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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对方把他翻过去,仇薄灯用力一挣,挣出了他的笼罩,滚向尽外一边,拼命伸手,胡乱去抓散落在一边的黑袍……手指指尖刚刚碰到厚实的绒布,连抓都没来得及,髂骨就被扣住了。 仇薄灯一声惊叫。 直接撞进图勒巫师的怀里。 对方迎战苍狼时,仇薄灯曾经感受过的精悍肌肉,坚硬骨骼,骤然变成残酷的枷锁,将他死死地铐了起来。 一而再,再而三逃跑的羊羔要倒大霉了。 冷厉的怒气落到了它身上。 尖锐、滚烫。 返程的猛犸急速奔跑,木屋在颠簸中起伏。 与第一天相比,整个木屋已经变了个样子: 地面铺满了厚厚好几层雪狼皮,门窗处挂起了叮叮咚咚的红珊瑚、绿松石、黄琥珀、蓝宝石珠帘儿,角落里除了铜炉还摆上了一二张菱形花纹的坐垫……华丽漂亮得活像悬崖上的苍鹰忽然转了性,学起灌丛小鸟的做派。 唯独那张镀银的鹿骨面具,依旧挂在正墙的高处。 俯瞰这一场掠夺的惩戒。 …………古老的时代里,牧人们烧红了铜烙铁,往逃跑的牛羊身上重复烫下一个又一个新的烙印……尽往最深最敏感最疼的地方儿烙印,非叫它从此以后,就连看到红日都要战栗匍匐不可。 最后一节的烙印在柴火中蹿起火舌,舔舐少年的骨头缝隙。 猛犸奔逃的动静,震得右侧的食盒翻倒在地,滚出一盅凝固的细腻新羊乳。 中原来的小少爷挑剔。 图勒人日常喝的牛羊奶,他一口下去,再好都能吐个干干净净。部族的勇士就没见过他这么娇气的,最后还是他们的首巫大人找到刚下第一次崽的雪山绵羊,专门取那没有沾过腥的新羊乳。 还要守在火边熬开。 熬成细腻雪白、不硬不软的块儿。 游牧民族的扳指,又冷又硬的骨扳指,搅开了白腻的新羊乳。 它们在青金色的铜锅里熬煮,咕噜咕噜地冒出隐秘的水泡,一层一层地泛开细细的白沫。熬成细腻的、嘀嗒的、小少爷拧着眉头,挑剔半天挑不出毛病的块儿。 少年的脖颈骤然绷紧了。 “呜……” 他发出破碎的难堪的呜咽声。 脸庞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篝火边。 恹恹了大半天的小少爷拈着瓷勺,小口小口地吞食——他饿坏了,羊乳沫儿破天荒沾到红润的唇瓣。沉默冷峻的男人俯过身,用带茧的指腹替他拭去。教养良好的世家少爷不好意思地朝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空气中弥漫着羊乳的芬芳。 香甜。细腻。 怎么…… 怎么可以……啊啊啊啊! 猎物的挣扎被雪原的苍鹰残酷地镇压。 有力的指节死死按住瘦削的肩角。 羞耻感、自尊心、中原礼教下的伦理教条、压倒了世家出身的小少爷。 他崩溃地、自欺欺人地、把头埋进交叠的手臂里,咬住毡毯抑制自己的抽噎。 图腾…… 扳指上的图腾……古老的雪原部族把自己的象征铸进日常生活中可以接触到的任何事物,以青铜,以白银,以骨玉……是雪原的角鹿,神圣的雪原守护者,它们看似温良,实则好斗,雄鹿会以自己分枝繁复的巨角与所有窥视领地的挑衅者搏斗。 ……它们是一群对伴侣独占欲极强的家伙。 仇薄灯的掌心、指骨、指尖满是细腻濡湿的汗水。 雪原巨狼的毛又长又茂密,硬生生被他揪成一缕一缕。 图勒……勃额……扳指铭刻着复杂冗长的专有名词,雪原之神图勒的代行者,至高的部族巫师,冠以伟大的“降落”意象的名字……西洲语系弯曲抽象的文字,经由匠人之手,在冷硬的骨玉面起伏…… 篝火边,图勒巫师曾强硬地要他记住每一个弯曲,每一个转折,每一道起伏。 名字环绕扳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一圈又一圈烙进灵魂深处。 仇薄灯战栗着,发抖着。 漂亮的、诱人怜爱的肩角蒙上了一层水色,雪粒般反射。 ……像一只在雪地里颤动翅膀的蝴蝶。 急于赶上大部队的猛犸们沿着冰河全速奔跑,一块块碎石被它们踏碎。铜炉震动,火焰蹿起,把缓缓重叠的身影倾斜投过整面墙壁……少年绷出淡青经络的手背被男人宽大的掌心覆盖了。 骨节挨着骨节,指根烙着指根。 “阿尔兰。” 图勒巫师贴近耳膜的声音清冷而低沉,像个古老的、岩石般的誓言。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烫进他的皮肉,他的骨骼,他的灵魂深处。 娇生惯养的中原小少爷,初次遭遇风雨的名贵雏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一夜的念头到底有多可笑……这根本就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他会被吞没的!会被摧毁的!会被整个揉碎的! “……三叔、二叔、鹤姐姐!” 小少爷抓住的毡毯,本能地竭力呼救。 下一刻,他被狠狠地按进怀里。 少年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白皙脆弱的脖颈猛地向后仰出一道紧绷的弧线。 第16章 相融 雪原陷入一片白色的幽暗。 群山在远处屹立成巨大的剪影,起伏的线条锋利得像弯刀。冰川每年都在移动,推刨高原的地表,留下大片大片崩解的岩石。忽而图克河奔出峡谷,撞开平坦的雪野,洗刷着破碎的冰碛床。 这就是雪原。 古老、圣洁,沉默、狂暴。 猛犸沿忽而图克河前进,披挂的鹿旗被风扯动,木屋与旗脚一起起伏,窗户门扉缝隙透出的光摇摇曳曳。 小少爷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了。 他在褶皱得不成样子的雪狼毡毯上弓起身,湿漉漉的脸蛋紧紧压在同样湿漉漉的小臂上,腕骨深深陷进雪域巨狼又厚又密的毛发里,手背绷出一根根清晰的秀气掌骨,指尖指骨全在颤抖…… 中原礼教的伦理教条被雪原的狂风暴雪撞碎了个彻底。 ……抽噎。 破碎的抽噎。 他找不到一个支撑点,手肘小臂与狼王皮碾磨得发红,男人的臂膀横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支撑点,但很快他就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个支撑点了——他像猎物,像祭品,被雪原之鹰强有力的利爪狠狠地禁锢住了。 没有一丝一毫喘息逃避的空间。 仇薄灯要整个地被烫化在图勒巫师的怀里了。 这是一场漫长的,彻底的惩戒,每块肌肤,每根骨头,都被残忍地烙上另一个人的气息。从里到外的。 他哭泣地乞求惩戒者的怜悯,换来的只有更深的亲吻与更残酷的攫取。 ……火光照出图勒巫师面部骨骼起伏的阴影,落进银灰的眼眸里,他身上带着厮杀过后还没散尽的鲜血气息,唇线紧绷,臂膀的肌肉因克制而越发鲜明……他死死揽着他的羔羊,他的祭品。 可怜的小少爷意识到自己第一天晚上的错误有多离谱了。 这根本就不是忍一忍能够熬过去的。 更不很快就结束的。 所有熟悉的、习惯的呼救对象,都被掺杂怒意的凶狠给粉碎了……那狂潮仿佛也要将他一起粉碎了! “……洛!阿洛!” 他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图勒巫师的名字。 ——他终于被捞起来了。 图勒巫师揽起他,把他翻过身,让他坐进自己怀里。 仇薄灯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漂亮的脸蛋横七竖八满是泪痕,像光洁的白釉冰瓷,沾满了晶莹的雨。图勒的巫师以带茧的指腹,将泪痕一一拭去。仇薄灯啜泣着,秀丽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头发也湿透了,一缕一缕,沾在脸颊上,脖颈侧,还有湿漉漉的一缕咬在唇里。 图勒巫师将那缕头发拨开,薄而冷的唇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不算轻。隐约还残存怒气的痕迹。 但和刚刚相比已经算得上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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