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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随着海浪轻轻起伏。 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哭过了,从小时候,失去父母开始,陆司语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喜欢什么东西的能力,失去了追逐幸福的能力,也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别的小朋友可以毫不费力地扬起小脸,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我想要。而他只能默默的,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把所有的想法埋藏在心底。 别的人可以轻易就张口说出喜欢,爱,可以随意谈着恋爱,他却总是觉得无所适从,不能开口。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假装自己不需要,假装自己一个人就很好。他一次一次地把对他好的人推开,可唯独有一个人,慢慢地走近他,一次一次地给予他温暖。 他不止一次把他从弥留之际拉了回来,他是他与这个世界的维系…… 像是利刃划过冰封,帮他卸去了冰冷的外壳,那颗冷漠的心也开始不断跳动。 那些相处的日日夜夜,被保护时,被照顾时,被关心时,他也并非是铁石心肠。 他早就喜欢他,这整个世界,几十亿人之中,非他不可,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到如今,他终于敢去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这份感情。 陆司语的眼泪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然后他哽咽了片刻道:“宋文,我也喜欢你……” 宋文抱着陆司语,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我知道了……” 他柔声安慰着他,眼前的人不像是个比他还大一些的哥哥,倒像是个小朋友。 过了一会,陆司语才止住了泪水,宋文拿纸巾给他擦了擦眼角,然后低头看着他,不过三天没见,眼前的人却好像又清瘦了一圈,他忍不住再次低头吻着他的嘴唇,体味着那温柔软糯的触感,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好像怎么亲都不够。 他曾经以为自己差点失去他了。 现在,他又把他抱在怀中了,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温热的。 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 忽然船有些猛烈地一晃,有那么瞬间失重,茶水间里的玻璃茶具发出轻响,然后茶室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宋文走过去开门,陆司语也急忙擦了下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门外是一位船上的服务人员,她递给宋文一张单子道:“先生你好,麻烦选一下中午的船餐。” 这一次的单程需要将近三个小时,也就是众人的午餐都要在船上吃了。宋文拿过那张单子看了看,这边临海,还提供了一些虾类和鱼类的套餐。 宋文选了个海鲜炒饭,就递给了陆司语,让他也选了一个。 女服务员看了看这两位帅哥,叮嘱了他们一句:“等下我们就要临近台风的周边了,你们千万别开窗户,船长说台风期大家最好都聚在中厅。” 宋文道:“我们知道了,等下就过去。” 那女服务员终于出去,宋文又把门锁了。 这间茶水室不太大,靠着内墙的一排放了一些橱柜,里面都是一些茶具和杯具,在靠中的位置上,有着一张方桌,四张椅子。 陆司语已经把刚才被宋文摘下来的眼镜戴了回去,低头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宋文回身走到了陆司语的身边,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 陆司语抬头问他:“宋队,那我的狗呢?” 当初走的时候那么决然,现在倒是都想起来了,宋文道:“放在傅临江那边了,和其它警犬住一起可开心了,那也是个小没良心的,玩得都不想回家了……” 这段时间,陆司语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擦去了泪痕,除了眼角的微红,看不出他刚才哭过。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宋文的心又软了,忍不住凑过来亲了亲他。 “在船上呢……”陆司语低着头说,对宋文这三番五次的行为表示抗议。 宋文笑着道:“那不行,至少要把之前的都补回来,或者……媳妇你亲下我,我就暂时放过你。” 这句话说出来,陆司语抬头看向宋文,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 宋文心想,眼前的人不会是觉得他叫得太过分生气了吧……还没等他说什么。陆司语忽然特别认真而严肃地凑过来,轻轻碰了一下宋文的唇,然后抬起眼眸看向宋文。 这个吻那么地轻浅,可绝不敷衍。不知道为何,这个吻的后劲儿比之前的都要大,宋文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发起烫来。 陆司语越是这样冷漠带点认真的样子,就越是让他把持不住。 如果不是在船上,宋文把人抱上床的心都有了。可他刚刚答应了陆司语,这时候要遵守承诺,还是严肃认真了起来,他把话题转到了之前的事情上,压低了声音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陆司语还是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他:“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自认为自己的行踪掩饰得很好,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马脚。 第151章 窗外是蓝色而又无边的大海,空气中海风吹拂而过,船身随之不断起起伏伏。可以感觉到船正在飞速前行之中。 宋文把双手交叠,支在膝盖上,这是一个他刑审之中的惯用动作:“从你离开家的时间估算,能够查的,我都查了。不得不承认,你隐藏得很好,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我查询了你的身份信息,没有任何的发现。” “后来我想你外出的话,一定是需要一个新的身份,然后我又联想到,在一号晚上你说的那个能够找到手机的朋友,我调取了你的手机通话记录,然后就通过那个电话号码联系到了曹老板。” 查完了敬老院一案后,陆司语就曾让曹老板给他做了一份资料,那原本是备着以用不时之需的,后面许长缨出了事,陆司语的第一反应是启用了那套东西。 这时候听宋文这么说,陆司语叹了口气,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宋文搜集线索的能力,只是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曹老板就把东西给你了?” “我可没你那么有钱,废了点功夫。”宋文说得轻描淡写,开始曹老板拒不承认,他差点没把酒吧拆了。 陆司语低头沉思,然后又问他:“你是怎么出来的?” 宋文道:“请假……” 他刚升了支队长,自然不能够像陆司语一样不管不顾就跑了出来,他看了看眼前的人,无奈道,“包括你的事情,我也帮你请了假,能够解释的和领导解释了。我可是和顾局担保了,你和许长缨的案子没有牵连,只是目睹了车祸现场,心情不好,出去逛一下,过一段就会回去。其他的,等回头我们再商量,怎么和上面说,又该怎么对付那些人……” 宋文答完了,抬头问陆司语,“说说你吧,许长缨究竟给你留了什么信息?而你又是怎么查到了这边来?” 陆司语这次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开始讲述:“这件事情要从519案说起,你知道这个案子是多年未破的悬案吧?关于案情你又了解多少?” “我最初的了解,应该是到过519的现场,从警校毕业来到南城市局以后,我也曾经了解过一些情况。”宋文顿了一下,看向陆司语,那是他童年的噩梦,多年的梦魇,那间幽暗地下室,遍地的尸体一直留存在他的记忆里。 “死者一共六名,地下室的尸首五具,包括三名劫匪和两名受害人夫妇,这对夫妻的大儿子随后被判定死亡,只有小儿子为本案唯一的幸存者。警方到达的时候,地下室的尸首已经半腐,那时候……在现场,我好像曾经打开过一个柜子……”宋文轻声说。 如果那段记忆没有错的话,应该是他发现了在柜子里奄奄一息的陆司语。 “那时候,我就在柜子里。”陆司语仰起头,视线往远处飘去,外面是辽阔的海,蓝色的天,一眼望不到头,窗外的阳光照着他的眼眸,却显得他整个人越发落寞。 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追寻了真相那么久,他应该能够平静地和别人谈论这些,可是原来,只是提起,心就会痛到无法呼吸。 他的目光转到了宋文的身上,轻声道,“我听到你爸爸叫你宋小狼。” 原来陆司语早就知道! 宋文忽然嘴角有些抽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真相揭开的一刻:“所以你就给你家狗起了这个名字?” 这是个令他疑惑很久的问题,原本悲伤严肃的气氛忽然被打破。 陆司语转过头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眸之中含了水:“你不知道这个名字对我意味着什么,那个时候,我怀疑我自己已经死了,而这个名字,是我得到的生命的回应。我记得,是那个人,把我拉回了尘世。是那个怀抱让我逐渐明白了自己还活着的现实。” 那一天,是他的死期,也是他重获新生的日子。 被绑架以后,劫匪最初还给过他们一些饮食,到后来就只有清水。 父母被折磨致死以后,劫匪内部之间似是出了一些问题,其中对他们较为客气的那一个打开了绑着他们的绳索,放走了他和哥哥…… 记忆中,那时劫匪的头目已然变成了一个疯子,他打死了他的同伴,拿着枪,满屋子地在找他们。 陆司语栖身的那个柜子很大,当时他是被哥哥推进去的。情急之下,哥哥让他藏在了柜子里,然后自己去把劫匪的头目引开。 他躲在柜子里,听着外面枪声不绝于耳,不久之后,一切归于了平静。 那就是他关于哥哥的最后记忆了。 他被关在柜子里好几天,那里漆黑一片,不知时日。 他开始的时候还有意识,想尽了各种的方法想要从柜子里面出来,他不停地踢踹着柜门,也曾经大声呼救,崩溃大哭。可是那破旧的别墅里那么安静,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他忽然意识到,其他的人都死了。 他可以坐着,卧着,躺着,可是他就是从里面挣脱不出来。 他开始还是淡定的,坚强的,以为会有人来救他,可是后来,种种情绪压得他快要崩溃了。 他很渴,可是渴还算是能够忍耐,更难受的是饿。 没有食物,胃就开始钻心地疼,无论手指怎么按压,身体怎么蜷缩也无济于事,胃里痛如刀绞,那个器官似乎快要把自己融掉了。 所有的思维都被那种感觉所支配,逼得他快要疯了,他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直至咬到指尖出血,他不停舔着干裂的嘴唇,想要缓解饥饿感,可是无济于事。 由于饥饿,低血糖和缺水,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然后他想到,自己可能就要活生生地饿死在这个柜子里了。 他仿佛坠入了恶鬼之道,即将化为一滩腐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准确地被关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束橙黄色的光透过了柜门的缝隙照射进了柜子里,像是冬日的暖阳,又像是天堂上投射下来的光亮。 他那时候快要被饿死了,喉咙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能用仅有的力气,轻轻推着柜门。 那柜门就开始咯噔咯噔有规律地响着…… 在他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柜子忽然被人打开了,他被人抱在了怀里,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就在生死弥留之际,他感觉到了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然后他听到有人在说话,还有个声音在喊:“小狼,你是在哪里发现的他。”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在昏迷之前,他记住了那个找到他的名字。 陆司语回忆到了这里,轻轻低下了下颌:“我给狗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你。” 这么多年过去,陆司语早已不记得当时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子,穿着什么衣服,多大的年纪,唯独记住了那两个字。 旁人不会知道,那两个字,那一个人,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无数次想起他,孤独时,无助时,迷茫时。 那个名字,曾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亮,驱散了黑暗。 那是他这二十多年生命中最大的慰藉,是他午夜梦回时会不自觉叫出的名字,是绝望之中的希望之光。 只要想到那两个字,他冰冷的心里就会滋生出温暖。 他也曾经好奇,为什么一个小孩子会出现在案发的现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也正因为这些事情,所以他才会再次爱上宋文,步步深陷。 宋文凝望着他俊秀的脸,忽然有些动情地伸出手,他握住陆司语有点冰凉的手指,两人十指交叠。 宋文轻声道:“我知道了,无论是哪个小狼,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一句话说得陆司语的眼睛又有点湿。 他现在不光有了一条狗,还有了一个人,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陆司语努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舔了下嘴唇继续说:“当时的案情你应该也有些了解,三位劫匪,绑架了南城首富一家四口四名人质。也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哥哥,还有我。我父母被劫匪折磨致死,而劫匪中的几人也死在了那栋别墅内。我的哥哥失踪,但是根据现场的血液反应,以及染血的弹壳来看,劫匪应该在死亡前杀害了他。” 宋文点点头,这和他所知道的案情一致。 “警方一直在查找其中的真相,也在寻找取走了所有钱财的幕后之人。然后他们通过验尸发现,劫匪们的身上有一种慢性的药物,也就是说,劫匪可能是中毒身亡。他们查找遍了整个南城,在一年以后,和另外一桩案子关联了起来。” 宋文的心中明了:“芜山敬老院,夏未知。” 陆司语点头:“这就是519专案组调查芜山敬老院一案的原因,他们认为当时的毒源,可能是出自夏未知之手,也就是幕后之人和夏未知有着联系,或者说,之前有可能是夏未知在给他提供药剂。” 可是后来夏未知的失踪与死亡,又让整个案子染上了一层迷雾。 宋文皱眉听着,陆司语又继续小声道:“关于519一案,当时的专案组还进行了其他的调查,其中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关于本案的第四名劫匪。” 这第四名劫匪只存在于警方的档案里,民众并不清楚。 陆司语轻声说:“警方发现,当时的绑架案中,是有人在给那三名劫匪送去食物,传递外界消息的。而这第四名劫匪,可能就是其中一名劫匪的情人,叫做吴虹悠的一名女子。” 想来也是,劫匪在劫持以后,已经不方便再露面,这个时候,需要一位能够信得过,又暂时不被怀疑的人,帮他们做一些事。 作为当时劫匪头目龙进荣的情妇,吴虹悠无疑是个最好的人选。 她那年二十九岁,是个胆大心细的女人,所以整个计划中,她是可进可退,游离于外的。 她也是龙进荣怕劫案出现差池,所留下的一招后手。 陆司语继续道:“519案的蹊跷之处在于,不仅被绑架者被撕票,劫匪死亡,钱款也不翼而飞,其中还有诸多的疑点。警方曾经怀疑,是否是这第四名劫匪吴虹悠得到了赃款,可是她在519一案之后,和亲戚借了一些钱,迅速出逃,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如果吴虹悠得到了赃款,那么她无疑是不需要和亲戚借钱的,可见当时劫得的钱款并不在她的手中。 “从那以后,这个人一直消声灭迹,十九年前,很多的技术都不完善,通讯也较为落后,那时候警方多处搜查,都没有找到这名女子的下落。” “这一次,许长缨重启519案之后,和我们当时的思路一样,首先是从芜山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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