饮血,臭气熏天,粗野不堪、鄙俗蛮民…… 短短数息间,雁鹤衣已经将一堆词对应到了还未谋面的图勒部族身上。 一想到自己看大的小少爷竟然很有可能落到这种人手里,雁鹤衣顿时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因为,极地雪原,是个十分古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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