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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感真是熟悉极了,连很少会感慨的苍殊都突然有了点怀念的情绪。 啊……真的好久没打篮球了。 算算也有五年了?还是六年? 不知道手生了没有。这要是回去了,跟那群家伙突然来一局,自己别不是要被削?嘿。 手痒了。 突来的兴致让苍殊跃跃欲试,决定玩个两局。他知道自己在这学校树敌颇多,不过那有啥,友好玩耍不行,挑衅局还不容易么? “谁捡到球了吗,谢谢啊,这边扔一下——” 那边有小跑声靠近过来。对方想必是没听到篮球弹跳的声音,又隐约看到虫影,知道多半是谁捡到球了。 “好说好说,带球入队,让我加入一个玩两局呗——” 苍殊绕过这排小树,一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托着球的手手腕一转,篮球就转到了指尖上,这样和篮球的小互动帮助他快速地找回身体的感觉。 而他话音未落,绕过树、跟来捡球的虫一对上视线,场面一下就尬住了,相对无言。 苍殊心头一声哦豁。 以为最差不过激将法,原来还有更蛋疼的。 你说这该死的缘分——这边打球的几只虫,正是圣光学院来的那些二三代们。换句话说,就是知道他身份的,这瞻前顾后的还怎么打? 他就说呢,这学院的虫都走得差不多了,是谁还组局打起篮球了。虫族的对抗性游戏太多,篮球这么“温和”的运动,差不多就是饭后消食的休闲活动吧,不算热门。 苍殊这边略感遗憾,而跟他打了照面的虫则就是如遭雷殛地僵在了原地,那脸上的表情真不知道是惊是惧还是喜了。 “大,大人!” 旋转的篮球重新回到苍殊的掌心,苍殊错过呆若木鸡的虫子,往球场走去。一眼环视过周遭,倒是没有别的虫。 也正是因此,这几只虫才敢堂皇地表现出对苍殊的敬意,齐齐鞠躬:“大人!” “你们五只虫,加我一个正好打3V3,来吗?”苍殊并没有放弃想打球的意愿。 不过话说,温特尔居然不在这里。是因为那只蓝毛黄蜂一看就很斯文、不喜欢这种运动呢,还是说,被排挤了? 苍殊的话叫五只虫面面相觑。 他们既高兴X大人终于愿意搭理他们了,还主动说要跟他们一起玩,这要是玩的好了,关系一下能亲近多少啊!但是,篮球虽然比较温和,可又如何敢跟雄子大人……就算X大人跟其他雄子不同,但是…… 苍殊却是懒得看他们这么不干脆,直接语出惊虫:“我不打养生球,既然要玩就别水,知道你们顾忌多,那我这里说定了,让我发现放水的,黑名单见;得分最高的,哥带他约会。怎么,还打不?” 威逼利诱。 有效吗?那简直太有效了! 虫子们立马气血上涌,气势如虹:“打!!!” 苍殊满意地咧开嘴角。 他这人吧,想干什么的时候就跟那要吃奶的崽崽一样,吃不到虽然不会哭闹,但很难罢休。至于他允诺的那些条件,事后会不会觉得麻烦,那就是之后的事了,先不管,当下爽了满足了要最重要。 苍殊走到场边,把袋子放到长凳上。那边的小鲜肉们已经开始精神抖擞地热身了,其实说是热身,也不知道他们各种角度秀肌肉是图个啥。 苍殊也把外套脱了下来,一条背心真是遮不了多少肉,那一身腱子肉,线条实在干练又性感极了,妹子和小0看了都能原地飞升! 不过话说,对于这些雌虫的审美来说,就跟我们看到金刚芭比一样吧? 但是意外的,搭上苍殊的脸和气质、气势,这些虫子一点不觉得违和。还很吃!他们自己都奇怪,还猜测是不是早对接受这样一只不一样的雄虫有心理准备,所以转变如此自然。 总之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眼睛都看直了,胯间的小伙伴也差点看直了,纷纷压枪,咬牙捏一把让大宝贝乖一点。 那些火热的视线也真是有够让人如芒在背的。不过苍殊依旧坦然,篮球场就是这么燥的地方,一起露露肉而已,他跟人一起比鸟的次数还少吗。不过现在他要是掏鸟,这几只怕不是要兴奋地晕过去。 苍殊转身也做了下热身。问到:“我之前打过篮球,不过每个地方估计有点不同,你们谁跟我说一下你们习惯的规矩。” 于是其中一只站出来,很是详细地讲解了起来。基本上跟苍殊知道的没太大区别。估计是篮球这项运动也不热门,所以没有随着时代不断“进化”吧。 苍殊随便指了两只虫做队友,然后又道:“虽然是竞技,但也是团体竞赛,未免队内抢分,再定一条,我只会从获胜队里选出约会对象。” 他朝对手队点了一下下巴,“所以,如果你们队输了,不管个人分再高,都白搭。还有我这边,别只想着怎么辅助我当陪玩,如果你们分数低于我,照样没机会。都听懂了吗?” “是!都听懂了!” “那就……” 苍殊正要说开始,就看到有谁朝着篮球场这边走了过来。一看,可不就是他刚才还疑惑不在的温特尔。而对方两手提着大袋子,都是吃的喝的。 ……这样子,实在像苍殊见惯了的校园霸凌啊。虽然只是差遣一下跑腿的程度。 Emmm,虽然温特尔是公爵的外孙,但是能从众多二代中脱颖而出过来钓凯子的虫,身份又有哪个能低呢。看样子,汀斯公爵外孙的身份,在这群虫当中,就算不是最差,但也绝不在最有话语权的位置。 所以,之前温特尔是如何说服这些想去尸虫山脉偶遇他的虫的,其中麻烦想来不会少。 说来也是打过一炮的关系,又是兄弟的兄弟,就顺手关照一下好了。 苍殊朝着因为看到他而面露惊讶的温特尔走过去,带着一袭运动大男孩的光亮和热度,让温特尔手足无措。 “大人。” 苍殊一脸促狭:“混得这么惨啊。” 温特尔一下就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攥着提绳的双手都显出了局促,微垂的头,深蓝色的齐耳短发温驯又聋拉,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过一抹灰白的光。但唇边还挂着自持端方的笑:“只是去……” 却不等他说完,一只胳膊便从旁杀出,挂住了他的脖颈。温特尔的神志一瞬恍惚在苍殊温暖的体温和气息里,还不等他受宠若惊,鼻梁上又是一轻,他的眼镜就被虫不请自拿了。 苍殊拿了眼镜就往自己眼前一挂,东张西望,果然没有度数。 “你这个是眼镜型的终端吗?”苍殊问。 他当然有看过终端这种必需品的资料,大众款式也知道,但是眼镜造型的并不多,因为比较麻烦。 “是……” 温特尔快速地往那边满脸震惊的五只虫看了一眼,了然了苍殊的意图。尽管不敢置信,但这个猜测还是让他满心柔软起来。欢愉几乎溢出。 动容之余,又悄咪咪地夹紧了屁股。前面的反应他还忍得住,可是后面那小淫穴简直就像认主了一样,都不需要信息素,X大人的气息就让它蠢蠢欲动起来。 为了转移自己和近在咫尺的雄子大人的注意力,他尽量让自己全副心神集中在为苍殊科普的事上:“这个和手环是子母型终端,因为眼镜受到冲击的几率比较大,所以有一个母机更保险。” 温特尔抖了一下手腕,露出衣袖下的手环。 然后把左手的袋子交到右手手里,腾出的左手便可以灵活操作手环给苍殊演示了。说来,他是左撇子呢,这也和塞缪尔不一样,可能是谁后天改了习惯吧。 “但是眼镜的子机也是很有用的,比如说一些不适合摆弄终端的场合。”温特尔大概很适合做老师,结合了生活中的例子来方便苍殊理解。他边说,边在手环上输入了什么指令。 苍殊正看着前方,于是镜片上,视野里那边的五只虫,每一只全身都过了一遍扫描,然后弹出一个个资料框来。苍殊扫了两眼,对这些虫子的身份便了然于胸了。 这温特尔还真是只不输克里斯的妙虫,不仅寓教于生活,还一并让他掌握了这些虫子的信息,一举两得,又不露声色。 温特尔的声音轻轻响起:“这些资料都是最基本的,加上我自己编辑的。如果是雄虫的权限,便能直接从星网主脑里调取出更详细的资料来。不过或许,您也不太需要这样的功能。”雄虫什么时候看终端,谁又能觉得失礼呢? 苍殊大大地不以为然:“我可太需要这个功能了!我记性不太好的,老是记不住虫。” 像那些过往的同学朋友,不管相处时多热络,处了多久,分开后一个月,苍殊就记忆模糊,三个月就忘个干净。就比如克里斯吧,他都把人家操了,结果时隔一个月再见面,还得想一想这是哪位。 其实说来,人对于不上心的东西,一个月谁都得记忆模糊吧?所以苍殊并不觉得自己记忆力不行,在记忆需要的知识点时,还是很给力的嘛。而且随着精神力的增加,他觉得自己已经有朝学神发展的趋势了,真是美滋滋~ “要是这个眼镜能够脱离星网,链接其他网络就好了。”苍殊表示遗憾。 这个身份读取的功能在这个世界确实对他帮助不大,但如果能带回他自己的世界,那可就太好用了。像学校的老师、饭馆的客人都认识他,他却记不太清对方,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礼貌来着。 温特尔眼波微动,默默记下了苍殊的这个小心愿…虽然可能也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不链接星网的话,又链接哪里的什么网呢? 温特尔让自己忽略过这个疑问,继续到:“除了虫脸识别,此外,还有扫描分析物体结构、物质构成,以及瞄准、追踪等功能……” 嗡—— 温特尔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苍殊也看到了镜片上浮现出一个来电,显示着塞缪尔的名字。 温特尔正想挂掉,苍殊却出声制止到:“接一下。” 温特尔一看苍殊那恶作剧满满的眼神,就知道这位雄子大人是玩心起来了。本来以为X大人有着超乎其他雄虫的强悍、稳重、成熟、明事理,却原来,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就…好可爱……(*/ v *) 但这通来讯…… 温特尔有那么一瞬几乎不察的犹豫,然后对苍殊道:“眼镜腿左边后面有个按钮,是接听键。” 虽然手环也可以操作,但这不正好也给苍殊讲解了么。然后温特尔准备拆下手环交给苍殊,收录声音的麦在手环上。 而这边,苍殊按下接听键、已经准备好要吓塞缪尔一跳了,却没料,居然是他先被通话的那边搞得一懵。 “温特尔,你猜我在哪里?哈,神庙哦~猜我见到谁了?圣子诺兰呢。嗤,十年过去那小白脸居然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装模作样。啧,是你跟老不死商量好的吧,又把我押到这来,是不是怕我……” 让苍殊懵住的,倒不是那话里提到的神庙圣子之类,而是对方一开口,苍殊就愣了。 声音明明是塞缪尔的声音,但因为语调、语气跟那个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塞缪尔实在大相径庭,所以连声线都变得不同了。 不论从语气,还是措辞,简直都能勾勒出对方的恶形恶相。 带着一种崩坏的嬉皮感。 而对面自顾自讲了一通,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停顿了一下。然后低沉地疑问到:“温特尔?” “你是谁?”苍殊反问。 “……” 那边又陷入了沉默。 然后—— “呵。” 这一声似叹似笑的呵声,像坠进浑浊的枯叶,带着萧索的嘲讽,微燥的颓废,恶劣的趣味,忽明忽灭的色彩。 明明是和塞缪尔一样的声音,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苍殊刚要再问,那边,又传来一个因为距离而更轻微、但十分威严隐隐含着怒意和威慑的声音: “安吉尔!” “是是。” 那个酷似塞缪尔的声音,便拖着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声音,挂断了通讯。 苍殊一时无言。 温特尔看着苍殊没什么动静的脸色,他虽然也极力维持着平静,但此刻心中已焦虑不已,从苍殊那一声“你是谁”开始,他就知道糟了。 简直是最糟糕的时机。 苍殊取下眼镜,转头问温特尔:“安吉尔是谁?” 即便早有准备,温特尔还是心下一咯噔。 “一个亲戚。是他接了塞缪尔的终端吗?” “嗯。他和塞缪尔的声音好像,比你都像。”苍殊把眼镜递给温特尔。 就算是同卵双胞胎,长大后声音不同也很正常,不同的发声习惯、对声带的使用方式不同,都会让声音一点点变化。塞缪尔和温特尔,一个大嗓门,一个斯斯文文,声带早八辈子就长得不一样了吧。 但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五服的亲戚,居然跟塞缪尔声音这么像?还能拿到塞缪尔的终端?终端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可比手机还要私密、重要多了。 温特尔难以从苍殊不形于色的脸上看出什么。等苍殊转身朝篮球场跑去,招呼上那被他晾了好几分钟的虫子开始比赛的时候,温特尔依旧忐忑不已。他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雄子大人真的没有多想。 他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过去,却按捺住了。不可以再在X大人的面前露怯、露马脚了…… ………… “诶~祭司大人,看在我这么孝敬您的份上,你再给我占卜一次嘛~~”粉毛青年晃来晃去讨巧卖乖,对一位穿着考究精细的祭司袍的老者捶背捏肩。而旁边的茶几上,还摆着一堆零食小吃,显然这就是青年的“孝敬”了。 不算贵重,但是投其所好。 可枉他如何谄媚,老者都不为所动。 “不行不行,三殿下当占卜是过家家不成?而且王子殿下的成年占卜你已经用掉了,要没有大事,由国王陛下批准,你可是没机会再求占卜了。” 希利尔撇嘴,扯了扯老者的白胡子——玩闹性质的。 “占卜一下史上最特别最伟大最最好的雄虫大人,会什么时候迎娶虫族的三王子,这难道不是举族欢庆的大事吗!”希利尔振振有词。 “哼,不知羞。”老者冷哼,吹得胡子乱飘。心说你要是嫁给那位大人了,不知道多少虫子要嫉妒死,还欢庆呢?“想那么多,不如先下点功夫怀上那位大人的虫崽吧。” 希利尔一愣。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嚷出去的(苍殊:OvO?),说他怀上了X大人的虫崽,于是等他跟着圣扎迦利大人返回帝王城后,王室立刻紧锣密鼓地安排他去做了孕检,结果空欢喜一场。 希利尔自己有多失望就不说了,还被他那些兄弟叔伯嘲讽,简直气煞他也! 被提到伤心事的希利尔,一个不高兴就给老祭司的胡子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呲溜跑路了。 老祭司骂咧的声音被他甩在身后,希利尔轻盈地在高廊白柱间穿行。就这么隔得不近不远地,路过了圣子诺兰的庭院。 冷冷瞧一眼那边,他便露出了讥诮的表情来。 虫族世界,除了雄虫几乎是被无条件摆在每只雌虫心中的神坛上,其他同性,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超然、圣洁,也不一定能得到别虫的尊敬、爱戴和认同。 希利尔便不喜欢这只圣子。 蜻蜓在昆虫界几乎没有天敌,非要说的话,螳螂就算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物种遗传的关系,希利尔对螳螂着实没什么好感。那个跟他抢苍殊的克里斯就不用多说了,这个圣子诺兰也是。 嗤,也真是不觉得讽刺,螳螂明明是残暴到曾经最臭名昭着会吃掉雄虫的屠夫,一只只现在不论装得再道貌岸然,也改不了本质的残酷偏执。明明最是容易被侵蚀系异虫盯上的不定时炸弹…… 可是居然,却成了祈祷和平的神明使者、美好与圣洁的象征? 呵。 希利尔虽然承认自己也是满肚子坏水的虫,但他就是看不惯这些螳螂的装模作样。 算了,这一只反正也碍不着自己,再看不惯,现在也没那只大刀绿螳螂更碍眼了。那可是自己目前最棘手的情敌,想到就牙痒啊……不过,克里斯这一次被召回帝王星,大概够他喝一壶了吧。 哼,干脆就此出局好了。 “恩?” 希利尔突然发出诧异的声音。 “那不是……” 那不是殊的舍友么? 就是那只汀斯家的小黄蜂,咋咋呼呼傻子一样,成天跟殊勾肩搭背,却居然到现在也没发现“好兄弟”的真实身份。却意外很入殊的眼……真是傻虫有傻福得叫希利尔都有些嫉妒。 虽然汀斯家还远在波特星域的奥尔星,但放个寒假么,会出现在帝王星也不出奇。但是,出现在这神庙,还是从圣子的庭院里出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圣子可比祭司大人还要深居简出,一般般的事还真劳烦不到那只虫呢。 希利尔保持距离悄悄跟了一段路。 那只跟小黄蜂走在一起、但是保持着距离的中年虫子,希利尔因为认真查过一切跟苍殊有关的情报,顺带着就对塞缪尔一家知之不少,便一眼认出是汀斯公爵的长子,奥克?汀斯。 这一位,虽然还没有继承老公爵的贵族头衔,但已经完全掌管了汀斯家族的所有产业和事务。可说是汀斯家族的当家虫了。 而塞缪尔和他那个双胞胎弟弟,便是这位奥克?汀斯和一位B雄大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 虽然是亲身雌父,但是这样一位大忙虫会亲自跟来做什么事,而且还没有带其他随从的样子……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呢。 希利尔完全起了好奇心。而且那只红毛黄蜂跟苍殊关系匪浅,他怎么也是要调查个一二才行了。 走到某处时,奥克突然走到一旁,与一名神侍交谈起了什么。然后希利尔看到,那始终背对着他的红毛黄蜂也走到一边,靠着柱子,抬起胳膊应该是用终端拨通了谁的通讯。 隔着距离,希利尔当然听不到塞缪尔说了什么。 但是没多一会儿,奥克就与神侍交流完毕,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出神。等那神侍转过转角消失了身影,他也回了神,然后一转身,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安静庄严的神庙里居然旁若无虫地跟谁在通讯聊天! “安吉尔!” 这一声警告,不觉抬高了声音。不过这里没有其他虫……除了藏在暗处的希利尔。 但希利尔却是一愣,安吉尔? 不是塞缪尔吗? 他确实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在那对父子从圣子庭院出来时看到了一个侧脸,虽然是一晃而过,但是……额,是认错了吗?那就算认错,想来应该也长得很像吧。是那头红发太让他先入为主了。 奥克只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这只红毛可能是他弟弟或者再远房一点的亲戚的孩子吧。希利尔就算调查过也没至于挖人家族谱,还不至于清楚到这份上。不过待会儿回去查查吧。 希利尔如此想着。 ………… “嗯?温特尔你突然跟我通讯做什么?想我啦?” 塞缪尔纳了闷,不过还是嘻嘻哈哈逗起了他的古板弟弟。 “你现在在哪里!” 温特尔却是半点没有跟他扯皮的心情。 甚至都顾不得嫉妒那只险胜X大人、得到约会机会的元帅外孙,以及胡思乱想现在雄子大人在对那个家伙做什么……而是一脱离雄子大人的视线,就迫不及待来确认某些事情。 “在飞船上啊,怎么了?” “周围有谁?” 塞缪尔越来越不明所以。“没有谁。我说,你有什么见不得虫的话要对我说?我在飞船上自己房间里,有什么你快直……” “安吉尔。”温特尔打断到。 那边突然沉默了。 然后,一个恶劣、轻浮,又带着颓靡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你可是难得主动找一次我,我亲爱的二哥~” 温特尔一点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你对X大人说了什么?” “哼嗯——”安吉尔拖着懒散而戏谑的长调。 “我想想我说了什么呢,比如神庙?圣子?十年前?” “你!你明明答应了雌父和外公,不会……” “是是是,我答应了,不会跟除你们之外的虫接触。真是啰嗦。不过你们本来也从没放心我,要不是怕我伤害你们那位X大人,怎么会急不可耐地把我再送到这来呢。呵。”安吉尔一声冷笑。 温特尔沉默:“……” “放心吧,我还没说什么就发现不对劲了。倒是你,这么急着找我算账做什么,这次,怎么看也是你的错吧?嘻嘻嘻……” 崩坏,嬉皮,笑如夜枭。 温特尔确实,这一次没有指责安吉尔的立场。 “这次是我的失误。抱歉。” “……” 安吉尔龇了一下牙。呵,“虚伪。” 然后通讯终断。 ………… 苍殊洗完澡出来,躺在沙发上让家政机器人给自己吹干头发,他懒洋洋得好不享受。 身体真是舒展开了。虽然训练啊战斗啊比打篮球更能运用到身体的每一处筋骨,但对于苍殊来说,感觉上还是有些不同的,大概有情怀滤镜加成。 虫族的篮球果然跟地球的难度不是一个level,就算他觉得自己现在放到地球已经牛逼大发了,但不用战甲的话,身体素质跟那些人形兵器还是没法比。 比如那只弹跳力有先天优势的蟋蟀,灌篮就跟踮脚似的,真是太过分了叭! 还有螳螂和蜻蜓的预判天赋,也太作弊了! 就这样,苍殊也能咬住分数,最终只让对方惨胜,他也确实挺厉害了。这一场切磋,还真把那些虫子给磋服了! 之后,苍殊带优胜的那只虫,也就是他看过资料记得是某元帅外孙的小螳螂去外面搓了一顿,也没做别的。对方再失望也不敢跟他叫惨,苍殊相当于是鸽了人家,不过他心安理得的很。 总的来说,今天过得挺开心。 就除了一件—— “安吉尔?” 苍殊呢喃过这个名字。 倒不是因为跟塞缪尔有关,所以上了心,否则他会跟雷蒙的家事采取一样的态度。 而是,结合了雷蒙的事,以及“神的恶作剧”的猜想,苍殊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事情的大条。 雷蒙一个就算了,还是同一天,让他发现他身边起码有两只虫不是“没有故事的男同学”,简直就像是明目张胆的预告函一样。 在这个本该彼此分别、彼此休养生息的寒假,故事依旧在继续,还不要脸地别开生面了起来! 一些曾被忽略的、仿佛背景板一样的细节,慢慢彰显出它们作为伏笔的生机,肆意地生长、盘结。像是散落在各处的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齿轮,开始一个一个咬合上,转动起来。 另一条他极力想避开的故事线,正在逐渐完整。并且张牙舞爪地向他攀咬了过来。 苍殊有这样的感觉。 他是想避免,但是,这样的长势,这样的声势,就算他再想视而不见,也总会咬住某一个契机,强行嵌入他的世界,再轰然爆炸吧。 苍殊好无奈。 但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然还能怎么着呢。 总归,从那位神会把第二世界法则不容许的顾琅玉送到末世世界来,并且借由奖惩机制来让自己了结因果看来,那人算是喜欢制定规则也遵守规则的人——仅限游戏心态下的话。 所以,那个“契机”,应该不会真的强人所难吧? 但这么一想就更操蛋了,让他心甘情愿自找麻烦的契机,怎么看都不会是好事的亚子??? 苍殊咸鱼望天。 … 而让苍殊这种“第二故事线”的感觉越发强烈的,是这一天,丘利特突然精神不济地来找他,跪在他面前,头也抬不起来地求他。 求他去见一只虫。 这章信息量比较大哈,本来还打算再塞两件事进去的,我一看一万三千多字了,这不行,于是赶紧刹住。。(猥琐doge)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昔日的天才 好痛苦…… 窒息。 冰冷。 黏稠。 丘利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片幽蓝之色,透明,泛着糯质的光泽,无机质的冰冷和死寂。而他就被包裹在这蓝色的物质当中。 他觉得这蓝色很是熟悉,想了想,似乎是地下水牢里的蓝色溶液?能够融化虫甲,渗透皮肤麻痹神经——为了困住他的表哥,金?诺伊斯。 那自己现在这是……? 这是金的视角?金的感觉? 不过,这是梦吧。 丘利特心下了然,不过,他并不试图清醒过来,又不是什么噩梦。而且,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梦到表哥,还真有些好奇接下来会怎样。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丘利特试图移动一下。他一动便发现,这液体不仅可视度良好,行动起来的滞涩感也不强烈,明明是有麻痹神经的效果来着——因为是梦吗? 丘利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走了没多久,眼前就突然一黑,像是倒栽了下去一般。等他的视野再次明亮起来后,他发现自己跪在草地上,并没有摔疼,因为是梦嘛。 丘利特站起身来,弯下腰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草屑,突然,感觉有谁猥琐地抓了一把他的屁股。 身体的厌恶感瞬间把心理状态带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他虽然也有二十来岁了,可是始终维持在13岁的少年模样,让丘利特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小水嫩。而且当年,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丘利特的性格还并不是如今的“灭绝”。因为生理上的弱势,显得十分文静内秀。 若不是了解他的虫,大抵看到他的第一眼,会觉得他十分好欺负吧,兔子一样。 这在雌虫中太少见了,难怪不少雄虫会偏好这一口。 但这种偏爱下滋生的嫉妒,让丘利特这样的十三年蝉受过不少欺负。总有一些故意整他的虫子,对他做出一些猥亵的行为。倒不是有搞基的嫌疑,大概就和小学生扒裤子让谁当众尿尿一样,纯属羞辱而已。 被这样对待,谁能不厌恶愤怒?丘利特那时也就是看着文静,还真当他好欺负了? 所以丘利特反手既要给那只猥亵他的虫一巴掌。 然而转过身来,丘利特霎然怔忪了。 那张脸,和文森特有三四分相似。 这一瞬间,有很多想法在丘利特脑中闪过。 ——对了,这是梦,是十二年前那一切不幸的开始。 ——怎么忘了,也有十来年没虫敢对他做这种事了,自己居然还这样应激么? ——丘利特你快停下来,这一只高大好似雌虫的虫,是雄虫啊!哪怕这只是个梦,也不可以对雄子有不敬的想法! 但是,丘利特再想停止,手却像是完全脱离他意识地、毫不犹豫地掴在了那只虫的脸上。 一切,就像是当年的重演。 他如今的意识只是看客,只能无能为力地,沉默地看着悲剧一幕幕展开。 雄子的震怒,拥趸的报复,网络的咒骂,家人的沉默……他跪在审判台上,接受族内对他的判决是保还是弃。 明明周遭那么嘈杂,他却感觉像是身处灰色的哑剧。 兹—— 轻微的电流窜过,厚重的门被打开,光透了进来。所有虫都看了过去,丘利特亦然,他也奇怪,有权限打开这扇门的虫子,按说应该都坐在这里了才对。 等他看清逆光走进来的虫是谁后,便恍然了,这一位确实也是有这样的话语权的,尽管对方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但是以他的成就,在家族中的重量自不可与自己等同而语。 金?诺伊斯,自己的远房表哥,出身M级星球的分家,如今却已能在主支长老会中登堂入室。 和自己这种连成年都不由自主的周期蝉不同,身为从体格到天赋技能都得天独厚的帝王蝉,金如今年仅23就已是中将,这份成就便是放眼整个虫族,也难有出其右者。 那样高大的身材,走到跪地的自己身旁,显得是那样高山仰止。 对方拥有自己渴望而无法企及的,那不仅源自与生俱来,帝王蝉千千万,“金”却是独一只,对方自有除了血脉以外更叫虫钦佩的地方。蝉类中,将金视为偶像的,不知凡几。 丘利特,便也是这千万之中,仰慕者之一。 此前,却没什么机会见面。第一次见到偶像,却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丘利特不禁苦笑。 然而,丘利特尚且没有从这种悲催中回过神来,金面对长老客气的询问而给出的回答,却是叫丘利特以及其他所有在场的虫都大吃一惊! “我希望能够保下丘利特。” 金那如同金石碰撞般的声音,是那样掷地有声。 始终面无表情听候发落的丘利特,倏然瞪大了眼睛! 这位与自己应该素未谋面的族中偶像,竟然是来为自己说话的? 丘利特难以理解,莫名其妙。 其他虫也不理解,并且质疑。就算金在族中地位再超然,但这样可能会给族内造成大损失的事,怎么也不是谁一句话能决定的事。 但是面对质疑,金说,他有办法。所以,给他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失败了,再听凭长老们发落好了。 如此,长老们一番犹豫后,还是答应了。有看在金的面子上的原因,也有顾忌到丘利特怎么说也是主家这一脉的小少爷,他自身不是个阿斗,还颇有才气,而他的父亲巴德,在族中也很有分量。 接着,三天后…不,还不到三天,那只被丘利特扇了一巴掌的B级雄虫,竟就主动不追究这件事了。 事情结束得悄无声息。 而这种悄然背后所透露出来的金所拥有的能量,亦或者付出的代价,叫丘利特心惊不已! 他真是欠了天大一份人情了! 同时,也越发不解,自己有哪点值得对方这样大动干戈甚至是牺牲呢? 诚然,金在一些近乎神化的传颂中,被刻画得是那样光伟正,对方的言行如同教科书一般完美无暇,如同他那俊美无俦的容貌那样高贵而凛然。 但是,丘利特即便崇拜,也不会无脑吹的,一位靠血和汗拼杀出来的中将,绝不会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起码,不会是某一个谁的守护神。 于是,借由这个并不美妙的契机而相识的他们,丘利特在一次会面中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然后,金对他说:“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好,我虽然救了你,不过也是为了我自己。” 嗯?此话怎讲? 对方自有说来。 “以我的军功,能够有一次进入神庙面见祭司大人的机会。我算的是命途。” 除了姻缘外,这也是占卜最多的一门了。金作为长年奋战第一线的将领,会算命途很好理解。 “祭司大人告诉我,我命中会有一大劫,而你是助我渡劫的一个关键。” 这样的坦白,多少有些叫丘利特措手不及。 这般直言不讳的携恩图报啊…… 不过,这恩情,他如何都是要还的,是该他的。而且,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偶像,如今更是恩人,他也很高兴,更觉得责任重大。 于是,等两年后,金堕化爆发、所有虫都要放弃他时,丘利特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保下了金。就像两年前,金对他所做的那样。 丘利特并非意气用事,他有准备,因为金的堕化早有预兆。 金的发狂,并非是污染累积太多,而是精神状态跟不上能力的晋升,精神世界极度不稳定下产生的假性堕化。 这种症状有千年不曾见过了,因为这是S级雌虫,向超S级进化时,才会出现的,精神世界扩张的并发症。如果没有S级雄虫,或者退而求其次由A级雄虫日以继夜地帮助疏导精神,就会发生这种假性堕化。 而一旦真的精神崩溃,则与堕虫无异,只知发狂和杀戮。 虽说能退而求其次由A雄来疏导,但A级雄虫的精神力远不及S级雄虫,没有办法压制住这种状态下的S级雌虫,加上工程量浩大、甚至会对雄虫的精神造成极大损伤,同时,雄虫本身会遭到攻击的可能性也不小。 所以,超S级雌虫,伴随着S级雄虫的灭绝,也随之不得不走向灭绝了。 若说S雄是因为自身退化而灭绝,那超S雌则是因为短板效应而无法提升,算是被硬生生拖累的。何其可悲。 这千年来,虽然有能力冲击超S级的雌虫不多,但金也并不是第一只因此而断送生命的虫。 没有哪只A雄大人舍得拼上自己的安危和精神受创的风险,来对一只危险的雌虫伸以援手。所以,尽管整个家族曾是那样地以金为傲,这时也做好了痛心放弃的准备。 只有丘利特没放弃,他困住了发狂的金,将之“囚禁”在这家族主宅的地下水牢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年,即便他无法还金自由,但是起码,保住了金的性命。 丘利特也没有放弃寻找救金的方法,即便那看上去是如此渺茫,但他相信,或者说安慰自己:金曾经在祭司大人那里占卜到的这一劫,既然说了自己是关键,那么所谓“渡劫”,如何也不该是这不死不活的鬼样子才对…… 丘利特这么想着,梦中的世界又一个颠倒,他就从那抓捕和控制发狂的金的混乱里,一下又回到一片蓝汪汪的液体中。 时间无比漫长、又恍然只是倏忽而过,丘利特在这个金的视角中,看着玻璃罩外的那个“自己”,十年来,把金当做唯一的倾诉对象,絮絮叨叨地分享那些喜怒哀乐。 一开始,丘利特觉得自己那样,相当不好意思。 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可爱可亲,是自己在这寂静的时间流逝中,唯一的慰藉。 可后来,他开始厌烦和不安起来。 厌烦是因为,自己如今被困在这里,不能言语没有自由,那些嬉笑怒骂的生动,是如此刺目,叫他嫉妒。 不安是因为,那是“自己”,自己都尚且如此觉得,那么金呢?金这么多年来,是能听见,能看见,能思考的吗?自己的倾诉,在金看来,会像是炫耀,会让他厌烦吗? 怀着这样的愧疚和不安,丘利特终于从梦中惊醒。 这是深夜。 但他却无法再安睡下去,而是一阵踯躅后,披上衣服便去往了地下室。 手指抚上冰冷的玻璃罩,蓝色的液体在光的映照下,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没有半分血色。 液体中的青年,被铁蛹禁锢着,被锁链缠绕着,浑身布满铁条钢环,口部更是被重重封锁。 橙红色的大波浪长发飘散在液体中,被枷锁挡住的俊美的脸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青年静静沉睡着。 如此安静,十年如此。 丘利特指尖的温度在玻璃上留下白印。 “对不起……” ………… 苍殊享用完自己做的早餐,正在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虽然家政机器人也能做这种事,不过他偶尔也是要动一下的嘛,也算生活的意趣了。 其实,克里斯走之前,也安排了虫来照顾他的起居,不过苍殊拒绝了那只乐意至极的雌虫。有个家政机器人就足够了,他也不想看到谁成天在他眼前晃,不是谁都有克里斯那么知分寸。 而且,别看苍殊看上去挺好相处,其实他还挺注重独处质量和私人空间的,不是谁都能进入他舒适的距离内。 所以这么看,那位戏精少将大人,还挺行的嘛。 走神到这,苍殊有些得乐地摸了摸下巴,失笑一声,然后走向冰箱,翻翻有没有好吃的。虽然才吃了早餐,不过他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谁叫他运动量那么大。 顺便,胃口好像也被养刁了一点。 说来,苍殊觉得自己是很好养活的崽,又不挑食,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能有口吃的活命就万事OK。 但其实,他是享乐派来着,不过并不是居家型。换句话说,他享乐,更喜欢通过花钱这样轻松的方式,而不是经济适用地自己上手。虽然,他在岚姐的栽(ya)培(zha)下,厅堂厨房都入得,十八般武艺皆旁通。 但现在这个世界,有人伺候他当然乐得享受啊!而且会必修新娘课程的雌虫,做饭吼吼吃的!!! 苍殊叼着一颗不知名水果,一手翻看厨房墙壁屏幕上扫描出来的水果资料,一手甩着水果刀玩,心里想着,有点怀念克里斯做的饭了…… 捣鼓了几分钟,苍殊出了厨房,一边啃着水果,一边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指一点,就突然拨出了一个通讯。 通讯连通的显示一出来,简直一秒都没有多等似的,那边就接通了。 苍殊吃着东西,说话声音都有些含糊,真是一只雄虫该有的目中无虫,丝毫不把对方的身份放在眼里。 “奥尔马议长,能把克里斯还给我了吗?” …… 本来,议会这边,对于怎么处置克里斯就有些动摇。 不会再信任克里斯这一点,自然是坚定的,但不得不说,这位少将大人也真的是谈判的一把好手。他实在很会利用他自己的价值来作为掣肘对方的筹码: 比如说,毋庸置疑他对X大人是最为了解的。而,你们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有什么情报有所保留,或者做了假不是吗?但至少,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做出伤害X大人——这位最珍稀的血脉资质87%的雄子大人的事。 比如说,因为自己向着X大人,所以就撤走自己、换别虫来顶替,你们让X大人怎么想呢?X大人和那些不谙世事的雄子们的不同,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至于其他花里胡哨,类似他作为军人为联邦做出了多少贡献以后又会如何奉献余生之类的话,他是一秒钟多余的口舌都没有费。真是相当清楚自己唯一能翻盘这个局面的牌面。 但是,把苍殊拿来作为护身符,这个行为本身,已经让克里斯十分负罪了。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又卑劣。 不过,这也就是他把苍殊放在神坛才会如此自我审判吧,换做苍殊来看,只会夸他聪明。 而随着苍殊这一通通讯过来,克里斯这边的天平陡然间又加了一个重磅砝码。 议员们看到了,X大人对于这位少将的重视。 再三权衡…… 其实,X大人都开口要虫了,他们还能怎么拒绝呢?说克里斯已经一不小心暴毙了吗?说他犯了什么莫须有的重罪吗? X大人要是那么好糊弄,那么这位雄子大人现在大概已经坐在帝王城的别墅里左拥右抱金玉满堂了吧…… 本来,X大人对他们联邦就抱有莫名的戒心,实在没必要在这少有的交涉中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不论怎么说,克里斯少将至少不会做出对虫族有损害的事情——排除X大人这一个因素,他仍是一名真正的、优秀的军人。 所以,结果定下来了。 而当克里斯收到“赦令”的时候,还有些愕然。从他看出的议员众虫的犹豫程度来说,以为还要再熬个几天,主要是下马威,杀杀他的意气。可怎么比预计的干脆这么多? 他有所想,却不敢信。 然后等他最后被提去接受判决,其实就是被耳提面命一些心照不宣的东西时,他听到议长大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克里斯少将,既然X大人如此看重你,你也要履行好一名雌侍的职责,为X大人生雄育雌,早日诞下虫崽才好。” 这是暗示他想办法让X大人专注一下生育大计了。 但克里斯却瞬间对上了自己那不敢置信的猜想,确认了是什么让自己提前刑满。 等离开议会大楼,克里斯就迫不及待来向苍殊请罪了——他是如此没用,还要劳烦苍殊捞他出来。尽管事实上,没有苍殊这插一脚,他出来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负疚和自责是真的。但克里斯,还觉得无比高兴和荣幸,因为,苍殊为了他,出面了。 “嗯?这就没事了?议会动作挺快的么。”苍殊置评到。 “对不起苍殊大人,还是劳烦到您,是克里斯无能。” 苍殊笑,“是么,我觉得我不多此一举,你也能出来来着。” “不是的,多亏了您,议会才会更加看重我的分量,不敢轻举妄动,我才能这样完好无损地出来。”这都是实话,他这边所有的砝码,都是苍殊啊。 苍殊不置可否。 “没事就……”苍殊准备挂了。 克里斯却是舍不得这将近一个月分别后的第一次联系。何况,他心中充满了对某个问题的求知精神。 于是他十分“大胆”地打断了苍殊,挽留到:“苍殊大人!能等一下吗,克里斯有个问题,请问现在可以问您吗?” “你问。” “谢谢您……克里斯想问,大人您,为什么会愿意为我出面呢?” 克里斯的心砰砰跳,他觉得,自己可以期待一下会听到动听的话语。虽然,苍殊有时候会故意恶劣,不会那么配合地遂他的愿。 苍殊咧嘴笑开,“我不是说了么,你要是扛不住了,还有我呢。怎么说,你也是因为袒护我,才受到的非难。” “谢谢您……” 克里斯胸口溢满了柔情。 唔,其实大多数时候,他的小雄子都是坦率的。如此明朗而温柔,总是这样填满了他。 以及,击中他。 “还有,我想你……做的饭了,哈哈哈哈哈!”苍殊故意来个大停顿,恶作剧完了又自己乐起来。“快回来吧,爸爸等你。” 可怜克里斯,被那三个字弄得呼吸都一瞬间停了。 现在都还没缓过来。等他小半无奈大半甜蜜地准备跟苍殊说点什么把走偏的暧昧氛围拉回来时,却听到苍殊那边门铃响起的声音,然后他就遗憾地听到苍殊说“挂了”。 通讯切断。 克里斯攥着自己的怀表式终端,立在原地。 “我想你”啊…… 虽然只是恶作剧,但是,心脏为此而雀跃的跳动是如此真实而有力,经久不息。 而且就算没有甜言蜜语深情告白,但是苍殊想起了他,在意了他,帮了他,还说在等他,这些还不够他高兴的吗?他简直美呆了! “是,马上回来,回到您的身边。” 他自言自语。 只恨不得,现在就跨越亿万光年的距离,飞回您身边。我的雄主。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检查一下,从他被没收过的终端,到他自己的身体,看有没有被植入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 “丘利特?”苍殊打开门,就看到了来客,微微挑眉,“你怎么一副肾虚的样子,都干什么了?” “……”丘利特想还嘴,不敢,好幽怨。 苍殊把虫带进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丘利特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水中茶叶浮沉,恍惚着: 自从文森特坦白身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虽然还是聚少离多,但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要说跟原来的相处模式一样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但似乎,有些地方确实没有变。 就比如,按说,自己收到雄子大人亲自倒的这么一杯茶,简直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吧,不过,他知道,文森特不想要那样。也知道,自己如果那样做了,才是落了下乘吧。 收敛了这些发散的思绪,丘利特放下茶杯,从沙发上起来,然后猛然朝对面的苍殊嘭一声跪了下来! 惊得苍殊一愣。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请求想要拜托您,请问您可以听一下吗?” 苍殊看丘利特的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又挑了挑眉。“有什么你起来说,你这样,我会当你是道德绑架的。” “……是。”真是,就不能不损一下先么。 丘利特乖乖坐了回去,把来龙去脉一一讲来。 “做梦?” “是……这五天来,一直都在重复那个梦。”而且在溶液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实感越来越强。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空虚,那种绝望……实在是太煎熬了。 可明明那么痛苦,却难以醒来。等到好不容易醒过来,那种陡然挣脱的虚脱感,还有梦中积压的情绪的瞬间爆发,简直是又一次凌迟! 就是这样的折磨,反反复复,煎熬了他整整五天!而且丘利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作为,这噩梦还将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哼嗯——”苍殊拖出一个长音。 “有没有想过,是你那表哥搞的什么鬼,能做到托梦,也就是精神暗示之类的?”连着做了五天一样的梦,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啊。 而聪明如丘利特,也不用他来提醒吧。 “就算是,那也是我该还的。” “哦。”苍殊不予置评,有良心是好事嘛,鼓掌鼓掌。 “那么,你想让我做的事,就是替你那表哥稳定精神世界,帮助他进级咯?” 丘利特的神色显得有些沉默,不过承认还是很利落的,毕竟他来都来了,现在还装什么纠结呢。 “是,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救救他。但是,我知道这很危险,很可能会对您的精神造成伤害,我不希望您受伤,如果会变成那样的话,请您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首要。” 说完了自己的话,丘利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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